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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怎么样!”我垂下拎着酒瓶子的手,继续戳着那男生的胸口喊,“你服不服!服不服!”
周围一片掌声夹杂着嘘声。
“真无聊!”摄像机附近的一个声音说,没有图像但声音的主人显然就是刘妙妙,“张海,咱们走了。一群疯子喝酒有什么好看的。”
张海的身影从镜头边缘划过,他说:“喂,我和妙妙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奇迹发生在一瞬。
我闻声就向这边跑过来,单手撑住沙发一个跨越以完美的姿势停在了刘妙妙面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接着我顺手操过一个啤酒瓶子,抡起来就在茶几上磕碎了,用破碎的锋利的边缘直指刘妙妙的脸。
那一刻,音响里的CD虽然在轰鸣,整间屋子里却有一种极为静谧的可怕效果。
众人沉默着,震惊地看着我双腿叉开、左手叉腰、右手握着酒瓶伸得笔直的凶险造型。他们都在沉默中心怀鬼胎地等待,等待着我用碎酒瓶子毁了刘妙妙容的那美妙的一刻。
“靠,关小蓓真他妈的彪悍!”猥琐声音轻轻地说。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我仿佛在欣赏着刘妙妙额头渐渐渗出的汗珠,玩弄着她眼神中的恐慌,然后我缓缓张口,说道:
“咱们拼歌!”
就在众人跌眼镜的还没把眼睛戴好,闪着腰的还没有重新站好的时候,就听到我用极其高亢而兴奋的声音唱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边唱边扔掉酒瓶子,扭动腰身,手指做出剪刀状划过眼前。
镜头里一片哗然。
刘妙妙甩了甩一脑袋紧张出来的冷汗,说了声:“无聊!”转身往外走。
谁知我一反手抱住了她的腰,嘴里赖皮地说:“拼歌,拼歌,谁走谁是小狗!不,是小猫。”说罢,我扭着身子“喵”了一声,接着又扬起手做挥舞鞭子状嘴里念叨了一声“唔啪”。
“张海是该甩了我。”我讪笑。
是啊,再次回顾这段往事,连我自己都觉得:张海弃我而去,简直是他糊涂的一生做出的最明智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C'est la vie 法语“这就是生活”的意思。
Tequila 龙舌兰酒。
二十
12月26日 星期三 天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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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柔软的条状物体浸满了温润的液体擦过我的脸颊,我蹭地坐起来,看到一只大狗在我脑袋不远处低声呜咽,一双水灵灵的黑眼睛满是委屈。我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玻璃瓶子。那瓶子“骨碌、骨碌”滚过地板,又撞上了一堆易拉罐。
我头疼欲裂,但还是努力把现实和过去进行了合理的重组和推理,结果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我身上只套着一件不知哪里来的大T恤在易凡家的地板上醒来!
“过来,韭菜。”
我抬头,看到易凡穿着一身洁白的居家服,悠闲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被叫做韭菜的大狗颠颠跑过去,趴在他脚边摇着尾巴。易凡挠挠狗的耳朵,听着狗发出舒服的哼哼声,满意地笑笑,抬头对我说:“醒了?要果汁么?”
我小心翼翼地用被单遮住赤裸的双腿,犹豫着问:“我……昨天干了什么?”
是的,我从来不担心自己在哪里醒来,管他是宿舍走廊、易凡家大厅、还是撒哈拉沙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担心自己睡着前做了什么。
“你搜查了我所有的衣柜书柜酒柜鞋柜,然后眼光独到的在我酒柜里找了瓶年头最久的红酒。”
“我都喝了?”我悲哀地瞅瞅远处那个空空的漂亮的瓶子。
“差不多吧,剩下的一小半,你喂给韭菜了。”
远处的大狗眼神幽怨地看着我。
我学着它幽怨的眼神看着易凡:“那我为什么睡在地上?你好歹把我弄床上嘛。”
“我曾经试图把你弄到床上,结果你冲下来吐了五次,而且在我第五次尝试的时候……你咬了我。不过我有给你铺垫子盖被子啊。”
“那个……我身上的衣服……”我抓起一把头发,试图遮住自己再也没法见人的脸。
“嘿!这才是神奇之处!你醉成那样居然还能自己从我衣柜里翻出件衣服,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易凡连连称奇。
呼,还好,没有失身。
“洗澡的时候,还能在浴室里唱《嘻唰唰》!”
我“噌”地蹿起来冲到电视跟前。
说这一大堆话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一直隐约记得自己这一系列荒唐举动后面隐藏着一个更可怕的举动。
易凡动作比我更快,他先我一步冲过去,抢过DVD机高高举过头顶。
“给我!”我伸手去够,无奈易凡高我很多。
“快点!还给我!”我吼。
易凡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睛轻轻往下瞟了一下。我立即意识到自己下身……只穿了条小内裤。我马上红着脸缩回地上临时的床,用毯子围住了自己。
“你都看到了?”我抱着腿悲哀地问。
“是啊,关小蓓酒后发神威高唱《嘻唰唰》力挫情敌!如此精彩的事情,真是看一眼永生难忘啊!”
悲剧啊,悲剧。我哀号,苏啊,你说你的东西怎么不藏得再隐蔽一点啊,为什么平时我千方百计找不到的东西,却在我喝醉的时候轻而易举就找到了!
圣诞节啊,圣诞节,我关小蓓跟你不共戴天!
“放心,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
我看着易凡把那张记录着我“辉煌一瞬”的光盘锁进了他的保险柜,期待地问:“你能忘记这件事么?”
“笑话!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就是死了都要拿出来跟阎王殿的小鬼们一起笑一笑呢。”易凡说。
我颓丧地低下了头。看看,这就是我的圣诞节,第一年我悲剧了,第二年悲剧生了个孩子,悲剧成双了!
易凡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点,咖啡牛奶鸡蛋吐司,可是我由于宿醉和郁闷没有一点胃口。
“多少吃点,要不一会逛街不管饭啊。”
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逛街?逛什么街?”
“你觉得那身衣服还能穿出去么?”易凡指着在门口堆了一摊的我的衣服说。
从内衣到外衣,沾染了啤酒白酒红酒各色酒类以及从我胃中反入食管、经口吐出的胃内容物——嗯,通俗的说,是我的呕吐物。
“哦,不用,我回家换一套就行。一会还要上班呢。”
“你觉得你这状态还能上班么?”
“那有什么办法?金刚最反感下属请假。用他的话说就是:‘你就是明天得癌症死了,今天也得约束好了你的癌细胞,给我老实坐办公桌前把文件赶完!’”
“金刚说过这话?看来我得给他加薪了。不过今天破个例,时间从你年假里扣,我……也顺道休个年假吧。”
我没精打采地看着他,易凡对我的好心,和我对他的好心一样,总让我觉得另有企图包含祸心。但此时,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斗智斗勇了。
“你别这么看我,我没恶意。我就是觉得,你让我过了个人生中最喜乐的圣诞节,我有必要表示下谢意。马上就要举行新年酒会了,你买得起晚礼服么?”
每年年终岁尾,AC都要举行一次著名的新年酒会。酒会中,各部门领导、高层会对公司一年的得失成败做出简单总结,同时展望未来,对AC对员工做出美好祝福,并且要在酒会中颁发最佳员工、明星职员等一系列荣誉与利益并存的奖项。所以新年酒会是AC员工在一年辛苦后最期盼的一个盛典。这个集会对大家的唯一要求就是:穿晚礼服出席。
作为一穷二白外债累累的免费劳动力关小蓓我来说……我是打算偷苏一条裙子,发挥民间智慧山寨一下,对付过去就行。
易凡,你是及时雨,可是我很怕你最后演变成了酸雨。
老板做久了的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自作主张。
吃过早饭,易凡就雷厉风行地把我塞车里奔赴本地某高端商场了。
“去吧,看到喜欢的随便挑。”易凡坐在沙发上跟我说。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一个老农一挥手里的鞭子对满地的鸭子喊:“去吧,不把隔壁老王家的水田给我啃光了不准回家。”
我晃晃悠悠地行走在衣服架子间,抬头撇到导购小姐抿嘴偷笑。我转身,远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套了身易凡的毛衣易凡的裤子易凡的外套……整个人就像一缩水小老头。算了,顾不了这么多了,挑完衣服赶紧走吧。
“喏,要这件了。”我找了件差不多的,就去找人结账。
易凡走过来看看那衣服,鄙视地说:“我妈都不穿这么老的款。”
“啊?老啊?那这件呢?”我头痛,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又顺手拿起旁边一件问。
“不好,土黄色衬得你像颗土豆。”
“哦,那红色的呢?我穿红色挺好看。”
“你上次穿红的,是多久之前?”
“我想想啊,啊,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小学以前吧。”我默默地把那条风骚的大红色裙子挂回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这个呢?”
“不好。”
“这个?”
“难看。”
“带花边的?”
“你是保姆吗?”
……
“易凡,你怎么比家庭妇女还麻烦!不管了,就这件,今天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被否定无数次后,我终于抓狂了。
导购小姐嘴唇翕动一下,好像在极力忍耐又终于没忍住:“小姐,你拿的是顶帽子……”
易凡笑着把我按到沙发上,亲力亲为去了。我闭着眼睛独自对抗我的头疼。一会,易凡把一条裙子塞给我:“去试试。”
当我从试衣间里出来时,好吧,我承认,易凡眼神中那种可以称之为“惊艳”的神色,让我很受用。只是,为什么色情味儿这么重?
我又从镜子中发现了真相。由于头晕,我有些站立不稳,于是伸手撑住了试衣间的门框,身子也轻轻靠了过去,就这么个简单动作,加上这么条裙子,居然融合出了丝风尘的气息。我赶紧老老实实站好,等待领导检验盖章通过。
易凡有些慌乱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满意地打量着我,看到脚时,他的表情僵住了。
“关小蓓,你怎么什么时候都穿双运动鞋?”
“捉奸跑得快嘛。”我笑嘻嘻地说。
好在易凡变脸前,导购就殷勤地拿来了一双相配的高跟鞋。
我承认,易凡的确是比我这只井底的小青蛙有眼光有见识。
镜子中的女孩穿着一身暗绿色丝光抹胸小礼服,裙摆在膝盖一寸以上,腰身收的恰到好处,既显示出了背部优美的曲线,又让整条裙子不失甜美清纯,左胸前一朵同色系的镶花,削弱了露骨的性感,彰显了适度的优雅。一双银色的细高跟鞋,让整个人显得纤长玲珑。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小毛虫,第一次在阳光下发现自己有这样美丽的羽翼,可以如此翩跹起舞。
易凡接过专柜小姐手中的水晶项链,撩起我的长发,轻轻地戴到我的脖子上,然后也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满目温柔地和我一起望向镜中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年轻女子。
那一瞬,我突然想,如果可以……让我们这样并肩而立,直到天荒地老……
二十一
12月31日 星期一 天气:低气压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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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最后一天,AC新年酒会在荣氏华庭顶层三百六十度环形星光宴会厅举行。
被允许邀请客人的员工,挽着伴侣的手臂出现,其他人则挽着要好同事的胳膊出现,而我,挽着个巨大的凤阳花鼓就出现了。
“哎呀,小蓓,多谢你了。我这里忙得分不开身,多亏你了。”美工大姐在我装扮成香肠的期间,跟我结下了深厚的阶级感情,所有要我帮忙捎一个落在公司的装饰用的鼓。
“客气什么,那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美工大姐千恩万谢地跟我道别,又转身投入到酒会开场前的最后准备工作。而我转身跑向停车场Peter的车里换鞋。
我奔向那辆迷你polo的时候,一辆银灰色商务车以惊人的速度从外面冲进来,斜插入我前方不远处的停车位一个急停,定住了。正在我感慨此人高超的车技时,易凡从车里跳出来,拦在了我的面前:“站住,让我看看。”
我乖乖站住,任他那医学狂人见到完美女尸的眼神在我身上徘徊,看到裙角时,他皱起了眉头。
我低头,连忙伸手抚平一个因抱着大鼓压出的褶皱:“没事,抻抻就行。你看,这不好了。”
易凡的眼神又移动到了我的脚上,然后他抓狂了:“关小蓓!你那运动鞋!你那运动鞋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上班的时候也要穿正装的吧?装正装的时候你就穿这么双运动鞋?!”
“不是,不是,”我慌忙解释,“我刚才帮忙搬东西才换的鞋。姑娘们都穿高跟鞋,不方便。”
“那就显得你了?姑娘们不方便,小伙子们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