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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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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佑皱着眉头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地址。”
夭夭摇了摇头:“不能,我只能带你们去。”
齐眉猜到齐佑要地址的原因,他肯定先去探听探听一下这个地方。
夭夭很认真的看着他们三个:“我说的这些真的很重要,我不告诉姐姐和哥哥的原因是因为……”夭夭略有些迟疑:“是因为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什么危险。”
饶沁安慰道:“夭夭,没事的,你不要害怕,虽然听着无门镇很可怖,但我想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夭夭低下头,想了想说:“可能是夭夭太过担心吧,其实镇子里的人都是好好的人,他们都很和善。”
窗外不知几时已放晴了。
谁也没有看到饶远志一直盯着窗外。
谁也没有听到饶远志的嘴里又开始念着那六个字。
无门镇。造孽啊。
她仰望天空,渴望救赎。
可谁来救赎天空了。
天空也有惨烈的伤,只是喊不出疼。
所以,才有地震,才有洪水,才有海啸,才有雪灾,那是痛裂,那是挣扎,那是不甘,那是毁灭。
人也有疼痛到想毁灭自己的时候,除了身不由已。
左岸就是身不由已,她的心已被噬碎。
她的思想还残存在身体上。
这是一具耿耿于怀的躯体。
她也只剩一具耿耿于怀的躯壳,望着手中那朵忘了为何要凋谢的玫瑰花。
塑料的玫瑰花,沾染着她的血,于是活了。
没有生命的木木都可以活,为什么塑料的玫瑰花不能活了。
它活得更好,开得极其艳丽,红得胜血,也要噬血才能维持它的娇艳。
左岸是它的血库。它养着左岸,左岸养着它。
左岸穿黑色的衣服,因为要去的那个地方不能出现有颜色的东西。
她已经离开西安很久了,西安很冷,她再也感觉不到。
她只知道有人指引她去一个地方,一个世界上都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也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的黑色衣服很大,但还是能看到她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正是她养着的生命。
黑色的树林,长年笼着雾气,黄昏了,却照不进树林,只有那些风,见缝插针的吹进来,吹到皮肤上如针扎,但左岸不知道疼了,所以她依旧无所顾忌的在黑色的树林里穿梭。脸上依旧带着黑色的墨镜,她根本是不用眼睛来看路的,她仿若是被别人牵引着走,每一步都笃定,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原来黑色树林里也有空旷如草原一样的地方,没有高耸的树木,只有中指长中指粗的草,黑色的草,我想没有几个人见过黑色的草吧,这些如墨汁一样黑色的草无风也摇曳,像在跳舞,而且是一种诡异的舞蹈,井然有序,却又杂乱无章,看着就像在不停蠕动的触手,要缠绕你的肌肤,毛骨悚然,后背生寒。
左岸不再前行,而是靠在一棵树旁,脸平视那一大片草地。
她在等。
等什么呢?
等午夜。
等无门镇的门。


第20章:19

齐佑正在劝说饶沁,他不想她去无门镇,但她很坚持。
饶沁之所以坚持,是因为那张纸条,左岸留在门缝里的纸条。她想去证实一些事情,到底想证实什么?她也说不出。只是有一股很奇怪的信念非让她去不可。
夭夭深深望着饶沁,淡淡的说:“姐姐,你每天晚上还在做恶梦,是吧?”
饶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姐姐,你能不能听佑哥哥的,不要去无门镇。”
饶沁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夭夭,她突然很怜惜这个孩子。
夭夭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
“夭夭,为什么?”
“姐,你要照顾饶爸爸,他现在不能照顾自己啊。”
“我已经帮他联系疗养院了,等我们出发时就送他过去。”
夭夭小脸一片黯然:“原来你都决定好了,夭夭不能阻止姐姐。姐姐,夭夭是不是很没用?”
饶沁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会,夭夭那么聪明,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六岁的孩子有你懂得这么多的,我们的夭夭可是神童。”
神童。妖童。
是没有差别的。
只是一个字的差别,不是么?
夭夭显然并没有为了被人称赞为神童而高兴,她继续把小脸贴在玻璃窗上,玩忧郁。
饶沁也陷入自己的忧郁中。
她的确每天晚上做恶梦,梦到不再是一个呲牙裂嘴的似婴儿的怪物,而是左岸,还有自己。她梦到左岸怀了宝宝,穿着黑色的衣服在一片黑色的树林里穿行,那个树林仰头看不到天空,只有雾气笼罩着,不见天日。她看到左岸手中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滴着血,一滴一滴的血髓像悠长的咀咒,所有人都为之失去生命,包括自己。她看到自己的胸前是一片空空暗黑的黑洞,里面流出黏稠的脏汁,心不见了,那颗怦然跳动的心不见,她惊恐万分的一抬眼却看到那朵玫瑰的花蕊中赫然躺着一颗心脏,还在鼓鼓的跳动,刚想伸手拿过来,可有一双手比她的手还要快。那是左岸的手,左岸随意的拈起血淋淋的心脏,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看不清楚表情,因为她一直戴着墨镜,深邃如幽井的墨镜,那后面是何其卑劣的灵魂啊。就在此时,饶沁吓醒,额头全是冷汗,手放在胸口,没有挪动半分。
齐眉的画稿都已交稿了,为了庆贺,还有为了去无门镇做准备,她决定出去采购。
要穿一套黑色的衣服,这是夭夭特别说。
她在黑色的束腰风衣上流连,像她这样一直保持童心的女孩子,极少买黑色的衣服穿的,她大多都是带蕾丝边的粉色嫩黄苹果绿的衣服,就连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一件水红的羽绒服,衬得一张脸是苹果的色泽,显然出门还化了妆,涂了些许腮红。
售货员看齐眉一直在那件黑色风衣旁没动,茶色的太阳镜遮住大半张脸,发型正是售货员钟爱的可爱卷发,前面有齐齐的留海,咖啡色泽。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不会买那样的风衣吧,但还是上前询问。
齐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听到服务员问起,于是敷衍的问了问尺码。
“均码。”
“那就替我包起来。”齐眉说。
售货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敲定,于是更加卖力的推出其实款式的衣服,但齐眉都没再言语。
售货员有些恹恹。
正在齐眉提袋子走之际,一转身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气息还是男性的。
齐眉有些怒意的扶扶太阳镜,刚想指责几句。
一抬头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而又遥远的面孔。
“齐眉,你果真是齐眉。”那高大的身影说话了。
齐眉傻傻的点头。
“我是段落,你还记得吗?”
齐眉傻傻的摇头。
“想必不记得了,上幼稚园时我们是同桌,这样,你有没有印象?”
齐眉觉得面前这人特傻,幼稚园是何年月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记起一个叫段落的傻大个。
齐眉皱着眉继续摇头。
看来面前的傻大个非得揪醒齐眉没有记忆的记忆。
“同桌时你时常欺负我咧,我的东西你都喜欢抢过来用,什么铅笔,画本,橡皮擦,积木,甚至还脱过我的衣服穿自己身上,这样你总该记得了吧?”
齐眉的脸红了,身后的售货员笑了,傻大个方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过,不好意思露出两颗门牙,白得如鸡蛋白。
齐眉看到白得异常的牙齿才恍然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比自己矮小,时常欺负他,抢他的东西,他也不告状,还经常露出两颗白得跟鸡蛋白的门牙朝她笑,所以她经常抢他。
“你叫段落,我记得了。”
段落显得很高兴,终于被在幼稚园自己暗恋的女生想起。
其实,齐眉哪记得他叫什么段落,只记得门牙特白。
所幸四五岁时还是有记忆的。
段落的话很多,他像个大男生,喜欢在心爱的女生卖弄自己口才,无凝他对齐眉还存在爱恋。
齐眉是个大女孩,但在熟悉的陌生人面前极其缄默。她只是听着,看不出是否在笑,茶色太阳眼镜依旧遮住大半张脸。
直到走天桥时,段落的声音被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打断。
“姑娘,算个命吧,看手相。”
这样一句话也只揽活的手段,但这个算命的愣是挡住了齐眉的去路。
段落比齐眉要气愤。
“我们不算命,你能不能不要挡住路。”
那是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约莫三十岁,声音却老得太多的男人,褴褛的衣服,前面破洞的胶鞋,很经典的落破算命形象,他且有兼职,那就是做乞丐,前面放着的豁口的碗里已经有几张零钱和一些硬币。
他正伸出右脚挡在齐眉的前面,齐眉向左偏一点,他又挪动屁股跟过来一点,脚一直挡在她前面,齐眉想跨过去,又觉得不好意思,如果他猛的抬脚,那岂不糗大的,何况那只脚是那么的脏。破洞的裤子套了几层,但都不及脚裸。
段落英雄救美的情结陡然升高。
“疯子,你别挡在路上,要钱呆一边要去。”
段落说这话时欲想抱起齐眉让她跳过去。
被齐眉拒绝了。
那男人一直望着齐眉,根本不看段落一眼。
“算个命吧,看手相才五块钱。”
齐眉索性蹲下来,把右手伸在他面前,中指因为画画受笔的挤压略略变形,看似生了个茧。手形很美,修长细致,但手掌很单薄,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冻在发红。
那男人端详半天,面无表情。
倒是段落性子躁,在一直嚷着:“齐眉,看他就是江湖骗子,别浪费时间了。”
齐眉左手食指竖在嘴巴朝段落作出一个噤声动作。
段落耸了耸肩,嘴角不悦的微微翘起,真是孩子气。
“劝姑娘,哪儿都不要去。”
齐眉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沉静下来:“你知道我要去哪里么?”
“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地方有去没回。”
齐眉顿时想起夭夭说过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她的脸已经煞白煞白的。
“师傅,”齐眉用起了尊称,“你有什么根据?”
那男人笑了笑,摇了摇头。
“姑娘,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放五块钱到碗里就可以走了。”
齐眉还想问什么,可看那男人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情,知道问了也不会回答。况且一旁的段落一直在催着走。
她掏出一张鲜红的一百块放在那豁口的碗里。
段落一时大惊:“齐眉,你这是作做什么?”伸手要阻止齐眉这种愚蠢行为。
这下轮到齐眉拉着段落速速离开了。
下了天桥,她朝桥面上看看了,只见一阵风吹起那鲜红的一百块,在空中红得那么腥艳,飘得那么姿意,那男人并没有去捡拾那一百块,而是任风吹走它。
齐眉隔得太远已经听不到桥上的男人在说:“姑娘的钱哪敢收,这是要人命的啊。”


第21章:20

去无门镇的人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像个大男孩的段落。
似乎夭夭特别喜欢他,他也喜欢夭夭。两个人认识不到五分钟就跟分离许多年久不见面的朋友似的,搞得一向想法特殊的齐眉以为段落有恋童癖。
“那个无门镇真的有那么怪异吗?我非得去瞧瞧不可。”段落对新鲜事一向很有兴趣,典型的现代热血青年。
“是啊是啊,落哥哥,夭夭带你去。”夭夭吃着段落带给她的哈根达斯,说不出的满足,此时段落的要求她必定是有求必应。谁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咧。
“夭夭哦,你真是好可爱哩,来,亲一个。”段落把自己嘴凑到夭夭粉嫩嫩的脸蛋上叭的亲了一下,所有人都瞧着很怪异。饶沁,齐眉,齐佑跟见了鬼似的看着他们一大一小有说有笑有亲有爱的,另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饶远志在夭啊夭的叫个不停,似乎不甘寂寞。
“我说,那个,段落,你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无门镇啊,我们这次去少则一个月,多个几个月的,你不用上班吗?况且,我们去无门镇并不是去旅游的,我们有正经事要做。”终于看不下去的齐眉开口了,她怎么一时心软就告诉他联系地址了,怎么一时糊涂就带他到饶沁家里来了,怎么一时不小心就让他跟夭夭打得火热,还把去无门镇的事情给捅出来了。失策啊,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男人其实不过是个大男生,也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淋多了雨脑袋进水,总感觉他秀逗秀逗的。
“眉,没关系啦,工作可以请假嘛,去无门镇你去忙你们的,我和夭夭两个人玩就好。是吧,夭夭?”段落递了个眼神给夭夭。
夭夭狠狠的点头。
听说哈根达斯好贵的。
齐眉对着齐佑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饶家和齐家对于春节,真的没有兴致,除了应付的吃了一顿团圆饭,就没有了下文了。他们没有亲戚可走,朋友也是极少的,大多都在家陪父母。夭夭和段落两个倒是乐翻天,每天逛街游荡,买一大堆红的绿的玩意回来,什么中国结,翡翠扣,鸳鸯帕,甚至还有大小不一的兵马俑。西安街上的仿古饰物很多,他们肯定是去年货一条街抑或小玩意一条街逛了,扫荡似的买了一堆。
饶沁很诧异段落连过年都赖自己家,她悄悄拉过齐眉问他是不是一孤儿。
齐眉撇撇嘴说:“什么孤儿,你没听说过西安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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