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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的女人生前的东西。
我想起了那张手帕,那句“君若知我心,何忍再别离”,此刻分外觉得心痛。
付强接着说,这件事过去许多年以后,他曾经在刹无道的同伴聚会闲谈的时候,说起过。而当时聆听的人群中,就有那个夏师傅。
胡宗仁也学着付韵妮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这次轮到付韵妮被吓了一跳。胡宗仁说,我明白了,是姓夏的那个在那次茶楼聚会的时候,先是被我们海扁了一顿,然后得知你要用七星阵来对付我们,可能也听到了你给我们打的那通电话,联想到跟当年你闲谈中提到的这个女人有关,而这个姓夏的最后又被魏成刚收买了,所以就如出一辙的召唤出姓苏的女人的孩子阴人缠住他,对不对?付强点点头说,当初报恩塔和埋骨处的两个盒子,那个夏师傅都跟着一起的。
胡宗仁说,这个姓夏的是不是只会召唤阴人这一招啊?为什么连续两次都玩这样的把戏。我皱紧眉头,心里竟突然想到了尹师傅曾经告诉我的“所谓因果”,如果说目前这一切是我的“果”的话,那么早在2007年的那场争执中,就种下了“因”。胡宗仁笑嘻嘻的对付强说,你这老家伙,这下无语了吧?傻逼了吧?跟了你多年的同伙,到头来在背后捅你一刀,滋味不错吧?
付强默默喝酒,没有说话。其实我看得出,他对此也非常自责。于是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胡宗仁一脚,让他说话当心点。付韵妮则是愤怒的看着胡宗仁,眼神里除了生气,竟然还有泪光。胡宗仁一看她的表情就顿时收敛了。我明白,虽然胡宗仁用非常不敬的语气跟付韵妮的父亲说话,付韵妮却没有因此发飙,这说明她其实虽然爱自己的爸爸,但是她知道胡宗仁并没有说错。付强也是一样,默默喝酒来掩饰自己的自责。
歇了一会,付强接着说,那两个跟在你身边的小鬼,它们一样很可怜。夏师傅召唤这两个阴人,其目的想必是以此来控制这个姓苏的女人,付强眼睛望着我说,我知道你早就在怀疑为什么我不弄走那个女人,因为你觉得我可能办得到。但事实上是我真的没办法,而现在她的孩子也出现了,只能静观其变了,被伤害过一次,这次就尽量不要去伤害它们了吧。活人为什么害怕鬼,还不是因为它们已经没有更多会失去的东西了。
付强的声音尖细,很像曾志伟。按理说这样的声线是比较讨喜的,但是我却被他那句“无法再失去更多”,感到深深的凄凉。在我以往所接触的众多鬼魂里,但凡留下并出现的,都或多或少有些让人动容的理由。那个姓苏的女人的身世,让我觉得特别的可悲,虽说是个妓女,但是她也有真爱的权利。却在那个时代惨死。我们不是韩国人,我们没办法改编历史,只是在历史的车轮碾过这个岁月的时候,我们不应该忘记,因为一群活生生有呼吸有心跳的人的迫害,才有了一个冷冰冰没呼吸没感情的厉鬼。
付强放下手上的酒杯,然后把酒杯里的酒满上。叫我过去坐在他面前。司徒起身把他的位置让给我,我坐下后,付强用小刀在自己的右手拇指上割了一个小口子,把血滴进酒杯里,然后捏了个二指决,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咒,然后用手指沾了酒,从我额头的发际开始,一边念咒一边往下画直到鼻梁,再越过嘴唇在我的下巴上继续画。很像是赛德克巴莱那种。冬夜里,酒精粘在皮肤上非常冷。付强画完后,让我把酒喝掉。我拿起酒杯却看到他的老眼里闪着泪光。不知道是因为回忆起这个故事心里痛苦,还是被胡宗仁刚刚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刺痛了心。于是我转移目光,一口把酒喝下。付强说,这是我用我自己的血来保护你的元神,至少能保护一段时间。
我刻意不去看付强的眼睛,因为我虽然对他心存感激,却没有办法原谅他曾对我做下的一切。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让我觉得我们正在轮番的、锲而不舍的剥去付强的石头外衣,让他越来越多的面对自己多年来曾经造下的恶业。当终有一天他的外衣被我们剥个精光,他也就只剩下一个**裸的躯体,被我们批判的眼神注视着。让我们看着他冷漠坚强外衣掩盖着的懦弱,也许,还有一些人性。付强多年的所为,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是看着一个人被自己的过去反复折磨,这终归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2010年1月11号,那是漫长的一天,次日就要动身主动迎击,而这一天,我却看到一个瘸腿硬汉的心在慢慢融化。
'正文 37。山楂'
司徒师傅是个老当益壮的人,年近70却爱好豪车。于是他主动提出当我们的司机,要亲自送我们上南山老君洞。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更加觉得这一趟搞得好像我们有去无回似的,司徒则是在给我们送行。头一晚我们通过手机地图查到了那家农家乐的具体位置,于是在距离盘山公路大约半里的地方司徒停了车,让我们三个自己走过去。在关上车门以前,司徒特别跟我们说了句,有问题就马上跑,我在下山路上500米左右等你们。然后他对胡宗仁说,别逞强,别冲动。
说完他便开车离开,一切都有些匆忙。
本来这一趟,我预想的是我跟胡宗仁来就好了,但是付韵妮坚持要跟着一起,付强也没阻拦,我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不过在这天出发前,我悄悄跟胡宗仁说,要保护好你自己的女人,虽然我们还无法预料这天将会发生什么事。
头一晚我们商量好了对策,因为我们觉得魏成刚要是现在就看管住这家人的话,那肯定不会只在它农家乐的范围里看管。在附近尤其是主要的交通要道上,一定有停着一些车,或者是神情警惕的陌生人。所以我们本来是走几步就停下来张望一番,看看前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却每次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我们三个人相隔很远的走着,是为了一旦其中一个遇到什么情况,另外两个也方便逃跑。
我是主要目标,所以我远远的跟在最后。付韵妮是付强的女儿,也是属于容易引起注意的一个,相对而言,胡宗仁除了先前跟刹无道有些矛盾以外,和魏成刚等人的矛盾则是因为我才产生的。所以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于是他走在最前面,打算碰碰运气。
这家农家乐位于半山腰上,从地点方位上看,应该沿着山转个弯就能够看到老君洞的建筑群。也就是说,如果面朝老君洞的话,这家店的位置就在老君洞的左上方拐弯处,能看看到两江相汇和渝中半岛的夜景,的确是一个开农家乐的好地方。房子是三楼一底,贴了白色的方格瓷砖,屋顶上有人晾了白色的床单,还能隐约看见太阳能热水器伸出的一角,以及一个用来接收境外不良媒体电视讯号的卫星接收器。底楼是个比较大的坝子,有一台黑色的本田老款雅阁车,停车的区域看上去不大,如果挤一挤也就只能停个三四台车。胡宗仁走到主干道连接停车场的小路口的时候,停下来仔细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番,我和付韵妮也停下脚步,远远看着他。因为我们是从山上折返走回来的,地势相对稍微高那么一点,能够清楚的看到胡宗仁的动静。
胡宗仁张望了一阵后,转身对我们做了个两手交叉手心朝下的姿势,那意思是没什么大问题,然后他便走进了院子里,而且在进入那家农家乐的院坝时,他还刻意走到那台雅阁车边上看了一下,看样子是发现没人。我跟付韵妮还是没有动,付韵妮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做了好手掌下压的姿势,让她不要心急,我让她继续往前再往前。这一幕让我感觉自己很像是深入敌军阵地打算牺牲自我的壮士,不过我没打算要牺牲,我必须好好的活着回去。
“有人没得?老板儿在不在?”胡宗仁用他那浓厚的成都腔喊着。
“来老来老!”一个有些胖的女人从楼房转角走了过来,“来耍迈老师?”
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确定,她就是这次我们要找的人,因为她就是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看到如此,我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付韵妮说咱们下去吧。因为看到老板娘出来,我就知道她目前还是安全的,所以魏成刚那伙人应该还没找过她的麻烦。我们俩快步走到胡宗仁身边,老板娘看见我们,笑嘻嘻的说,你们是一起的吗?哎呀我们勒点风景好惨了,你们是打牌吃饭还是要在勒点住嘛?我仔细看了看这个老板娘,大约岁数跟我差不多,体态丰韵,肚子大大的,红光满面。“你们的车也?开进来停起嘛,我们这里停的到车。”说罢他冲着屋里大喊,“老公快点来把车子挪一下!”看样子她老公也在家。我赶紧跟她说,我们没开车来,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要在这里耍几天,你帮我们准备两个房间嘛,一个双人间一个单人间。
这也是我们来之前商量好的,假若这里有魏成刚的人,那么我们就要寻机会确认了老板娘的安危后悄悄逃走,假如没人的话,就提前几天在这里住下,然后打电话跟司徒和付强商议对策。老板娘很是热情,带着我们进了院子里,还给我们倒了茶。接着就开始滔滔不竭的吹嘘着他们这的服务有多么牛逼,甚至比那些度假村都还牛。老板娘问我们,要不要打牌,我说暂时不要,先喝点茶就行了。
说起嘴皮子,胡宗仁和付韵妮加起来恐怕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很快就带着他们俩跟老板娘闲聊起来。因为我们进店的时候还不到早上10点,通常上午很少有人去光顾农家乐,所老板和老板娘的时间也相对比较闲。聊了一会,男老板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于是我很轻易的就打听到了这家人的情况。
这家男主人比我大了不少岁,湖北人,当过兵,退伍后来了重庆工作,后来认识了老板娘,于是就安家在这里了。这栋房子是老板娘自己家的地建起来的,老板娘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以前曾是老君洞的一名居士。虽然她告诉我是居士,但是我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手艺不错的高人,因为之前付韵妮曾告诉我,她的父亲跟随老君洞的一个王道士远赴外地抓鬼,至今那些鬼魂都还被封存在老君洞的纯阳洞里。从老板娘跟我说话的口吻看来,她其实是对父亲的真实职业不太了解的,只知道父亲曾在老君洞修道。而老板娘的母亲自从老板娘嫁人以后,就把这房子给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则跟着儿子一起住。老板娘就把这个房子稍加改建,借着地势好,就开起了农家乐。老板可能快四十岁了,娶老婆生孩子算是比较晚的一种了。夫妻俩经营着这家小店,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悠闲自得。我问老板娘,怀孕多久了,她告诉我还有两个月就到了预产期,如今就不敢多劳累,家里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老公包办了。她还自己告诉我,当初自己还没怀孕的时候,父亲就病重,临死前反复交代,今后孩子不管是做什么职业,都一定要信奉道教,甚至早早的给孩子起了道号之类的。老板娘撇撇嘴说,其实她到不这样认为,认为孩子还是要好好念书成才,这样才能赚大钱。我没好意思打断她,要是换做往日里,我一定会有意无意的告诉这个老板娘,一个人的一生,假若没有信仰是多么可怕。因为没有信仰,自然也就没有了畏惧,没有畏惧的人,难道还不可怕吗?
我问老板娘,最近天气很冷,你们店里的生意怎么样?老板娘摇摇头说,夏天生意还不错,上山乘凉的人很多,冬天就不怎么样了,就每个礼拜的周末有些人三三两两的来打牌,或是吃烤鱼烤羊,平日里还是比较清静的。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见到我们的时候会好像一个饿了几天的人那么兴奋。老板娘问我说,你们晚上要不要尝尝我们的烤全羊啊?我们的羊子都是直接从农村收来的,天然肉质好。我赶紧笑笑说,那个晚上再说吧。此刻我心里想到的是,老板娘口中说的,那些周末上山来的人。会不会有魏成刚他们的人?于是我问老板娘,平日里周末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啊?老板娘说,大部分是一些上山进香的香客,在老君洞祭拜完了以后顺道来我们这里坐一坐,玩一玩,有时候还有些有钱的或是当官的,带着女娃儿来耍。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冲着付韵妮动了几动眉毛,我心想她大概认为我和胡宗仁是带着姑娘上山来胡搞了。于是我赶紧跟她说,老板娘你误会了,我们跟这姑娘不是那种关系。谁知道我这话一说完,老板娘流露出诧异的眼神,她左右打量着我和胡宗仁的脸,没有说话。我本来想要解释不是她想的那样,却觉得会越描越黑,也就不说话郁闷喝茶。
老板娘告诉我们,上个礼拜来了几台豪车,十几个人包下了他们的农家乐,还给了不少钱,跟我们差不多岁数的男人为主。我一听就警觉了,但是不能直接问,于是我说,肯定是哪个老板带着员工来度假,现在很多老板都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