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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回音。
这是这座地下研究探测中心存在于世的最后一天。以往在这个要紧的部门,都有两名素质极佳的海军陆战队员守卫,但此刻却只有我自己。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握着手枪手机一步步向前挪去,在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启动了手机中的红外线扫描程序。从屏幕中的詹姆斯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炸弹、没有其他生物也没有热源……没有热源。
没有热源!
詹姆斯死了!
我立即向后退去,我在狭窄的长廊里小跑着前进。约翰准将还在办公室里,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这条长廊让人感觉十分逼仄,我虽然在它上面走过不知多少个来回,却从没感觉这不过七八十米长的走廊竟如此漫长。后来我几乎是奔跑起来!然而就在我跑到长廊中间的时候,灯灭了!
长廊里的壁灯是接近无限寿命的冷光灯,它们竟然在同一瞬间齐刷刷灭掉。我顿时陷入无边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这是距离地面将近二十米的地层深处。我一想到这些,心里就生出抑制不住的恐惧。更令我恐惧的是,我忽然失去了方向。
我明明是向着约翰准将的办公室奔跑,然而黑暗突如其来,我突然拿不准自己是否在紧张之下转了个弯。电梯的附近本来有灯光,但那灯光相当昏暗,穿不透长廊里堆叠而起的黑暗。我借着手机的微光分辨了一下,我还在长廊之中,附近的房间都是完全一样的。令人宽慰的是长廊毕竟只有两个方向,我只要朝着一方走下去,不是到达这里就是到达那里。于是我便仗着微光继续战战兢兢地走在黑暗里。在这座地下研究中心的房间里,保存着一些一旦公布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标本。这些标本即使在往常的任何一个时刻看起来都属于诡异恐怖之列,而如今我正置身在黑暗里。我之前接受过专业的准军事训练,也以学者的身份亲自参加过几次科考探险,或者借助科考探险名义的活动。但是以往的那些经历,比起在这漆黑长廊里行走的几十秒钟都似乎不算什么了。这时我才意识到,最可怕的并不是未知的事物,而是对已知的熟悉事物突然失去控制!
我提心吊胆地走过长廊,终于熬到了尽头。借助手机的光线,的确是约翰准将的办公室门前。可是无论我怎么敲门,里边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仿佛这扇门的后面根本就是岩石,甚至是沉默的坟墓!恐怕约翰准将自己也正陷于危险之中。老约翰无疑是最优秀的职业军人,可他已经64岁了。他之所以如此秘密地把那个小光盘塞到我手里,是否表明他已有预感?
我默默转身,离开。如果老约翰已经出事了,而我还活着,那么我就有义务不那么轻率地死去。无论是为了我不知在何方的父母和妹妹,还是为了被我们戏称为老亚瑟的老约翰准将。我再一次跑过长廊,电梯依然无声地停在那里。老詹姆斯仍然“微笑着”躺在电梯里。我将老詹姆斯的双腿搬回电梯之中,在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下,我能看得出他的笑容是真正意义上的平和而坦诚。这个老是搞不清自己身份的老詹姆斯,老书虫詹姆斯,究竟是什么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如此坦然?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当我挪动他遗体的时候,才注意到电梯墙壁上写着的一行小字:
The new flame may suppress the old flame。
这是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名句,是一条长句中的上半句。全句意为:“设使新的火焰可以抑制旧的火焰升腾,深重苦痛也能令小小苦痛减轻。”
在这种情形下,我自然无暇细思其中的含义,只留意到那些小字是暗红的,仿佛是老詹姆斯用血写成。而我当时全神思考的是:这个电梯究竟还能不能用?!
按钮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按下去,结局便注定了。老詹姆斯的离奇死去令我左右为难。我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因为这是由地下中心返回伦敦的唯一途径,即使此中有绝大的危险。否则完全没有给养的我在漆黑的长廊里不见得能支持到48小时。而如果约翰准将自身都处在危险当中,这段时间内指望外来救援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反复抉择之后,我一咬牙便按在了按键上。
只听轻轻的咔嗒一声传来,它动了起来!
20秒后,我回到了书库。这里仍然寂静无人,我将老詹姆斯的遗体安放在他经常坐着阅览的位子上,悄悄离开了大英图书馆。走到街道上的第一秒,我才发现终日被紫雾笼罩着的伦敦竟然如此明亮!
我站在大街上贪婪呼吸着空气,思考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伦敦似乎都充满着重重危机。我最理想的方案是即刻离开伦敦,而实际上我也的确为此做好了所有准备。前一天晚上我就在家里整顿好了行囊,打算今天下午卸职之后就回西约克郡老家,重新开始寻找我失踪的父母和妹妹,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先回一趟公寓。约翰准将的那张小光盘也只有我公寓里被特别改装过的电脑才能解读。而这段时间之内无论地下研究中心发生了什么,都不至于这么快就殃及到我。我跳上一辆公交车,在15分钟之内回到了我的寓所。
房东洛萨太太正在公寓前晾衣服,见我这么早回来,还有些惊讶。我和她简短寒暄了几句,告诉她我已经离职,下午可能就要离开伦敦,请她一会儿来我房间结算一下账目。而后走进公寓,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进入。
我遭受的突袭就是这时发动的!
一记凌厉的掌劈从我侧面直落而下。仅仅从风声就能感觉到这一击蕴蓄着怎样的威力!倘若被袭者不是我而是某个普通百姓,可能在这一击之下就会当场昏厥。我感觉到掌风从侧面袭来的同时就立即向房中冲去!是房中,而不是房外。因为他们既然已经布置了对我的袭击,就可能预料到我并不会被一击倒地。那时我的第一反应必定是逃跑,所以他们也必定会在我背后布置埋伏。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向前才是最安全的——尽管向前可能遭遇最强的对手,但是同时他也是对你防范最弱的对手!
果然,我一冲之下,那人的掌风登时落空。但我也立即撞到一个像铁塔般粗壮的身躯上。然而我的预料应验了,这个人对我冲进来的准备最弱,我虽然撞到了他身上,他却没有及时抓住我,那时我已矮身从他身边掠过,脚下一带一勾,反手一拳,那人的笨重身躯不禁向前倒去!
对非自然现象或未知领域,我一向保持着一种理性的尊重!但是对动手搏斗,我却一向毫不畏惧。这不仅因为我作为军情九处的成员受过严格训练,更源于我的家传——我的曾祖父在19世纪末离开中国,那时的中国尚武之风遍及上下,福建一带受天地会和少林寺的影响,民风更是剽悍,敢于使船出海的人,多半都有两手功夫!我的曾祖父与一代宗师黄飞鸿同一时代,在当时福建一带,也颇有盛名。我们这一支到了英国之后,人生地不熟,更须自立自强,关于武术的传承自来就没有断过。我这矮身一掠,一勾,一拳,看似简单,却是当时中国交口传喻的“南拳北腿”中的南拳。在古代中国,南人善舟,北人善马。这南拳就是从舟楫船舶中创出,更兼南方人大多身材短小的特点,正是“小有小打”!我在接受英国军方训练时,其他项目往往表现一般,只有徒手格斗这一项,仗着家学渊源,竟能跟当时训练我们的SBS中尉教官打成平手!这两个伏击我的人可能并没料到我竟这般不好对付,一时间竟被我攻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立即整顿精神,再行攻上。这时我才看清,攻击我的一共有三个人。那个以劈掌偷袭我的人身材精干,眉目凶悍!当中拦截我被我打了一拳的是个黑人大汉,身材相当魁梧!第三个人是个亚洲人,一直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当我打倒那个大汉时一晃身便单手把黑人大汉捞了起来,免得他摔在地上震得天摇地动!单就这一出手,我就知道这人定是一个狠角色。只怕我跟他单打独斗,输面还要大一些。但这时那个偷袭我的人和黑人大汉已经一起攻了上来。我的房间本来就很狭窄,他们俩又都不好对付,登时左支右撑。在他们连绵的攻势下,我连拔手枪的机会都没有。
我这时唯一稍可仗恃的是,他们似乎生怕弄出声响。我回公寓时碰见了房东洛萨太太,她应该不是他们一伙的,也不知道有人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所以我这里放手大打,即使终于不敌,只要惊动还在屋外的洛萨太太,可能就有转机。这都是一瞬而过的想法,我拳脚一展,大开大阖,一抬脚踢起一把椅子,一飞拳打向一面衣柜,唯恐声势不大。
但这时那个亚洲人已显出他的可怕来!他的身手无疑相当精强,虽然不直接对我出手,我一脚踹飞的椅子却能被他一手轻轻接住,放回地面。我的住所虽然也有一室一厅,但是聚集了四个男人在拳打脚踢,而且其中还有我这个存心捣乱的,竟然极其诡异地没发出很大的声音!所有我蓄意制造的可能弄出大响动的事件都被那个亚洲人一一破坏。我们在这房间里激烈的打斗仿佛在上演着一出默片!这时我已经被黑人逼到了一个墙角。黑人拳重力猛,我无可挡御,每一招架都极其吃力。就是不考虑那个亚洲男人的因素,也必败无疑。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敲门声。
“斯特林先生?斯特林先生?您在里边吗?”
是洛萨太太!
“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方便进来吗?”
我的举动终于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可是我却无暇应答。实际上,我甚至不能说话。否则只要大喊一声,外边登时就知道我这里出了事。但是过于激烈的打斗完全不给我换气发声的机会,那个黑人大汉和那个偷袭我的人身手都很不错,我稍一疏虞,很可能立时就被打昏过去。虽然满心着急,却也没办法,但索性随即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好在我跟洛萨太太说过要退租的事,她这才随身带着钥匙。
这一刹那,就连那三个攻击我的人似乎都为难了一下。“喀”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洛萨太太表情诧愕地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手里还捧着一大盆衣服。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至少我可以吐气发声。只可惜洛萨太太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出现本身并不能左右战局!她只有高声呼救或者报警才可能起到作用。但倘若我不抓紧时机,她就很可能再没有呼救或报警的机会了。我飞速晃身从黑人的堵截中冲出,一招递向亚洲人,同时大声喊道:“快报警!”
那亚洲人眉毛一皱,没等洛萨太太的高音颤出喉咙,他就左手一晃,一束寒影疾飞而出!我那掩护的一招虚攻对他几乎没构成任何影响,他右手一反手便叼住我的手腕,劲力一吐就把我摔了出去,背后的黑人大汉蓄势已久,终于结结实实地把我抱住,我的臂骨似乎快被他勒断了!最先出手袭击我的人一跃而上,把我的嘴堵住。这时洛萨太太才捂着肥胖的脖颈颤颤悠悠地倒了下去。能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发挥作用,甚至能令声音从中而断,那亚洲人的飞针上一定淬有极高强度的麻醉剂。
我终于失手被擒。
那个黑人把我推搡进卧室。这时我才发现卧室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西装革履,看上去似乎是身材结实的老人。当他缓缓转过头来的时候,我惊呆了!
并不是他的相貌太过骇异,而是太过令人意想不到。他的这张脸,每个大英帝国的臣民都极其熟悉,像中国的老百姓熟悉共和国的缔造者那样熟悉。这个人的头已经基本秃光,脸上和脖颈的肌肉粗壮有力,眉骨直挑,鼻子粗大,嘴里衔着一个烟斗。这个形象在数十年内曾经被无数图画影像一次又一次复制过,然而现在他活生生地坐在那里,离我不到6英尺远!
丘吉尔!
温斯顿·丘吉尔爵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英国人之一!
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我的沙发上,端详着我,用他特有的富有力量而含混的声音说:“斯特林·冯少校。我所深表遗憾的是,不得不在这样的情境下与阁下见面。”
“您……您是……”
窗外虽然是青天白日,但此刻我内心的迷惑绝不比在黑暗走廊时小。尽管他的口吻似乎不含敌意,但亲眼看到一个已经离开世界数十年的人重新出现在你面前,那种诡异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我是谁!”他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这并不重要。如果你需要一个代号,可以叫我Q先生。我所要说的是,斯特林先生,请你加入我们!”
“什么?!”
“65年前,有人曾说过,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如此少的人对如此多的人作出如此伟大的贡献!今天将是这句话被重新证明的时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