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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过。”
我听得目瞪口呆:“可是,可是怎么知道那孩子就是陈老板二代?一旦他家里人为了财产随便找个孩子狸猫充太子呢?”
老头笑:“这你不知道了,圣母娘娘早就告诉我们,如果顺利转世,身上就会带着上一代身体的某个特征。看到孩子胳膊上那块梅花痣了吗,这是陈老板身上独有的胎记。”
我冷笑:“如果能得一个亿,我也有办法在婴儿身上弄块一模一样的痣。”
“哎呦呵,你这兄弟,我告诉你吧,没有人能在转世娘娘面前作假。她老人家天眼神通,窥透生死,能耐大着呢。”
我们正说着,忽然会场四面高悬的扩音喇叭里传出一阵音乐的声音,是感恩的心。喇叭的声音很响,音域舒缓辽阔,此曲一出,满场肃静。那个漂亮女孩站在讲台上,随着音乐做着各种手势,脸上表情时而虔诚,时而伤感,时而开怀,非常富有感染力。
下面的人跟着她动作和节拍,都做了起来。
一曲做罢,会场里竟然响起了呜呜抽泣的声音,不少人热泪盈眶,双手合十,嘴里喊着圣母。
我看得瞠目结舌,毛骨悚然,刘燕还真有本事啊,不长的时间里,就能有如此大的号召力。这时,喇叭里传来一个女孩子非常柔和的声音:“各位兄弟姊妹……”
这话一出,几乎全场人都跪在地上磕头,有的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妈妈,圣母。”
我硬着头皮也跪在地上,听声音就知道是刘燕了。
刘燕就在喇叭里宣扬什么转世轮回论,我越听越不对味,如坐针毡。最让我不爽的,不是她那些邪门理论,而是下面这些人虔诚热烈的目光,不参任何杂质的精神力量。非常恐怖,非常吓人。我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心惊肉跳至极。
我悄悄站起来,低着头往外走。门口站着两个小伙子,拦住去路,非常有礼貌:“这位兄弟,圣母娘娘没有讲完,你为什么就要离开?”
我嘿嘿笑:“昨晚吃坏东西,找个厕所拉屎去。”
这时,喇叭里刘燕说道:“现在邀请一些人到小会场继续听讲,我会给你们加持。”说完,那几个年轻人拿着一个装满小球的玻璃缸来到台前,有人伸手进去摸,摸出一个号码喊一个号码。
好死不死,有人喊道:“六十四号。”
守在门口小伙子,拍拍我的肩膀:“兄弟,恭喜了,你是六十四号,一会儿要去参拜圣母。”
、第七十六章 生与死
眼瞅着到了中午,在拜见圣母前,转世大家庭的成员还要在一起吃午餐。到了食堂,只见一条条长桌硬板凳,众人鸦雀无声,鱼贯而入,挨个到前面领餐。等排到我,这么一看,这饭简直没法吃,比监狱的窝头还差。清汤寡水,大桶里就漂着几片叶子,连点荤腥都看不着。主食还好,一人一个白面馍馍。大家坐在各自座位上低头吃饭,食堂里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那十几个年轻人,背着手,面色阴沉,在过道走来走去巡视。
有人吃饭吧嗒嘴,立时就有个年轻人伏在他的耳边,低声提醒。这场景就像是回到了小学时代,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吃完饭,大家又回到会场,喇叭里放着舒缓的经文音乐,众人盘膝坐在各自的蒲团上,双手结成轮回的标示,全都闭上眼,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晃动身体。
全场几百号人,静寂无声,每个人的双手都结成统一的手型,表情虔诚至极,全心投入。这一幕场景,看得让人窒息。
好不容易靠到下午两点多钟,那些年轻人拍着一些人的肩头,示意他们走。那漂亮女孩拍到我,她洋溢着笑容:“兄弟,该去拜见圣母了。”
我跟在后面,提心吊胆,一会儿拜见刘燕的时候,一旦她看我不顺眼,歪歪嘴,这帮信徒能把我活撕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这一行人,大概有**个,女士居多,留着长长的头发。大家排队行走,气氛肃穆,我看到他们脸上都呈现出幸福激动的神情。
进了电梯,一直坐到15楼。我一打量,吃惊非小,刘燕这财力太大了,整个一层楼都买了下来,满墙贴的全是轮回的标识和她的影像。她在宣传画里或站或坐,或是张开双臂拥抱蓝天,每一张下面都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圣母。
来到一间房门前,有人打开门,领我们来的年轻人们没有进去,而是示意我们自己往里去。门里是一套很大的民居,我们在玄关那里脱了鞋,赤着脚,统一换上灰扑扑的长袍。那衣服看起来就像是改良版的道袍,完全的灰色,只在胸口绣了一个轮回的标识。
进到里面正厅,面积不小,估计能有百平,但规模比下面的会场是小多了。地上摆了三列蒲团,一位穿着黑衣黑裤的男子走过来,微笑着示意我们跪在蒲团上。
我在最后一列最后一个蒲团上跪下,偷眼看看四周,这些女信徒十分虔诚,跪在地上头深深垂着,长长的头发散乱下来。
我看得有点疑惑,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猛然想起来,我靠,这不就是我在金属面里看到的未来吗?
我的心怦怦乱跳,回忆起那个场面,如果没记错的话,一会儿洪辰也会出现。
正想着,忽然音乐响起,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跳舞的小裙子不知从哪翩翩而出。来到我们近前,用稚嫩的童声唱着一首歌。
这首曲子不知何人所作,曲调悲怆苍凉,幽幽似从阴间而出,绝对是大气象。那小女孩唱道:“春天来了,冬天走了。孩子来了,老人走了。老人问,蜡烛的火苗从何处而来。孩子一口吹灭答,它向何处而去便从何处而来。老人问,大雁为什么我每年都会看到你。大雁说,我南北奔忙是为了看你渐渐死去……”
这曲子实在是太伤感,透着对死亡的无奈悲情,透着对生命绝望的奢恋。女孩的嗓音很高,始终在高音区徘徊,这种深沉的主题,用童音唱出来,格外的荡气回肠。一曲听罢,包括我在内,在场所有人都泪水涟涟,不能自已。
一个柔柔的声音不知从哪发出:“生命是宝贵的,因为它只有一次。我们是可悲的,因为完全掌控不了命运。但是我,可以让你们在生命的痛苦中解脱,无限轮回,长生不老,尽情享用红尘。”
女信徒哭着喊了一声:“圣母妈妈!”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哭着喊妈妈。
那个黑衣黑裤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微笑着说:“大家不要哭了,现在开始参拜圣母娘娘,她老人家会为今天的幸运信徒加持护佑。”
我们都站起来,排着队往里面一个紧闭的门走去。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门口站着洪辰,手里捧着一把冒着青烟的香火,表情严肃,每进去一个人,便被她用香火熏身。很快到了我,她看看我,眼神里是漠视和陌生。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人不是洪辰,在她的身体里,应该是那个要成仙的王冬梅。
我被她熏得浑身不舒服,正想咳嗽几声,可一看到她阴森的眼睛,吓得硬生生憋了回去。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可把我惊呆了。里面我原本以为也是个住宅的居民房间,谁知道房子里竟然修成了一种类似道观的道场。面积很大,淡青色水砖铺地,雕花窗棂,几根木柱子隐在墙中,外面那部分喷着红色的油漆。靠墙角放着供桌神龛,上面立着一尊雕像,正是刘燕坐莲。她身穿彩衣,端坐红莲,眼睛微闭,五官神态简直栩栩如生。
供桌前放了一尊青铜香炉,三脚着地,里面堆着厚厚的香灰,插着三根燃烧的长香,正冒着烟。
中间空地的面积很大,先进去的信徒已经围拢成一个圈子,正以中心为圆心,慢慢绕圈走着。我也跟在后面,加入队伍。
圈子中间,盘膝坐着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我一看大惊失色,正是房东大嫂。她全身**,没穿衣服,简直就是皮包骨头,满头的灰白头发披散着,五官扭曲,表情十分可怖。刘燕站在她的身后,用手抚摸其顶,眼里散发着关爱和慈悲。
多日不见,她和当初完全不一样,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母性的韵味,慈眉善目,前额宽广饱满,眼睛大而有神,确实让人感觉到很纯很美。
房东大哥和女儿,跪在圈子里,哭得泣不成声。房东大嫂慢慢睁开眼,颤巍巍说:“圣母,我要死了吗?”
刘燕垂眉:“是的。你这一世即将完结。”
房东大嫂咳嗽两声,嘶哑的声音说:“圣母,我能不能转世?”
刘燕叹口气:“可以转。不过,转世是有代价的,不知你愿不愿意。”
“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我都愿意。”
刘燕一字一顿道:“转世,要一命抵一命。”
房东大嫂剧烈咳嗽:“圣母,你,你让我去杀人?”
刘燕微微一笑:“我们不是歪门邪道,不会蛊惑兄弟姊妹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她微微抬眼看了看房东女儿,继续道:“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转世,则需要亲人的身体来容纳你的灵魂。”
房东大嫂看着女儿,颤抖着说:“圣母,你是说,我如果想转世继续活下去,就要,就要顶我女儿的身子。”
刘燕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房东大嫂牙齿打颤:“那我女儿呢?”
好半天,刘燕才说道:“我会让护法送她到极乐世界往生。”
看人家说话多艺术,整死不叫整死,叫极乐世界往生。我都听明白了,说是转世,其实更类似夺舍,把女儿整死,剩下一副躯体,再让妈妈的灵魂进去继续活着。
“妈妈。”女儿在地上跪着走了两步,来到房东大嫂近前,扑进怀里嚎啕大哭。
房东大嫂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孩子,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妈妈知道你心里苦。你放心,妈妈不会要你的身子,妈妈爱你,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死了以后,好好照顾你爸,他一辈子窝窝囊囊,你好好看住他,别让他吃亏……”说着,这女人泣不成声,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屋子里静静的,我们围成的圈子停了下来,大家都默默地看着她们。
“妈。”女儿擦着眼泪,哽咽着说:“妈妈,我同意把身体捐出来给你转世用。妈妈,我跟你说实话,我早就不想活了,遗书都写好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爸爸。我死了就死了,你还要继续活下去,你来照顾爸爸!”
“好闺女。”房东大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喉咙发出怪声,身体一抽一抽,翻了白眼,软软躺在地上。
女儿见状更是大哭:“妈妈,妈妈你不要走。”
刘燕来到女儿面前,柔柔地问:“做决定吧,是你活还是你妈妈活?”
女儿跪拜在她的脚前,缓慢有力地说:“圣母娘娘,我愿意给我妈一命抵一命。”
刘燕摸摸她的头发,看着房东大哥,陈大哥就知道蹲在地上呜呜哭,连个主意都没有。我叹口气,这男人确实窝囊。
刘燕冲黑衣黑裤的小伙说:“把护法叫进来。”
那小伙子出去,不多时,洪辰走了进来。刘燕对她点点头说:“女儿同意了,让出身体,给妈妈抵命。”
洪辰扶起女儿,嘴角一笑:“好孩子,真孝顺,孝感天地啊。我会超度你往生的。”
我看得瞠目结舌,浑身寒气。刘燕左右巡视,忽然看到了我。我和她对个眼神,王冬梅不认识我,可刘燕却认得,她看着我,明显露出一丝笑容。我被她笑得几乎都快尿了,头皮发麻,暗暗后悔,自己实在太冲动,现在掉狼窝了,想走也走不了。
刘燕也只是扫了我一眼,很快目光落在房东大嫂身上。大嫂躺在地上,全身佝偻成了大虾,两条腿瘦的完全就是两个骨棒。黑衣小伙摸摸她的脉搏,沉声道:“她走了。”
洪辰从怀里掏出几张黄符,迅速贴在大嫂尸体的额头手心和脚心,然后一声怒喝:“拉窗帘。”
几个信徒跑到窗前,把厚重的窗帘都拉上,外面的光线顿时被阻,屋子里一片昏暗。洪辰在尸体前摆了个香炉,插上长香。然后取来个红红的瓶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红色的液体,她用手蘸着,开始在**的尸体上画诡秘的符咒。
我正傻看着,有人碰碰我,是黑衣小伙。他递给我一把白色的类似沙子一样东西,低声说:“跟着队伍,洒在尸体周围。”
“这是什么?”我问。
“糯米粉,能够在尸体周围形成结界,不至于让阴差小鬼把她的魂儿牵走。”小伙说。
我硬着头皮跟着队伍,一个接一个走到尸体前,一人洒一把,然后转个圈回去再去领一把继续洒。时间不长,尸体周围全是散乱的白色,形成一个圆圈。
圈子中间,房东大嫂的尸体直直躺着,洪辰盘膝在旁边,手蘸血红染料,慢慢在尸体上画着鬼画符。
、第七十七章 求死
房间里那么多人鸦雀无声看着,静悄悄的。黑衣小伙给每人发了一根蜡烛,一一点燃,黑森森的屋子里亮起点点烛光。信徒们手举蜡烛,围着尸体和作法的洪辰绕圈。刘燕注视着死者,轻轻唱出一首模糊不清的歌,曲调的节奏很快,信徒们跟着一起低声吟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