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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留下的是什么,他既不知道,也不在乎。阿布沙耶夫的杀手们和那几个印尼狂热分子每天跪地五次做祈祷,韦文利与他们不同。他是三合会的一名蛇头,他没有什么可祈祷的。
事实上,他的成果是一艘精确到每一颗铆钉的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船的复制品,船型、吨位和尺寸都一模一样。他并不知道原先那艘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新船叫什么。他关心的是已故的塔菲克·库瓦先生安排好的从拉布安银行转来的大把钞票。
与韦文利先生不同,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船长麦肯德里克是祈祷的,虽然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够多。他生长在利物浦一个很有教养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他在驾驶台的舵盘前安放了一尊圣母像,在自己舱室的墙壁上挂了一幅耶稣受难图。每次出航前,他总是祈祷航程平安,返航后,又感谢天主让他安全返回。
当沙巴的引航员引领着里士满伯爵夫人号驶过暗礁,进入亚庇港的指定泊位时,他终于可以不用祈祷了。
麦肯德里克船长再次用印花手帕擦拭了汗津津的头颈,谢过了引航员。他终于可以关上所有的门窗,打开空调休息了。空调,还有冰啤酒是他的最爱。压舱水可以第二天上午再排放。在码头的灯光照耀下,他能看到他的木材货物。如果装卸效率够高,次日晚上他就可以重新起锚了。
两位年轻的潜水员在吉隆坡转机,登上了英国航空公司赴伦敦的班机,他们在飞机上喝了很多啤酒,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航程大概要花十二个小时,但由于有七小时的时差,到达伦敦希思罗机场的时候正好是黎明。他们的两只旅行箱已经托运,但潜水装备则随身带着,放在他们头顶上方的行李厢内。
装备包里面有脚蹼、面具、橡胶潜水服、调节器和浮筒控制服,只有潜水刀拿出来放到旅行箱里托运了。其中一个装备包里有一张还没发现的马来西亚入境登记卡。
在菲律宾三宝颜半岛的一个小海湾里,在船尾上方的泛光灯照耀下,一名熟练的油漆工正在为这艘系泊的船舶刷上船名的最后一个字母。货轮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英国的米字旗。船首的两侧和船尾都刷好了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这个名字,船尾的船名下面还有船籍港——利物浦。最后油漆工走下梯子,灯光熄灭了,船舶改造全部完工。
拂晓,一艘假扮成垂钓船的游艇缓慢地驶进了海湾,带来了最后两名新船员,他们将驾驶着前“爪哇星辰”号、假冒的“里士满伯爵夫人”号,驶向最后的航程,也是他们人生的最后航程。
黎明,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船开始装货,这时候空气还比较凉爽宜人。三个小时后,气温将恢复往常桑拿般的高度。码头上的起重机不是很现代化,但装卸工人经验丰富,他们用铁链拴住这些珍稀的木材,吊到船上,由船员接应,安置在货舱里。
在燠热的午后,就连当地的加里曼丹人也停工休息了。中午的四个小时,这个古老的木材输出港全部都尽可能在阴凉处歇息。春天的季风再过一个月才会来临,但这里空气湿度从来不会低于百分之九十,已经在向百分之百冲刺了。
麦肯德里克船长喜欢在海上航行。太阳西下时,货物装完了,盖板盖上了,不过引航员要第二天早上才会来把这艘货船引领到公海上。这意味着还要在蒸笼里度过一个晚上,麦肯德里克叹了一口气,回到甲板下面的空调舱房里去了。
早上六点半,当地的代理和引航员上了船,在最后的文件上都签上了字,离港手续全都完成了。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轮驶出港口,进入中国南海。
与之前的爪哇星辰号一样,它也转向东北绕过加里曼丹岛北角,然后南下进入苏禄群岛去爪哇岛。船长相信六集装箱的东方丝绸正在泗水港等待着他去装运。他根本不知道,泗水是没有任何丝绸的,从来没有。
游艇把三位乘客放到了海湾一座摇摇欲坠的码头上。楠榜先生带着苏莱曼和马丁来到了水面上一栋长长吊脚楼,这既是宿舍又充当食堂,就是这里面的人将出发去执行马丁知道的“黄貂鱼”行动、楠榜认为的“伊斯拉”旅程。还有些人——劫持爪哇星辰货船的人,留守在这座长房子里。
这伙人来自印度尼西亚各地,有些是“伊斯兰祈祷团”成员,也就是制造巴厘岛大爆炸的恐怖团伙,其他人来自印尼的各个岛屿,也有阿布沙耶夫非法武装的菲律宾人。他们说的话混杂着菲律宾的泰加洛语和爪哇的方言,偶尔还有几句阿拉伯语。
马丁逐个辨明了这些船员的身份和专长。
驾驶员、轮机员和无线电报务员都是印尼人。苏莱曼声称他的专长是摄影。在他最后牺牲前,他在这次行动中的工作是要用数码相机拍摄事件的高潮部分,用笔记本电脑和手机把整个过程发送到半岛电视台。
人群中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看上去像是巴基斯坦人,但楠榜和他说话时用英语。男孩说自己是在英国出生长大的,父母是巴基斯坦人。他讲话带有英格兰北部地区的口音,应该是利兹或布雷德福一带。马丁猜不出这个小家伙是干什么工作的,或许是一名厨师。
除此之外就剩下了三个人:马丁,他是奥萨马·本·拉登介绍过来的;第二位是真正的化学工程师,很可能也是一位炸弹专家;还有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现在不在场。他们稍后才能见到他。
午时,当地的行动指挥员楠榜接到了一个卫星电话。电话的内容十分简短,还加了密,但很明确。里士满伯爵夫人号已经离开亚庇,将在日落时分经过塔威塔威群岛与和乐岛。前去截击它的快艇船员再等四个小时就可以出发。苏莱曼和马丁已经脱下西装,换上了提供给他们的休闲裤、当地的印花衬衣和凉鞋。他们被允许走下台阶,到海湾的浅水中去沐浴一番,然后做祈祷,吃米饭和鱼构成的晚餐。
马丁现在能做的只是观察、理解和等待。
两位潜水员很幸运。从客机上下来的大多数旅客是马来西亚人,要排长队走非英国公民通道,这样为数不多的几个英国人可以轻松地通过护照检查关口。由于他们的行李是第一批放上行李传送转道的,因此他们很快便拿到了背包,走向没有物品申报的绿色海关通道。
也许是他们那剃得光光的脑袋、下巴上的胡茬儿以及短袖花衬衣下露出来的肌肉发达的手臂,这一切都与英国三月春寒料峭的天气极不相符,一位海关官员把他们招呼到了行李检查凳旁边。
“请出示一下你们的护照好吗?”
这只是一个手续。他们的护照是真实无瑕的。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马来西亚。”
“去干什么?”
其中一位年轻人指了指他的潜水装备包,那表情仿佛在说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因为装备包上印着一家著名深海潜水设备公司的标志。嘲弄海关官员是一个错误。那官员脸上不动声色。在漫长的生涯中他曾在来自远东的旅客中多次查获违禁烟酒和毒品。他朝其中一只潜水包做了一下手势。
包里没有其他物品,都是通常的潜水装备。当他拉上拉链时,手指碰到了侧边的口袋。从其中一个口袋里,他取出了一张折叠的卡片,看了一遍后问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先生?”
这位潜水员十分困惑:“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几步之外,另一位海关官员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
“请你们待在这里别动。”第一个海关人员说,然后他走进一扇门。
海关大厅里安装那么多镜子并不是让那些爱虚荣的人整理他们的仪容的。这些镜子都是单面透光的,后面有国内安全部门的官员在值班,在英国就是军情五局,即保安局。
几分钟之内,两名潜水员带着他们各自的行李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审讯室。海关官员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行李物品,包括橡胶脚蹼、面具和衬衣。没有违禁物品。
穿便衣的那个人审视着展开的那张卡片。
“肯定是有人把它塞在那里了,但不是我。”那位潜水员辩解说。
已经九点半了。在沃克斯霍尔克罗斯,史蒂夫·希尔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这时候他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请问你是谁?”一个声音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打错号码了吧。”他回答说。
军情五局的值班警官已经看过了那张字条。他倾向于相信那人的解释。这样的话……“这里是希思罗机场三号楼,我是保安局官员。我们拦截了从远东来的一名旅客。他的潜水包里塞着一张简短的手写字条。‘撬棍’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对史蒂夫·希尔来说,这就像在他的肚子上砸了一拳。没有打错号码,也没有串线。他赶紧说明了自己的单位和职务,请对方暂时扣留那两个人,他自己马上赶过去。五分钟之内,他就驾车从地下车库里驶出,跨过沃克斯霍尔桥,转向赴希思罗机场的克罗姆威尔路了。
两个潜水员白白搭上了整个上午,运气真是糟透了。但经过一个小时的盘问,史蒂夫·希尔确定他们是无辜的,只是被利用了。他安排员工餐厅给他们送来了分量充足的早餐,请他们回忆一下是谁把这张折叠卡片塞进了侧袋里的。
他们回忆了他们打包后遇见的每一个人。最后,其中一人说:“马克,你记不记得有个阿拉伯人长相的家伙在机场外帮你提行李?”
“什么阿拉伯人长相的家伙?”希尔问道。
两人根据记忆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那个人。修剪得很干净的黑头发,黑胡子,黑眼睛,橄榄色皮肤,年纪大概在四十五岁,身材结实,穿深色西装。希尔得到过哈伊马角理发师和裁缝的描述。是撬棍。他真诚地感谢了他们,派车把他们送回了埃塞克斯的家。
他打电话给埃泽尔空军基地的戈登·菲利普和华盛顿早餐桌边的马雷克·古米尼,这时候他才说出了这份潦草书写的信息的内容,上面只有两行字:“如果你热爱祖国,回家后请拨打×××这个号码。告诉他们,‘撬棍’说那是某种船只。”
“取消所有休假,”他告诉埃泽尔,“调查了解全世界失踪的船只。”
与爪哇星辰号船长赫尔曼一样,莱姆·麦肯德里克也是亲自驾船绕过岛屿和海峡,过了塔威塔威与和乐岛之间的海峡后再让部下驾驶。前方是宽阔的苏拉威西海,航程直接向南去望加锡海峡。
他有六个船员:有五个是印度喀拉拉邦人,都是基督徒,忠诚可靠,工作效率也很高;另一个是他的大副,直布罗陀人。船长交出舵盘,下去休息了,这时候那艘快艇从船尾追了上来。与爪哇星辰一样,船员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几秒钟之内,十名匪徒就已经爬过栏杆朝驾驶台冲了上来。指挥劫船的楠榜先生,信步走上前来。
这一次,连开场白或者威胁都省略了。里士满伯爵夫人号货轮唯一的任务就是消失,与船员一起永久地消失。它装载的珍贵货物,当初把它引诱到这个海域来的名贵木材,就要全毁了。这真是一大遗憾,但事到如今只能忍痛割爱了。
匪徒把船员都赶到船尾的栏杆边,用机枪扫射。船员的尸体纷纷滚落,似乎在表达对这种不公正死亡的抗议,翻过栏杆落入海里。甚至没有必要绑缚重物以让它们沉入海底。楠榜了解这个海域的鲨鱼。
莱姆·麦肯德里克船长最后受死,他愤怒地痛斥这些杀人凶手,骂楠榜是一头野蛮的猪猡。这位穆斯林狂热分子不喜欢被称为猪猡,于是下令用机枪把这位利物浦航海家打得浑身窟窿,但落到海里去时依然活着。
阿布沙耶夫武装组织的海盗们已经弄沉过无数船舶,清楚地知道船上的海底阀在什么部位。当货物下面的船舶龙骨开始进水时,海盗们迅速撤离了里士满伯爵夫人号,在几十米远处观望着,直至船尾倾斜下去,船首翘起,而后慢慢滑进水中,沉入苏拉威西海海底。看到它彻底沉没后,杀手们便转身返航回家了。
菲律宾小海湾那座长房子里的人一直在等待着,直到楠榜从海上打来又一个简短的卫星电话,才确定了他们的出发时间。他们鱼贯走下系泊在梯级底部的那艘快艇。马丁注意到,留下来的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轻松的感觉,相反,只有深深的嫉妒和羡慕。
当了半辈子特种兵,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参加行动之前的自杀式炸弹袭击者。现在他被他们包围着,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在苏格兰福布斯城堡,他大量阅读过对这些人心理状态的描述:他们坚信他们做的事是为了一项真正神圣的事业,抱有一种必然能得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