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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稍微错开步调,稍落在他的身后,不过几步后不知不觉地赶了上去,与黄平并肩而行。
秦麦则有意地走在队伍的最后,他与铁莘虽然没有明确地交流过,可二人毕竟相知多年,熟悉彼此的心思,面对险境时,两个人向来一人打头、一人断后。
跟着獒犬,一行人越走越是心惊,秦麦默默地计算着步数,沿着蜿蜒向下的洞穴前进了至少有近二百米了,可前方仍没有任何要到尽头的迹象,没有呼吸憋闷的感觉、空气里亦不带有任何的意味。
虽然洞穴里的温度极低,可没有了凛冽寒风,感觉温暖了许多,这洞穴的四壁十分粗糙,凹凸不平,有着明显人为斧凿的痕迹,这时众人已经深入山腹之中,秦麦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前面到底有什么?难道还会看到另一座石宫不成?
秦麦这么想的时候,转过了一道弯,一股猛烈的寒冷劲风陡然袭来,铁莘手中的火把竟然被这股强风一下子扑灭,铁莘没有把它点燃,因为现在已经不需要它照明了:前方几米处有清幽的月光射入,外面是一片光灿灿的雪白,出口到了!
所有人如泥偶般呆立,谁都想不到这条洞穴真的就只是一条横穿山体的隧道!
那领路的獒犬这时已经走出了出口,铁莘没有把那二尺长的铁管收起来,他的那支811在古格遗址时子弹告馨,现在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外,也就这铁管还能勉强充当一件武器了。
一行人站在出口外连吸冷气,只觉得身体都要被冻僵了——这里的温度或许并不比洞穴入口外更低,但是无论是谁身处皑皑白雪之中只怕都会觉得透骨的寒意。
四外都是被冰雪覆盖的壁立千仞的峭壁,当中圆形的巨大空地足有千米直径,众人来时的隧道竟然是唯一的出口,仰头望去,四壁渐渐收缩,最顶端只能看到一块巴掌大小的天空,幸运的是月亮此时正位于这仅能见的位置处,黯淡的月光泻入深井一样的山谷之中,被白雪反射,把山谷映照得亮如白昼,一条蜿蜒的冰梯直通谷底,秦麦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距离谷底高度落差至少还有百多米。
“那是什么?”铁莘指着身侧百多米外的冰崖奇道。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众人隐约看到了几个黑点,秦麦却看到那是几副悬于绝壁之上的棺椁!再向上方望去,更有不知道多少同样的棺木被悬挂在如镜子般光滑的冰壁上!
秦麦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竟然是座冰谷棺山!是什么人用什么办法把这些沉重的棺椁悬挂在冰壁上的?不过将尸体安防在这常年不融的冰天雪地里,尸身只怕千百年也不会腐烂。
这冰谷里虽然明亮,可是那些棺木最近的也在百多米开外,离谷底也要在百米以上,众人的目力不及秦麦,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秦麦不想吓到他们,指着谷底雪地岔开话题:“白拉在那里”
果然,众人纷纷将注意力转向下方。
谷底中央点缀着三个微小的黑点,在一片雪白中异常显眼,秦麦深深吸了口气,虽然看不清那是什么,他却仿佛看到一条卓然而立的黑色身影和两只威猛高傲的獒犬。
白拉终于现身了。
秦麦拍了拍铁莘,示意他给自己让个位置,沉声道对呆若木鸡的众人嘱咐了一句:“大家小心!”,他的话让每个人的脸色剧变,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味,眼中无法抑制地涌起惊骇之色,秦麦踏上了那级长约半米、宽不足一尺的冰阶,忽地回头朝众人眨了眨眼睛,顽皮地笑道:“我的意思是当心路滑!”
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唐离和郝韵嗔怪地瞪向秦麦,甚至连彭施民都挤出了个干巴巴的笑容,与其说是秦麦的笑话让他们恢复了些许生气,还不如说是秦麦所表现出的轻松神态感染了众人。
秦麦就是有这样神奇的能力,总是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身边的人。
队伍调整过后,秦麦当先,铁莘其后,黄平占据了倒数第二的位置,彭施民不得不承担起断后的任务,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危险,也是走在最前面的人首当其冲,黄平对自己占据的次序非常满意。
秦麦踏上谷底没有停留,一边仔细观察四外的情形,一边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向前行去,五六百米的距离不算近,地面无数的冰晶折射出梦幻的七彩光晕,看起来仿佛童话世界,没有任何人出声规令,六个人的脚步却出奇的一致,十二只脚踏地却只传出一个人的足声。
听着脚踩在薄薄的雪面发出的“咯吱”声,秦麦不由回忆起很多年前在东北的大兴安岭度过的几年岁月,那些他自以为已经被忘却的记忆清晰地浮现。
谷底无风,在眼睛和心理习惯了天地四周纯净得不含丝毫感情的冰雪之色后,身着单衣的秦麦反而不觉得寒冷了,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秦麦坚定而沉稳地前进着,与一人二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心头渐渐燃烧起一团烈火,说不出是愤怒、恐惧还是激动。
如果说传说里的白拉是神一般的存在,在经历和亲眼目睹了她的一系列故弄虚玄的作为后,秦麦反而感到轻松了许多:带走陈教授是为了要挟他就范、当众施医是在炫耀、石面留字、獒犬引路是在打压众人的斗志。
白拉,也只是一个人罢了,处心积虑想把自己捧上神坛,充其量是个心智深沉、有着某种奇异能力的人,秦麦这么想着,嘴角不觉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远远的,他已经能够看清楚那如雕塑般矗立的黑色魅影,两只獒犬一左一右分列两旁。
等到秦麦真正站在白拉的面前,他的心情却彻底地平静了下来,无喜无优,只有淡淡的好奇,白拉全身都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内,脸上亦带着黑色的面纱,让人无法看透那纱巾之下的真容,从头到脚只露出一双神彩飞扬的眼睛。
就算秦麦对白拉半分好感也欠奉,可当他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刹那,他还是忍不住心神颤动,生出惊艳的感觉,暗暗叫了一声“好美!”
单就轮廓而言,那双眼睛绝对算不得毫无瑕疵,稍嫌狭长,眼梢微挑,与唐离竟有些相像,可眼神却与唐离截然不同,如果说独立艰难的唐离如同寒冬里傲然峭立的梅花,那么面前这双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则让秦麦仿佛感觉到了温醇柔和的三月春风,当那双眼从他身上拂过转向别处时,秦麦竟然升起淡淡的失落。。。。。。
若不是这双眼睛,秦麦几乎以为面前立的是一尊塑像。
铁莘从知道了整件事很可能是白拉设计的阴谋后,他心里就憋着一股子火气,若是换个胆小怕死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小命捏在人家手里,第一个想法就应该是乖乖地俯首帖耳,可他却一直盘算着该怎么报仇雪耻,一路走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根二尺长的铁管衡量着该先向那只藏獒下手。
可当那抹和煦的目光射到他的脸上时,铁莘心头一滞,气息不由得紊乱起来,他的感受又与秦麦不同,好像被白拉的眼神看穿了似的,让他生出赤身裸体的感觉,更诡异的是那眼神是如此的单纯、无辜,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鹿,让铁莘生出保护她的欲望,手里的铁管“当啷”一声掉在了雪地上,只是蓬松的雪层所发出的声音极其微弱。
秦麦被惊醒过来,心头一凛,这双眼睛简直像是蕴含着某种可怕的魔力一般,让人不知不觉就会迷失其中,连忙振奋精神,提高警惕,听到身后传来的杂乱的呼吸声,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扬声道:“我们来了。”
感受各不相同,却都因这奇异的目光而恍然失神的众人纷纷恢复了清醒,铁莘弯腰将铁管拾了起来,迈前一步,与秦麦并肩而立,挺胸粗声问道:“你带走的人呢?”
白拉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目光望向秦麦并没有回答铁莘的问题。
郝韵与唐离这时也来到了秦麦的身旁,见到白拉一言不发,以为她听不懂汉语,张口将铁莘的话翻译成藏语说了一遍。
秦麦沉默着,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三米外的白拉,心里算计着若是先发制人,他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在那两只獒犬发动之前将白拉一举擒下。
“她懂汉语的。”唐离拉了下郝韵的手,“不然她怎么能留下那个汉字?”
白拉的目光转向唐离,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说不出是好奇还是嘲讽,却仍未发声。
铁莘沉不住气了,伸出铁管指向白拉,讽刺道:“你是不是长得很丑啊?把自己挡得这么严实,怕吓死人吧?”旋即狰狞笑道:“别再他妈的装神弄鬼了!老子从来没打过女人,今天就破个例!”他在部队也没少接受战术教育,故意想要激怒对方,女人最在意的只怕就是自己的长相,一旦她暴怒,说不定就会露出破绽。
可惜,他彻底失望了,白拉就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冷嘲热讽,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瞥他半眼。
“别!别冲动!”铁莘身侧的彭施民紧张地拉住了铁莘的胳膊,低声劝道:“陈老还在她手上!”
众人一路上仔细观察过,根本没有发现陈教授的踪迹,显然白拉没有把他带在身边,这也是预料之内的,白拉不会笨到给秦麦可趁的机会。
这时那两只一直如泥偶般蹲踞着纹丝不动的獒犬却似乎被铁莘的态度给激怒了,站起身来,弓腰塌背做出攻击的姿态,巨口微张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死死地盯着铁莘,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慑人的低吼。
双獒并肩而立,给予了秦麦等人最为直接的观察机会,那只应该是白拉坐骑的獒犬比留在强巴家、给秦麦他们引路的那只更加高大威壮许多,身长近二米,体高足有一米六多,站起身只比白拉挨了几寸,而白拉的身高看起来与唐离相仿,体型如此巨大的藏獒别说没有见过,简直是闻所未闻!
獒犬种类根据外观有狮獒、虎獒之分,最主要是根据二者脖间鬃毛长短划分,顾名思义,所谓狮獒便是獒犬脖颈间长有长而浓密的鬃毛,如威猛的雄狮相似,只是这獒犬就算名叫狮獒,传说众多,更被冠以世间最凶猛的犬种之称,可它毕竟只是犬,无论从体态、性情还是战斗力都无法和狮虎这些草原森林霸主相比,然而眼前这只狮獒让所有人都生出了相同的想法:或许把它名字里的獒去掉更加恰当!
秦麦的手不由摸向腰间,心内惴惴,如此之近的距离里,这两只凶悍的獒犬要是一齐扑过来的话,他根本没有把握将之一举击毙。
一直沉默不动的白拉伸手轻轻拍了拍两只獒犬的头,那凶猛的藏獒立刻乖乖地蹲坐了下去,只是四道亮得吓人的血红目光在秦麦众人身上来回巡视。
“你果然很聪明。”白拉的目光从秦麦脸上扫过,深深地注视了唐离一眼,这让秦麦不知道她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对唐离说的。
白拉说的是汉语,可以媲美中演电视台新闻播报员的标准汉语,她的声音一如琼宗初闻时那么悦耳婉转,动人心弦,可早已经心存警惕的众人紧守心神,没有再出现琼宗山前那种闻声沉迷的情况,秦麦此时越发肯定白拉当时在山顶所作的烟祭确有问题。
秦麦抬手朝铁莘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同时也是在提醒其他人,两军对垒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铁莘冷哼一声,收回铁管,咬牙盯着那只牛犊般的獒犬发狠斗气。
“开诚布公吧,老师在哪里?他情况如何?”秦麦迈出了一小步,无形中将郝韵和唐离置于他所能够护及的范围内,目光始终罩在白拉的脸上。
白拉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叹息一声,“他的情形不好,很不好!”
众人大惊,唐离失声叫道:“你把陈伯伯怎么了?”
“我没有对他做什么呀!”白拉眼底闪过一抹戏谑,“所以他很不好。”
秦麦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尽管心急如焚,担心着老师的安危,却也从白拉的话里得到了一些让他微感放心的讯息:老师没有死。
“呸!”铁莘忍无可忍地大声啐道,“你敢说老头儿受伤不是你做的?”
白拉没有说话,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寒光盯了铁莘一眼,这一眼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冷酷寒意!目光里所蕴含的威严和冷漠让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莘心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
那感觉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出任务时与越境盗猎的犯罪分子激战时的情景,在空中呼啸的子弹随时都可能夺取他的生命,那是与死亡近在咫尺,随时可能拥抱的感觉!
秦麦眼中陡地爆出强烈的光芒,白拉在刹那间释放出的威压激起了他骨子里的血性,同时他也十分清楚,眼前绝不能够在气势上被白拉肆意打压,否则,便是连讲条件的可能都没有了。
秦麦又踏前一大步,与白拉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米,他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长而翘的睫毛,“我要的是安然无恙、健健康康的老师。。。。。。还要解去他们身体里残余的幽冥花和回魂散!”秦麦死死盯住了白拉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怀疑的坚定和决绝,“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