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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假定加假定得出的结论,没有任何确证理性这样告诉我。但是我没办法否定凉子自信过剩的断言。她是个天才,不仅智力极高,直觉更是屡屡刺中案件核心,直接透视犯人的意图和行动。至今为止的很多奇怪案件都是靠她的直觉解决的。虽然理论上来讲踏实的科学搜查应该获得最终胜利,现实却并不必然如此。
不,光这样还不足以表现。不如说凉子是犯罪搜查上的黑洞,奇怪事件和奇怪的犯罪者都被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引得接近凉子,最后都被粉碎成微尘碎屑了。靠着破坏力而不是推理力,她反而压倒过去的众多名侦探。
「我知道了。那要我去哪里呢?」
「就这里。」
凉子给我一张书签大小的卡片:「我也要去,不过可能会晚过七点。所以泉田君你先来这里,准备着奇怪的家伙吧。」
准备着?这日语的用法可错了哦。
我注视着她给我的卡片,看起来像普通请贴,却是很秘密的东西。卡片上是非常普通的书写体横写的文字:
「本月列会于第三个周三的下午五点半在以下地点召开:
东京都品川区北品川五…三五…九。
请注意无此卡片者不得入内」
我只向上司大人确认了一件事:「不需要穿礼服吧?」
「西装领带就够了。」
就这样,在这个随时都可能下雨的五月傍晚,我造访卡片所说的洋馆。
根据凉子的说明,这是某个大企业的客寓。当然还没有玉泉园的本馆那么大,高高的石塀环绕,有点像宾馆,却也气派。要是建在新英格兰的避暑地,应该很有风情的吧。连续几天总是踏足这种堂皇的宅邸,真是痛感与我那狭窄的宿舍的天差地别。
从大门到玄关到大厅内都有接待处,一共检查三次卡片。前庭里停着黑色奔驰和卡迪拉克,各处都有体格健壮的黑西装男人晃来晃去。
怎么看都是秘密聚会的会场。整个地方根本没有指向标志,客人当中也没有女性。
我按接待处的中年男性的指点走进沙龙,暗淡压抑的灯光照着形似鸡尾酒吧台的会场。仔细一看,墙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溜动画里登场的紧身衣战士,果然是个魔窟。
突然有人搭话:「哎呀,泉田兄,好久不见了呀!」
我转身一看,那身着夏季西装的男人正满脸堆笑。这人年龄三十岁左右,比我矮一点,但也算高个子了,身体结实,骨骼健壮的体格。精心分成三七开的头发,黑框眼镜后是充满自信的眼睛,粗直鼻梁,大而有力度感的嘴,棱角分明的下巴线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前途无量大道光明的精英官僚,将来早晚要当上次官或者参议院议员的人物。可我绞尽脑汁,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我是泉田。很抱歉,您是哪位?」
我并不是装不认识,这么一回答,这男人皱了皱浓眉:「哎呀,真是的,都不认识我了吗?」
就是不认识才问的嘛。我慌慌张张的在脑海里搜索带头像的人名录,可是不管翻过多少页,到底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不起,我最近记性很差」
这么一说,那男人轻轻耸了耸肩,左右一张望,靠我更近了一下,用低沉的声音轻声说:「真是的呀,准一郎,是我呀!是我!」
「啊?」
「Jackie若林嘛,想起来了?」
我立刻想起来了。
Jackie若林,本名若林健太郎。财务省的精英官僚,跟药师寺凉子是大学时的同年校友。他是女装俱乐部「白水仙」的成员,也是凉子的崇拜者,二重人格的怪人。
「原来是JaJackie兄」
「叫什么兄,多见外啊。」
「不、不是,再亲近也有礼仪呢。」
我感觉到满头满背都在流汗。Jackie若林是怪人也是好人。遇到好人也这么狼狈,我都觉得奇怪,但事实上我在闪避,退后一步之后总算努力止住了第二步。
「真抱歉,我可没想吓着泉田兄你,不过不这样你就想不起来我嘛。」
「不不,是我没想起来很抱歉啊。让你费这么多麻烦,真是对不住。」
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Jackie若林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我这还带着别的样貌,为了隐藏真正的样子,带着假面具呢。那以后再慢慢聊,我先失陪一下。」
「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会场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我要跟朋友打个招呼去,泉田兄请自便吧。」
若林装作毫不相干的样子从我身边离开了。我叹了口气,走到房间一角,不曾想又被人叫住了。
「泉田兄,泉田兄!」
我听见这个声音却没有停步,甚至加快了步伐,因为我一瞬间就判断出声音的主人,不由得想躲远点。但是声音的主人锲而不舍地追上来抓住了我西装的衣角。
「真是的呀,泉田兄。不要装没听见嘛!」
碍于面子我还是驻足转过身去,那张红光满面气色极佳的娃娃脸证明我判断得一点都没错。
「什么事?」
「好冷淡啊,我们是朋友呢。」
说话的人叫岸本明,二十三岁。目前是警备部副参事官警部补,但相应考虑到他的年纪和职位,正经一个堂堂的Career官僚。他虽是室町由纪子的直属部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宣誓效忠于药师寺凉子,总是向她暗通消息。要说这只是Career们之间的关系倒也罢了,岸本总想顺便拉我下水。与其说他是单方面对我抱有同道的好感,说是共犯之间的惺惺相惜还差不多。
我只是一芥末等差官,也有出于对未来的打算跟Career搞好关系的想法,但总是厌烦他的心理占了上风,终究是冷淡对之。反正也就是眼下,等岸本晋升为警部,我还不是要对他用敬语。当然对方一出人头地就改变态度,这也是不是什么好事。
「哎呀,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上泉田兄啊。不过大家都是同好中人,为了交流才来的嘛。比如那个人」
岸本所指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整体向后梳的大背头上涂了过多的发胶,闪闪发亮。他长着一张宽脸,一副要是在学校就能逼学生吃苍蝇蚊子似的神态,一双鹫鹰般的利眼。这是连我都认识的名人便装的防卫厅长。
但是像他这样的VIP为什么也在这里呢?岸本嘀咕说:「都是警备部的人,他倒悠闲。」我因为很吃惊,也没去理会。
岸本悄悄跟我说:
「我想泉田兄肯定不是我辈同好,肯定是受了凉子大人的密令来暗中搜查的吧?」
被岸本撞见的不快简直到了极致了当然他拿我当同好我更不爽,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同好呢。
「我不回答,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不用这么戒备嘛,我们都是宣誓效忠于凉子大人的同志啊。」
「谁宣誓了!不过你跟防卫厅长都相识,了不起得很嘛。」
「那可不!」
岸本用力点头,绘声绘色地表现「满脸得意」这种场景。
「厅长和在下从全偶联创立以来就是同道者啊。」
「全偶联?」
「你不知道全偶联吗,泉田兄?」
「不知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名叫「全学联」的全国性大学生组织,因为进行反政府运动而声名赫赫。但是在如今这二十一世纪,举行反政府运动的大学生在日本跟恐龙一样,早就灭绝了。(译者说:田中在这里用了〃昔し昔し〃,该时间状语的通常用法是〃很久很久以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用在这里的意思请自行体会)
「想知道吧,全偶联?」
「无所谓。」
我有点故意地冷淡回答,反正岸本肯定忍不住大嘴巴,等他自己说出来好了。不出所料,岸本立刻告诉我:
「全偶联是全日本Doller联盟的简称啦。」
还是不懂「全日本」和「联盟」没的说,可「Doller」是什么?
「不知道「Doller」是什么吗?泉田兄,你大学是英语专业的吧?」
「我不记得英语里还有「Doller」这种词。」
「真是的,这是把Doll就是人偶这个名词加上表示「人」的后缀「ER」构成的嘛。」
「ER是动词后缀吧!」
我倒像新任的英语教师似的,当然还是完全被他无视了。
「热恋等身大的人偶的人,这就是Doller。」
「热恋人偶的」
「正是这样,对人偶怀有不求回报的爱的纯情男性结成的社团,这就是全偶联。」
岸本双手抱胸,闭上眼睛俨然一副功成名就的伟人在老年的时候,回顾历尽坎坷的青春时代的样子。
「回想起来真是几度星霜啊!保守顽固的社会总是容不下我们清纯的理想,对我们加以残酷的压迫和摧残。一旦被人知道是个「Doller」,就会被称为「变态、与地球人类为敌、低龄人口减少的元凶」,等等过分的说法啊。」
本来就是变态嘛光这么想着,我可没说出口。毕竟跟色狼、恋童癖不一样,只要不危害活着的人,倒也没什么不好。
这的确是个秘密社团,但是跟征服世界啊支配日本什么的无关,也不牵涉拐卖人口、虐待儿童和吸毒什么的。到底还是羞于见人,警备森严也不是没道理的。我解除了紧张感,自己嘟哝着「还真蠢」,就算是上司的命令,出席这种低幼级变态的聚会也太无聊了。
完全不知道我心里的不爽,岸本呼唤着防卫厅长,要把我介绍给他。「白痴,多管闲事!」虽然很想这么说,还是得很无奈地寒暄一番。
「哦,这样啊,原来是警视厅的同僚嘛。哎,要说警部补这个级别在军队里,算是哪一级?」
「啊?」
干嘛非要换成军队级别?我正沉着脸,岸本已经发挥他「万事通」的本色了:「大概是上尉级别吧,长官。」
「啊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不过泉田君,你跟岸本君待遇一样,过得倒优越,当差还是很辛苦吧?」
看看,都是岸本多事,竟然被人误会成这样了。
「吾曹」防卫厅长大人说,看来这是他的第一人称代词。用这种第一人称自称,听起来就有「策划颠覆了幕府的公卿大臣」的感觉。
「吾曹欠了岸本君不少东西,头都抬不起来了。人毕竟要有能够互相理解的朋友啊。」
这时候有位很有知识分子气质的中年绅士走过来,话题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紧身衣战士」。
「不管怎么说,吾曹觉得紫色紧身衣战士最好啊。」
「啊,御园生铃香吗?」
「那种大人的口气很优雅不是吗?果然不愧「公爵夫人」的称号。」
「我喜欢银色紧身衣战士呀,女医生的女儿,自己也有志成为医生,称作「理性的才女」可是一点不差啊。」这位引起激烈争辩的知识分子绅士,据说是拥有三十所专门学校的教育实业家。
在座的人全都很活跃,只有我一个人疏离于外索然无味。我看看墙上的时钟跟凉子办公室的很像,也是三位美女托起表盘,但不完全一样凉子的时钟是希腊神话中的三美神,这里的是三位紧身衣战士,分别是金色、紫色、银色三人岸本幸福地告诉我,这钟的售价要一千万日圆。别烦我啦!
我的忍耐力已经接近极限了。凉子说七点钟来,可我早就想从这个遭诅咒的变态Otaku之馆逃出去了。
几位声音极甜的兔女郎来给客人们分发饮料,我也没注意,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是凉子先到,还是「怪人第一大屁」先到?或者是我的忍耐极限先到?
兔女郎们发完鸡尾酒之后,答案马上揭晓了。
第四章 全偶联的末日
兔女郎分发的并不是普通的鸡尾酒杯,而是富有古意的刻花玻璃杯,仿佛蕴含着陈年历史,感觉更应该称作「酒盅」。虽说接过来也没什么,不过我不太想在这个十分诡异的明亮的魔窟里吃喝什么东西,于是摆手谢绝。兔女郎没有把杯子收回去,伸着手说:「我给你的杯子也敢不要,好大的胆子!」
声音不大,在我耳边却不啻于雷鸣。我这才抬头正视兔女郎的脸秀丽而毫无瑕疵,洋溢生机和锐气,而且是我很熟悉的容貌我的上司。
「我可没下毒哦,给!」
与其说是递杯子,我觉得更像用枪指着我
「为、为什么您在这里」
「一看就明白嘛。」
「我可不明白。这是什么,嗯,那个,这个打扮啊?」
「为了潜入内部搜查做的变装嘛。不然是什么?」
真的?说不定只是为喜欢Co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