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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安勿躁,我烟还没抽完。”吉夏从服务生手中抢下餐盘,往桌上一放,将半截烟置于餐盘周边,坚持地表明态度。
服务生左右为难,两边都不愿得罪,最后他还是聪明地面向老板。
阿玛济德一手拿起餐盘,放到服务生手上。
“好了,吉夏,我老实跟你说,和我有约的是位女士,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成全我这一次。”
吉夏诧异不已,整张脸滑稽得有趣。“哈!哈!你终于开窍了。关系到哪里了?”
“少胡扯了!对方已经订婚,我们至多只能当朋友。”阿玛济德三言两语带过,挥手要赶吉夏走。
“不成,不成,要我现在走,可以,但你得答应我明天不落跑。”
“我会出席的,尽管我认为没那个必要。现在,请你赶快离开,我不希望还得多费qi书+奇书…齐书唇舌跟人家介绍你这位花花公子。”
“怕我太帅,把她拐跑是不是?”
“不是,是因为没必要,她不会在这里久留。”阿玛济德淡淡地笑着。
吉夏虽然一脸嬉笑,但锐眼仍注意到阿玛济德黑色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银色光芒。
这是只有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当阿玛济德眼睛泛起金辉时,表示他喜乐的心充满期待若是银色时,则显示他的心情跌进了谷底。
吉夏眼见已达成此行的目的,聪明人见好就收。“好啦!我这就离开。别忘记明晚的事!”他站起身,整理一下西装,旋身快步离去,任亚麻白头罩在他肩后飘扬。
阿玛济德不吭气,静静地看着服务生收拾餐盘,整理桌子。
时间巧得恰到好处,服务人员刚走,他远远瞧见一名美丽纤细的女子踏进餐厅。
他注意到她外观的改变,垂在肩上的头发如黑绢般闪闪发亮;他也注意到她换了一件长袖的小领洋装,更注意到她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右肘一弯,小手保护似地搭在另一只手臂上。
她在紧张!为了什么?
是因为不习惯这么多男人对她投射的爱慕眼光,还是害怕即将与他会面?既然如此,她又为何主动来找他?阿玛济德默默地坐在一隅,思忖着。
他不急着上前迎接她,因为这样才可以肆无忌惮地以眼光捕捉她的美丽,而不引起她的尴尬。
她众里寻人的模样有些焦急与不安,良久,她溜转的眼珠才与他接触,瞬间,她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极浅又短暂,几乎比昙花一现还快。
于是,他站起来,迎接她的来到。
“邹小姐,真高兴你肯赏光,让我陪你吃这顿饭。午后小眠一下让你看来神采奕奕,截然不同。”
邹妍听出他暗暗调侃她善变,双颊倏地转红。“如果你还是很介意我下午无礼冒犯了你的那件事的话,我可以自己用膳。”
好一个自尊心超强的女人!“当然不是,请别生气,我有个教人吃不消的坏习惯,总是爱调侃人。这样好了,我请你这餐饭,以表示歉意。”
“不,该我请的。”邹妍可是点都不愿意占这个人的便宜。
“好!那就由你请。”他的态度倒爽快,直截了当地招来侍者要了一份菜单,大手翻,菜单就搬开在她眼前。
邹妍看着五花八门的法式菜肴,头又要昏了。她将菜单往前一挪,说:“请你随意点。我只要一份青蔬沙拉、奶油面包和香菇浓汤就好。”
阿玛济德眉挑,试探的问:“你是素食主义者?”
邹妍的心很低沉,暗自深吸一口气后,坦然面对他。“我不是,只是不喜欢吃肉。”
“喔!那算你运气好,本饭店别的不能,最能迎合初到此地的观光客的口味。
不过你若是在乡闻旅行,准会挨饿。”
“是啊!所幸我只要再住一天就可以回家了。”邹妍莫名地冒出这句话后,气氛随之冻结起来。
他面不改色,专注地看着菜单,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然后又适时地开口:“我们这里还有特别为素食主义者准备的蔬菜派及烤香茄,如果你不嫌多的话,各来一客如何?”
邹妍考虑了一下,大眼圆睁地点点头。“好啊!”
结果,他每样菜各点两客,跟着她一起吃了起来。
刚开始,无人开口,两人的眼睛都是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天上的月皎洁得不可思议,教邹妍痴愣了好几秒,她想着家人,想着同事,想着不知人在何方的牟定中,暗问他是否也是这样凝视着月。不过,他恐怕会嗤之以鼻的说:拜月是姑娘家的事!
想到这里,她猛然回神,见阿玛济德饶富兴味地瞅着她。“怎么?想着爱人?”
她回他一个尴尬的笑,低头喝汤,不做正面答覆。
阿玛济德不在乎地继续说:“你的眼睛很漂亮,用平光眼镜遮起来有些可惜。”
邹妍正要将汤匙往嘴里送,听他这么直来横往的说话,手不禁抖了一下。“谢谢,不过这不干你的事吧?”
“是不干!我只是把个人感想告诉你罢了。而且你本人似乎不太习惯那副眼镜,既大又累赘。我就不懂,你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邹妍挣扎地考虑了几秒,大概是虚荣心作祟吧,她轻轻摘下眼镜,搁在一边。
阿玛济德强迫自己别凝视她,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快速地跳动着,一股激亢从他的喉头往上涌,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睫毛是湿濡的。这些情况全都是因为他强烈地要她,他要她永远留在此地,要她也用回报他。
但是,此刻的她像极了一摊冷水,让他不敢贸然上前。
这一刻,他刚始质疑阿拉的用意。既然上天让他遇见她,为何又要他坐视她的离开?这种失望,犹如在他热烈的心上插一把刀,他根本无力反击。这顿饭,阿玛济德吃得一点都不痛快,自我的挣扎让他换上了一副冷酷的面孔。
邹妍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抬眼谨慎地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瞳孔的中心点不再漾着金芒,反而呈现流波似的银光,蕴含了某种谜样的情绪。一时之间,她傻住了,不禁脱口轻喃:“你的眼睛会变色!下午时是黑带金,现在却是黑带银。”
他拭了拭唇,将餐巾放在桌面,“也许是光线太暗的关系吧!现在是晚上。”
邹妍接受他的回答,毕竟她的疑问并不重要,只是个话题的引子罢了。“我想你我既然有缘成为朋友,你或许能告诉我你多大吧。”
阿玛济德倒有点后悔主动成为她的朋友,因为他并不想安分地做她的朋友。他简单地应了句:“三十三。”随即目不转睛的凝视她。
邹妍尴尬地躲过他的审视,但眼前的男人挟着一般奇特的魅力吸引她、以眼神爱抚她,搞得她全身不自在。她虽不再是个小女孩,却从没面对过这么直接而强烈的感情,因此有点不知所措。她好希望能问问牟定中的意思,但他早闪得无踪无影,所以她决定拿这个莫须有的未婚夫当挡箭牌。邹妍坚信,只要对方不逾界,她相信自己也不会傻到去勾引眼前的男人。
她扯唇要笑,嘴角却僵硬得像被强力胶黏住般,牵动不得。“喔,那你比我的未婚夫长两岁。”
“是吗?”她随意的闲扯无异雪上加霜,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一点都没错,两岁。”
对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婚约在身的话题来点明彼此的界线,阿玛济德已渐生不耐,于是开门见山的说:“老实说,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带你上床。”
邹妍被沙拉酱里的芥菜子梗到了,她轻咳几声,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头深锁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你说你想带我上哪里?”
“上床!”阿玛济德咬文嚼字似地重复。
她表情一凛,防备心顿起。“为什么?”
“当然是享乐做爱嘛!难道你以为我会找你下西洋棋吗?”他斜扫她的领口一眼,目光不客气地在她突出的胸线徘徊。
很奇怪,听他如此大胆的邀请,邹妍并不讶异,她下意识地将两臂拢紧,右手不停地扭着沙拉,盘里的生菜叶都快被她的叉子戳得稀烂了。“可是……我已经是个快要结婚的女人了。”
“我知道,所以不会让你吃半点亏。我只求一夜,一夜后,我会送你一百万美金做为礼物。”他的口气没有半点祈求,只有傲慢。
邹妍想都没有想过这种电影版的桃色交易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需要一点时问让自己清醒些。
其实,他若不提钱的话,邹妍也许会答应,但是一扯上了钱,她就觉得出钱买娼的人最可鄙。她不想沦落到亲生母亲那般的下场,邹隽易把她这个连生父都不知是谁的私生子当成千金小姐养,她就更该自爱自重,绝对不能出卖自己,向低头。
“我恐怕值不了那么多钱,所以你还是找别人吧!”她冷冷地回答。
“你没生气。”
“我该生气吗?”
阿玛济德倾身越过桌面,轻声说道:“该,照你的个性你当然该,而且也该有深受冒犯的表情。但是你却没有!这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意味任何事,只除了‘不’!”
“错!只除了‘要’!你也想要,但你做不出来,因为你自诩是个好人家出身的女儿,这么做等于是卖淫。”
“这种事本来就是卖淫。你不能因为我拒绝你龌龊的提议,就恼羞成怒地指责我!”
邹妍站起来,狠狠地将餐巾甩在汤碗里。她气得双手打颤,好不容易才从皮包里掏出钞票,胡乱地丢在桌上,顾不得众人诧异的眼光,她扭身小跑步地逃离他,像极一只从恶狠口中逃生的小羔羊,死命地向前冲。
阿玛济德无意抬眼凝视她,只是坐在那儿苦笑,笑自己傻。他告诉自己,这样做铁定能摧毁她对自己最后一丝的好感吧!
他起身要离去,低头注意到她仓皇逃离所撇下的眼镜,他不假思索地拿了起来,连同桌上的钞票,一齐交给上前问候他的侍者,请他找个时间再把钱和眼镜转送回邹妍的手里。
他很快地挥去脸上的阴霾,换上如沐春风的笑脸走过用膳的人群,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仅是女人在撒泼,跟情人闹闹情绪罢了。一直到地迈出餐厅,瞥见守在餐厅门口的吉夏,他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收敛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他不悦地问。
“等你一起回去啊。”吉夏别具用心地瞥了二哥一眼,“我终于知道你迷‘她’哪一点了。”
“很抱歉,我现在不想提她!”
“你刚才还在大庭广众下跟她求爱哩,怎么这一秒就不认帐了?!”
“吉夏,我警告你!”阿玛济德用力抓起吉夏的前襟,狠狠地将他推向墙壁,威胁道:“你想吃我的拳头,是不是?”
“老实说,如果能激起你的男子气概的话,我倒不介意。”吉夏无视阿玛济德的威逼,迳自道:“你看上的女人算是个货色,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迷人。你注意到她白亚麻洋装下的奶子了吗?虽然不大,但配上她的纤腰和丰臀,却很赏心悦目。
我打赌她还是处女,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乐意现在上去接收,也许过了这一晚,她会赖走不走呢!”
“你下辈子吧!”阿玛济德握紧拳头往吉夏的下颚接了过去,吉夏痛得惨叫一声。“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我跟你如同仇敌。”
吉夏没想到阿玛济德会真的挥拳而出,他抬手轻拭渗血的嘴角,低声地说:“我跟你开玩笑,你竟玩真的!阿玛济德,你疯了吗?”
“不许你打她的主意!”
“我是在为你打主意耶!”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我的事免你费神。”阿玛济德冷漠道。
吉夏被他骇人的表情慑服了,一会儿才说:“算我多管闲事。现在,我们可以回家去了吗?”
阿玛济德松开吉夏的前襟,不吭一声地走在他前头,步履轻得像一只猫。
吉夏自知说话过了火,也不敢再惹二哥,只好尾随在后。上了车后,他也是躲得远远的,甘愿不顾礼节地要法索跟着阿玛济德坐后座,自己则挤坐在阿里的身旁。
一路上大家沉默寡言,爱交际的吉夏憋不住气,拉上前后座之间的隔音玻璃,对阿里说:“阿里,我哥哥今天的情绪不太稳哦!是我算错日子了,还是今天才是他该发作的日子?”
开着车的阿里莫名地睇了吉夏一眼。“殿下,原谅我不懂您的意思。不过,昨天的确是阿玛济德殿下发病的日子。”
“喔!那倒稀奇了,他今天的行为可一点都不正常。瞧,这伤还是他造成的,就为了个女人,差点把我俊逸的脸打歪!我看啊,你今天辛苦些,把他看牢点,搞不好他半夜起来宰了我,我可……”
咱一声,隔音玻璃被人猛地拉开,阿玛济德阴沉地说:“吉夏,这辆车是我的,就算要关上隔音玻璃,也轮不到你来动手。”,吉夏匆匆与阿里交换眼神,给他一个“我没说错”的表情。
突然,阿玛济德倾下身子抱住头。
法索大吃一惊,“殿下,您怎么了?”?。
“我头好疼。”阿玛济德吃力地应了一句,便不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