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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拍了拍齐佑的肩,像是安抚,但她手的冰凉几乎让人无法承受。
墨香叹息,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留在无门镇这个像坟冢的地方呢?或许是为了等待吧。
无门镇的人没有人真正活着,都不过是一个个活死人。
冰凉的身体,黑色的衣服,阳光艰难的穿透,却不能照耀。
心跳动得缓慢,血流得缓慢,所以身体会冰冷。
她走出齐府,看着街上许多熄了的红灯笼。告之生命已经消失。
那是维持自己生命的灯笼,她送给了别人,也等同于把自己的生命送给了别人。
红灯笼养着人,人养着红灯笼。
这世间万物哪个不是互相利用呢。
其实不把红灯笼送给他们,自己也会成为一盏熄灭的灯笼吧,她并不会放过自己,她的恨可以养那么魔性的孽物,难保不会要自己的命。
只是,结局不是人可以预料的。
墨香行走在街道上,红色的灯笼如血红的眼神,充满警告,充满怜悯,充满嗜性。
第29章:28
段落也看到一片坟地,他还闻到一阵浓厚的血腥味,引得胃阵阵痉挛,想要呕吐。
路到了尽头,也没有看到齐眉。
段落并不害怕这些坟头,现在他的心里满满都是齐眉,追了她这么久还不见她的身影,他担心,失落。
他在坟地里四处找起,他的脑袋里始终有个影像,那就是齐眉蹲在某个墓碑前,抱住双膝,一直颤抖,一直哭泣。
直到血腥味越来越稠浓,他才慢慢住脚慢慢搜寻,他看到染满红色液体的残缺墓碑,像受伤的躯体,在夜色下,那些红有些孤独。再把眼神转到地面,便看到一片又一片的血肉残肢,暗暗的,模糊成一团,还有一个孤零零的脑袋,脸仰望天空,眼未阖,有泪痕。他转过身去就吐了,而且眼泪鼻涕随着下来,他哭得很大声,似乎要把夜吵醒。他找到齐眉了,但有些来不及,他想好的告白不再有人听。
段落的手握成拳头,骨头咔嚓作响。
他像狼一样的仰起头,‘啊’的惨叫出声。惊世骇俗。
可惜没有圆月映景。
脖子上的青筋如一条条锁链,要把凶手绳之以法。
凶手正在夜色的掩饰下瞄准下一个猎物,它听到了那声惨叫,它被惨叫声吓到了。
魔鬼被惨叫声吓到了,天下开始有了奇闻。
所以,今晚会是一个平安夜。
除了死去的人,不会再死人。
那门户上的红灯笼开始笑。
段落也在笑,叫完后他就无节制的笑,一边流泪一边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这片坟地的,不知道自己怎样走进齐府。
齐佑搂着饶沁坐在正堂,他完全没有睡意,他在等齐眉和段落。
他相信生命不会那么轻易逝去。
齐眉还只是个小女孩。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
她还不懂得生死。
她不清楚世事无常。
可是,他看到脸上有血渍且神情呆滞的段落,他的心噔的沉了下去,就像石头落进水里,突然失聪,然后再失去意识。
段落的喉咙咯血,从嘴角溢出来。
手上脸上不知何时沾了血渍,身上的外套也不见了,只穿着宝蓝色的毛衣,上面沾着暗红的泥巴。
他根本不看齐佑和饶沁,安静的走到他们的身边拿起白天挖土的铁锹然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他穿过祠堂,走到他白天推开后门看到的恐怖坟地。他径直走到他们白天合力挖好的墓穴旁跪了下来,原来他的背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包袱,正滴着血,这时他把黑色的包袱放进墓穴里,如果有心的人便可以看到,这个黑色的包袱其实是一件黑色的衣服,与穿在段落身上的黑色外套无异。
衣服里包着的是齐眉的尸身。
原来段落把齐眉的尸身一块块集好,带回齐家坟墓。
可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根本像是没有生命和感官的机器人,只会木木做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眨眼的频率都少了。
他站起来拿着铁锹盖土,良久,黑色的衣服就被黄土掩埋。
他又跪下来,突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此时才又哭出声,哭出血泪,手捧一掊土盖上坟茔。持续动作。
齐佑一下子要照顾两个病人。
饶沁带伤且有些发烧,面色是不正常的红,昏睡着。
段落一直昏迷,自从齐佑回复意识后,不放心段落,看他拿走了铁锹,猜测许是去了坟地,于是找到了昏倒在坟地里的段落,他一直就这样,半醒半睡,发出的声音嘶哑得像个老头,嘴唇像花瓣一样裂开,渗出殷红的血丝。
已经天亮了,弱弱的阳光,照着清冷的齐府。
齐佑隔一个时辰就咬破自己的中指养一直挂在大堂门口的红灯笼,他自己都觉得怪异。
很多事情想不清楚就不再去想。
他知道,事情总会有一个结局的。
齐眉死了,他看到了先前为父母准备的墓穴成了自己亲妹妹的坟墓,是白天她自己为自己掘的坟。齐佑没有哭,也没有像段落那样昏迷过去,他突然明白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带饶沁和段落离开这鬼地方,安全,活着离开。
他寻了一块长条木板,咬破中指开始书写碑文。
最可怜的就是右手中指了,一个时辰就得咬破一次,现在还得当笔使。
下次养灯笼时,咬左手吧。
简单的坟墓,简单的墓碑,也像草草了结。
他抚摸小小的墓碑,终究还是哭出声来。
齐家的后人,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他的心有些无望,但是想到还有饶沁,脸上又略略温柔起来,生命亦为之锃亮起来。情人,是一副不可易得的良剂,是药方的药引。
锐利的光斑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无门镇的上空也有鸟群飞过,排列的队形很奇怪,不是人形也不是大字形,像一个符号,齐佑始终没看懂。
饶沁不知何时醒了,她也到了祠堂的坟地。
颈间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齐佑的手法并不高明,包得她的颈项像木乃伊僵硬的脖子。
饶沁的咽喉沙哑,她叫了齐佑一声,但声质只能传播给自己听到。阳光下她那张脸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双眼,皮肤幽白得像鬼魅,在坟地里看她有种诡异的感觉。
齐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过身来看到是饶沁,便伸出手扶了一把。
“你好些没有?”齐佑望着她极不正常的模样,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饶沁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这两种方式现在要她做起来岂非不难为人。
但她有许多事情必须要齐佑知道,所以她踮起脚,嘴快触到齐佑的耳朵了,姿势像****,可惜,两个人的面目都有些憔悴不堪,实在不是****的时候。
“杀齐眉的人是左岸,她是我的朋友,可我并不知道她也来了无门镇。当初,她有告诉我她要离开西安,也往我店里递了纸条,上面写着不要去无门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齐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饶沁说得气喘,停了下来。
齐佑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怪她。
“你说过你不相信你的爸妈是被人杀死的,其实我也知道你爸妈不是被人杀死的,他们是被女鬼杀的,是一个叫梨花的女鬼……”
齐佑听到这里,松开饶沁,惊奇的问:“女鬼?梨花?”
“是。”
齐佑跑出坟地,把饶沁一个人扔在这里,饶沁望着齐佑离去的方向直到身形隐没才慢慢转回头看着齐眉的坟墓,嘴角是微微的笑,像胜利者的笑,像藏在黑暗里的笑,也有点像夭夭天真无邪的笑。
齐佑跑回齐府,他拿出一个布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是一堆碎木。
当初,他进祠堂时捡起的灵牌碎木,看到比较完整的木块上有一个梨字。
现在他一块块的拼凑起来,就连木屑割破他的手心都尤不自知。
是梨花的灵位。
齐佑傻了,真的是女鬼杀了自己的父母?
那么为什么梨花要杀自己的父母?她连自己的灵牌都护不了,怎么可能还有能力去杀人。
他不明白,是谁摔碎她的灵位,难道是与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用这种方式发泄。
还有一个问题,齐听之和顾影的灵牌是谁做的?
他又想到那个说报恩的墨香,或许会是她?
只能感叹,人的想象力真的有限。
第30章:29
男人过分的留恋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或许本身就是不可取的。
所以,段落从昏迷中醒过来,虽然精神大不如从前,但还是很安定。
饶沁倒是越来越憔悴,整个人迅速的瘦下去,黑色的衣服里像裹着一张白纸,她越来越像无门镇的人,死气,苍白,冰冷。
因为饶沁的身体,他们一直耽搁在无门镇,说来也奇怪,墨香像是知道他们没有走似的,每天都送吃食过齐府。只是不愿意多说话,来了放下东西就走,只是看到饶沁的模样,她会叹息。冰冷的手摸到饶沁的脸,同样的温度。
不再有任何事情,齐佑也早把父母的骨灰安葬,齐家的坟地有了两座新坟。
只等饶沁的身体好一些,便会离开无门镇。
本说带饶沁去夭夭所住的寺庙休养的,那里毕竟有厢房和床,只是路途遥远,得花上一段时间,可饶沁根本经不起任何颠簸,齐府也有厢房,但自从那件事后他们提都不敢再提厢房,于是拔了那些齐腰深的枯草做铺。她睡着时如同安静的死去。一旦挪动她,会觉得像在折磨她,五官都拧在一起。
夭夭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许本来就没有这个人。
齐佑偶尔会想起她,因为他看着饶沁的身体不好,或许见到夭夭会开心点。
人一旦豁然开朗,必然身体健康。
段落往返于齐府与齐家祠堂之间,他并不与齐佑和饶沁交谈。
他有他忙的事情。
似乎,他并不想离开这鬼地方,离开无门镇。
因为他开始收拾祠堂,去后院的井里打水擦洗祠堂墙壁上用血写的字迹,那井掩没于荒草中,还是齐佑和段落两个拔草做铺时发现的,里面的水清澈,微凉。而且他还问过齐佑:以前祠堂是不是有人看守。
齐佑并不知道,但饶沁知道有一个齐大爷,好像是齐家唯一留在无门镇的人,那墙壁上的字就是用他的血写的。
但她并没有告诉段落。
段落开始磨一把镰刀,是当初挖墓穴时用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工具叫镰刀。
他只知道是铁器,想要铁器锋利,必须得要磨刀石磨。
他没有找到磨刀石,但可以找到石头,于是一块平整的石头被磨得凹下去,生锈到无法割草的镰刀很快锃亮起来,当初齐佑拿着它割草愣是没割动,现在恐怕割人都没有问题。
墨香似乎很愿意跟段落交谈,如果是以前的段落说不定两人会成为好朋友,但现在的他不愿意结交任何人。他总是磨着刀,就像月宫里总捣着药的兔子。
齐佑怀疑段落已经神经失常了,经过齐眉的死。他并不清楚段落是否是看着齐眉死的,但他带回了齐眉的尸体,没看到也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齐佑得照顾他们两个人,一个生病,一个失常。他嘴边的胡碴长得老长,一圈圈围在唇边,像个农汉。
这天,不知是他们耽搁在无门镇的第几天,饶沁像疯了似的撕扯自己的衣服,眼睛鼓得老圆,比青蛙眼还突出,齐佑和段落两个人死劲掰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往自己的胸口上撕扯,她的手指曲折作出抓的姿势,脸上是狠狠的样子,要置自己于死地。她的颈间又开始渗出丝丝鲜血,且血流越发迅疾,浸湿了衣衫,血色更加狰狞。齐佑骇住,饶沁的伤口是他一直在照顾的,根本已经愈合了为什么还会裂开,而且血流得异常汹涌,像是伤及到动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齐佑摇着头自问。
段落狠狠的说:“肯定是她,是她,她又来杀饶沁,她要我们所有人死。”
齐佑看着面露凶色的段落,猜到了那个口中的她是谁,就是饶沁的好朋友左岸。
无辜的左岸人事不知。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怀了孕本来就是不合常理的,何况一个没有心没有内脏的女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正如夭夭以前说的:“但愿不会选择她,她已经是个苦命的人。”
苦命的她躺在一片荒草中,肚子上破开一个大大的血洞,里面空空如也,除了腥臭。
她已经养不了它了,所以它也不养她了。
它找到了新的寄主。
有新鲜的生命,新鲜的血,新鲜的心脏。
左岸枯萎的手握着的玫瑰花已经死去,那是一朵塑料玫瑰花,居然也有凋谢。
没有眼睛的眼眶望着天空,多么不公平的人生。
饶沁只觉心脏疼要命,疼得她想挖出体外扔掉。
脖子上的裂缝汩汩的流血,草铺上一片腥红。
原来娇嫩的皮肤起了层层褶皱,饶沁整个人像在缩水般拧结,那是痛得无以复加的结果。
齐佑胯在饶沁的身上,除了按住她的双手不让她伤害自己的身体,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腾出手的段落赶忙去找止血的纱布和药。
段落慌慌张张找到纱布,扯下一大叠直接按到她颈间的伤口上,结果可想而知,并不能止血。
白色的布,红色的血,刻骨的融合在一起,谁也阻止不了死亡的脚步。
齐佑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