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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借着电筒的光亮观察了一番入口之内的通道,一条颇为陡峭的石阶笔直地通向上方,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洞壁凹凸起伏不平,秦麦仔细查探竟未发现人工雕琢的痕迹。
秦麦不是地质学家,也不是建筑师,但对于自己的眼力他还是极为自信的,通道里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这条通道看起来竟像是天然形成的!简直无法想象什么力量能够造成这样的结果。
说这座石山不算很大,是与它旁边的达果雪山相比,实际上整个山体周长也至少有几公里,秦麦暗忖这禁宫就算如那座九重天宫一样位于山体内部也是大有可能的事。
真正的狼眼手电其实是很省电的,可秦麦手中这个却只是形似而已,为了节约宝贵的电能,秦麦只大略打量了一眼通道内的情形便立刻熄了电筒。
他沉吟了下,转身走到白拉身前,用一种复杂而又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这神色淡然的美丽女子片刻,酷似唐离的容貌让他微微失神,“白拉,如果我们没能出来,希望你可以尽量救治我的老师。”
白拉的面容平静得如同西藏高原上千古不融的冰川,纯洁的月光下,她的肤色像珠峰山巅的雪,白得不沾染丁点尘俗气息,可是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秦麦隐隐从她的眼中扑住到了细微的疲惫之色,和田玉石般白皙的肌肤一丝血色也无!
秦麦心头一震,他知道白拉动用她神奇的能力施救郝韵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她的力量再度被大量消耗,尽管白拉看起来就像辽阔的当惹雍错,深不见底,可实际上她等若一枚即将耗干能量的蓄电池。
他的胸口有些窒闷,他这时终于确信了白拉没有说谎,心中对她的愤恨无形中平息了大半。
“对不起。”沉默地对视了良久,白拉躲开了秦麦满含期望和请求的目光,幽幽地叹息道,“我现在真的做不到。”
秦麦苦涩一笑,他相信白拉没有说谎,无声地叹了口气,将一捆绳索斜挎肩头,抬头望了眼漫天席卷向月亮的厚厚云层,可怜的圆月就像一只引颈待戮的羔羊,气势汹汹的乌云后好像隐藏着无数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吧!”秦麦有些无奈,也有些悲哀地想,他这一生都以此作为行事的准则,此时此刻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自私,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铁莘、郝韵和唐离,在他们坚定的表情下,他到底还是发现了些许掩饰不住的恐惧。
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才涉身险境!秦麦心头升起强烈的愧疚感,或许自己的决定从一开始便错了,他始终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发生了动摇。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白拉忽地抬眼道:“他们的毒已经解了。”
秦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白拉的意思,铁莘与郝韵体内的幽冥花与回魂散已经彻底解去,而郝韵在开启了禁宫入口后,也摆脱了纠缠着她的身为鼓姬的悲惨宿命,那么就此停手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谁也不知道此去是否真的能够取出命运之眼。
秦麦惊讶地望向白拉,后者神色依旧淡然,可眼底却闪过挣扎之色,秦麦看得出来这并不是什么激将法,这诱人至极的建议让他怦然心动,只是瞬间后,一抹微笑自秦麦嘴角荡漾开来,“谢谢!”他朝白拉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人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秦麦深深地注视着白拉,好像看到了她那颗如西藏大地上雪山湖泊一样纯净的心,这是个善良的姑娘,秦麦在心里对自己说。
“那么,就请你好好安置他吧!”秦麦朝白拉深鞠一躬。
白拉淡然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双颊浮现两团艳丽的晕红,眼神变得异常明亮,她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我做不到。”
秦麦愕然抬头,白拉迎上他微含责怪的双目,眼中闪过调皮的笑意,指着黑黝黝的通道,“因为我要和你们一起进去!”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怔住了,见鬼似地盯着微笑的白拉,都感到不可思议,铁莘嘀咕道:“疯了吧!”
郝韵连忙扯了下他的衣角,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警示他不许胡言乱语。
铁莘的声音很低,却没有逃过白拉的耳朵,她淡淡地瞥了眼一脸不以为然的铁莘,“我没有疯,如果你们真的不能把命运之眼带出来,我也没有可能再次开启禁宫,又何必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难道、难道那虚幻的所谓神力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唐离无奈而痛心地问道,她很想对白拉说,其实平凡的人生未必便不是一种幸福,可当她看到白拉幽幽的目光下隐含的那抹悲哀时,终究还是没有能说出来,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幸福的定义对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白拉神色复杂地望向唐离,“这就是宿命。”
所有人中怕只有秦麦真正听懂了白拉的话,现在的白拉已是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如果此行失败,她唯一的结局就是凄惨地等待死亡。
当日在古格密室中唐天华有若鬼泣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复响起:“这就是宿命。。。。。。”
“你说的对。”白拉飞快地扫了一眼唐离和秦麦紧紧相握的双手,笑着说:“人有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秦麦还在品味着白拉笑容里那股说不出的古怪意味时,白拉已经当先踏上了那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石阶。
他连忙打开电筒,大声叫道:“等等!”朝唐离使了个眼色,快步走到白拉身旁,郑重地说道:“我来开路。”
当先探路的人无疑要承担最大的危险,秦麦可不敢让白拉冒险,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最终找到了命运之眼也没人知道该怎样到达传说中的魏摩降仁,更别提挽救陈教授的生命了。
一行七人最后望了眼夜空中即将被淹没的明月,深深地吸入了一口含着浓浓腥味的潮湿冰冷的空气,鱼贯踏上了这条可能通向死亡的阶梯。
秦麦擎着电筒,一马当先,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白拉与唐离并肩紧随其后,铁莘提着马灯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郝韵的脚步,黄平和彭施民落在了最后。
反复思量后,彭施民依依不舍地把神鼓留在了入口处,如果有命回来自然可以把神鼓带走,要是有去无回,带着神鼓也不过是多了件陪葬品而已。
通道里异常潮湿,顶部不停有水珠滴答溅落,不消片刻便将白拉、唐离几人的衣服打湿,粘在身上又冷又潮,让人异常难受,反而是秦麦和铁莘全身本来就已经湿透,这时到不觉得如何。
秦麦沿着湿滑的石阶缓步上行,心中越发肯定这通道平日里被深埋水下,只因为水平面不可思议地降低后才显现了出来,通道四壁呈现出被水长时间浸泡后的凄凄惨惨的青绿色泽,在清冷的光芒下散发出阴森森的味道,让人无法分辨它的成分,这让秦麦企图通过石质辨别通道形成原因的想法彻底落空。
通道虽然笔直向上,可其间宽窄不定,最窄处仅容一人通过,铁莘更是要侧身吸腹才勉强挤了过去,而宽敞的地方,就算四五人并肩成排也不觉逼仄,这更加让秦麦认定这条通道极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安然走过了十几级台阶后,秦麦并没有发现哪里有机关陷阱的痕迹,可他仍不敢有丝毫大意,反复叮嘱众人一定要紧随他的步伐,所有人都听说过禁宫的可怕,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人的落脚位置。
诡异的通道里,除了水流的滴答声,便只剩下众人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又上行了几十级台阶后,电筒光线的尽头依旧是无尽的黑暗,而秦麦却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按照他的计算,众人此刻上升了至少近二十米的高度,所在的位置已经高于湖岸许多,可通道的四壁仍是水淋淋的,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通道内的水与当惹雍错想通,怎么可能高过湖泊的水平面呢?
众人越走越是心惊,这条通道就好像没有尽头一般,秦麦在心中暗暗计数,已经走过了五百级石阶,通道坡度陡峭,他们此时所处的高度应该已位于石山的中部,然而通道内仍是湿漉漉一片,而且很显然并非水汽熏陶所致。
仿造的狼牙电筒质量着实不敢恭维,本就不甚明亮的光线这时已有些明暗不定,出现了电力不继的迹象,凹凸不平的石壁在闪烁的光线下犬牙交错,仿佛无数面目狰狞的怪物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这些不速之客。
然而秦麦最初扑捉到的如同婴儿啼哭似的怪声却再未出现过。
距离他们踏入通道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尽管众人前进的速度不快,体力较弱的彭施民和黄平也已气喘吁吁,登台阶的运动强度绝对不低于慢跑,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更容易使人疲惫,就连秦麦也觉得双腿越来越沉重,更别提彭黄二人,两条腿简直像灌了铅似的,颇有举步维艰的感觉。
一行人的恐惧在踏上石阶时达到了顶峰,而此刻却被疲劳冲淡了大半,现下众人想得最多就是这石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又或者到底有没有尽头?在这么走下去,就算遇不上机关陷阱也要被累死了。
铁莘喘了口粗气,恼声抱怨道:“难到所谓的机关陷阱就是把人活活累死不成?”
黄平抹了把汗水,苦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再走下去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扔在这儿了!”
“麦子,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铁莘心疼地看着面色潮红,疲惫不堪的郝韵,用商量的口吻建议道。
秦麦自然也看出来三女是在咬牙坚持,她们的情况比黄平也强不了多少,可谁也不知道通道外奇异下降的水面什么时候就会恢复正常的高度,到时候湖水倒涌入通道内,一行人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能停!”不等秦麦说话,唐离咬牙坚定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铁莘不解,“唐大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间不多了?”
唐离缓缓摇头,清澈的眼底浮现出迷茫之色,“我说不出原因,但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觉得。。。。。。有危险正在悄悄地接近我们。”
秦麦心底生出怪异的感觉,他当然了解唐离并不是个危言耸听的人,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神色迷惘,可是语气里却流露出笃定的意味,这让他心头抖了下,暗道女人的直觉向来是敏锐的,难不成唐离果真心有所感?
没有人注意到白拉在听到唐离的话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水晶似剔透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
铁莘砸吧了两下嘴巴,嘿嘿笑道:“唐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麦子的绝技了?”
“什么绝技?”唐离不解地看着铁莘。
“哈哈!”铁莘得意地笑了起来,戏谑地朝唐离挤了挤眼睛,“秦半仙加上唐半仙就是个大仙了,你们小两口还真是般配!”
黄平配合地发出两声干笑。
秦麦听到铁莘开口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唐离俏脸涌起恼怒之色,大声斥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我相信!”沉默的白拉忽地开口说道,“不想死就听她的。”
众人面色一变,白拉一直以来的神奇表现让人无法把她当普通人看待,黄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惊疑不定的目光不停地在秦麦与唐离、白拉三人脸上游走。
彭施民和郝韵也都变了脸色。
“唐大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铁莘的笑容僵固,虽然是问唐离,可眼睛却望向了秦麦。
好似没有尽头的通道里很死一样的寂静,水滴敲打岩石的滴答声缓慢而有节奏,每一下都好像击打在诸人的心头,偶或传来几声连续急促的水滴声如同战鼓一样让人的心跳也跟着急跳。
这种仿佛与世隔绝般的安静来得太诡异了,秦麦猛然意识到了反常,关于禁宫的传说使得他对这条通道先入为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准备应付随时可能触动的机关陷阱,却反而忽略了这最明显的变化:暴虐的当惹雍错发出的可怕声响胜过万马奔腾的轰鸣,就算身处山体之内又怎么可能一点声响也听不到呢?
他浑身的汗毛陡然直立起来,无法名状的危机感潮水般将他包围,“不好!”秦麦手中的电筒猛地一抖,心念电闪,就像漆黑的夜里划过的闪电,瞬间他便想明白了为什么这通道里湿淋淋如水洗过一般,这时候只怕原路退出去都已经来不及了!秦麦下意识地大叫道:“快跑!”话音还未落下,他反手抓住唐离的手腕全力向上奔去。
秦麦突如其来的炸雷似的巨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猝不及防之下唐离被强大的力量扯了个趔斜,身不由主地跟着他的脚步冲去,铁莘身体抖了抖,差点扔掉手中提着的马灯,他的反应却比其他人都快了三分,想都没想伸手一推身前挡路的白拉,扯着郝韵便窜了出去!这时黄平与彭施民还处在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铁莘反应如此迅速完全得益于几年的军旅生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接到指令即刻行动,而黄平、彭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