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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火葬
作者:理查德。马丁。斯特恩
【内容提要】“灾难”小说是一种专门以灾难事件为题材的小说。本书被西方誉为“超级畅销书”、“国际头号灾难小说”。它充满强烈的忧患意识。以无可奈何的笔调,悲惨的现实图景和十万火急的情节,精确地叙述了一场骇人听闻的惨祸:高达125层的世界大厦,由于人的贪婪、人的仇恨、人的麻木,在4小时18分内被夷为平地,肆意狂欢的政客、名流、大亨们身陷火腹;民众却幸灾乐祸、隔岸观火;营救者焦头烂额,坐以侍毙者纷纷变态失常……
引子
从街面到楼顶的眺望厅,125层。这座大厦明光铮亮,拨地而起。眺望厅上边,广播电视的天线塔直刺苍穹。
与邻近的贸易中心的双体大楼相比,这座大厦显得苗条,近乎优雅,华贵漂亮得似乎一碰就会碎。然而,大厦在街面以下有八层副地下层律并不表示物理对象之间的客观关系,而是仪器操作之间的
如果大厦充分利用起来,它的办公室、演播室和大小工作间可以容纳15000人左右。此外,大厦每天可以接待25000名游客。
大厦装备有电话系统、无线电系统和电视地面系统,通过大气层或卫星传送节目。不用说,它的通讯范围就是全世界。
它甚至可以与它自己联系,楼层对楼层,从副地下层到亮闪闪的顶楼。
几台传感器传送气温、湿度、气流和空气成分的数据;电脑接收这些数据,进行估价,发出维持现状或加以调整的基本指令。
顶上的十层楼,由于暴露在落日的高温下,比最适温度热一些,于是增加了调整过的冷气流量。
底下衔面以上的十层,在薄暮中凉得太快了,因而减少空调流量,或者视情况输送暖气。
银灰色是大楼的基本色调——电镀铝窗板条遮住了钢架;整个都镶嵌着成千上万块绿色的钢化玻璃。
大厦矗立在属于它自己的一个广场上,君临商业区。在大厦的底部,几个两层楼高的弓架结构围成一个环形拱廊。几道大门直逼两层楼高的中央大厅和大楼中心的电梯;楼梯和自动楼梯,还有修理所,都设有各自的门厅。
人,想象出了这座大厦,设计并建造了它;对它,有时几乎是爱恋,有时却又近于仇恨,日为这座大厦早就开始形成它自身的性格,与它紧密联系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超脱。
这里好象是有一种反作用,人用自己的双手或头脑创造的东西成了人自身的一部分。你瞧,这天早上,当城市其余的地方还在黑暗中安睡,这座大厦巍然屹立,高耸的顶端迎来了旭日的最初几抹光辉。参加大厦设计、建造的那几千个人将永远忘不了这个日子。
第一章
〖1〗上午,9:00—9:33
星期五上午。天刚破晓,警察就在大厦广场上摆开了路障。明净无垠的天空一片蔚蓝。一阵微风从港口刮来,掠过大厦,清新而带着点咸味。彩旗卷动起来。大楼的拱廊旁站着两个正在值勤的巡警,——1小时内还会有更多的警察赶到。
“至少,”巡警沙龙说,“今儿个我们不会遇到政治上的事,真得感谢上帝啊。”他抬头看了看闪闪发亮的大楼。“都快顶着天了,”他说。
巡警巴恩斯是黑人,有社会学硕士学位,已经内定要升巡官,至少他已经瞅准了头头的地位。他冲着沙龙笑了笑:“朋友,已经顶着天了。”
这时一个男子走来,沙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要上哪儿去?”
事后查明,这人叫约翰·康诺斯。他拎着一个工具箱。巴恩斯和沙龙在出庭作证时都说,他身穿工作服,戴一顶铝盔,一副熟练工人盛气凌人的派头。
“我要上哪儿去?进去。”康诺斯脸上露出微笑,“你们总不会不让我进去吧?”
“今天没活儿,”巴恩斯说。
“我知道没活儿。”
“那你还来?”
康诺斯长叹一声。“我本该呆在家里,躺在床上。有什么法子,头儿要我屁颠屁颠来上班。”
“干什么活儿?”问话的还是巴恩斯。
“我是电工,”康诺斯说道,“我就是告诉你千什么活儿,你能懂吗?”
巴恩斯心想,可能不懂。但这不是关键。问题在于他没有接到放人进去的命令。
“你带证件没有,朋友?”巴恩斯彬彬有礼地问。
他掏出线夹晃了晃,“满意了?”又把钱夹收了起来。
巴恩斯仍在犹豫。
“好了,”康诺斯说,“你他妈的打定主意啦?我就猫在这儿,反正是花老板的钱。”
沙龙看看自己的伙伴,说:“弗兰克,又没接到不让电工进去的命令,让这狗娘养的进去吧。他没准会电死的。”
两名警察所能回忆起来的情况就是这样,后来也是这样陈述的。
开张志喜的日期几个月前就定下来了,事情历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其他的花头。应邀参加庆典的贵宾来自华盛顿和各州首府,来自联合国,来自各国电台、电视网。有人想出场、露脸,也有人本来可以不来,但又让不可推拒的请柬吸引住了。
在纳特·威尔逊的办公室里,威尔·吉丁斯望着挂满四墙的大楼设计图,说道:“我这儿有50件事要办,有100件。”
“我也一样,”纳特答话。
“妈的,”吉丁斯说,“我可不想神气活现地到处游逛,就跟一帮子混蛋游客似的。我们还没准备好,这你知道。”
纳特点点头。这位建筑工程师中等身材,挺结实,很少激动。
“125层,”吉丁斯说,“到天线塔为止。为此举起杯子,拍拍肩膀,祝贺祝贺;这事可不能改期。要来的角色都很重要,参议员、众议员、州长、市长、联合国的大人物,还有电影明星,全是这类家伙。”
“全是这类家伙,”纳特说。
吉丁斯是个大个子,棕色头发,蓝眼睛,他担任工程总监这个老式的职务,是业主的施工代表。纳特在搞这项工程的几年中不时看见他手拿计算尺,伏案工作,但他一贯的形象似乎更多的是头戴铝盔,开着一辆无篷的升降机,或是走上工字梁,钻进管道,在地下室里走来走去,检查工程质量。现在他的神色带有一种明显的紧张感。
“别弄错了,”纳特说,“是你的老板格罗弗·弗雷泽订的日子。”
吉丁斯终于坐下来,伸直双腿,但动作一点儿也没放松。“我的老板,”他点了点头,“我们不能没有实业家,可我们不一定非得喜欢他们。”他观察着纳特的反应。“你刚开始搞这个工程的时候肯定一点经验没有——多久了?7年?”
纳特又点点头。他从原始设计、概念思维开始就一步不拉,并且忠实地贯彻了本·考德威尔的宏伟设想。他忍不住透过窗户,凝望着远处的大楼。大楼背映蓝天,清洁爽爽,漂亮极了:这是几年辛苦的成果。
吉丁斯说:“瞧,大楼也有你一份。我是看着破土动工的,地基挖下去80英尺,我看着他们竖起1527英尺的钢架,我认识每一个格床,每一根柱子,每一座桁架,每一根拱梁,就好比我要是有孩子就一定熟悉他们一样。”
没有什么需要加以评论的,纳特一言不发。
“你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吉丁斯说,“还记得佩特·雅洛斯基吗?”
纳特无力地摇摇头。
“从65楼上一脚踏空,在混凝土坡道上摔得粉身碎骨,落到浴盆里。”
纳特想起来了。
“他是个好人,干活很有章法,从来没有出过事故。我感到泄气的就是这一点,当你没法给事情一个交待,就该你难受了。”
吉丁斯话音里含着某种东西,似乎是神经质。他管自说道:“我在一张什么报纸上看到有人抢银行,我就想,‘这可怜的蠢家伙需要钱,或许是迫不得已,又想不出别的办法。’这不是开脱,而是作某种解释。”他稍稍沉吟了一下,从灯芯绒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马尼拉纸信封,扔在写字台上,随后便面无表情地坐下,看着纳特拿起信封,打开。这是些折叠起来的图纸,纸上划满线条、数字,还有工程师潇洒的签字。
纳特抬起头来。
“仔细看看。”吉丁斯说。
纳特逐一察看这些图纸,最后又抬起头看着吉丁斯。“上边全有我的签字,所有的电路都改了。可是我没这个权力,而且我没有签过字。”
吉丁斯说:“不会有人来问你签字的事。你是考德威尔公司派来管这事的。”他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坐回椅子上,望着纳特,等他开口。
纳特依旧拿着一张改变设计的许可证,双手一动不动,那张纸也纹丝不动。然而,看上去他好象连心脏都麻木了。“这些都改了?”
“我不清楚,昨天晚上以前我根本没见过这些东西。”
“你怎么会没见过?”
“我不可能什么都管,”吉丁斯说。“并不比你管得多。我有记录,凡是按规格搞的就签字。如果原有规格出现误差,我再据实批准。可这样的图纸我没收到,我要是见过的话早就嚷嚷开了。”
“我也一样,”纳特说。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末了,吉丁斯说:“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的签字,”纳特说。“我不知道是谁签的,千吗要签,反正我没签。”
吉丁斯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商业区看去。端详着那座划破蓝天的大厦。“我知道你要说这话。”
纳特淡淡一笑。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的心灵又恢复了正常运转。“我要是签过这些改动的图纸,我一开始就会理所当然地否认。我没有签字,所以我也要否认,但不是出于同一个原因。不管从哪方面说,我的回答肯定是一样的,不是我签的字。而且,我干吗要签那些图纸呢?我有什么理由?”
“我不知道,”吉丁斯说,“我此时此地没法从你口中弄清真相,原因就在这里。”
“别费心了,”纳特的声音十分平静,他伸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又扔在那堆文件上。
吉丁斯换上一种比较平静的口气说:“在这幢大厦里,我们埋下了什么样的腐败?这事有什么内幕?”
纳特双手平放在写字台上,说:“答案我不清楚,但我想最好是尽力找出答案。”
吉丁斯的目光盯在纳特脸上。“那好吧,我们都去找答案,”他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这些你留下,我已经复制了。”他走到门边,又停住了,一只手握住把手,说道,“如果发现真是你签的字,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走了出去。
纳特仍在原处,又看了看文件。签字够清楚的了:N。H。威尔逊、纳特·赫尔。取这个名字是老爸爸的主意。原来那个纳特·赫尔给绞死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有人想把这一个也绞死。好啊,他们要是以为他会乖乖地登上绞刑架,那可是打错了主意。
他拿起电话,对总机的詹妮说:“亲爱的,给我接考德威尔先生办公室。”他又对考德威尔的秘书莫莉说:“我是纳特,我要见头儿,有急事。”
考德威尔的办公室很大,很有特色。他个子不高,稀疏的灰发梳得熨熨贴贴,一双不大的手保养得很好。他脾气温和,讲求精确,在处理工程建筑上的事情时,谁也取代不了他。他正站在窗前,面朝商业区;纳特敲门走了进来。“坐吧,”考德威尔说罢,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纳特坐下来,等着头儿发话。
考德威尔转身指了指桌上几份文件,问:“这些你看到了?”
“看到了,先生。我和吉丁斯谈过这事。准确地说,我是听吉丁斯谈起的。这些都不是我签的字,不经过刘易斯批准,我才不会把电路调整的事揽到自己头上。”
约瑟夫·刘易斯是公司的电力工程师;纳特有一种荒唐的感觉,觉得他好象是在和自己讲话。
“从理论上说,未经刘易斯批准,谁也不会改动电路。可是,有人签发了这些改动许可证。从表面上看是这间办公室的总建筑师们发出的。”
“是的,先生。”纳特象是成了一个走进校长办公室的小学生。他心中的怒气积聚起来,说,“可干吗要签我的名字?”
“正要请你解释一下这个问题。”
“干吗不是刘易斯,或者是他手下的人?这更合乎逻辑,也少一些疑问。”
“这些说法毫无意义,”考德威尔说,“我承认,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地方有无改动,也不知道作了多大改动。还是查一查,怎么样?”
“好的,先生。但还有一些其他事要查。”
“什么?”
“第一,为什么要签这些改动许可证,为什么要签我的名字,是谁——”
“这些问题可以放一下,”考德威尔说。“你个人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我无法分担。我耽心的是大楼和本建筑公司的信誉,明白吗?”
纳特的回答几乎象是一曲赞美诗:“是的,先生。”
他走出这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