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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听主任高声宣读表彰词的时候,我心里总颤颤的。这次又听到“金榜题名”,觉得好不是滋味。上台领奖时,我有些心不在焉,还想着名次差的事情。直到端端正正地站在领奖台上,我才觉得耳边麦克风里传出的声音很刺耳。我不知所措地弯下腰,仿佛全世界的荣耀和耻辱都背负在背上。
接下来我便想起了自己伟大的愿望。我慌乱地扫视了台下奇形怪状的人们,赶快垂下眼睑。他有没有听到我的名字,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看我一眼,有没有为我鼓掌,有没有为我骄傲呢?
迎面吹来的风掀起了手中轻飘飘的奖状,这都是虚假的,因此它们能够随风飘走。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我微笑着抬起头,松开了捧着奖状的手。看到那张闪着金光的白纸在空中飘荡的样子,我在心里笑得好开心。
这下你看到我了吧,记住我了吧。
教室空了。
我在操场上站到人走楼空。
属于我的课桌一声不响地靠着墙,和拥挤的教室里那些不堪重负的桌子一样。我走过去,轻轻摸着它粗糙的脸颊。可它是死的,不会依赖我。我仔细地整理做过的每一套题,每一本书,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我本来就打算把它当做南柯一梦的,不是么?
我一本一本地抽出课桌里的书,直到它腹中空空,再无所有。我低下头,看着干净的抽屉。一个小小的光点跳进眼中。我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个光滑的石头。我攥住它,好奇心命令我把它拿出来。
一颗小巧的石头躺在手心,那似曾相识的月白色让我激动不已。
“就是因为我不行,才让你扮作推销员去的。那个男孩没有见过你,说不定就开门了。你一定要帮我啊。”我紧蹙眉头,拉住苏的手。
她挑起眉毛,慢悠悠地说,“怎么看都像你在说梦话。。。你不会真的有臆想症吧?”
“这颗石头他一直别在衣领上。。。”
“搞不好这颗石头是你的,别在某个恋人的衣领上只是你的幻想。”
我一把抓住苏的手腕,用力把她扯下了车。
“你不相信我?我会向妈妈揭发你的。”
“我怎么会害怕你。。。”苏的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幽幽地说,“不过,说不定我可以会会你的神秘恋人。”
作者有话要说:
、thirty
这小区的雪后景象让人感到陌生,楼下的晚樱像一个穿着睡衣的体弱多病的姑娘。昨天刚刚下过一场薄雪,天阴还来不及融化。苏火红的围巾在茫茫的白色中十分夺目,她远远地冲我笑。我绕到楼后,到她跟前去。
“现在还不行。”苏优雅地摇摇头,问道,“你那个妹妹是不是长发飘飘的?”
我疑惑地点点头。
苏吐出一口气,笑着解释道,“我在六楼看见她了。”
我咬咬嘴唇,一脸担忧地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估计是怕你在她的房间撒野,回来全面检查一下。”
我们正说着,营溪忽然下来了。她眼神游离,似乎思索着什么。我和苏赶快藏进路边的小花园里。树叶上落下的碎雪打湿了我的头发,我索性把头发别到耳后。苏望着我,笑个不停。
“你成心的吧。。。”我讽刺道。
“就算没有成功,你可不要被戳穿了。”我叮嘱道。
苏一脸笑意地点点头。
我忍无可忍地瞪着她,她反而冲我嫣然一笑。我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伏在楼梯扶手上窥览苏的动作。
从高高在上的角度看,苏一头烂漫的卷发好像花藤一样。她叩响房门,端庄地站在门前。
门锁响了。我心生恐惧,这家人戒备心好强。苏撩起一绺搭在额前的头发,笑盈盈地等待主人开门。也许我和她都很紧张,很兴奋,也很期待发现与灯有关的秘密。
门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从门缝间探出脑袋。
“你找谁啊?”
我不记得苏是怎样措辞的,她面带微笑地同那位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周旋,虽然那老婆婆看起来有些口齿不清。我第一次看到苏如此温柔如水的一面,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地进了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屋子。我在楼上惊得目瞪口呆,一是为那个陌生的婆婆,二是为苏的社交能力。
很快她便满面春风地出来了。
“也许我们费尽心机的伪装毫无作用,她丝毫不介意我进入她的家中。”
“我说的话她多半没有听懂,她说的我也没有听懂。我只是说为了选择适合的机器型号,要进屋子参观一下房间构造。她可能只听到这一句。她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只是不想劳烦而已。”
“家里除她以外没有人。整个屋子并没有特别之处。我在墙上看到一张全家福,只有四个人,包括那位老婆婆和一个男孩。你所谓的恋人不会是你的错觉吧?”
我蹙起眉头,又呆呆地望着苏。
苏用手支住脑袋,说,“说不定你看到的是照片上的男孩,就是你说的那个冷冰冰的孩子。你是看错了吧?”
虽然满腹疑惑,但毫无线索,我也无法知晓灯的去向。只好撇撇嘴,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我请你吃点心吧。”苏笑着揽住我的肩头。“上次说好的。。。”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最后看一眼五楼的窗户。
一个纤瘦的男孩正站在玻璃窗前,泛着银光的护栏将他切成了好多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thirty one
清晨的空气中总沾染着湿气,昨夜的雪到现在还下个不停。几乎凝固在空中的雪花格外晶莹剔透,仿佛想要在空中逗留,最后百般不情愿地落到兄弟姐妹身上。我把厚厚的围巾拉到眼睛下面,眨眨被雪花打湿的睫毛。前面拐个弯儿,就到营溪家了。
昨晚我使尽浑身解数把苏叫来协助我,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明天高三生就要返校了,今天是最后的机会。我太想念灯了。
营溪家所在的单元,一楼住着一个早生华发的老叔叔,我打算找他谈谈。至于苏,我请她伪装成职业医生到小区物业询问住户情况。为了真实,我特意嘱咐苏穿上她的白大褂。
由于物业管理分配,楼下的花园划为一楼住户所有。我悄悄走到楼下的小花园旁,那位头发斑驳的老叔叔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被雪覆盖的花草。我装模作样地望着院里的樱桃树,初春的时候,我偶然看到这棵树抢先开了满树的白花。我等他发现我。
“你在看什么呢”他果然开口发问了。
我作出百般乖巧的样子回答,“我在看那棵樱桃树,今年夏天是不是结了很多樱桃啊?”
老叔叔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起。我在想,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如此沧桑。“结了好多,就是青的太多。”他一字一句地解释。
我继续套近乎,“一楼有个花园真好啊,楼上连阳台都没有呢。”
他一边答应一边请我进去,我便迫不及待地跨了进去。他凝望着远处,我只好假装环顾四周。
“叔叔,你知不知道六楼住着一对姐妹啊?”
他茫然地回过头,想了想说,“是有一对吧。就在对面淮高读书。”
我不禁喜形于色,正打算问下去,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妈妈。
“司泉,你现在马上回家。”
“不行,我有急事。”
“你必须回来。”
我还来不及找借口开脱,电话那头的答复就给了我一个必须回去的理由。
“你爸爸回来了。”
苏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说,“你还真是不幸,好容易有进展又失败了。”语气中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靠在车座上。
“要我陪你去吗?”苏轻声问。
我走下车,默许了。
当钥匙转动门锁的清脆响声把我敲醒,我用力拉开门走了进去。
妈妈端坐在沙发上,一脸疲倦地望着我们。我再三思索,还是走了过去。
“爸呢?”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我有些哽咽,又问了一句,“爸呢?你不是说他回来了么?”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你骗我。”
她依然不说话,只是盯着地板上的花纹。
我忽然觉得无话可说了,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巨石,只好重重地呼吸,不自觉就泪染于睫。我回过头,瞪着苏。她脸上从未消失的笑容终于不见了。
“是你出卖了我。”我咬了咬嘴唇,“你竟然出卖我。”
她忽然如释重负地放下肩膀,微微阖起眼眸。“司泉,这梦早就醒了。把它当做一个美梦不好吗?你怎么能奢望美梦成真呢?”
“这不是个梦。我不能容忍自己就只是把它当做一个梦。”
“可是。。。他永远,永远也无法回来了。”苏微蹙眉头,说道,“那么美好的他,你怎么能够相信?”
我用手撑住墙,强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么美好的存在,我怎么能够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thirty two
当我兜兜转转又来到营溪家楼下,感觉不胜悲凉。这城市这么大,我却无处可去。我望向那棵寂寞的晚樱,她紧紧抓住自己破烂不堪的白裙子,赧然低下头。
我用手指轻扣房门,甚至为自己感到羞愧。
门开的一瞬间,我说出自己的台词,“我想不出可以去哪里了。”
营溪稍显愕然,很快温柔地笑了,把我请进去。
客厅的灯没有打开,屋里有些昏暗。我留心看了一眼墙上的拼贴画,顿生怀念之感。营溪一言不发地为我铺好床,倒好茶,而我始终沉默着看着她穿梭于各个房间。我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好几次,却都不愿开口。
“我以为她不会再让你来这里了。”营溪忽然停下来,面带微笑地望着我。
我幽幽地答道,“这样的僵局有谁说话算数。。。”语气里不免有些怨意。
“所以你就回来调查我了?”
我愣住了,直视着营溪。她嫣然一笑,柔声说,“你不是一直在调查我么?”
面对她的质问,我无话可说。
“怎样?查到多少?”她淡淡的笑容反而显得有些可怖了。
“什么也没有。”我故意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回答,“都被你破坏了。”
“只是你自己动作太大,打草惊蛇了而已。”
这屋子里折射着无数道光线,却没有一道照亮我和营溪。我们静静地站在属于自己的阴影里,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慢慢地眨眨酸痛的眼睛,脑袋却迎来重重一击。我的手指还来不及碰到营溪,就随身体滑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忽明忽暗的视线里,营溪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你进过我的房间了,翻过我的东西了,却没有找到我的秘密么?”她阴冷的声音像雪花一样从高空飘落,在我耳边融化。
我的意志被疼痛占据,不想也无法回答她的话了。
“我的雪朝怎么会被丢掉呢。。。她才不会被送到姥姥家呢,更不会在医院那种鬼地方。。。你难道没有听说吗?去年夏天,小区这个单元有一个女孩从六楼跳了下去。你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雪朝早就跳下去了,她早就死了。”
我被营溪苍白的脸色吓坏了,挣扎着坐起来。她却用手扣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推到地上。无意识地,我竟猛地坐起来,使劲掐住她纤细的脖子,把她推到地上。她的长发海藻般散落在地板上,单薄的嘴唇绝望地阖动着,仿佛吐出颗颗珠玑。
“你知道安徒生么?他总写那些凄美的童话,小美人鱼就是在他笔下化作泡沫的。他写的人世是那么真实而荒唐,母子总是分离,男孩和女孩总是有一段悲哀爱情。。。”
“你听说过骨女么?生前被人欺侮,愤恨而死后,化为厉鬼向人索命。她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头,只好用人皮伪装自己。。。她找了好多人,杀了好多人。。。他们不爱她。我爱的人也爱我,对我来说是个奇迹。。。”
“你见到的那些男孩,你一定见过他们。他们都很好,都很优秀。他们都说爱我,却都怪我没有付出过。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到现在还恨我。。。”
我呆呆地望着营溪,紧张的双手不知不觉放松了开来。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手中明晃晃的东西。
当血一下子溅出来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想到这是我自己的伤口。我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营溪,看着飞到她雪白衬衣上的点点红斑。她缓缓抽出麻痹已久的身子,站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剧痛差点让我失去知觉,我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盯着营溪手里的匕首。
“你知道么?灰姑娘的玻璃鞋,明明非常合脚的,为什么会在途中掉下来呢?怎么想,我都觉得她是为了引起王子的注意,才故意掉的。”
营溪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漂亮又不张扬。她忽然跪倒在地板上,目光迷离。
“刚刚读中学的时候,雪朝喜欢班上一个男孩。那男孩却说喜欢我。雪朝跟我哭闹,要我把他让给她。那时我正好不得意,断然拒绝了她。现在想想也没什么,那男孩也很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让给她又怎么样,我又不缺追求者。可我那个时候啊,就是那么自私,连这样一个小角色都不愿意让给她。。。”
营溪垂下漂亮的脑袋,声音似乎哽咽了。
“那时她说她有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