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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过是不是再去洗一盆草莓或者其它的水果,可是又担心吃多了会不会闹肚子……
茶几上摆着一叠稿纸,是陶子用来写稿的,前面一部分甚至是她的手稿,而莫忘拿起来就一页一页地撕。
陶子没吭声,精神却高度紧张,心想撕就撕吧,反正已经存进电脑里了,只要他不再出别的什么乱子就行,如果这叠纸能让他撕一个小时,撕到严庄来接人,它也算功德圆满了……
心里默念着,耳朵里也听着莫忘一边撕纸一边偶尔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眼睁睁看着那一叠纸越来越少,她也越来越紧张……
终于,一叠纸撕完了,地上一堆的纸屑。
“莫忘,你饿不饿?我给你煮面条吃吧?”她想再给他喂点东西吃,也能打发时间。
但是莫忘却像没听见一样,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她如果去了厨房,莫忘会整出什么来。
心下一想,决定去房间再拿一叠纸来给他撕,如果他这么喜欢撕纸的话……
于是起身,迅速去书房取了叠纸来,然,只这一瞬间,就会有天翻地覆的事发生……
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她比从前怕热,偏生宁震谦又不许她开空调,说她体弱易着凉,无奈,她平时只好开风扇。
风扇放在客厅的一角,莫忘之前并没有发现,纸撕完之后,他便发现目标了,被转动的扇叶吸引,朝风扇走去。
“莫忘,别过去!”她忙喊。
但是,莫忘对她的呼喊根本没反应,仍然朝风扇走去,而且,还朝风扇转动的扇叶伸出了指头……
“莫忘!”她惊呼,也顾不得许多了,这指头伸进去,必然会绞断……
于是扔了纸便奔过去想把莫忘拉开,然,莫忘的手指已经勾到风扇了,被她向后一扯,莫忘倒是被她拉开了,可也因为她的用力而致使莫忘的手指间接有了力气将落地扇勾倒,朝着面门倒下来。
一切太快,瞬息之间。
她下意识地想躲,却再也来不及,电风扇重重砸在她身上,电源脱落,和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肩背剧痛,更痛的,则是腹部……
“莫忘……莫忘……打电话……给爸爸打电话……快……”她不敢乱动,任凭风扇压在自己身上,一丝一毫的力气也不敢用,只怕稍稍一用力,那值于她身体深处的胚芽就会崩裂而出……
然,莫忘只是看着这一切,无动于衷……
她快哭出来了,语无伦次地哀求,“莫忘,求你了,听见没有,打电话啊……给爸爸或者奶奶打电话……快啊……”
莫忘看了她一眼,拿起地上那叠纸又撕了起来。
她绝望了,她怎么把希望寄托于一个自闭儿身上,他根本就不懂眼前发生了什么,也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要他做的事是他办不到的……
终于,感到热流从下身涌出,伴随着剧痛,她无助地大声哭喊,“救命——救我啊……来人啊……救我……”
她只希望,会有邻居听到她的声音,然后通知宁震谦……
她的呼喊是有效的,在她喊得声嘶力竭的时候,终于有人拍打她的房门,喊,“里面有人吗?参谋长媳妇儿?是不是你在喊?”
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可是还来得及吗?她感觉着下身黏糊糊的一片,绝望得连答应的力气也没有了……
迷蒙中,她仿佛看见眼前粉嘟嘟白乎乎的小女孩渐渐走远,无辜的,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她,问她,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
小囡……她痛苦地闭上眼,心如撕裂般疼痛……
外面便响起了撞门的声音,可这防盗门并不是那么容易撞开的,巨大的声响反让她心悸,每响一声,她便感到自己的心颤了一下,血,似乎又往外多流了一分……
直到最后,门开了,却不是邻居撞开的,而是宁震谦亲手打开的……
他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她只看见他惊恐变形的脸,还有那一声绝望的,如兽一般的呼喊,“囡囡——”
那一声呼喊,扯着她的心,她的肺,将她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
很痛……
痛得她只想躲进一个地方,再也看不见这人世间一切的悲欢……
而后,她便放逐自己沉入了无底的黑暗,再也不愿醒来了,不愿……
第231章 爸爸对不起你
更新时间:213…7…22 22:2:55 本章字数:5311
医院。
宁震谦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深埋着头,双手插入短发里,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
而莫忘,虽然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却老老实实坐在他身边。
宁震谦的承受能力已经无法再承载刚才那一幕回放的痛,可偏偏的,那样的画面却时时刻刻,每一分每一秒在他脑中徘徊,挥之不去……
每回放一次,那痛,便入骨一分,直抵灵魂最深处,如钻,如削,如绞,无可解脱…甾…
他已记不起自己是如何接受亲眼所见的那一幕,他的至爱,他倾尽力气想要保护的人,倒在地上,白色的裤子被染成血红一片……
他半生戎马,见过鲜血无数,却没有一次像彼刻那般在鲜血面前颤抖怯懦……
他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抱着昏迷的她冲出家门,记不得是怎样吼着莫忘跟上,记不得他是如何的脚步踉跄魂飞天外,记不得一切的一切…铜…
独独记得的,是血,她的血,流了满身……
他宁震谦从不曾懂屈服二字何写,此时却愿意跪天跪地跪菩萨,如果,能保住小囡的话……
是他的错……
是他一时大意,竟然会想到要囡囡来看莫忘……
他承诺她的事,他一件也没有做到……
诸如:莫忘是他的责任,绝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诸如,他会对她好,对小囡好……
而事实上,伤害她们的正是他……
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母亲的预言真的变成了现实:小震,你想过你和囡囡在一起,会有多大的困难吗?如果你坚持,希望你好好待囡囡,不要闹到彼此伤害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而今,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是吗?是他亲手将她们母女伤害……
身为一个指挥官,当深知一个错误的决定极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而他,却做出了如此错误的决定……
把莫忘留在囡囡身边固然是错,是他脑子短路才会犯的低级错误;
然,或许,还有更多的错……
她一直都想着要离开的……
是他!是他不顾她的意愿,自私地把她禁在自己身边。
无数次,她或冷,或求,让他放她离开,他都不肯,甚至还暴怒,还冲她发火……
她本是那般鲜活明媚的女子,就像高原上的格桑花儿一样,严寒酷暑都开得自在娇艳,而今,却被他折腾成了什么样子?犹记她在那年大年初一的晚上,一首《兵哥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而今,她的眼睛里什么时候还有过光泽?
为什么会这样?
他分明是想好好爱她,好好疼她的。
他想和她在一起,和她一辈子幸福地过下去,想像树哥哥一样给小鹌鹑一个温暖的窝,所以,他用尽力气抓紧她,无论彼此如何痛也不放手,然,这样的结果,却是看着她这朵娇艳的花儿一天天枯萎,一天天失去生命的鲜活,最后,还将她彻彻底底伤害……
是他错了……
如果他放手,或许此时的她正在S市用她甜美的声音读着美妙的文章;或许,也在和朋友在精致的咖啡馆里吃着她喜欢的甜品;或许,他们的小囡会有一个新爸爸,但是,一定不会离他们而去……
不,小囡不会离去……不会……一定不会……
一声声的不会,在他脑海里碰撞,撞得他脑中嗡嗡作响,巨大的悲痛中,他泣出声来……
他这半生,鲜少流泪。
幼时淘气,被父亲用皮带抽打,也不曾哼过一句;后来从军,中过枪,流过血,枪林弹雨,他亦屹立不倒;即便是芊琪当初的离开和现在的回归,纵然心里再难受,也不曾流过泪……
只有她。
每一次的流泪都是为了她……
然,那有如何?他的存在,对她只是伤害……
她跟着他,可曾有过几天幸福的日子?初婚时的两地分居,好不容易见一次却是磕磕碰碰不断让她哭泣,再后来,芊琪回来,她却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而以后呢?他想着莫忘,心中灰凉一片……
以后,再没有以后了……
她和他,原本就不该再一起……
他该坚持初衷的……
他原本在爱情这条路上就是被判了死刑的人,不该再把她拉下水,陪着他一起生死起伏……
如果,他坚持初衷,只当她是妹妹,在她遇到江枫或者骆东勤或者其他更优秀的男子时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她该是多么幸福的人儿……
只是,世界上有如果吗?
他恨,恨自己所有的错……
从年轻到后来,一个接一个的错都和他有关,可是,既然犯错的是他,为什么要报应在她身上?为什么要报应在孩子身上?为什么,不让所有的痛苦和折磨他一个人承担?
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严庄来到了他身边,看见的是抱着头的他,揪着自己头发的他,手背青筋直暴。
“桃桃怎么样了?”严庄抓住儿子的手,心疼媳妇的同时,也心疼这样虐待自己的儿子。
他没有吭声,依然深埋着头,他不想回答,不想回答关于囡囡和小囡的任何问题,他的囡囡和小囡,还好好的,还在家里和他怄气,刚才的一切都是梦,都是幻觉……
然,手术室的门打开,将残酷的现实呈现在他面前。
那一声门响惊动了他,他猛然抬起头来,医生走出,严庄赶紧上前询问,而他,却是连站起来的涌起也没有……
“医生,我儿媳妇怎么了?”严庄急问。
医生摘下口罩道,“孩子没了,大人没事,不过身体较虚弱,要多静养。”
宁震谦呆坐在座位上,只有那两句话在耳边回旋,孩子没了,大人没事……
他暗舒一口气,幸好囡囡没事,可是孩子……他的小囡……
无数个梦里的情形在眼前一一重现:他的小囡,是有着软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小脸的乖乖女孩儿,喜欢笑,喜欢趴在他胸口玩,喜欢用胖乎乎的小手摸他的胡子,还喜欢用粉粉的唇亲他的脸……
那些,都是他清清楚楚在梦里见过的啊,怎么会变成了虚幻?他坐在椅子上,不知了时日乾坤,看不到黑暗的边,直到严庄的声音响起,“小震!还不快送囡囡去病房?”
他恍然,却仍然坐在椅子上,良久,才恍惚起身,机械地牵着莫忘的手,跟在严庄后面。
只是远远地跟着,看着母亲的背影,看着护士和母亲一起推着床,那床上,躺着他深爱却又亲手伤害的女人,他,再没有资格走到她身边……
到了病房,他没敢走进去,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一切的声响。
他听见护士说,病人老公呢?叫他进来帮忙。
可是,他能帮什么忙?
病房门口,仿似有一道防线,他再也垮不过去……
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说,我来吧,他没时间……
他苦笑,他不是没时间,只是没资格,一个亲手杀害了自己孩子的人,哪里有资格再做她老公?
他仿佛又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叫着“老公”时的声音,重重的一拳打在医院的墙壁上,拳头不疼,心,却疼得厉害……
护士鱼贯而出,证明她已经安置妥帖,他站在门口向内望去,只见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挂着点滴,脸色苍白如纸……
严庄回头,见到门口萎靡的他,轻叹一声,走了出来,低声问,“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算什么事?”
他没说话,默默走到病房前的椅子上坐下。
严庄知儿子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也知儿子伤心,坐下来安慰他,“别难过了,意外已经发生了,你该进去好好照顾囡囡才是……”
他苦笑,眼睛里泪光朦胧,“不,不是意外……是我……是我亲手害死了小囡……”
严庄心里一痛,眼泪流淌下来,陶子的流产,本就够她难过,儿子的自责,更让她心上加伤。如说人生如棋局,她捻子轻算,还是能算出一二来,儿子和陶子这场受着太多外界干扰的局,必然会是艰难得寸步难行的一局,稍不留神,便是两败俱伤,而今,终于还是走进了一个死局,谁还能重走一遍?谁又能化解?
“儿子啊,不许这么说……只是个意外而已!你可不要钻进死胡同了啊!”她深知儿子的性格,认定的事,执着地不会改变,否则,也不会等了芊琪八年,可是,如果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