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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威严的老头子,这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仇人之一!而这个人现在就住在营地里!
正文 第五章 孤坟
很快来到小镇边缘,这一路上文铭甚至想好了杀死那个老头的具体方法。
根本没那么麻烦,只需摸上门去,在门外用小棍就能拨开那种简陋的木门,然后悄然走到床前,用外衣包裹住手枪,指着那个老头的脑袋扣动扳机。固然枪声会惊动一些人,但是用厚厚的外衣包着,那声音应该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更何况,那些普通人哪里在现实中听过枪声,即使听见了也未必会猜到到底是什么动静。
一想到马上就能杀了那个早就该死的老头子,他胳膊上的肌肉都兴奋得颤抖起来。
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了一会,文铭终于看到了夜幕下的营地,然而,他的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他以前也在营地里住过,很清楚夜间营地外面是不会安排人站岗的,甚至完全就是黑灯瞎火,如同一片死地。
但是现在,他却分明看到营地正对着他的这个方向点着了两个火把,火把下则是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此时正非常不敬业地在站在那闲聊着。可是那终究是两个大活人,而且绝对是负责营地安全的。
好在那两个人还没有看到他,文铭慢慢伏低了身体,想了想,很快就推断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些天营地里越来越多的人表现出对那些官员还有混迹其中的地痞流氓的不满,争吵、打斗时有发生,秩序越来越乱,晚上派出警卫来,倒着实能起到震慑作用。
换作以前,面对身着警服的人时文铭兴许会微有惧意,但是现在他心底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很冷漠地调转方向,在黑暗中朝营地的另一个方向摸去。
围着营地绕了半圈之后,文铭又看到了两处警卫,这些警力根本不够监视整个营地的外围,更何况全心全意站岗的连一个也没有。文铭天天在营地里干活,这时候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那些警卫们的视线死角,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然而,在营地中悄然前行,他却越来越觉得今晚很可能没法动手,因为在营地的东侧,也就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住的地方,分明十分明亮,和他搬出营地之前一点也不一样。
终于来到营地东侧,文铭的心不由向下一沉,果然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这边的火把和警卫都更为密集,而令他尤为气愤的是,他看到了一圈高高的木栅栏。整个营地都没有用栅栏,偏偏就这几十户人用了,这些特权阶层,还真是赤裸裸地不要脸。
想到那个老头子就在那里面安眠,每一次呼吸都将整个世界的空气污染得更为污秽,而自己偏偏还要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文铭就忍不住有些想吐。
不杀他,我怎么活得下去……
在黑暗中这样想着,又用了几分钟确认悄无声息地摸进栅栏里开枪杀人后再安然逃出实在没多大可能,文铭又悄悄地退出了营地。
第二天上午,当一个官员带着人来巡视并且象征性地干些活时,文铭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声“周主任”好,那位周主任向他点了点头,并慈祥地鼓励他好好干。
又隔三天,文铭因为要去取一些工具,碰巧路过了周主任身边,这一次他再次主动打了声招呼,不过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他有丝毫的讨好之意。
又两天后,周主任在文铭干活的地方看到了他,主动上前和文铭说了几句话,大抵是累不累,一定要好好干,政府会带大家一起渡过难关的之类。临走之前,周主任还问文铭叫什么,很多天没理过发也没刮过胡子的文铭说自己叫陈勇。
其后的半个月两人又见了几次面,文铭一直保持着那种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态度,有时候甚至会刻意保持沉默。不过,周主任还是记住了这个叫陈勇的年轻人,因为陈勇看向他时和别人的目光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陈勇偶尔流露出来的悲伤。
然后,在某一天中午两个人意外相遇,这尚是他们第一次在双方都没有什么事的情况下遇到,由于都有时间,聊的也就比平时久一些。这一次,文铭终于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会对忍不住接近周主任,因为每次看到周主任,他都会想起他那死去的爷爷。周主任也是不胜嘘唏,告诉文铭,其实他的老伴、二儿子也全都死在了这场灾难中,如今他们家就剩下他和他大儿子了。这次长谈,无疑使两人的交情向前迈出了一大步。
第二天文铭就在兜里装了两瓶罐头偷偷送到了周主任的木屋里,说是自己在废墟中找到的。虽然是非常时期,但是周主任对这种罐头并不怎么看得上眼,似乎他根本不缺这个,不过还是收下了,并感谢文铭的好意。
接下来文铭又接二连三地送了周主任不少东西,但是周主任始终没有借助职权提拔一下文铭的意思,文铭也从来没明着要求过。
在蓄意接近周主任三十多天之后,文铭终于在一个下午空着手来到了周主任的木屋,压低声音道:“周叔,昨天我在外面翻出了两瓶五粮液。”
周主任古井不波的脸上竟是起了一丝涟漪,好酒他没少喝过,但是自打这场灾难开始之后,像五粮液这种档次的酒他还真的一滴都没沾过。文铭要是不提也就罢了,这一提到五粮液,他竟有些馋得慌。
“本来想偷偷给您带过来,但是实在不好藏,万一进来的时候露了马脚可能就到不了您老嘴里了。要不,今天下午您去我那,咱们爷俩喝两盅?直接喝完完事。”文铭提议道。
认真想了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不便或者坏影响,周主任终究没有压制住肚里那蠢蠢欲动的酒虫,便道:“好,我五六点钟的时候过去。”
“您知道我住哪吧?”
“嗯,我之前还从你住的帐蓬旁边经过过。”
“那行,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
从周主任的木屋出来后,文铭直接出了营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帐蓬,把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只等着周主任大驾光临。
这些天里,东哥那几个并没有从文铭这里捞到什么油水,便以为已经把文铭榨干了,几乎不怎么来了,所以文铭并不担心会被东哥等人搅了局。
五点钟的时候,文铭到了帐蓬外面,望着东边等待周主任的到来。
直到五点半时,周主任的身影才出现在废墟中,背着手施施然而来,废墟的荒凉之气对他的官场派头竟是丝毫无碍。
远远地看着,文铭忍不住在心里暗问,是谁给了你这种权力,是谁给了你这种资格,让你在任何时候都显得比普通人高上一等!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反而热情地迎了上去,然后先将周主任让进了帐蓬。
帐蓬正中间的火堆上正熬着一锅香气扑鼻的牛肉汤,地铺前临时蓬起来的小桌上摆着两瓶五粮液和四盒罐头,在当前的状态下,这种规格就算是在营地东边的那几十户里也算得上是高档次了。
周主任对这种招待显然甚是满意,已然反客为主,招呼文铭快坐,文铭谋划已久的这场晚宴终于开始。
对于何时回去,周主任兴许有自己的计划,但是当两瓶五粮夜涓滴不剩,文铭后来拿出来的几罐啤酒也喝得一干二净,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半了。
周主任坚持要回去,不过早已头重脚轻,甚至睁大眼睛眼都有些困难,只能将一条胳膊搭在文铭肩膀上,任由文铭架着向前走。
半个多小时之后,周主任感觉到文铭停下了脚步,还以为到了地方,便困难地抬起头来,却并没有看到营地,甚至连小镇的废墟都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辆地板车。
“这是……到哪了?”周主任皱眉问道。
这时候文铭已经把周主任的胳膊从他的肩膀上拿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周主任,冷冷地道:“坟场。”
听到那冰冷的两个字,周主任不由全身打了个冷战,酒似乎都醒了一半。
但是下一刻,文铭那忍了六年,整个文家忍了整整二十年的一拳便轰向了那个就算醉了都还要摆出一副上位者姿态的老头子!
“砰!”
文铭一拳正中周主任脑袋左侧,这老头直接失去平衡向地上摔去,然后再没了动静。
文铭非常清楚,自己没经过专业训练,这一拳根本不可能打死人,更何况这个老头子虽然六十了,却精通保养,体格相当好。
将晕倒的周主任拖到地板车上,手脚全都捆在地板车的四个角上,文铭借着夜色认准了方位,拉着地板车便向前走去。
既然是筹划准备了这么久,他就必然不会给这个老头一个爽快的死法,要杀也要杀得过瘾一些。
黑暗中,文铭前进方向上的十余里之外,一座孤坟静静矗立在夜幕下。
正文 第六章 无耻无底线
不知道用了多久,文铭终于拉着地板着来到了那座孤坟前,根本不用看,他也知道墓碑上写着这样四个字:文来成之墓。
他甚至还知道坟包下的棺材里都有什么,骨灰盒,一副崭新的麻将,两桶散装白酒,两条烟,因为下葬的时候他自己就在旁边亲眼看着,文来成是他的爷爷。
他一直都认为,灵魂是不存在的,所以死了的人不可能知道世间的一切。但是,他依然把那位周主任拉到了这里,为的就是给他爷爷一个交待,也给他自己一个交待。
将地板车放下,文铭并没有马上将车上的周主任弄醒,而是环抱着双臂望着墓碑出起神来。
他今年24,如果没有这场灾难,这个年龄就失去了所有亲人实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而他的所有亲人也确实不是死于这场灾难。
六年前,他的爷爷于62岁病逝,也可以说是被气死的,四年前,他的爸妈出车祸,死在了为那场官司奔走的路上。
而这一切,其实可以追溯到文铭还没有出生的那个年代。
文家是地主,土改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等清算完时,已经只剩下两块地,成为了标准的老百姓。他们全家住在其中一块地上,将另一块地租给了本镇新成立的一个至今都让文铭感到莫明其妙的部门:市民大队。要知道,小镇从东头走到西头根本连半个小时都用不了,什么时候升级为市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个市民大队?
无论如何,这市民大队依然在小镇上存在了二十多年,直到80年代末才被取缔。
市民大队都不存在了,当初租文家的那块地自然该还回来,问题就在这时候出现了:市民大队领导班子中那个叫刁玉林的头头忽然说,那块地是他家的,不会还给文家了。
文铭起初很奇怪,明明是租给市民大队这个部门的地,怎么最后成了这个部门中的某一个人的了?但是后来他了解到,援引一些相关的法律法规,那块地真的可能已经不是文家的了,似乎有条文说:当一块地被租出去超过二十年,而且其间租赁双方没有过任何租金收付或者关于租期的协商,那么这块地将不再属于原来的所有者,而是属于租赁者。
文铭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详情,但是在他看来,如果真的是实情如此,他们文家就只好认了。在这个时候,他其实并没有明确的立场,他觉得完全有可能是自己家错了。
不过文铭的爷爷显然不这样想,他一直坚持和刁玉林打官司,绝不放弃那块地。
对文家和刁家来说,大抵是这么两种状况:文家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争一口气,退一万步说,就算拿不回来,也一定要充公,而不是直接判给刁家;刁家则是不想放弃一个增加家产的机会,毕竟那块地在那些法律条文中七绕八绕有可能从文家手里绕出来,当初市民大队签租赁合同的时候他是签了名字的,那么绕到自己手中不无可能。
市民大队是被取缔了,但是刁玉林又被调到了别的部门任职,有权有门路;而文家,n年前是地主,现在则只是穷老百姓,无钱无势,只有一口气。
这场官司打呀打,打了十几年,刁玉林却先顶不住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只是为了占便宜,为了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直得不到,就没必要再坚持;文家则恰恰相反,他们是阻止别人从他们手里抢东西,就算这场官司打上一辈子,他们也能坚持!而且从法律上讲,那块地也确实有一些重归文家的理由。
这个时候,刁家基本上放弃了这场官司,文家已是胜利在望。
而后,地板车上的周主任周鲲鹏出现,这位当年市民大队的二把手接过了刁玉林已经不想再拿的接力棒,在法第一次站在了文家的对立面,并说那块地是他们周家的。他从当年就眼馋刁玉林抢去了那个强夺文家地产的机会,十几年后刁玉林放手,他便自然而然地接了过来。而且,当年与文家签和同时,他也是签了名的,谁让他也是市民大队的领导之一呢。与刁玉林不同的是,在刁玉林打官司的这十几年前,周鲲鹏职位上升了好几级,而且和本镇的黑社会建立了密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