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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为什么比较好的东西都堆到这个后面的房间。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其实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他们说你不太讲话。”那人站在一张桌子旁边,桌上东西堆得满满的,连一寸桌面都看不见。上面大概有十几个台灯,还有雪茄盒、奖杯,甚至有个三尺高的自由女神像。他把雕像推开几寸,好靠在桌面上。
“叫我鬼老大。”他说。
啊,真贴切,果然长得像鬼。
“只能这样称呼我,懂吗?对你来说,我是鬼老大,或叫鬼就好,没有其他叫法。”
灰尘和霉味快让我受不了了,况且我还是搞不懂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更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我怎样。
“你真的不讲话啊?原来他们没开玩笑。”
我正想向鬼老大要纸笔,让我能问问题,没想到他已经另有打算。
“这边走,有些东西你应该会想看。”
他推开另一扇门,我跟着他走进一条短短的走廊,中间还得闪过好几辆废脚踏车,又来到了另一扇门前面。
这扇门通往外头,或是半室外的空间——头上有一片草草搭建的遮雨棚,上面铺的是绿色长条塑胶布,中间还有缝隙,让光线能照下来。这片简陋的屋顶一直延伸到围墙,前面漆树和栎树的树荫非常浓密。
“好戏上场啦!”鬼老大掠过好几台老旧的锄草机,经过一台生锈的烤肉架,还拿开一扇锈痕斑斑的铁门——好像是从某个鬼屋拆下来的那种门板。对一个瘦弱苍白、看起来像是退休英文老师的人来说,他显然相当强壮。
鬼老大退到一旁,让我走过去,来到这一片混乱之中井然有序的一区——八个大小不同的保险箱整齐排成一圈,门都朝圆心,看起来简直像是保险箱盖成的巨石阵。
“不错吧?嗯?”鬼老大绕着走了一圈,每个都摸几下,“所有大牌子都有——美利坚、迪堡、芝加哥、摩斯勒、史瓦伯、维克多。这一个已经四十岁了呢!那边那个最新,几乎没用过。你觉得怎样?”
我慢慢转了一圈,打量所有的保险箱。
“选一个吧!”
什么?要我选保险箱?是要送我啊?我骑车要怎么载?难道要绑在后座上?
鬼老大又戴上眼镜,下巴挨着胸口,眼睛从镜片后面瞄我,“快啊!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他说我的能耐?我的能耐是什么?真的要我开保险箱吗?
“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他站在绿色的遮阳棚下面,拿下鼻梁上的眼镜,任凭镜架悬在链子上荡呀荡的。
我继续站在原地没动。
“你到底会不会开保险箱?”他讲这句话的速度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讲,“会,还是不会?”
我走到最靠近我的保险箱前面,这一个很高,大概跟自动贩卖机差不多大。门上的数字转盘亮晶晶的,想必是设计精密的机械,就像那种在银行里面会看到的东西。我抓住转盘旁边的把手用力拉,这些精密金属机件动也不动,似乎在叫我去死。
“好了,你不要给我耍宝。你在搞笑吗?”
我看着他,纳闷应该怎么做才对。我要怎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我要怎么表达他才会明白,是两个大白痴搞错了才要我来这里?我只不过是浪费他的时间而已。
又过了几秒钟,我们两个还站着不动。不过结果是很明显了,“你不会开,对吧?”
我摇摇头。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吗?”
我摆摆手,我也不知道。
“真是见鬼了。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说什么要送个小鬼来给我,还说这小鬼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狗屁!什么狗屁金童啊?”
他猛地转身跨大步走开,接着又走回来面对我。
“凭你也叫金童?金你妈个屁……”
他又突然闭上嘴,好像努力在克制自己不要开骂。
“好吧,数到十冷静一下……呼……我看这金童也不怎么厉害嘛!不过也死不了人啦!”
他闭上眼睛,两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太阳穴上按摩了几下,深呼吸好几次,才睁开眼睛。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他很不客气,“干吗?难不成要害我脑出血啊?”
我往门边踏出一步,不确定到底要怎么出去。
“啊!终于开窍啦?不会开保险箱,起码知道要怎么滚出去吧?好,给你加点分。”
他从我旁边挤过去,领着我往前走,还经过报废的锄草机和烤肉架。最后他打开后门,外面一片漆黑,我差点被脚边的废弃脚踏车绊倒。
“哇!还真灵巧啊。给你加分!今天很荣幸你大驾光临啊!”
他赶着我走过放电视的房间,来到大厅,往前门去。
“去牵车吧,金童。”
我忙着把车子推出去,他还在旁边拉住门。
“就是这样!”我走到人行道上,听到他在后面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他关上门,我想就是到此为止了。干得好!恐怕要放鞭炮、彩带满天飞了呢!
真是活见鬼了。如果这是面谈,我倒是还蛮高兴自己表现不好。我把车子推到街上发动,加速离开。车子往格兰特河飞驰,我那时还真以为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
我回到马许家,走过前门来到二楼,敲艾米莉亚的房门。艾米莉亚不是不在家,就是现在谁都不想见,连我都不见。
我转身要下楼,却看到她站在楼梯底端。
“你来干吗?为什么又跑回来?”
我走下楼。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要纸笔。为什么不随身携带呢?
“麦可,你到底帮我爸做什么?”
我做个写字的手势——让我慢慢告诉你。
“我可能不想知道,对吧?”
我伸手要抓住她的肩膀,不,不是抓,只是要拉住她,要她停下来不要讲话,等我找到纸笔再说。结果她把我推开。
“我早该想到的。”艾米莉亚说,“我早知道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是你呢?有一天他会把你杀掉的。前一天你还晚上闯进我家,到我房里看我,结果隔天你居然变成他的手下,还跟我们一起烤肉……你就是金童对吧?”
又是金童。这绰号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
“我是你的奖品对不对?不管你帮他做什么,我是用来犒赏你的对吧?”
就是现在,该开口说话了,说点什么都好,不然发声也可以。快啊!
“你还不懂?他会把我们两个都拖下水,我们就跑不掉了。”
张嘴啊!快!讲点话吧!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一分钟都不要。”
讲话呀!
艾米莉亚要挤过我身边,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是认真的。
“放手!拜托你。”
我拉起她的手,手指紧扣,拉她出门来到车道上。
“你要干吗?”
我把安全帽从坐垫上拿起来,想往她头上戴。
“这是什么?这车是哪来的?”
我手拿安全帽要给她,等着她戴起来。
“我才不要!”
我一把将安全帽扔在地上,发动车子,走到座位旁边等她也上车,连头都没回,就这么等待。
最后,后座下沉了,她上了车,她的手环住我的腰。没错,就是这样。假如这是一整天下来唯一一件好事,那我就一定要好好把握。就是现在。
“带我走……”我听见艾米莉亚在我后面说,“不管你要去哪里,带我走就是了。”
我知道我还办不到,起码那时候还没办法,不过如果只有一天……只要几小时……对,一定可以。这辆车最远能到哪,我们就到哪。
我们往街尾冲了出去。
第二十章 洛杉矶、亚利桑那,2000年7、8、9月
到了夏天,我们又回到从前规律的生活。朱利安和拉梦娜推销葡萄酒,顺便寻找下一个目标。甘诺回去刺青店工作,常常抱怨朱利安和拉梦娜太过谨慎、动作太慢。露西那时候已经放弃画画了,有一阵子学了吉他,学了一个星期,跑去甘诺的刺青店鬼混,越待越久,最后也决定要学刺青。于是白天我多半一个人待在家,不是练习开锁,就是画画,偶尔会骑车出去城里兜风。
后来绿色呼叫器响过,说要找鬼老大。之前响过一次,我不说话,让他们很气,所以我猜这一次也是一样。没想到回电过去,接电话的人要我去亚利桑那州一个叫史考兹岱尔的地方。看起来只要走十号州际公路就会到,大概四百英里远。我跳上车,五个半小时以后,坐在印第安路的加油站外头,拼命灌水喝。最后下了车,背靠在一座砖墙上昏睡过去,醒来才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日出了。
我又等了几个钟头,最后气温高得受不了,大概超过四十摄氏度。于是我又跳上车,直接骑回洛杉矶。
又骑了六个小时,最后回到家,觉得气氛很紧张,显然朱利安和甘诺又吵架了。
我一进门,就听到甘诺说:“噢,还有这家伙,随便要干吗都可以!接到电话,马上走了,帮别人开保险箱赚钱,我却得待在这里没事干,就等你们找事做!”
我心情很差,那天听到这样的话完全受不了。就算甘诺能拆了我骨头又怎样?我直直走过去,掏出皮夹把所有的钞票拿出来,有二十也有百元大钞,一把丢在他身上,接着离去。
?
第二天,我来到后院,拿起甘诺的那种低科技杠铃想试试。这只是简单的铁管一支,两端绑了沙袋。我试着举了几下,接着看到甘诺冲过来,我马上放下杠铃,以为他会不高兴我动他的东西,结果他却跑来把杠铃塞回我手里。
“没人教过你啊?”
甘诺做给我看,教我练二头肌——两脚与肩同宽,挺胸缩腹,手肘紧靠身体侧面,固定手肘不动,上臂移动就好,拉起来的时候吐气,放下的时候吸气。
“你也知道要练肌肉了吧?”甘诺说,“你得锻炼锻炼,才能跟我们出去干活。”
然后他又教我练三头肌,关键就是要保持平衡。从那天开始,甘诺就成了我的专属健身教练。每隔一天,就要我早上起床健身,在后院里练到只剩半条命。我得说,他八成很享受把我整到站不起来。
直到有一天……
我在练习凳上练举重,又是铁管一支,两边绑着砖头。铁管有点粗,不好抓。砖头也没绑死,不小心说不定会打到头。甘诺明明就有钱,搞不懂为什么不去买健身用具。
那时候,他在旁边看我练。我大概做完一轮了,早上很热,我们都没穿上衣。练习凳也只不过是一条木板架在两块砖头上,我们健身的时候,甘诺话不多,不过今天却是例外。
“我猜朱利安跟你提过那个底特律的家伙了吧?”
我很喘,铁管靠在身上几寸的地方,准备举高。
“他有没有说那人有船?听说上船去了,也找到上面的保险箱。你觉得呢?”
我眯眼看他,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考虑一下吧!这家伙保险箱里有四百万现钞耶!要是朱利安真的上船去,想偷箱子却被发现了,到时候人家只会拿枪指着他的头,他不尿裤子才怪!说不定雪茄好酒也都会被抢去,你说好不好笑?”
我没动,身上有这玩意儿也动不了,我就这样躺着听他讲,讲到最后。
“麦可,你知道我们可以怎么样。等船今年回来靠岸,我们两个混上船去,把钱偷光。你觉得怎样?”
我只顾着摇头——你疯了,我才不要。
“麦可,我知道这家伙是你老板,我也知道他不好惹。我只是说……要是某人硬起来,我们就能大干一票了。”
我继续摇头。
“我不怕。”甘诺说,最后总算过来帮我解围让我坐起来,“我谁都不怕。”
我坐在板凳上穿上衣服。
“我告诉你,我在船上有内线,真能帮我们接应的人。”
我定住不动。
“我的内线帮船上的人工作。我知道,朱利安老是以为只有他能做计划,好像其他人都不够聪明。不过这家伙嘛……我告诉你,他跟我们差不多,是要听老板做事的人。他不想干了,就像你一样。所以我们就聊起来啦!我觉得应该可以做点什么才对,让大家都有好处拿。”
我站起来要走。
“想一想吧!”甘诺说,“我们还有时间,你考虑考虑。”
什么都不必考虑,这是送死,是自杀。可是甘诺不放过我,老是跑来烦我,只要我们独处就说个不停。
“他不把你当人看耶!”甘诺说的是底特律老大。好像他看得到我脑里想什么——我像是主人不爱却没地方去的狗,只要主人一叫,又得听话。
“说不定就这么一次,应该反咬主人一口才对。”
?
到了月底,绿色呼叫器又响了。我走到同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心想应该是上回那群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