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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神灯的诅咒-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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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品看上去就如水中的映像一般。商店外部涂成白色,房舍
低矮,近似于西班牙风格窗户的左边是一扇玻璃门,边上有
个黄铜制的电铃按钮。
吉特站在窗前,手搭凉棚,向昏暗的店内窥视。另外两人
也快步走上前来。
“看那儿”吉特指点着。
店内的展示架为橡木制成,擦拭得一尘不染。第一眼望
去,只见一套风格素雅的韦奇伍德牌陶瓷茶具,一柄沉重的
骑兵用马刀,黄铜和黑色皮革制成的刀箱上刻着“约1815
年”的字样。往右边看去,靠墙的展示架中堆叠着三四张并无
画框装裱的画布,并不起眼。
首任塞文夫人奥格斯塔的面容,正倾斜着对他们绽放微
笑。
“啊!”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轻呼。
虽然时光令其失却色泽、裂纹丛生,虽然出自一位拙劣
的画师手笔,但仍然可以准确无误地看出其与海伦。洛林的
惊人相似
画中的女子年约二十五岁,与海伦相仿。这是一张半身
像,她身着十八世纪末叶流行的仿古罗马风格高腰礼服,黄
色的头发结成许多短小的发环。
但那棕色的双眸是海伦的。那前额是海伦的。那较低的
鼻梁、宽阔的嘴型也都是海伦的。透过画布上的污渍与尘垢,
透过波浪状的窗玻璃,那张脸失神地回望他们,表情若死寂
一般空洞无物。
“等一下”,马斯特司喊道,咬住自己的下唇,“我以前在
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
“你当然见过了,孩子”HM。冷冷说道,“报上有无数的
照片”,他转向吉特,“你说过这位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就住在
店铺后面?”
“是的。”吉特答道,两眼须臾不离地望着那画像。
“喔;孩子,醒醒;你认识她吗?”
“谁?”
“该死的,曼斯菲尔德家的妞啊”
“我倒是和她见过面,但并未与她正式结识。她很可能并
不认识我。按按门旁边的电铃看看吧。”
“假如她前来应门的话”H。M异常悲观地低吼,“该死,
马斯特司,”他愤愤地指出,“要是我们知道那幅画在这儿是
做什么用的,还有它是怎么被弄出那大宅的,我就能大获进
展了。看来现在我们只能自求多福,希望运气帮帮忙。”
但这样的期望倒也不算太高。
他刚刚按下电铃,听见铃声远远传开,昏暗的店铺后方
就立马打开一扇门,电灯也亮了起来。有人轻快地跑向前门。
马斯特司原本还在对着画像冥思苦想,却也被这如同条件反
射般的回馈惊动,急忙抬起头来。
钥匙在锁眼里转动,门闩被取下了,门上的铃档“叮”的
一声,门随即开启。
“真是太抱歉了!”一个女低音响起,“不过我得了重感
冒,躲在被窝里休息,而且……”
一眼着见HM。,她猛然住口。
吉特上次见到曼斯菲尔德小姐还是在几年以前,当时塞
文伯爵关闭了大宅,前往埃及过冬,夏季则移居法国南部。但
曼斯菲尔德小姐变化不大,也就是显得更加坚毅、自立、干练
了些;但与此同时可以感觉到,她的郁郁寡欢也更深一层。
曼斯菲尔德小姐年约三十多岁,可能接近四十岁,但看
起来却要年轻不少。她自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平凡之美。蓝色
的双眸顾盼生辉,柔软的浅棕色秀发也经过精心梳理。她体
格健朗,笑声动人,姿容整洁,不过此刻正患着重感冒。
这感冒令她嗓音发沉,鼻尖呈绯红色,但并未使她举止
失措。曼斯菲尔德小姐身穿一条厚厚的棕色i长裙,一件羊毛
上衣,一袭柔软的浅黄色皮外套;颈上环绕一方俄罗斯丝巾,
末端掖在外套的开口内。她一手按住咽喉——只因有些畏
寒——逐个打量着她的访客。
“怎么了?”她试探性地问道,咳嗽了两声。
马斯特司率先好声好气地开口道:
“早上好,小姐!”他热情洋溢地说,“十分抱歉在星期日
打扰您,真对不起!您就是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小姐?”
“嗯?”这既是回答,又是反问。
“我是一名警官,小姐。不知您可否拨冗回答一两个问
题。”
短暂的沉默。
曼斯菲尔德小姐眉间的神情并无警觉之意,仅仅是疑感
而已。随即她微微一笑,嘴角的一丝不满稍纵即逝。
“警官,真的么?我这是出了什么差错啊?”
马斯特司也笑了笑。
“没什么,小姐。”他安慰她,“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能否
进店详谈?”
“请吧”
她转过身,健步走向这陈列厅后方。
大多数人总以为古玩店肯定是又拥挤又邋遢,尽是旧衣
服的霉味,堆满生锈的东西。但这一间则远非如此。街上的光
线微微透射进来,店内的细节不易看清,但吉特。法莱尔的脑
海中浮现出了“艺术气息”这样的字眼。
曼斯菲尔德小姐身前是店内唯一具有商业气息的东西:
一座小小的玻璃展示柜,内有玻璃架和小小的电灯。她打开
这些灯,谈话就在这屋里唯一的照明处展开。
“怎么了?”她直起身子催问,”你们想问我什么?”
“事实上,小姐,对这事最感兴趣的倒不是我,而是我的
这位朋友——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哦?”一听到爵位、封号这样的东西,曼斯菲尔德小姐顿
叶兴致甚浓。她站在明亮的展示柜后,笑容可掬。
马斯特司接着说道:“他对挂在那边的那幅画像很有兴
趣。”
 “ 画像?”
马斯特司随意地溜达到店铺前方,从橡木架上取下画
像,拿了过来。
“就是这幅,小姐。”
“喔,天哪;”茱莉亚·曼斯菲尔德惊呼,“我真蠢!她眉头
紧蹙,原本半带笑容的双唇因歉意而扭曲了。她又咳嗽了一
下,按住咽喉处的丝巾,“我怎会这样粗心,竟将它放在那里!
但我头痛得太厉害了,都是流感害的,我只是……”她停了停。“亲爱的先生,这幅画是非卖品”
”啊,不出我们所料,小姐。但我们想知道的是,它为何出
现在这里?”
“它为何出现在这里?”
“是的,小姐。”
“但是一…哎!当然是有人把它拿来的咯!拿到我这里来
修复的。我经常为塞文伯爵提供这种服务。”
“您记得这幅画到来的时间吗,小姐?”
“当然记得,是星期四晚上。”
“哇呜!”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喊道。
他嗓门不大,但却十分有力,屋内的情绪顿时有几分升
温。受斯菲尔德小姐虽不明就里,但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她蓝
色的双眸——也许并不太睿智,但曼斯菲尔德小姐本人自诩
聪颖,也热切地盼望别人这么想——神色复杂地回望着马斯
特司。
  “星期四晚上,小姐?您能肯定?”
“当然可以,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
“的确如此。那么具体是星期四晚上几点呢,小姐?|”
“就在六点之前,”曼斯菲尔德小姐迅速答道,“您知道,
我六点关店门。当时我感冒得很厉害,几平不省人事,巴不得
早点关门,而且…………”
“原来如此。那么又是谁把画带过来的呢,小姐?”
“很简单啊,”茱莉亚·受斯菲尔德答道,按着咽喉处的丝
巾,“是海伦。洛林小姐。”
鸦雀无声。
这沉默来得如此压抑怪诞,连半开的门后卧房内传来的
时钟滴答声都清晰可辨。还不止如此,看着这三个震惊之下
突然智商全失的男人,曼斯菲尔德小姐也许心中平衡了不
少。终于,沉默被打破了。
  “她还活着”,吉特·法莱尔说,“上帝呀她还活着!”
这并非平铺直叙,而是在这雅致的展示厅内进发出的一
声狂吼,几乎都震得那玻璃展示柜微微颤动。他上前一步,而
曼斯菲尔德小姐不由得后退一步。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一手
按住他的肩膀:
“冷静点,孩子!”HM喝道“冷静”
茱莉亚·曼斯菲尔德脸色转红,正与她绯红色的鼻子相
映衬。
“这位年轻先生”,她问道,“莫不是喝醉了?”随即皱眉看
着吉特,“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马斯特司探长小心翼翼地放下画像,把它靠在展示柜旁边。
“听着,小姐!”他拼命压制话音中的急切,“您真的知道
自己在说什么吗?”
曼斯菲尔德小姐气不打一处来,不由连声咳嗽: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告诉我,小姐,前两天您都在什么地方?可曾与镇上的
什么人交谈过?有没有看报纸?”
   “这两天我得了流感,”曼斯菲尔德小姐气呼呼地反唇相
讥“病得就像一条狗一样。我可没那力气踉跄出门,更没有
任何朋友赏脸光临。”自怜与不满之色复又现于唇边,我最
近也没看报纸。问这些做什么?”
“小姐,星期四五点过后几分钟,海伦小姐从塞文大宅失
踪了。一大群证人都能发誓说她无论如何没有离开、也不可
能以任何方式离开大宅。而您却说六点前在这儿见到了她?”
“不错。”
“您该不会……嗬……您该不会看错了吧,啊?您和她
很熟悉么?”
曼斯菲尔德小姐那迟钝的举止中出现一丝莫名的倨傲:
“我从未有幸结识海伦小姐这点可以肯定,”她似乎对
此甚为积极:“海伦小姐并不认识我本人,我只与塞文伯爵有
过生意往来。但是拜托,我对海伦小姐的外貌却极是熟悉。现
在可否请您行行好告诉我,所谓“失踪”却是何意?”
“随风而去,呼”马斯特司说,“那位小姐手持一盏从古
埃及祭司埃里霍之陵墓中出土的青铜神灯,随后老埃里霍掳
走了她,就像他掳走所有坏孩子一样。”
马斯特司这明显的讽喻对曼斯菲尔德小姐没起什么作
用。
另一方面,吉特。法莱尔发觉自己正紧盯着那玻璃柜,黄
色的灯光仿佛对他有种催眠作用。他并不是在想着架上的那
些物件——正相反,他是在想海伦——但那些东西的摆放方
式甚是新潮,由不得人不多看两眼。
一组红白两色的象牙棋子,置于金属嵌底的木制棋盘
上;金质画框内的微型彩画;一串透明的玻璃珠;两三个鼻烟
壶:在下面那个架子上还有……
那些戒指,镶着黯淡的石头,刻有花纹的,莫不是埃及的
圣甲虫戒指?还有那块绿色的东西,不知是泥土还是金属,会
不会又是一盏著名的神灯?噢,为什么不会呢?这是家古玩
店,不是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令他周身一展。
  “瞥昧请教”,曼斯菲尔德小姐说,“您在看什么?”
马斯特司探长将这一笔带过:
  “别管法莱尔先生在看什么,小姐!快告诉我……”
  “法莱尔”曼斯菲尔德小姐惊呼,“原来是法莱尔先生
啊!”
“告诉我”,马斯特司掏出笔记簿,“您能发誓星期四晚上
六点前在这里见过海伦小姐么?”
  “当然可以”
“那您不介意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吧,小姐?”
“但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呀!那天天气很糟,不停地下雨,
还不时有闪电。我还得了感冒。听到门铃响时,简直无力去开
门,但还是强撑病体出来了,一道闪电的亮光划过窗玻璃,只
见她就站在店铺中间看着我。”
马斯特司看了HM一眼,后者的表情如木雕一般。探长
遂厉声问道:“等一下,小姐!她身上穿什么衣服?”
曼斯菲尔德小姐转了转眼珠子。
“灰色的长斗篷,有个高高的兜帽,兜帽罩了下来好像
是——,她皱起眉头——“好像是把脸挡住了。她看上去……
鬼鬼祟祟的。”
“但您肯定认得海伦·洛林小姐吧?”
“自然。”
情绪还在持续升温。她的三位访客如此全神贯注于她,
若换了是自持力不及曼斯菲尔德小姐的人,神经怕是要颤抖
不已了。
“我知道了”,马斯特司清清喉咙,“除了长斗蓬,着装上
还有什么别的细节?”
“没了。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鞋子呢,比如说?”
“恐怕没注意到。”
在问及关于海伦的细节时,那种奇特的傲慢感——脖颈
扭动,乃至极度超然的神态——又重返曼斯菲尔德小姐身
上。她在展示柜上张开十指,那做派仿佛是一位俯瞰这些上
流社会玩物们的女祭司。灯光向上照射着她圆滑的下巴,将
她的身影投射在后方的白色墙壁上。马斯特司皱了皱眉:
”见到她您惊讶吗,小姐?”
“一点也不。有什么可吃惊的?海伦小姐从埃及回国,报
纸早就大肆宣传过了”她话音中那一缕冷酷没有逃过任柯
人的注意。
“接着说小姐!后来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怪,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海伦小姐的声音,感觉挺
普通的。她说:‘您经营画作修复业务,是吗?’嗯,”曼斯菲尔
德小姐耸了耸肩,我本来想说:‘一定是从您父亲那儿听来
的吧,侮伦小姐?’但是,既然她肯定不认识我,我也没必要表
现出认识她,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啊,明白了。然后呢?”
“她胳膊底下夹着那幅画。当然,我原本不知那幅肖像有
何特别。画是用报纸包裹起来的。”
“喔,接着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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