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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壶-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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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女儿不孝,自从进了和府,一次也没能回来看望爹爹,呜呜”郭可儿哀怨的抽泣起来。
    “可儿,你在哪儿?”郭儒昌伸手摸向了空中。
    郭可儿仍旧向爹爹诉着苦:“可儿是乾隆五十九年进京的,五年后,嘉庆四年正月里,夫和?
就被皇上赐死了,亏得大学士刘墉说好话,皇上才赦免了和家上下老小百余口,可儿逃过一劫。那时,万贯家财都已充公,人人避之不及,可儿一介柔弱女流,京城距河东山高路远,兼之身无分文,更是无颜再见爹爹了呜呜。”
    “好女儿,你在哪儿?想煞爹爹了”郭儒昌急切的说道。
    “可儿就在爹爹屁股地下的月光石棺之内。”可儿嘤嘤说道。
    郭儒昌大吃一惊:“可儿,你已经死了么?”
    “爹爹,可儿肉体虽朽,魂魄未散,有劳爹爹开棺放女儿出来”可儿楚楚的回答说道。
    郭儒昌此时终于听清了,那话音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月光下,郭儒昌脑袋一晃,“咯咯咯”一阵暴响过后,抻长脖颈现出蠕头蛮原形,双手如钢爪,“噗”的插进泥土里,开始拼命地刨了起来。不多时,但闻“嘭”的一声,手指触及到了硬物,正是那具月光石棺。
    郭儒昌迅速的扫去石棺上的浮土,口中说道:“可儿,爹爹救你来了。”他怕惊吓到女儿,赶紧缩回了长脖子,恢复常态后,双手用力的掀开了石棺盖
    “爹爹”可儿欣喜的扑进了郭儒昌的怀里。
    “可儿”郭儒昌双目看不见,忙伸手摩挲着女儿的头发,就像她小的时候一样。
    蓦地,郭儒昌诧异之极的惊呼道:“咦,可儿,你怎么是个秃头呢?”
    可儿叹了口气,道:“爹爹,可儿的魂魄附在了风陵渡一个名叫田二喜的光头农夫身上”
    “哦,原来如此。”郭儒昌心中释然,拉着可儿的手,父女俩坐在石棺上聊起了当年分别后的各自境遇。
    “爹爹,原来你的容貌改变是蠕头蛮在体内啊。”可儿端详着郭儒昌黑面高鼻凹眼的模样,恍然大悟道。
    “是啊,不然爹爹怎么能够寿数如此长久呢。”郭儒昌叹息道。
    远处镇上已有公鸡啼鸣了,可儿说道:“爹爹,天亮以后,可儿便会隐匿在田二喜的尸身内,不能与您说话了,我们要赶紧寻找一处不见阳光之所。”
    “风陵寺,”郭儒昌说道,“可儿,跟爹爹到关中地脐里面去吧,那里终年没有阳光,爹爹便可与你永不分离了。”
    “就依爹爹的,”可儿搀扶起郭儒昌,问道,“是可儿小时候跟爹爹去许过愿的那个风陵寺么?”
    “正是,寺内那株老白果树的树干中空,里面便是地脐的入口。”郭儒昌回答道。
    “可儿认得路的。”郭可儿牵着盲了眼睛的父亲,两人一路径直奔风陵寺而去。
    月明星稀,郭儒昌父女二人来到风陵寺前,远远的便听见有人在“咚咚咚”的用力擂着山门。
    “何人深夜敲打山门?”郭儒昌一面走近前,口中低沉的说道。
    “寺里的和尚睡得真死,敲了半天,愣是一个人不出来。”那人回过头来道,带有明显的关东口音。
    “寺内根本无有一人,”郭儒昌冷冷的答道,同时鼻子嗅嗅,脸上蓦地露出一丝诧异,“你是什么人?深夜来寺所为何事?”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仓惶出逃京城的邢书记。
    话说邢书记登上京城开往西安的火车,坐在了硬座车厢靠窗的座位,随着列车的开动,他终于长嘘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才逐渐的平缓下来。唉,好端端的生活完全给搅乱了,如今负案在身亡命天涯,可苦了黄龙府家中的娇妻,恐怕今生今世永无再见面之日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怎么竟让自己给摊上了呢想到此,邢书记不仅黯然伤神。
    在空气浑浊的硬座车厢里,身穿笔挺的藏蓝色华达呢中山装的邢书记,显得与其他旅客格格不入,他不但衣冠楚楚,而且身材高大魁伟,一看就是个当官的。
    凌晨时分,列车经停平遥车站,硬座车厢里的旅客们都已经昏昏欲睡,邢书记也是疲惫至极,闭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平遥火车站上来一个身穿灰袍的老者,头戴道士纶巾,颌下三绺长须,坐到了邢书记的对面。此人手中托着个大纸袋放在茶几之上,眯着小眼睛,瞟了一眼邢书记,面上隐约露出些许惊讶。此人打开纸包,里面是些切碎的平遥酱牛肉,浓郁的香气飘散在了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紧接着,他又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咬出木塞,“咕嘟”一口,兀自饮酒吃喝起来。
    邢书记鼻子翕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折腾了一夜,腹中饥渴,竟然“咕噜噜”的肠鸣了数声。
    老者嘴里啧啧有声,咽下一大块牛肉,目光乜了一眼邢书记,然后埋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此乃平遥文庙街‘新盛雷’牛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嘉庆皇帝亲赐其为‘人间极品’。当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慈禧太后逃至平遥,品尝了平遥牛肉之后,赞不绝口,责令地方官年年进贡,果真是美味至极啊”
    邢书记闻言腹中越发饥饿难忍,但自己身为一名县委书记,实在是难以张口乞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同志,看样子,您是位道士吧?”邢书记故意的搭讪道。
    “贫道姓卫,句容茅山道士。”那老者一边回答着,同时丢进了嘴里一块牛肉。
    “哦,原来是卫道长,您来平遥公干啊?”邢书记瞥了一眼纸包里的牛肉,尽量的套着近乎。
    “非也,贫道专程在平遥下车,就为买这老字号的‘新盛雷’牛肉,呵呵。”卫道长说着又“咕嘟”灌了一口酒。
    邢书记眼瞅着纸包内红扑扑的牛肉越来越少,心中着急,于是脑筋一转,从容不迫的问道:“不知道长可曾品尝过关东黄龙府的卤牛肉么?”
    那卫道长乃是茅山上出了名的美食家,听邢书记这么一说,忙住嘴问道:“关东黄龙府卤牛肉?贫道倒是头一回听说,不知味道如何?”
    邢书记信口开河的胡诌起来:“味道如何咱不敢说,但是当年金兀术可都是带着黄龙府卤牛肉的师傅南下与岳家军打仗的,据说岳飞曾经缴获了几块卤牛肉,一吃连呼过瘾呢”
    “哦,南宋时就有了啊,只是不知与这平遥牛肉相比起来,味道相差几许?”卫道长有些怀疑道。
    “卫道长,咱没吃过平遥牛肉,不敢妄自评断。”邢书记意味深长的瞅着纸包说道。
    “那就请尝尝这平遥牛肉”卫道长将纸包往邢书记面前一送,颇为急切的说道。
    “关东汉子可都是大把的抓着吃,方能品出味道的。”邢书记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
    “但吃无妨。”卫道士大方的说道。
    话未落音,邢书记顾不得书记的颜面,早已一把抓下,结结实实的填满了一嘴,连连支吾道:“好吃,好吃。”
    “你是关东人?”卫道长盯着他问道。
    邢书记用力在吞咽着,一面点点头。
    “看你身上的这套行头,应该是位国家干部吧?”卫道长推测着说道。
    “县委书记。”邢书记脱口而出,随即又抓了一大把牛肉,茶几纸袋上面已所剩无几。
    “味道比起关东黄龙府的究竟怎么样?”卫道长望着越来越少的牛肉,嘴里着急的问道。
    邢书记吞咽完毕,舔了下口唇,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的告诉他道:“经过仔细的品尝比较和鉴别,我认为还是平遥牛肉略胜一筹。”
    卫道长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关东无须再去了。
    “唉,”邢书记触景生情的叹息道,“还是你们出家人好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卫道长,你在哪儿下车?”
    “山西河东,贫道有两个不争气的师弟,在永济县被人打成重伤,贫道特意前去探望。”卫道士回答说道。
    “山西河东?我也是去那儿。”邢书记未加思索道。
    “那太好了,我们正好同行,请问书记尊姓大名?”卫道长微笑着问道。
    “就直接称呼邢书记好了,整个黄龙府的老百姓都这么叫,地方父母官嘛”有食物落肚,邢书记恢复了往日的爽朗性格,话也多了起来。
    “邢书记是国家干部,不怕你笑话,贫道觉得在你的身上有股邪气”卫道长吞吞吐吐的说道。
    “邪气?”邢书记心下暗自吃惊。
    “是有某种脏东西附身。”卫道长思忖道。
    邢书记默默地望着卫道长,并没有吭气。
    “贫道精于茅山术,虽然云游四海,见过不少的邪祟之物,但邢书记身上的东西还是头一回碰到。”卫道长沉吟着缓缓说道。
    “是什么东西?”邢书记谨慎的问道,心下暗自寻思着,这老道士莫非能看见我体内的蠕头蛮么
    “邢书记,不必担心,降魔除妖乃是学道之人的本分,等到了永济下车后,贫道为你驱邪就是。”卫道长平静的说道。
    邢书记闻言心中森森冷笑不已,哼,驱除蠕头蛮?那就瞧瞧你道家茅山术究竟有多大能耐吧
    夜行列车隆隆的驶过介休、洪洞时,天已经大亮了,直到午后近黄昏时,才终于徐徐的停靠在了永济火车站。
    两人下了车,来到县城内的一家小旅馆住下,洗漱完毕后一同出门,此刻街上已是暮色朦胧。卫道长随身挎着帆布旅行袋,问路人打听清楚地址后,便与邢书记一起来到了永济县人民医院。
    县医院住院部花草如茵的院落里,卫道长一眼便望见了他的两名师弟茅大和茅二,穿着蓝白条纹的住院服,正围着一名着同样病服的妖艳女子在争吵着。
    “大哥,老尼的美貌与受伤前并无二致。”矮墩墩的茅二面红耳赤的争辩道。
    “胡说!老尼现在的俊俏远胜从前,茅二,你不要昧着良心说话”瘦高如麻杆般的茅大抢白道。
    那中年女人含笑不语,媚眼风骚的欣赏着他两人唇枪舌剑的斗嘴。
    “茅大茅二,你们伤愈了么?”卫道士皱了皱眉头,然后高声的叫道。
    茅大茅二抬头见是卫道长,急忙停止了争吵,上前施礼道:“师兄,您怎么来了?”
    卫道长鼻子哼了一下,愠怒道:“你俩在江湖上争风吃醋被人打伤的事儿,早就传开了,真丢咱茅山道士的脸。”
    “呦”峨眉老尼在一旁听着不乐意了,讪讪道,“啥叫‘争风吃醋’?说得这么难听,现在改革开放了,自由恋爱难道不行么?听茅大茅二提起过,他们有个‘卫道士’的师兄,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啊,咯咯咯”话毕,身子风情万种般的一扭,竟银铃般的笑了起来,音质如小女孩儿。
    茅二暗自捅了下老尼,低声道:“那可是咱大师兄”
    “茅二,大师兄怎么了?大师兄也是江湖上的热血道士嘛,见到老尼这般美貌的女人,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难免也会有点酸溜溜的。”茅大掷地有声的朗朗说道。
    卫道长闻言怒极,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此刻,峨眉老尼的目光早已瞥向了邢书记,口中啧啧赞道:“哇,好高大威猛的男人,是东北人吧?”
    邢书记不知这女人的来历,仓促下只得淡淡一笑,道:“这位女同志好眼力,邢某正是来自关东黄龙府。”
    峨眉老尼闻言笑靥如花,媚眼儿打量着邢书记道:“女同志?老土现在还有谁这么称呼呢?如今时兴叫‘小姐’。”
    “小姐?”邢书记忍俊不已,瞧着这女人起码已有四十多岁了,尽管涂脂抹粉,但仍掩饰不住脸上岁月刻蚀的皱纹。
    “当然是小姐,而且未婚。”峨眉老尼更正道。
    县人民医院大门外的西厢路上,有一家小饭店,招牌上书“白堕酒家”,是本地的传统小店,晚餐由峨眉老尼做东,宴请大师兄卫道士和关东客人邢书记。
    老尼有意的坐在了邢书记的身旁,引起了茅大和茅二的不满。
    “邢书记,在天寒地冻的关外,东北汉子都能喝烈性酒,这个小酒馆里有失传数百年的永济桑落酒,前年岁末才由刘家后人重新酿制出来,不妨品尝一下啦”峨眉老尼双目中春波荡漾,火辣辣的眼神儿仿佛像是会说话似的。
    邢书记心旌为之一动,黄龙府民风淳朴,妇人虽性情豪爽,但大都恪守妇道,绝无此般风骚撩人。
    “邢书记,”峨眉老尼往邢书记身上轻靠,暗香袭人,口中介绍说道,“‘桑落酒’初酿于北魏末年,由河东人刘白堕所创,酿法奇特,酒坛需置于阳光下暴晒,《洛阳伽蓝记》中记载,此酒‘饮之香美,醉而经月不醒’。相传西晋永熙年间,青州刺史毛鸿宾带领仆差从蒲州,押送桑落贡酒行至一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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