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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得及问问这新情况究竟何解,马斯特司探长就已走进书
房,虽神情严肃,却胸有成竹。
“我知道了,爵士”。马斯特司宣布。
“呃”?H。M一脸茫然。
“我是说我已经……亨利爵士!你在听我说话吗?”
“当然了,孩子当然!”HM说,但他的举止可一点也不
像在听。只见他不耐烦地晃来晃去,仿佛在驱赶一只隐形的
苍蝇,“现在怎么了?你到哪儿去了?”
“仆役厅。”
“哦?他们看见塞文伯爵了没?或者听到了什么?”
“你也该注意到的,”马斯特司冷冷答道,“四点半到五点
之间,他们都在一起喝下午茶,时间一如往常,举动也一如往
常。他们可曾看见什么?噢,没有!这事绝对是经过精心策划
的。”
“你找所见略同。”
“他们都在喝茶”,马斯特司缓缓解释,“除了彭芙蕾太
太。
“这样啊。她上哪儿去了?”
一整天都在她房里,说是生病了。四点半时她的不在场
证明并不比……比……比这个那个更可靠。”一时找不到合
适的参照,马斯特司只好将其抛诸脑后。他的脸色又是一紧,
“爵士,关诞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HM考虑了片刻。
“你这么问令我很是欣慰,马斯特司,”他说,“我来布置
具体计划。请你把班森和彭芙蕾太太带到本地的警局去。”
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H。M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晃动身体,马斯特司则疾
步而去。
“先等一下,孩子!”H。M急忙说,“别想得太多!无论是
那女孩的失踪,或是那老人的失踪,彭芙蕾太太与其中任何
环节的干系,井不比你来得更多。她的确就如表象所示那般
是位善良、值得尊敬的中年女子。”
“但你看……”
“我并不是要你去逮捕班森和彭芙蕾太太,”H。M阻住
他的话头,“也不是叫你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我仅仅是让你
把他们请去警局,随便用什么借口都行,只要让他们离开此
地几小时,他转向吉特“也要劳烦你把奥黛丽。维恩带出去
吃晚餐,去哪里都无所谓,总之直到今晚十点之前都要把她
留在饭店。”
“您有什么计划,爵士?”
“我想有件事你说得对,冯斯特司,”H。M沉重地说,“我
很肯定这是谋杀。恶毒之极。”
马斯特司重重击掌。
“得到您的认可真是荣幸”,他干巴巴地说,“啊!但我还
是要讨教,您有什么计划?”
HM的表情定格了,意味深长。
”听着,孩子。我需要一点时间在这座房子里进行一些调
查,来寻找意料中必能发现的东西,该死,不能有人跟着我!
没错,孩子,也包括你在内!我还得去一趟贝尔旅馆,在那之
后……”
“在那之后?”
“我可以把发生的每件事都解释给你听。”H。M严肃地
回答。
HM弯腰拾起青铜神灯,因身形壮硕,颇费了些气力。
在木乃伊的注视下,他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捧起。
“同时,”他说,“我要随身带着这玩盒儿。”H。M握住神
灯,晃着身子,一阵诡谲的笑意窜过脸庞,“要是还有谁会失
踪的话,那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不过这把戏不会继续下去,
孩子。免费赠送你们这条消息,快要大功告成了,马斯特司,
我们接近胜利了。”
快要大功告成了。
莱利车的车灯远远射出煞白的光束,沥青路在车轮下滚
滚而过,他们正从格洛斯特赶回塞文大宅。夜色清冽而潮湿,
一轮半月悬于空中。车内却暖意逼人,未知的黑暗正环绕他
们周身。
驾驶座上的吉特始终注盘着仪表盘上亮着的时钟。
“十点二十分了。”他说。
“亲爱的老兄啊,”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奥黛丽那银狐披
肩不停地抖动着,“没想到你这么发疯似的往回赶。到底怎么
了,吉特?”
(什么也别告诉她!警告过你了,不能对她透露任何口
风)
但吉特实在是忍不住了,胸中的郁结不叶不快。
先是和奥黛丽在餐馆吃了顿饭,然后又在烟雾缭绕、酒
气升腾的雅座酒吧里玩飞镖,这期间,话是越来越憋不住了。
吉特发现自己投飞镖时光顾着发蛮力。而置其落点于不顾
令一旁的观众怨声四起。此刻他又猛地一加速,车身忽地一
跳,把奥黛丽震得摇摇晃晃。
“H。M承认这是谋杀,”他说“而且今晚会有事发生。”
短暂的停顿。
“会出什么事,亲爱的?”
“抓住凶手。或者至少……”
“你的想法靠得住么,吉特?”奥黛丽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们是真的打心眼里认为班森和彭芙蕾太太……唔,杀了
海伦?然后又杀了塞文伯爵?”
“不管怎么说,马斯特司是这么想的。”
“但究竟为什么?”
“真正让马斯特司走向极端的,”吉特脱口而出,“是那幅
该死的画像。你还记得失踪的那幅画么?”
“嗯?”
“你还记得吧,彭芙蕾太太准确无比地将我们的注意力
引向了这个事实——一幅画像不见了。另一方面,班森却又
发誓他对此一无所知。而马斯特司说一而且我也同意—
老班森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房子里每件东西,哪怕小到一把
茶匙、一个烟灰缸的去向他都了然于心。”
“当然了,吉特!这你本来就知道啊,可是……”
“让我说完。现在我能解释今天下午在餐具室里H。M
神秘兮兮地提到海伦,究竟有什么含义了。当时听起来就像
是他在胡言乱语。
“奥黛丽,今天一大早,彭芙蕾太太写了个纸条,径直告
诉我们,可以在学院街上茱莉亚·曼斯菲尔德的古玩店找到
那幅失踪的画像。当我们就此事前去询问曼斯菲尔德小姐
时,她告诉我们那幅画是星期四晚上六点前,海伦自己带过
去的。。”
奥黛丽张大了嘴。
“怎么回事?”
“但是,”吉特接着说道,“这根本不可能,除非能解释清
楚,海伦是如何先从一座如监狱殷处在重重监视和守卫之下
的房子里脱身而出的。我个人实在无法理解这一点。”
“马斯特司的观点是,那幅画在这案子中毫无意义,除非
将它看成是制造不在场证明的障眼法,谁策划了这个阴谋?
彭芙蕾太太和班森。他们让某人去们假扮海伦,以证明海伦在
六点钟的时候还活着,而且在远离大宅的地方。可实际上五
点刚过她就死了,尸体正在墙里某个隐秘之处慢慢腐烂,一
个只有班森知道的地方。”
吉特停了停
“过去三个晚上,奥黛丽,我都没完没了地做梦……”他
又打住话头。
“什么梦?”
”没什么。”
车声嗡嗡作响。一只野兔从前方蹦过马路,车前灯的光
束捕捉到它的眼睛,只见它眨了眨眼便消失了。
吉特一手离开方向盘,揉了揉酸胀的双眼。他整晚都惴
惴不安,那种身体上的恐惧感只有失眠症的患者才能体会
到。难熬的时间闹钟滴答滴答地转动。乱梦纷纭,像填充着
恐惧的肥皂泡,在凌散的浅睡片段间飘忽不定。
他梦到在食人魔的城堡里,熟悉的脸庞变成了食人魔。
他梦到坐在身旁的人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他还梦到……
“但H。M说,”他顽强地将那些东西推到一边,“彭芙蕾
太太与此事完全无关。这也就洗脱了班森的嫌疑,至少,和海
伦的失踪无关。”
“真的吗,吉特?为什么?”
“因为海伦消失的时候,班森和彭芙蕾太太从头到尾都
在一起!要是其中一人是清白的,那也就为另一人提供了不
在场证明,明白了么?”
“没错明白了。”
“因此,我们就得……”
“吉特!小心!”奥黛丽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吉特猛地踩刹车,车身骤然转弯,轮
胎打滑,在路面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颠簸着停住了。这警告
来得真及时。刚才汽车往右拐过一个大弯;他差点就直接撞
上了塞文大宅那已经紧闭且挡上栅栏的大铁门。
没错,现在铁门已经关上了,还挡上了栅栏。
四周的黑暗中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杂音。吉特和奥黛丽
发现摩托车灯、自行车灯、手电筒的光束,稍后还有许多人
影,都一齐围拢过来。有人敲了敲吉特右边的车窗,他松开方
向盘,摇下窗玻璃,一张刷白的人脸出现在面前。
“给您添麻烦了,”那人道歉着,“我是《晚间记录报》的安
德鲁,我们进不去。他身后一群人随声附和。“亨利。梅利维
尔爵士说我们随时都可以入内,但我们没法进去!”
“很抱歉”吉特一踩离合,车身又开始轰鸣,“这事您得
去请教亨利爵士。”
“亨利爵士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吉特把头伸出车窗,喊莱昂纳德来开门
“您是法莱尔先生,对吗,”
“是我”
“法莱尔先生,塞文伯爵也失踪了,是真的吗?”
“没错,确有其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三秒钟,黑暗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立
即激动的窃窃私语声四起,想必这弹丸之地的一阵骚动到
了明天早上就会转化成报上耸人听闻的大标题。
轰动效应可想而知。这致命的最后一刀,必将使全英国
都笼罩在恶魔与梦魔的阴影之中。阿蒙神之大祭司埃里霍,
就如同他陵墓上的花岗岩一般威势逼人。此时,又有三个人
跳过来,晃得车身吱吱作响。
“今天早上我在城里看见塞文伯爵了”,混乱中有人朗声
说道,“他笑得很开心,还说如果我明天晚上—说明一下
就是星期一晚上—过来的话,他会让所谓的诅咒真相大白
的。”
“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高贵的人发出挑战,恐惧遂再度来袭。”
“荒唐!我还是不相信!”
“好吧,那他人在何处?”
潮水般的问题透过车窗向吉特涌来,令他防不胜防。
“您看,法莱尔先生,”又一个更为曲意逢迎的嗓音,就像
暗夜里在脑后耳语的魔鬼一般,“您肯定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因为和星期四晚上的情况有关。”
“去找警方吧我无可奉告。问警察去吧!”
那魔鬼低声道:“有人给三家报社和警方都打了电
话—那人带外国口音,还记得么,法莱尔先生?—说海
伦。洛林小姐失踪了。警方是否追踪到了这些电话?”
嗓音低沉、带外国口音的人,没错。吉特想起他早上也问
过马斯特司这个问题,而马斯特司回答说他们没有调查那些
电话。于是吉特把原话转述了一遍。
“那么法莱尔先生,恕我冒昧,这未免有点太搞笑了吧?”
“何以见得?”
“因为我们已经追踪到其中一个电话了。前两个无处追
寻,但第三个,法莱尔先生,是打给《布里斯托尔晚报》的。一
通长途电话知道么?所以电话交换台就有详细的记录。那个
带外国口音的男子是从塞文大宅打出的电话。”
吉特与奥黛丽交换了一个眼神。
“塞文大宅?”他追问道:“你能肯定?”
“您看”魔鬼嘀咕着一“这是从星期四到今晚七点钟之
间,进出塞文大宅的长途电话的全部清单。星期四一通打出
到布里斯托尔,一通打出到开罗,星期五和星期六都没有,而
星期天晚上也就只有一通打出的长途电话,还是到《布里斯
托尔晚报》的。那个带外国口音的男人又打电话去说,埃里霍
又把塞文伯爵也带走了。”
“也是从塞文大宅打出去的?”
“我都告诉您了,法莱尔先生。您不介意看看这单子吧?”
一张纸从车窗外飘到吉特腿上,“那么,您是否愿意发表一个
声明,那个男人有可能是谁……”
前方,在车灯的照耀下,高高的铁门被推开了。柏特·莱
昂纳德和司机刘易斯以及一个穿着制服的当地警员一起给
轿车辟出了一条通道。
发动机的轰鸣淹没了那魔鬼剩下的说辞。轿车疾驶而
过,铁门又关上了。随后他们在阴影笼罩的车道上飞驰,轮胎
摩擦着沙砾。
“你听见了没有,奥a丽?”
“嗯,”奥黛丽说,捡起那张纸,就着仪表盘的微光研究起
来。
“那电话是从塞文大宅打出去的。马斯特司肯定已经知
道了这事,别管他对我说了什么。这就意味着……”
“嗯?这有什么含义呢?”
“很可能这就是马斯特司怀疑班森的另一个原因。但还
是说不通啊!”
直到他们开到大宅门外,吉特都没再说话。那些被修剪
得形似各种动物和棋子的灌木树篱,在夜色中如怪兽一般面
目狰狞。露台的石板地惨白惨白的。月光下,大宅那不规则的
外墙漆黑一片,方形的钟塔居高临下,面目朦胧,只有彩色花
窗中透出几缕微光。
此刻吉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有人正从暗处窥视着
他们。
车道上已经停了一辆警车。吉特让刘易斯把奥黛丽的车
开去车库,自己紧随奥黛丽走上露台。那种有双眼睛在暗暗
监视自己的感觉更为强烈了。于是他迅捷地来回转身,愈在
惊扰对方。
“吉特,怎么了?”
“没什么。”
但当他转动把手打开前门时,吉特顺着大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