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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爱世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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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她问。
  “住对面的人都看见了。”他回答,转身却过来吻她。她笑起来躲他,他却不放手,将她抱到窗台上,Bra也解了。
  那窗帘其实只是一道薄纱,遮也遮不了什么,她贴在他耳边问:“你现在不怕被人看到了?”
  后来,他的衬衣就总是拿回家来洗,不管是多少钱买的,也无所谓她烫得好不好。她其实是挺懒的一个人,又喜欢临时抱佛脚,周末贪玩,总要挨到星期天晚上才开始收拾他下周要穿的衣服,穿过换下来的一股脑丢进洗衣干衣机,选个快速程序,一次搞定。烫衣的技术也总不见长进,还喜欢把烫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再烫下一件,烫好了,就再套在外面,原本就烫得不怎么平整,这么一穿更没有骨子了,他倒也不在意,反倒很喜欢看她这样偷工减料的做事。说起来挺可怜的,跟她在一起之后,只有出差的时候,衣服都是在酒店送洗,他才能穿上烫得笔挺的衬衣。
  叶嘉予可怜的地方还不止这一个,做他那一行,收入虽好,出差却也是家常便饭。而且市面不景气,公务舱没得坐了,即使是跨洲旅行也是经济舱的位子,一两个月飞一次,十足的体力活儿。除此之外,工作时间也很长,一年下来,不加班的日子数都数得出来。虽说每次加班过八点,便有四十美金的饭贴,但吃饭还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他有时候嫌麻烦就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些零食对付过去,有时候太晚了又吃不下,慢慢的,胃就变得不大好。隽岚就怕他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严重,时常打着揩油的旗号,用那四十块钱买两份外卖去他办公室,和他一起吃,有时候吃得省一点,就连第二天的菜也可以一道买了。
  旧同学中有知道叶嘉予底细的人,都觉得他与其这样辛苦,还不如回家去帮忙。只有隽岚理解他的选择,她实在难以想象他跟一帮土财主坐在一起,在酒桌上谈生意。
  叶家在东莞有几间颇有规模的工厂,跟那里大多数工厂一样做的都是外贸订单,每逢旺季,流水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若是真的回去帮忙,肯定也不会轻松,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生意,不像在这里,为别人做嫁衣裳。有段时间,他家里人似乎也希望他回去,似乎也是因为经济危机的冲击,遇到一些麻烦,总算后来情况好了些,便又不了了之了。
  那些日子,似乎就是这么在指缝间溜过去的,回想起来,就好像那句她很喜欢的广告语——“两人一世界”,外头金融海啸正如火如荼,隔三差五的在新闻里看到这家公司破产,那家的老板被抓,于她却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唯一留在她记忆里的,只有一个关于烫衬衣的笑话,说的是华尔街的投资银行家对市场的预期,如果他星期天洗完衣服,烫了五件衬衣,就表示他对后市走势持乐观态度,如果一件都不烫,就是彻底的悲观。
  尽管有些冷,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听过了还是会会心一笑的,只因为那是个特定的历史时期,这样的笑话似乎一夜之间就在他们工作的圈子里风传起来,从一个邮箱抄送到另一个邮箱,看过笑过,却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安留在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事情也会轮到自己头上,被老板叫去谈话,收拾好东西,等着拿人事部的大信封。而隽岚之所以记得这个笑话,却是完全不同的原因。
  某个星期天,还是一样的laundry day,洗衣服的大日子,她也这样问叶嘉予:“下个礼拜要烫几件衬衣?”
  他却没有告诉她后市走势如何,看着她问:“隽岚,如果我去香港,你会不会跟我一起去?”
  之所以要去香港的原因,叶嘉予没有说过许多,只说是因为有份更好的工作在那里等着他,而且还可以兼顾到家里。
  隽岚很想问:那我呢?他会怎么回答,她不确定。
  在她长住过的几个城市当中,她觉得自己最喜欢纽约,倒不是因为这座城真的有多好多好,而是因为她在这里有过最好的回忆,最自由,也最完满,外加那么多间音乐厅,她最喜欢的吉他用品商店和摇滚酒吧。
  但叶嘉予说要走,她就走了。
  细想起来是有些奇怪的,他们似乎总是在岛上过日子,先是这里,然后又是香港,一样四面环水,一样人来人往,一样朝九晚五,一样坐地铁通勤,有些东西却变了,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变回去。
  那个时候,叶嘉予是先一步去香港的,她晚了几个礼拜才飞过去。他到机场来接她,车子经过青衣海滨公园附近的一个商场,她从车窗看出去,几个工人正在更换路边的滚动广告,其中一幅广告画的一角已经落下来,她看不真切,仿佛就是De Beers的“两人一世界”,后来想起来,就好象是一种征兆。
  隽岚不知道自己在那个街角站了多久,看着,想着,直到对面五楼那扇窗里灯突然亮起来,一个人影从窗帘后面走过,仿佛是个女人。
  那里是别人的家了,她对自己说,低下头拿出Blackberry,在上面上打字:
  我在格林威治,我们的房子有人住了,那人把窗帘换成了罗马帘,还不如原来的好看,……
  写到这里,又退回去,把关于窗帘的那句删了,改成:
  还有,我爱你。
  几个字打完,她犹豫了一下,发了邮件给叶嘉予。
  发送键刚刚按下去,Blackberry突然震起来,吓了她一跳,差点儿就失手扔了。仔细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郁亦铭的号码,她迟疑许久,才接起来。
  “我就想问问你好不好?”他说。
  “现在好了。”她回答。
  “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以后别这样了。”
  “玩笑总要开的。”
  “不过分就行,”究竟什么算是过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他回答,静了一下才又开口,却是完全不同的语气了,“但是你这样反应很伤我自尊的好不好。”
  “那你说我该怎么反应?”她配合他,也换了玩笑的口吻。
  “总该有点开心吧,当然也别陷太深,我不是个好人,可能算是个好人吧,但肯定不是好男人……”他又自夸起来,一点都不像被伤了自尊。
  她打断他,冲了他一句:“这话你对自己说去,别陷得太深。”
  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又把她吓了一跳,这回真的把BB扔地上了,回头一看,竟然就是郁亦铭拿着电话站在她后面。
  “你干嘛跟在我后面?!”她叫起来。
  “你当我想跟啊?你不是没带钱包吗?打算走回去啊?”他反问她,弯腰替她把BB捡起来。
  她没话说了。的确,他要是不来,自己只能走回去了。
  “坐地铁吗?”他问她,提都没提她为什么突然发神经跑到这里。
  她有些感激,说:“还是打车吧,我冷死了。”
  “站了这么久,活该冻死你。”他又咒她,不等她想出词儿来反击,就跑到前面大路上去拦出租车了。
  等他们坐上出租车,隽岚的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叶嘉予。
  “纽约现在是晚上吧,你怎么还在外面?”他问她,应该是看到信了。
  “马上就回去了。”隽岚回答。
  “那路上当心。”
  “好。”
  “几号回来?”
  “下周末。”
  “隽岚。”他突然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问,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讲。
  “我去接你。”
  “好。”
  又讲了几句,就道别了。叶嘉予那边先挂断,该说的似乎都说了,只是隽岚觉得心中空阔,她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当然,有些事强求就没有意思了。
  次日去公司,一早便在电梯里遇到西海岸office的Jim,此人问郁亦铭:“昨天怎么没见你去酒吧?”
  他笑了笑,说:“另外有点事。”
  Jim又问隽岚:“July,你好像也没有去?”
  “不舒服,回酒店睡觉了。”她回答。
  说话间就到了JC所在的楼层,临出电梯,Jim又看了他们一眼,倒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八。香港,是世界上最大最繁忙的城市之一;全球仅次于纽约、伦敦的第三大金融中心。


  两个礼拜的培训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同样的潦草。隽岚还没来得及把牛博士发给她的那张真心话卡用掉,一伙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又散了。
  回想起来,那两个礼拜真正放晴的天气只有两三天,其余不是下雪就是阴天,气温始终在零下徘徊;到了出发的前一天;更是降温加大雪。
  回香港的飞机还是在肯尼迪机场起飞;一行人到达机场,随处可见的显示屏上几乎都转到了新闻台,不管是CNN、ABC还是Fox,不断滚动播出美国东北部冰冻天气警报,提醒民众取消一切不必要的外出计划,室外呵气成冰,大片大片的雪不停的落下来,像是要把机场整个埋了,跑道还在清理当中,航班自然是晚点了,什么时候能飞,谁都不知道。
  无数旅客滞留在航站楼里,有些人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在附近的酒店里安营扎寨,几乎搞到一房难求的地步。隽岚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耐心等待。打发时间始终是个难题,有人去逛街买东西,也有人去看免费电影,唯独她最上进,找了个地方加班工作,研究资产评估部即将经手的第一个案子,Crains。。
  这是Blair为他们揽来的生意,某美国公司欲收购一个印度软件企业,需要他们出一份第三方评估报告。虽说Crains的规模不大,JC的赚头也有限,但开门第一桩买卖不管怎么说都是很重要的。
  一开始Johnson还跟她一起,但毕竟是五十多的人了,坐的时间长了腰酸背痛,终于受不了,预约了一个水疗,做按摩去了。剩下隽岚一个人继续用功,一直做到夜里十一点多,候机室里闷热异常,她开始犯困,站起来伸懒腰,发现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郁亦铭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位子上,仍旧对着电脑奋笔疾书。他打字很快,看起来不像是在建模,倒像是在写什么东西。
  若是从前,隽岚一定会悄悄跑过去拍他一巴掌,大喊一声:你整谁的黑材料呐?吓他一跳,但现在肯定不会这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她便有意识的跟他保持距离,他似乎也有感觉,没有再凑上来。
  哪怕再傻的勾当,她都会跟冯一诺交待,但这件事却是任何人都没告诉,就当是烂在肚子里了。此时再想起前段时间对叶嘉予和薛璐之间的种种猜测,说到底不过就是捕风捉影罢了,自己倒真的跟别人玩起暧昧来,她悔不当初,同时又有些惋惜,似乎刚刚找回一些少年时的感觉,就变成了这样,可见玩笑是不能瞎开的,人长大了也不可能再像小时候一样。
  一直等到深夜,他们那个航班才开始登机,又在位子上坐着等了许久,才有跑道空出来可以起飞。
  隽岚给叶嘉予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登机,回信很快就来了。
  “等你到香港,我们一起回一次塘厦好吗?”他这样写道。
  这么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来不及回复问为什么,空姐已经走到跟前,关照她关闭移动通信设备。
  飞机腾空,又是十几个小时越洋过海,热闹了一阵之后,灯光逐渐暗下去,邻座的人都睡了,隽岚也裹上毯子想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只好又打开电脑看Crains的资料,看累了又继续睡,结果还是徒劳,就这样一直折腾到赤腊角机场,走出机舱,外头艳阳高照,空气湿暖,感觉好像突然间就大地回春了一般。
  排队出关,取了行李,一行人走到国际到达口。她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叶嘉予,也说不清为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就静下来,只余周遭嘈杂,随后发生的事却都不像是亲身经历,叶嘉予接过她的行李车,跟她说了句什么话,似乎还跟众同事打了招呼,她脑子里却满是混乱的画面,有远有近,可能只是因为太困了。
  就这样和同事道别,跟着叶嘉予到停车场,坐上他的车,又开出一段路。
  “隽岚。”他突然叫她的名字,就像那天夜里,他打电话给她,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倏然回神,心想,他总算要说了,结果听到的却是完全没想到过的话。
  “我想快一点摆订婚酒,你看好吗?”他这样问她。
  她愣在那里,很久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尽管她已经决定与他重归于好。决定再努力一次,好好跟他在一起。
  “阿公中风了。”他告诉她原因。
  她听了一惊,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去纽约之后,”他回答,“本来想电话上告诉你,但就是说了也不可能立刻赶回来,平白担心。”
  她记起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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