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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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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夫人,”他说,“我敢肯定,你屈尊纡贵,替指挥官的行动作出解释的行为,我们大家都表示感谢和赞赏。但还有一个漏洞。据我了解,加洛韦勋爵遇到你从书房到会客室的途中,只几分钟过后,就发现了指挥官在花园里走过。”

“你得记住,”玛格丽特夫人的声音微微带点讥讽地回答,“我刚刚拒绝了他,所以我们没可能臂挽着臂回来。他是一位绅士,应该耽搁一下落在我后面。能因此指控他谋杀吗?”

“在这几分钟里,”瓦伦丁郑重地说,“他实际上可以——”

敲门声又起,探进伊凡惊恐的脸孔。

“请原谅,先生,”他说,“布雷恩先生已经离开这所房子了。”

“离开了?”瓦伦丁叫道,霍地站起身来。

“离开了!飞跑走了!不见了!”伊凡用令人发笑的法国话说,“他的帽子,大衣也都走了。我跑出房子看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找到了一个,还是一个很大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意思?”瓦伦丁问。

“我这就拿给你看,”仆人边说边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没有刀鞘,闪闪发亮的骑兵军刀。房间里的每个人看着它就像看到了雷电。但是,经验老到的伊凡继续十分平静地讲下去。

“我找到了这玩意儿,”他说,“就丢在去巴黎的大路旁五十码开外的灌木林里。换句话说,我就是在你的那位可尊敬的布雷恩先生跑掉时丢掉它的地方找到的。”

又是一阵沉寂,但是是另一种沉寂。瓦伦丁拿起军刀,检查检查,不动声色地凝神思考了片刻,然后满脸敬意地转向奥布赖恩。“军官,”他说,“我们相信如果警察局要检查的话,你是愿意把这件武器呈交上来的。”同时,他拍着铮铮作响的军刀背,“我把你的剑还给你。”

对这一动作的象征意义,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当然,对尼尔·奥布赖恩来说,这一姿态是他生活的转折点,等他趁着晨光,再度来到这神秘的花园漫步时,这件悲剧性的无聊小事,便在他那平常的仪态上丝毫不留痕迹了。毕竟,他是一个有千万条理由快活的人。加洛韦勋爵是个绅士,向他道了歉。玛格丽特夫人比夫人还高贵,至少她是个女人。早餐前,他和她在当初的花坛之间漫步时,也许会给他一些比道歉更加美妙的东西。整个人群的心情都更轻松了。因为尽管谜团尚未揭开,怀疑的沉重压迫已经从他们全体身上移开,飞向了那个逃亡巴黎的外国亿万富翁——那个他们几乎不了解的人。魔鬼被抛出了这所房子,他自己把自己抛出了这所房子。

然而,谜团尚未揭开。奥布赖恩在花园座椅上坐在西蒙医生旁边时,热心的医学科学家立即重新提到了这件事。但他没能从奥布赖恩嘴里套出更多的东西,后者的思想完全跑到比这愉快得多的事情上了。

“我不能说这事使我很感兴趣,”爱尔兰人坦率地说,“尤其是因为现在一切都已水落石出了。显然,布雷恩因为某种原因恨这个陌生人,就把他骗进花园用我的剑把他杀了,然后逃向城里,走的时候把剑丢掉。顺便说一下,伊凡告诉我死人的口袋里有一张美元票子。因此,他是布雷恩的同胞。这似乎更明确了。我看不出解决这事有什么困难。”

“有五大难点,”医生平静地说,“像高墙一样挡道。不要误会我,我不怀疑是布雷恩干的。我想,他的逃跑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他是怎么干的。第一难点:当一个人可以用一把折叠刀杀了人后再把刀放回口袋的时候,为什么要用一把又笨又长的军刀?第二难点:为什么没有听到响动或喊叫?一个人看到另一个人挥舞着刀向他扑上来时,一般都是不吭声的吗?第三难点:有一个仆人整晚上都守着前门,连一支耗子都进不了瓦伦丁的花园,那么死者是怎么进的花园呢?第四难点:同样情况,布雷恩是怎么走出花园的?”

“第五个难点呢?”尼尔说时,眼睛盯着小路上慢慢走来的英国神父。

“我想,是件小事,”医生说,“不过我认为是最奇怪的事情。我初看脑袋是怎么砍掉的时候,我以为凶手砍了不止一刀。但是仔细检查后,发现在砍断的部分上砍了许多刀。换句话说都是在脑袋掉下来之后砍的。布雷恩难道恨他的仇人恨得那么凶,非得在月光下用军刀多次猛砍才能解恨不可?”

“可怕!”奥布赖恩发抖说。

小个子布朗神父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已经来到,带着他特有的腼腆神色等着他们讲完,然后很尴尬地说:

“我说,对不起打搅了你们,但是我是奉命来告诉你们消息的。”

“消息?”西蒙重复道,透过眼镜有点很不烦恼地说。

“是的,我很难过,”布朗神父温和地说,“你们知道,又出了起谋杀案。”

座椅上的人跳了起来,把椅子都摇动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神父迟钝的眼光望着杜鹃花接着说,“同样令人厌恶,又是砍头。他们实际上是在河里发现那颗仍在滴血的脑袋的。靠着布雷恩去巴黎的大路几码远,所以他们认为他——”

“好呀老天爷!”奥布赖恩喊道,“布雷恩是个捣蛋狂吗?”

“有美国人的血统,”神父冷漠地说,“他们要你们到图书室去看看。”

奥布赖恩跟着其他人去验尸,恶心地马上要呕吐了。作为军人,他厌恶所有的秘密谋杀。这些荒唐透顶的肢解,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呢?第一颗头砍下来,然后又一颗。

在这种情况下,说两个人的智慧胜过一个人,两颗脑袋胜过一颗脑袋,简直是胡扯。他穿过书房的时候,一件令人震惊的巧合使他打了个趔趄。在瓦伦丁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彩色照片,是一颗正在滴血的头——第三颗了。那头正是瓦伦丁本人的头。仔细看才看出来那只是法国国家主义派报纸《断头台》对它的政敌所玩的一种手法。凡是它的政敌,一定会以受处决后的头像出现在报纸上。瓦伦丁是他们的政敌,这一期轮到他上“断头台”了。但是奥布赖恩是爱尔兰人,他不懂这一套,他只奇怪法国的知识界何以作出这种残忍而卑劣的把戏。这使他回想起了法国大革命的恐怖时代。

图书室深长,低矮,黑暗。只有百叶窗里透进的一点阳光,才泛有一丝晨曦的红色。

瓦伦丁和他的仆人伊凡在一张微微倾斜的长书桌尽头等候着他们。

书桌上摆着两个人体的残余部分,在晨曦中看着分外的大。花园里发现的那个人的大黑脑袋和黄面孔基本没变样。第二个人头是今天早晨从河水漫过的芦苇中钓起的,水淋淋地摆在第一个人头旁。瓦伦丁的人还在搜寻第二具尸体的其余部分,据认为还在河水中漂浮着。

布朗神父一点也没有奥布赖恩的那种感觉,他走向第二颗人头,眨着眼仔细观察。

这头比湿漉漉的拖把还大,白头发,在炙热强烈的晨曦中发出银色的光芒。紫色的丑脸,也许是罪犯型的,被丢进水里的时候,撞到树上或石头上,撞烂了。对奥布赖恩来说,这个像人猿似的头上竟有一圈像圣人一样的银发,那似乎是他的巴黎噩梦的最后一笔。

“早上好,奥布赖恩指挥官,”瓦伦丁文静却热情地说,“我想你已经听说布雷恩宰人的最新试验品了。”

布朗神父仍然弯腰对着那白头发的脑袋,没抬头说道:

“我想,你十分肯定,这颗脑袋也是布雷恩砍下的。”

“嗯,这似乎是常识,”瓦伦丁手插在口袋里说,“像前一个一样用同样方式杀死,用同一凶器切下来。我们知道他带走了这凶器。”

“是的,是的,我知道,”布朗神父唯唯诺诺地说,“但是,你知道,我怀疑布雷恩是否能砍下这颗头。”

“为什么不能?”西蒙医生问,他理直气壮地瞪着神父看。

“嗯,医生,”布朗神父抬起头来眨着眼睛说,“一个人能把他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吗?我可不知道。”

奥布赖恩觉得他的耳朵轰地一下,差点神志昏迷过去。但见医生跳向前去,把那湿漉漉的白头发向后撩去。

“哦,没有疑问这就是布雷恩,”神父平静地说,“他的左耳朵上确确实实有这个缺口。”

侦探一直用坚定闪亮的眼睛盯着神父,这时张开紧闭的嘴尖刻地说:“布朗神父,你似乎对他知道得很多。”

“我是知道,”小个子神父简单地说,“我和他在一起待了几个星期,他想入天主教。”瓦伦丁的眼睛冒出狂热的火花,他紧握双拳大步走向神父,“而且,也许,”他恶狠狠地嘲弄道,“也许他也在想把他所有的钱留给你们的教会。”

“也许他是这么想的,”布朗不动声色地说,“这有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瓦伦丁狞笑着说,“你一定可以了解到他的许多事,了解到他的生活和——”

奥布赖恩指挥官把一只手放在瓦伦丁的胳膊上:“别在冒出你那些诽谤性的废话来,瓦伦丁,”他说,“不然的话,还得再要一把剑来。”

但是,瓦伦丁在神父坚定而谦虚的眼光注视下,已经恢复了常态。“好的,”他简短地说,“个人意见可以先放到一边,你们这些先生仍然受到你们承诺的约束,就地留下来。你们必须强迫自己实践这个承诺,还得彼此强迫实行。伊凡在这里会告诉你们更多你们想知道的事。我要开始办公事了,写报告给当局。我们不能再保持秘密了。我要在书房里写,如果再有什么消息,到那里找我。”

“还有什么消息吗,伊凡?”警察局长大踏步离开房间后,西蒙医生问。

“我想只有一件事,先生,”伊凡说,他灰色的脸上起了皱纹,“不过也很重要,如果从某一个合适的立场来说的话。那里是你们在草坪上发现的那个老家伙,”他用毫不掩饰的敬畏神情指着那个有着一个黄脑袋的黑色尸体说,“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查出他是谁了。”

“真的?”医生吃了一惊,喊道,“他是谁?”

“他叫阿诺德·贝克尔,”低级侦探说,“不过他还有许多化名。他是那种到处流窜的流氓,据我们所知,他到过美国,布雷恩就是在美国和他结下仇的。我们和他没有打过太多的交道,因为他多数时间是在德国作案。当然,我们和德国警方还是有联系的。但是,很怪,他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叫路易斯。贝克尔,我们和这家伙倒打过很多交道。事实上,我们就在昨天,不得不把他送上了断头台。这是一件很离奇的事,先生们,当我看到这家伙躺在草坪上的时候,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被吓过。这时我当然想起了他在德国的双胞胎兄弟,于是就追踪这条线索——”

作解释的伊凡住口不说了,原因是没有人在听他的。指挥官和医生都在注视着布朗神甫,他不灵活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按着太阳穴,就像一个人突然头痛得厉害。

“停下,停下,停下,”他喊道,“停下别讲了,因为我看出了一半。天主会给我力量吗?我的脑筋会不会飞跃一下全面看出来?上天帮助我!我一向相当善于思考,我可以解释阿奎那著作的每一页。是我的头要裂开,还是我能全面看出来?我看出了一半——我只看出了一半。”

当布朗神父把手放下来之后,脸上气色很好,表情严肃,像个儿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让我们尽快把这件事讲清楚,处理完。听着,这会是让你们全体相信事实的最好办法。”他转向医生:“西蒙医生,”他说,“你头脑健全,今天早上我听见你就这件事问了五个最难解的问题。哎,如果你再问,我来回答。”

西蒙又怀疑又好奇,夹鼻眼镜从鼻子上滑了下来,但他还是立刻答道“好的,第一个问题,你知道,是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用短剑杀另一个人的时候,却要用笨重的军刀?”

“因为用短剑砍不下人的脑袋,”布朗神父平静地说,“对这个凶案来说,砍头是必要的。”

“为什么?”奥布赖恩饶有兴趣地问。

“下一个问题呢?”布朗神父问。

“啊,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叫喊什么的?”医生问,“军刀在花园里是不寻常的事。”

“短树枝,”神父转向可以望到死亡景象的窗子,阴沉沉地说,“没有一个人看到短树枝这一点,为什么它们竟摆在离树那么远的地方?它们不是折断的,是砍断的。凶手使他的敌人全神贯注于他用军刀耍的把戏,让他看他怎样能把树枝丢向空中,落下时一刀砍断或者诸如此类的把戏。然后趁敌人弯腰看刀砍的成绩时,不吭声地一刀,头就砍下来了。”

“好吧,”医生慢吞吞地说,“这似乎说得通。不过,我的下两个问题会难住任何人。”

神父仍然站着,用判断的眼光从窗子里望出去,等待着。

“你知道花园里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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