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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决心,把手掌望桌上一按,道:“好,就请吴老帮我,你是外乡人,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吴道明微笑不语,侧耳倾听。
“我曾经有一个女人,出身成份很好,在旧社会都是属于苦大仇深的,人模样长得也是南山镇数一数二的,可惜丈夫是一个废料,下面少了两只蛋蛋。后来,她怀上了我的孩子,肚子渐渐的大了,随即引起了夫家的怀疑,对她百般凌辱拷问,打得她遍体鳞伤,断了两条腿,可是她始终一言不发,坚决不说出是谁的骨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就上吊死了。”朱彪边说着,捏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岂有此理!这夫家岂不是草菅人命?”吴道明听罢不由得忿忿不平。
“正是,可是她娘家没人,可怜她就这样被草草的埋在了乱葬岗里,连副棺材都没给用。”朱彪脸色涨得通红。
“可是你为什么不出头呢?”吴道明鄙夷的说道。
朱彪头埋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夫家很有势力么?”吴道明问他。
朱彪点了下头,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是个贱人,吴道明心中骂道,嘴上说:“那女人死的时候,腹中胎儿多大了?”
“八九个月了。”朱彪呜咽道。
“嗯,这么说已经形成了鬼胎,他会一直寻找宿主替身的,直至七七散尽阴元。”吴道明分析道。
“你是说,这孩子会上身,也许他还没有死?”朱彪瞪圆了眼睛,盯着吴道明问道。
“有可能,但是他必须在四十九日之内遇到合适的宿主。”吴道明告诉他。
“什么是宿主?”朱彪小心的问道。
“孕妇。”吴道明回答道。
朱彪突然沉默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吴道明问。
“沈菜花。”朱彪喃喃道。
是夜,清冷的残月静悄悄的挂在天边。
朱彪领着吴道明来到了荒坟岗,月色如水,山野间清凉一片。拨开蓬蒿野草,面前就是沈菜花那孤零零的土丘,一只黑色的乌鸦蹲在坟头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个深夜到来的闯入者。
吴道明环顾左右,心中暗自吃惊,此乃大凶之地啊。
但觉阴风习习,静听随风而来的仿佛有一丝如泣如诉的哀怨之声,不绝于耳。西方那翘起的山包怪石嶙峋,上面寸草不生,在月光下光秃秃的,好一个“白虎衔尸”啊。
吴道明低头注视着那块写有“沈菜花”三字的石片,点了点头,说道:“沈菜花冤屈难解,又入此凶地,实为不幸啊。气行于地下,物生于地上,此坟头绿草萋萋,不同于周边植物,看来你的怨气已渐渐消去,莫非腹中胎儿已经重生?‘白虎衔尸’,必然行之不远。”
“吴老,怎样?”朱彪轻轻问道。
吴道明微微一笑,说道:“鬼胎已度人,你还要找到他的下落么?”
朱彪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口中说道:“吴老,拜托你指条明路,找到我与菜花的骨肉下落,我就是给你当牛做马都愿意。”
吴道明微微颌首,淡淡说道:“起来吧,此间荒山野岭,如有孕妇经过也是家在附近之人,你可就近探访,谁家孕妇四十九日之内分娩过,必是你的孩子无疑。”
“那我与他相互能认出来么?”朱彪不放心的问。
“有悖于常理之事发生,即是相认。”吴道明说道。
“吴老,您知道我的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朱彪又追问道。
“儿子。”吴道明回答。
正文 第十八章 试探
清晨,寒生睡梦之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父亲正坐在他的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他。
“老爹,你怎么啦?”寒生打了个哈欠道。
“你有些事情瞒着我,是吗?”父亲轻声问道。
寒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寒生,你告诉老爹,青木蚕虫治冰人症的方子另有来历吧?当今世上绝对不可能有人会下这种奇方,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见到荷香阿婆是我俩上次赶集的时候,回来后第二天你就出事了,之后才遇见那个什么山人的,寒生,你从小到大,就是不会撒谎。”父亲怜爱的眼光。
寒生心中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爹……”寒生脱口而出。
“嘘,”父亲伸出食指在嘴边摇了摇,道,“不必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否则不会对老爹都不讲的,包括你医治自己腿伤的方子和外面的小姑娘脸上包的药,都是一样。寒生,老爹其实心里是为你高兴,朱家后人总算没有愧对祖先啊。”
“老爹!”寒生眼含泪水伏在了父亲的腿上。
“好孩子,挺起胸来,医者之道在于德,孩子,记住,世人不论贫富,不分贵贱,治病一视同仁,你将来不必局限在这小小的山村里,走出这里,到外面去,世上还有许多类似荷香和兰儿那样的无助的穷苦人,等着你去给他们治病。”父亲也滴下了眼泪。
“老爹,”寒生抬起头来,“你放心,我会的,寒生立志从今起,悬壶济世,做一个像老爹一样的好赤脚医生。”“唉,江湖险恶啊。”父亲长叹道。
兰儿和她娘一早就在灶间把早饭做好了,红苕稀饭,香气弥散。寒生看到兰儿缠着布条,眼睛都看不见还在帮着忙活,心中热呼呼的,这才是家的感觉啊,想起自己自幼丧母,不免又是一阵酸楚。
自己的腿伤已经好了大半,《青囊经》真是名不虚传,从今往后,真的要悬壶济世了,此刻,他体会到了治病救人的快感,也理解了当年华佗壮志未酬的悲凉,放心吧,神医前辈,寒生会继续完成你的遗愿,做一代赤脚神医,浪迹江湖。
“小兄弟,起得好早啊。”竹篱笆外站着香港风水大师吴道明,一身蓝灰色西装,还扎着带有花纹的领带,一脸的笑容。父亲走出房门,淡淡道:“吴先生一大早就到南山村有事么?”
吴道明哈哈一笑,走进院子里来,手里拎着条猪大腿。
“我已经住到南山村里了,以后我们暂时就是邻居了,说实话,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寒生这小伙子,玉不琢不成器,只要稍加点拨,他日必将有成啊。”
“你这是……”父亲指着吴道明拎着的猪腿。
“寒生有腿伤,中医‘以形补形’,吃些猪腿,早点养好伤,小小心意,还望笑纳。”吴道明坦然道。
这条猪大腿怕有二三十斤,朱医生何尝不知形补食疗对寒生腿伤有益,但苦于囊中羞涩,实在无钱购买,但是此人心术不正,最好敬而远之。
“无功不受禄,还是请拿回去吧。”朱医生说道。
“何谓无功?寒生治好了阿婆而不嫌其穷,舍弃心爱的土卵而不吝其宝,此仁术医德,从小已经显示其悬壶济世之风范,我今日略表心意,区区猪腿,何禄只有?朱医生行走江湖,竟也如此迂腐?”吴道明义正言辞道。
朱医生一时竟哑口无言,只能道:“吴先生,请。”
寒生高兴的接过猪腿,毕竟这年代肚子里没油水,能补补兰儿她娘虚弱的身子也是好的。
茶叶很粗糙,泡在粗瓷大碗里显得寒酸,吴道明微微一笑,端起便饮。
“痛快,这种喝茶之法在岭南决见不到的,我们那儿习惯功夫茶,品茶聊天,谈尽江湖事。朱医生久居赣北,也应当到处走走,尤其是寒生,多一些江湖历练,对他十分有益。”吴道明侃侃而谈。
朱医生点点头,心中猜测着这位吴大师此行的本意。
“此地地处黄山一脉,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朱医生可闻‘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之说,我看此地有形止气蓄,化生万物,土随龙起之势,朱医生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吴道明说道。
“我是一个普通乡村医生,对这些风水之类的东西不明白,况且在我们这里,风水术始终是一种迷信。”朱医生应对着。吴道明笑笑,又喝了口茶,正欲开口,瞥见头上包缠着布条的兰儿,不由得一愣,略微思索,心下即已明了,口中故意问道:“咦,这小姑娘怎么把头都包起来了?”
朱医生只得据实相告:“她得了怪病,以致相貌异变,现正在治疗之中。”
“我敢说,这丫头原本是一个相貌端庄美丽的姑娘。”吴道明意味深长的说道。
吴道明的一句话提醒了朱医生,他回想起较早时,寒生曾问起过他有关“泣血症”的问题,如此说来,寒生早已知道了兰儿的病症,并着手医治了,这孩子倒是个热心人,这对母女孤苦伶仃,寒生也二十出头了,只是不知这丫头患病前时的模样,唉,想哪儿去了。朱医生不由得暗自一笑。
“朱医生何故发笑?”吴道明不解的望着他。
“噢,没什么,吴先生还没吃早饭吧?若不嫌弃,粗茶淡饭将就吃一点?”朱医生问道。
“那我就不客气啦。”那吴道明说着竟自己动手,径自舀了碗稀饭喝起来。
“吴先生为何住到乡下来,这里生活条件如此艰苦。”朱医生问道。
“现在是卯年戌月中,岁末已是不远,我在此地等着看天象奇观呢。”吴道明似乎不经意说道。
“什么天象奇观?”朱医生诧异的问道。
“阴晕五色光。”吴道明边喝稀饭边说道。
“阴晕五色光?”朱医生心中微微一颤。
“就是太极晕每当辰龙年初交更之时,由穴中发出五色极光,直冲斗牛,一十二年才一次,难得一见啊。”吴道明放下碗筷,抹了下嘴巴。
吴道明眼角余光瞥见朱医生眉头紧蹙,沉默不语,心中暗自窃喜,这老家伙上钩了。
太极晕竟会发光?自己可不晓得,祖辈传下来的遗训中也从来未曾提到过此事,这事是真的么?朱医生百思不解。
吴道明看在眼里,再追加了一句:“黄主任、孟主任届时有幸一起来南山观看这旷世奇观呢。”
“唔。”朱医生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嗯,话已递出,见好就收。吴道明站起身来,说道:“这稀饭的味道真是不错,我先行告辞了,你们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让寒生跟着我学习易术,不久即有所成。”
朱医生送出门外,那吴道明扬长而去。
这些人难道真的只是要观赏所谓的五色极光么?他们的目的是要寻到太极晕,找到后又要干什么呢?
朱医生闷闷不乐。
正文 第十九章 相认
夕阳西下,竹林农舍前,一个农妇坐在屋檐下正在给婴儿喂着奶,眼望着怀中胖嘟嘟可爱的孩子,农妇心里甜滋滋的。丈夫下地快要回来了,灶上的大铁锅已经煮上了米饭,一股新米的稻香弥散在空气中。
竹林中传来了踩在干竹叶上窣窣的脚步声响,大概是丈夫回家来了。
竹林里走来一个人,虎背熊腰,身体壮实,这人正是朱彪,打听了一整天,他终于找到了这里。农妇有些惊奇的望着来人,这里地处偏僻,一般极少有陌生人经过的。
“大嫂,我想喝口水。”朱彪已经发现了农妇怀里的婴儿。
农妇进屋舀来一瓢凉水,递给了行路的客人。
“大嫂,这孩子长得好结实啊,是个小子吧?”朱彪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婴儿。
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农妇自是喜不待言,农村里出生的小孩儿,父母都喜欢身体长得壮实一些。
“多大啦?”朱彪问。
“还没满月呢。”农妇回答。
“真的是生得又大又壮实,让我瞧瞧,你看这小脸蛋……”朱彪便说着上前细看那孩子。
那婴儿生得白白胖胖,浓眉大眼,乌黑的双眸炯炯有神的望着朱彪,朱彪心中一酸,几乎落下泪来。突然,那孩子“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尖厉并且刺耳,同时眼睛死死的盯着朱彪,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两只黑色的瞳孔放大了一倍有余,把眼白挤到了眼角边,几乎整个眼眶里全是乌黑色的眼仁儿……
朱彪乍一惊,随即大喜,那广东来的吴老告诉过他,有悖于常理即是相认,这孩子如此异样的怪笑,必定就是自己的儿子无疑。菜花啊,这是我们的儿子啊,他噙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咦,老表,你怎么啦?”农妇惊奇的望着朱彪。
朱彪明白自己失态了,忙说道:“啊,我家里三间房子,就是没有个孩子,刚才见这娃娃生得这么好,一时想起自己家有点难过,唉,要是他能做我的干儿子就好啦。”
他考虑过打昏农妇把孩子抢走,但是一来怕要出人命,二己又没有办法给孩子喂奶,所以还不能来强的。
农妇听得朱彪的话,只是警惕的一笑,手里抱紧了婴儿。
竹林里又传来了脚步声,农妇的丈夫从田里收工回来了。
男主人见到朱彪一愣,眼光瞟向自己的媳妇。
“这位老表路过咱家喝水的。”农妇告诉丈夫说。
“哦,那快请进屋吧。”男主人相让着,山里人都较好客。
“不啦,这就走,我是朱彪,南山村的队长,一打听都知道的。”朱彪说道。
一听说是南山村的,男主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