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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我问。
姚兵把带来的登山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那应该是一种装置,主体是个黑匣子,大概有半个行军包那么大。周身全是铁皮,没有任何装饰,边缘焊的严丝合缝,非常结实的样子。匣子左面还有一个可转动的把手,看起来像是手摇电话或是手摇发电机。匣子底部印着一串钢印,这些钢印都是日本字,看不懂写的什么。
从匣子里伸出两个电极贴。看到这东西,我第一联想便是医用器械。后面黑匣子能发电,通过前面电极把电释放出去。这会不会是类似心脏起搏器那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问。
姚兵用湿漉漉的手,指着匣子下面的日本字说:“这个词是‘另一个’,这个词是‘世界’,连在一起,大概的意思是,‘另一个世界’。”
、第二十七章 注射
“另一个世界?什么意思?”我眨着眼问。
“情况是这样的。”姚兵说。
据老贾说,当时情况是,他们找到一处类似医务室的房间。进去之后,就发现有很多稀奇古怪,他们见都没见过的装置。其中就有这个黑匣子。
他们也是好奇,拿着它翻来覆去看不出个端倪。说巧不巧,在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人体示意图,其中就有关于这个装置的用法。
黑匣子前面抻出来的两根电极贴,可以贴在后背的脊椎骨上。老张也是福至心灵,居然想试试,便把电极贴到了自己身上。老贾这么一摇把手,迅速有电流释放出来,刺激到了老张,变成了这么个模样。
我听得有点啼笑皆非:“老张也不是孩子了,这样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试呢?”
姚兵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我也觉得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可当时现场只有老贾和老张两个人,具体原因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我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黑匣子如果只是个发射电流的装置,就算老张过电了,也不至于这么抽搐,还什么中邪吧。”
姚兵道:“如果你有机会看看老张症状就知道了,他好像……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说道:“还等机会干什么,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
“你先坐下。”姚兵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现在说说你的事。”
我干笑两声:“我能有什么事?”
“刘洋,你还记不记得在下面的时候,我曾经说过,我大概知道杨总派你来是什么做的了。”
“嗯,是,说过。”我道。
姚兵慢慢解开雨衣,不过没有脱下来,而是敞开怀。他坐在地上慢慢转向我:“你是不是看见我在药剂室里拿过一罐药?”
“呵呵。”我笑了两声,看着他,头皮有点发麻,隐隐有种很强烈的不好预感。
“这罐药名字很怪,叫做‘咒怨’,居然和日本一个恐怖电影的名字一样。你说有没有意思。”姚兵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盒,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柄注射器。
注射器不是空的,里面有半管淡绿色的浓稠液体,和姚兵偷出的那罐药的颜色一样。
姚兵拿着注射器,轻轻推动,从针头喷出一股药液。他轻轻弹了弹针管。朝着我爬过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说:“你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姚兵点点头:“还记得山村里死去的那一对母女吧?”
“记得。”
“你知道是什么人害了她们吗?”他看着我说。
我苦笑:“山猴子?我不知道。”
姚兵说:“我也不知道。不过隐隐猜出了答案,但这个答案需要证明!”
“你给我注射这个药和证明凶手是谁,有个毛关系啊。”我急忙说道。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绝望’吗?”
我点点头,心一直往下沉。
姚兵说:“日本人的实验,有一个目的就是激发人的绝望。再想想那些女人死时的惨状,她们是被活生生截肢的!整个过程中,她们也一定充满了绝望。做这个案子的凶手,他们和这个地下基地有着极为重要的神秘联系,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人的绝望。”
我看着他弹动的针管,想着这个药恐怖的名字“咒怨”,大约知道这个药的后果。
“你是说我如果扎了这根针,就会绝望?”
“你会在极度的痛苦中体验到绝望的情绪,并在药物作用下,把绝望的意念放到最大。那个时候,凶手就会出现了。”姚兵冷冰冰地说。
“这也太扯淡了。如果你猜错了呢?”我说。
“现在就回到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杨总为什么会派你来。”姚兵笑笑。
“他让我当炮灰?”我颤着声音说。
姚兵点点头:“这时候你才显出一点聪明。”
他一纵身跳了过来。我也急了,知道他很厉害,根本打不过。我灵机一动,撅着屁股就想从帐篷后面爬出去。谁知道帐篷因为暴雨要来,所以扎的特别紧,连点缝都没留。
还没等我扒拉出一条缝,就让姚兵一脚踹倒。我翻过身,他骑在我身上。手电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帐篷里光线极差,外面树影在狂风中摇晃,大雨落在帐篷外,“噼啪”作响。
姚兵一身黑衣,五官全部隐在黑暗中,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一团黑气。
他高高举起注射器,对着我就扎下来。
我真是急眼了,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拼了老命不让针头下来。姚兵毕竟是伤了一只手,多有不便,但就是这样,我两只手对他一只手,也就勉强维持。
他的手慢慢下落,针头眼看就要挨着我的皮肤。我脑子嗡嗡响,完了这次,恐怕是逃不了。
就在这情急之时,我也是逼急了,随口大喊:“杨总派我来还有别的任务。”
他停下来,冷冷看着我。
我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颤巍巍说道:“在我怀里有张黄符纸,你拿出来看看。”
姚兵一手举着针管,一手探进我怀里,摸索半天,拿出一张黄色符咒。正是白婆婆写给我的。上面正中画着大红莲的标志。
姚兵陡然一震:“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机会难得,赶紧把前因后果草草说了一遍。姚兵听后,明显开始犹豫。
我赶紧道:“整件事诡异莫名,杨总派我来,是因为冥冥之中我似乎和这件事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他认为,整件事的秘密,说不定最后就落在我身上。”
姚兵手上那根注射器下不去了。我没敢反抗,与其撕破脸恼羞成怒不如让他好好寻思寻思,再说了我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荒郊野外,他要是存心想整死我,怎么都有机会。
就在这时,帐篷帘子忽然一挑,老贾钻进来:“老大,你在这……”
话音未落,一下看到我和姚兵的姿势。姚兵骑在我身上,我们两个一起侧头去看他。
老贾愣了一愣,姚兵从我身上下来,擦擦头上的水,呵呵笑:“没事。”
“老大,老张已经醒了……”他正说着,姚兵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紧接着那根针头,快速插进老贾的脖子里,猛地一推。里面整整一管药液,全部推了进去。
他再一松手,老贾“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紧紧捂住脖子,颤着声:“你……你想做什么?”
姚兵看看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即他掀开帘子,窜了出去,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老贾浑身像是怕冷似的,直哆嗦,缩成了一个大虾。我赶紧过去扶起他:“贾大哥,你没事吧?”
“他刚才给我注射了什么?”老贾颤抖着问。
“是从下面拿来的一种药,他本来还想给我注射。”
老贾一张口突然吐出像牛奶一样白色的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流。他伸出手,忽然指着帐篷外说:“那两个人是谁?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黑蒙蒙天空中,下着大雨,除了树影什么也没有。
我有点害怕了,说道:“你躺着,我去找大夫。”
老贾一把抓住我,他颤得越来越厉害,眼睛里全是惊恐:“他们走近了,走近了,他们朝着我们来了!”
他的表情一看就是过度恐惧,五官都挪移了。我让他整得浑身冒寒气,使劲往外看,可还是什么也没有。
老贾颤抖着把嘴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告……告诉老张,我是让……让姚兵害死的。告……告诉……”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像是被什么拉住了双腿,被拖出帐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也晚了。就看到老贾在地上似乎被什么拖着,越拖越远。
我一咬牙,冒着大雨冲了出去,却没了他的踪影。我把手电打开,四下里照着,忽然看到老贾趴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大雨落在身上,他一动不动。
、第二十八章 魔鬼的力量
雨下得越来越大,浇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我抹了把脸也顾不得回去找雨具,打着手电向老贾走去。
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用手电扫着周围。因为老贾刚才一系列的行为实在是太怪异了,平白无故他就被什么东西拖出去,并且一直在说“看到了两个人”。
我慢慢来到他的身边。他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周围积满了水,他这种姿势如果不改变的话,很可能会在无意识中呛死。
我犹豫一下,把手电放在一边,蹲下身子扶住他的身体,努力翻了过来。
惨白的光亮中,老贾脸色发青,紧紧闭着双眼。雨水从他脸上流过,可是他浑然不知。
我没有急救的经验,情急之中伸出大拇指去掐他的人中,掐了一会儿没有反应。是不是死了?我摸摸鼻息,隐隐还有点热乎气。
不能再耽误了,得赶紧去找大夫。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随队大夫是听命于姚兵的。老贾就是伤于姚兵之手,我如果找大夫,他能不能答应是一码事,姚兵会不会觉得我太多事?觉得我保守不住这个秘密,到时候他把我干死怎么办。
你们别觉得我懦弱,我觉得这些想法很正常。就在这时,老贾忽然全身颤抖起来,嘴角不断往外溢着奶状的浓沫,情景非常吓人。
我一咬牙,人命关天,不能让他这么在我眼前死去。就算姚兵恨我也没办法。
我站起来一转身正要走,忽然就看到周围出现很多人。他们看到营地中间有光影晃动,便出来查看,正看到这一幕。
猴子披着雨衣走过来,用手电照照不断抽搐的老贾,又扫了扫我,问道:“刘洋,你杀人了?”
我脑子嗡了一声,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可怕的情况。我如果揭发姚兵,姚兵很可能倒打一耙,诬赖是我弄死的老贾。到时候,所有队友当然王晓雨除外,都向着他说话,我真是一百张嘴也分辨不清。
我赶紧道:“别开玩笑!老贾发病了。”
猴子嘻嘻笑:“看你紧张得那样。就你这瘦鸡一样的小胳膊小腿,要杀老贾下辈子吧。”
这时,人群分开,姚兵打着手电走了过来,沉声问怎么了。
猴子赶紧道:“老贾好像发羊癫疯了。”
“陈大夫呢?”姚兵扫了一圈。帐篷里,随队陈大夫披着雨衣拿着医疗包走出来。此时风越来越大,一股强烈的山风吹过,一片大雨淋在我们脸上,所有人都站立不稳,向后倒退好几步。
陈大夫用双腿紧紧夹住雨衣,大声呼喊:“老大,在这里不能施救,必须把老贾抬回帐篷里。”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姚兵怒喝一声。
猴子陈大夫还有几个人一起往老贾的方向去。姚兵发号完命令,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我让他看得真是寒气侵骨,周身冒凉气。这时忽然感觉身子一暖,回头去看,王晓雨站在身后,默默把一件雨衣披在我身上。
我实在不想再管这里的事,管也管不明白,索性拉着女孩的手,回到帐篷。
一进去,我这才觉出浑身发冷,雨水滴滴答答粘在身上。幸亏外面的冲锋衣多少有防雨的功能,我把外衣脱了下来,找出毛巾擦擦头。有碰不到的后面,王晓雨默默接过毛巾替我擦着。我心里这个温暖啊,一时难以描述。
擦了一会儿,忽然就听到外面连声惊叫,就听到猴子喊了一声:“我草。”猴子这个人,嗓子特别尖,他要扯着嗓子喊一声,满山满谷都能听见。
我赶紧披着雨衣钻出帐篷,就看到过去抬老贾的几个人不知为什么全跑开了,中间留出一片空地。在空地上,老贾直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天黑风高雨水急,耳边只有风声雨声,所有人全在那看着。
此时的老贾双手垂立,头微微低着,看不清表情,整个人就像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
有人低声问怎么了,猴子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正要抬他的时候,老贾突然直愣愣就站了起来,膝盖都没打弯,看上去好像诈尸一样。
正说着,老贾忽然动了。他面朝我们,慢慢抬起脚,看那形势好像要走过来。
我们这些人本来围了个半圈,他面向哪,哪的人就跑开,让出一条路。最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老贾开始走路,不过他不是向前走,而是原地踏步。
那情景就好像有个我们看不见的牢笼,贴身桎梏住了他,他怎么拼命往外走都走不出去。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关节僵硬,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这么黑的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