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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现在这个气氛极为压抑诡谲,让人不由自主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一种很高明的催眠术?如果真的是个骗局,那这位谢师父算是极品魔术师了,调控现场氛围的手段堪称大师。
做好这一切,谢师父又取过一沓花花绿绿的冥币,上面画的都是玉皇大帝啥的。他笑着说:“去地府,要打点小鬼,这是买路钱。”
他以手为笔,在冥币上画着什么符。整个人全神贯注,凝神入指,虽然看不懂他写的什么,只觉得斗室之中似风云涌动,桌上那盏长明灯如风吹般摇摇晃晃,灯火闪动。
画罢,他把冥币交给李大民的妈妈,让她紧紧握牢。
他从怀里取出一串红绳系的铜钱,拽住一头,让这串钱挂在半空中,慢慢左右摇动。然后,把钱随手扔在桌子上。
我细数了一下,一共六枚铜钱,在桌上形成一个类似北斗七星的图案。
谢师父一看到这个图案,眉头就皱了起来,喃喃:“不吉,不吉啊。”
小男孩停下木鱼,用稚嫩的声音问:“师父,今天不做了吗?”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没说什么,李大民的妈妈“哇”一声哭了:“师父,请你救救我的儿子,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到阴间去找他。”
“莫哭。”谢师父摸摸她的头发,他的声音真带有魔性,一言既出,女人停住了抽泣声。
“唐女士,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谢师父说。
“什么准备?”女人问。
“去阴间回不来的准备。”听到谢师父这句话,我浑身汗毛直竖,牙齿咯咯作响。回不来,傻子都知道,去阴间回不来那是个什么结果。
“我……不怕……”李大民的妈妈声音柔弱,口吻里却带着决绝。
“好吧。”谢师父叹口气,来到李大民妈妈的身后,伸出右掌轻轻覆盖在她的后背。微微闭上双眼,嘴里开始念咒。
那个小男孩敲着木鱼,开始围着两人转圈。
我和李扬不由自主往后倒退,一直退到墙边。我们俩下意识觉得,离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越远越好。
谢师父抬起右手,手指不断变幻,形成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手势。
李扬看得满脸放光,低声对我说:“这是道家手印。”
极为恐怖的场面出现了,随着谢师父手印变化,李大民的妈妈情绪开始波动,浑身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颤抖,双脚不停拍着地上的两张符。
小男孩木鱼越敲越快,行走的频率也加快起来,嘴里诵着经文,声音愈来愈响。
李大民的妈妈忽然一声尖叫:“有亮光了。我看到有两个人影走过来。”
谢师父摆摆手,示意小男孩停下木鱼,温和地问:“是什么样的人?”
“看不清。就是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那晃动。他们,他们好像让我跟着走。”
谢师父说道:“跟着,他们是鬼差,帮你下阴间的。”
随后,李大民的妈妈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身体也不像开始那么颤抖,紧紧环住膝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师父和小男孩静静站在旁边,互相没有交谈。我和李扬更是没话说,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大概能有二十分多分钟,女人忽然说道:“有一所宅院……大门敞开……那两个人影走进去了。师父,我也进去吗?”
谢师父问:“那是什么样的宅院?“
“高墙厚瓦,应该是红色的!墙身很长很长,里面好像有很大的院子,像是古代江南的宅子。”
“好,现在你跟着进去吧,应该没有危险。”谢师父轻声说。
女人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听上去像是在走远路。
“师父我进来了,里面是一座好大好大的院子,种满了树,好漂亮。那两个人进了厅堂,我也要进去了。”
随着她的描述,我似乎也走进了神秘莫测的阴间世界。
屋子里静静的,只能听到灯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厅里很空旷,我一个人也看不到。咦,我看到那个人影在后门朝我招手,我要过去了。”
“哇,好漂亮,原来后院儿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树,有红花有白花,这里像是一座大花园。”
她刚说到这,谢师父咳嗽一声:“唐女士,此地花园中每一棵树都是人的元神。你要找到你儿子的树,看看他的元神是什么样。”
“可是有这么多树,我上哪找呢?”
“一定有办法,你看没看到有老妇人?”谢师父问。
“啊,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老太太,佝偻着身体正在扫院子。我可以找她吗?”
“对,找她,她是掌管元神的。”
接着又是静默。
“……老奶奶在前面领路,这里越来越深,有点像森林。真没想到,这间院子这么大,走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到。大民的元神,怎么会藏的这么深?”她自言自语。
“越来越黑了,我走在一条很像是林荫小路的地方,两旁是高耸的树林。只是这里的大树已经没有好看的花了,全是枯黄的叶子,像是走进了秋天。”
“老奶奶站在一棵树前,天哪,这是大民的元神吗?这棵树又矮又小,树枝上空空的,下面落了一地的叶子。呜呜……”女人哭了起来:“大民,这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了?”
谢师父脸色很可怕,阴沉不定。
李扬鼓起勇气问道:“大师,李大民没事吧?”
谢师父说:“只要在这间院子里能找到元神,说明这个人还活在世上。”
“啊。”我惊叫:“这么说,李大民没在阴间,他没死?”
谢师父在地上走了两圈,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挂念珠,飞快地捻动上面的珠子。
“他的元神之树枯萎败落,如果再不及时相救,恐怕就真死了。”谢师父说。
女人呜呜哭:“大师,你要救救他。”
谢师父叹口气:“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看来,只能起乩了。李扬,我让你带的画,拿了没有?“
李扬赶紧道:“拿来了,在下面车里。我去取过来。”说着,他推开门快速跑了出去。
谢师父在女人身后摆了几个手印,单手合拢,猛然一收:“回来!”
女人应声,身体一软,倒在榻榻米上。
谢师父看都不看我,使手一招:“刘洋,过来帮忙,帮我扶住她。”
我赶忙答应,走过去蹲下身,扶起虚弱的女人。她额头,前心,后背都被汗水浸湿,头发一绺一绺粘在额头上,身体柔若无骨,软绵绵躺在我怀里。我低头看见,她胸前高高耸起,很明显凸起两个红点。
我不禁脸红心跳,突然耳朵根一热,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抬头正看到谢师父在看我。这人眼神特别贼,表情说不出的诡秘,他眯着眼睛问我:“好看吗?”
被他说的,我脸更红了,生出许多恼怒,像是**裸扒光了游街。
谢师父蹲在旁边,直视我的眼睛:“事情因你而起,也要由你而终。”
我看着他。
他缓缓说道:“一会儿起乩,由你来作乩童。”
、第三十二章 起乩
我顿时窜了,分明这是故意在搞我。我赶紧摇头:“不,不行。我哪会什么起乩。”
“你老老实实听我话就行。”谢师父说。
我急了,一时间说话也不利索,磕磕巴巴:“大师,我真不会什么起乩,别坏了你们的大事。我……我看看就行,就不参与了。”
李大民的妈妈抓住我的胳膊,哭着说:“小刘,求求你了。救救大民吧,你们是好朋友,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不管?”
谢师父似笑非笑:“是啊,刘洋,你就看着自己好朋友陷入水深火热不管?”
我总觉得他神情有点怪,好像这一幕是提前安排好的。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心乱如麻,我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李大民的妈妈翻身挣扎坐起,趁势双膝跪在地上,就要冲我磕头。我哪受得了这个,赶紧把住她的肩膀,这一头要是磕下来,我非折寿不可。
这时,房门推开,李扬气喘吁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画作。他看到这个场景目瞪口呆:“你们搞什么呢?”
李大民的妈妈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扬,快来劝劝小刘吧。谢师父想起乩找大民,可小刘不让……”
我去,是这么回事吗?这女人掐头去尾,把我说成什么东西了。
李扬把画递给谢师父,看着我没说话。
李大民的妈妈哭得梨花带雨,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特别可怜。她睁着大眼睛问:“小扬,你怎么不劝劝小刘?”
李扬一字一顿道:“不管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女人哭哭啼啼几乎拱我怀里,我最受不了这个——别人磨磨叽叽求我。哪怕不是李大民他妈,换另外的人,只要不断地向我提出要求,哪怕匪夷所思粗鲁不堪,我也会心软答应。谁让我是这么善良的人呢。
我长叹一声:“行吧,就这样吧。”这句话一出,我感觉自己的心在下沉,陷进了深深的泥潭。
谢师父示意我来到神龛前,轻声问道:“你是哪年哪月生人?”
“8x年x月x日。”我说道。
他又问我籍贯,我如实相告。
“一会儿你按我的指示做,不要害怕,放松就好。”他说道。
谢师父把画卷展开放在桌面上,顿时李成的那幅烟波浩渺的宋朝山水画展现在面前。屋子里光线很差,只有幽幽长明灯光,此时看来,这幅画别有一番气象。
谢师父用手指点在画面上,轻轻沿着笔痕移动,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手指到哪,画中哪里便似乎凝成实质,在2d平面上凸越出来形成一种实在意象。比如说,他现在的手指正点在那条大江上,闪烁的光线中,这条大江似乎在流动,衔远山,吞日月,浩浩汤汤。手指点在大山上,便山雾流动,云起岩瞑,焕发出悠远意象。
一句话,在他指下,这幅画“活了”。我站在旁边,像是看电影一样,早已目瞪口呆。
最怪的是,当他手指点到半山腰那处山神庙时,无风而风铃动,无人而鬼影生,幽暗的火光下,那山神庙透出一股无比阴森深邃的味道。这也难怪,荒山古庙,历来都是藏鬼纳妖之处,多少聊斋故事在那里发生。
我看得入神,不知不觉脑子里想,如果我一个人到了这古庙,不急死也得吓死,不吓死也得闹心死。
谢师父忽然一转头看着我,厉声道:“干,刘洋。8x年x月x日生,xx县xx乡人。”
我一凛,赶忙答道:“是。”
“刘洋者,跪!”他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我硬着头皮,噗通一声跪在神龛前。谢师父围着我慢慢绕了一圈,我看到他的手势在不断变化,打着手印,不禁心怦怦乱跳,想起刚才观落阴的诡秘,额头浸出冷汗。
妈的妈,我的姥姥,老子这次估计凶多吉少了。
“师尊三叩首!”谢师父喊道。
我正傻愣着,那小男孩在旁边提醒:“磕头啊!”
我这才明白,叩首敢情是磕头的意思。遂朝着神龛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头头落地。说实话,那种氛围,严肃紧张,团结活泼的,饶你硬似铁,也得规矩起来。
“师母三叩首!”谢师父又喊。
我草,还有师母。我心里叹口气,又磕了三个头。
“作揖!”
我赶紧站起来,双手互握,鞠躬。
“跪揖!”
还得说我聪明,马上明白,跪揖就是跪下作揖。擦,我也就那么点出息了,我心里暗骂自己。
我重新跪在地上,双手作揖。
作揖……跪揖……反反复复站起跪下一大堆。我心中本来那点燥气和不耐烦也没有了。忽然有些明白,繁琐规矩的仪式确实对宗教有很重要的意义。
终于完事了。谢师父让我伸出双手食指,我正疑惑,只见他取出两根艳红的细线,慢慢缠在我食指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指节交接的缝线上。越缠越紧,我手指第一个指节血流不通,变得通红通红。
靠,他要做什么?
谢师父从桌上取来一个方形托盘,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白沙。小男孩托住此盘,放在我面前。谢师父轻轻揉着我的手指节,忽然他的手一动,我就看到自己两根手指指尖,浸出了豆大的血珠。也不知他用什么刺出来的。
因为太过紧张,我居然没有觉出疼。那两滴血珠,缓缓滴落沙盘,洇进沙子里。
谢师父嘴里念念有词,挥手烧起一张符,符咒冒出渺渺青烟,他迅速把这张符塞进一个玻璃杯里。玻璃杯内部浓烟滚滚,翻卷如云。他拿起杯子来到我面前,我心里突突狂跳,他手腕一转,把玻璃杯口对着我的嘴摁了上去。
就感觉那股烟迅速钻入嘴里鼻子里,呛的我直咳嗽。随着烟雾全部散尽,玻璃杯里没了空气,外部气压把那被子紧紧贴在我的嘴上。因为双手指节被捆,我下意识摇头想把杯子晃掉,可它挂得牢牢的,根本下不来。
谢师父抚摸着我的头发,嘴里说着:“莫动,莫动。”
我渐渐沉寂下来,头晕晕乎乎,看什么都是双影,意识在缓缓消散。
谢师父脚尖一捅我膝盖弯儿,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把我双手拉伸,白沙托盘放到我的手上托起。此时的我,完全迷糊了,就跟中了迷药似的,他咋摆弄我咋是。这时候,就算他要给我爆菊,我也毫无抵抗之力,乖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