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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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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今墨闻言心中有些愠怒,但是面目表情却是如旧,嘴里只是冷冷的说道:“请问吧。”

冯生道:“你们是刚到此地吧?预计住在何处?”

刘今墨答道:“县城。”

“这位小兄弟的名字和户口所在地?”冯生转向望着寒生说道。

“我叫朱寒生,家住江西婺源南山村。”寒生如实的回答道,刘今墨在一旁皱了皱眉头。

“阳公为什么要杀你的父亲和岳母?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又如何断定阳公就是凶手?请你把自己所知道的有关阳公所有情况都尽可能完整的告诉我。”冯生一口气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

“这……”寒生真的不知从何说起,他把眼睛望向了刘今墨。

刘今墨嘿嘿几声冷笑,尖声道:“冯同志,我们告诉了你凶手是谁,这已经是帮了你,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去调查,我们没有必要回答你乱七八糟的问题。”

冯生也同样冷笑了两声,不无威胁的说道:“公安机关在办案,你们的责任只有配合,明白么?”

刘今墨蓄气于臂,默默的抬起了手指,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对方早已经倒下了。

冯生亦是毫不示弱的盯着刘今墨,右手缓缓的从腰间摸出一只手枪来。

刘今墨和冯生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滞着,大战一触即发……

须臾,冯生严肃的面孔慢慢的舒展开来,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舌头轻轻的探出,优雅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张开了口,竟然嗲声嗲气的唱了起来:“哎……鼓靠着鼓锣靠着锣,新上门的女婿靠公婆,月亮紧靠桫椤树,牛郎织女靠天河,八郎探母南北和,这般言语不用说,先把饼儿上一摞,填饱肚皮好唱歌,有丝饼有糖饼,筋饼油饼包馅饼,还有光头饼月牙饼,满洲饽饽十样饼,八月十五有月饼,二三月里吃春饼,姓刘的女婿听我言,你会烙我会颠,一块吃着上西天,王母娘娘咬一口,一口咬掉多半边,二郎杨戬没赶上,带上神狗撵八圈,你说这事怨不怨,哎咳哎咳哟啊……”

寒生知道,那是老翠花上身了。

老翠花头大如斗,扒在瘦弱的冯生背上,正裂开了嘴巴,豁牙露齿的冲着刘今墨傻笑呢。

刘今墨也是忍俊不止。

小翠花拉住刘今墨的手,抬脸说道:“今墨,我们可以走啦。”

“那他呢?”寒生指着公安部的特工冯生说道。

小翠花含蓄的一笑,道:“俺娘知道怎么做。”

刘今墨对寒生点点头,说道:“走吧,回县城。”

“哎……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了腰,茄子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一嘴毛,小翠花你不压茬,青田女婿不着家,啥时候才能抱个胖娃娃啊,哎咳哎咳哟啊……”

在冯生优美的歌声旋律中,众人一起走出了半截塔地宫。

刘今墨转身将大青巨石推转复原,然后携小翠花同寒生向县城方向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老翠花见他们已经走远,轻声道:“俺们也走吧。”遂缩身进入了冯生的体内。

冯生长嘘一口气,揣好了手枪,大踏步的向村里光亮处走去。

三间土房里的堂口已经撤下,摆起了几张八仙桌,每桌之上都是一大搪瓷脸盆的土豆宽粉炖猪肉,香气浓郁,然而并无其它绿色蔬菜,盖因腊月地冻天寒之故。有人拎着铁壶,将烧热的高粱酒斟满了一只只的二大碗,乡亲们个个兴高采烈大碗酒大块肉的干着,大姑娘小媳妇则在一旁叽叽咕咕唠嗑,不时“吧嗒吧嗒”的抽着报纸卷的旱烟,屋里暖烘烘的,空气中混杂着肉味儿、烟味儿、酒精味儿和臭汗味儿。

“来啦,老呔儿,快快坐下喝酒。”仓子发现了冯生自外面进来,高声叫道。

冯生大咧咧的坐下,端起面前的一碗酒,“咕嘟嘟”的一口喝干。

“好呀!”几个汉子叫起好来,旁边有人迅速的重新斟满了酒。

冯生又是一口喝干,醉眼朦胧的说着:“你们知道我是谁么?告诉你们吧,我是……”身子突地一颤,然后高声叫道,“我是唐山老呔儿!”

人们哄堂大笑,快意融融,你一碗我一碗的拼起酒来,不多时,冯生已经酩酊大醉,扑倒在桌子上。

有人过来将其扶到火炕上,拉过条油腻的被子盖在身上,任由他睡去。

老翠花嘿嘿冷笑着一闪又扑到了何仙姑的身上。

小男孩的父亲同村里几个年老的长辈正陪着老仙儿喝酒,虔诚的感激她为民除害,救了孩子。

何仙姑站起身来,说道:“黄皮子妖孽既除,本仙姑这就打道回府。”

老仙儿发话,岂有不从之理?乡亲们纷纷站起身来,恭送仙姑。门口,何仙姑的大叫驴屁股上,已经驮上了一条猪大腿和一副猪下水,这是按照习俗回报给老仙儿的礼。

仓子轻轻的搀扶着何仙姑跨上了驴背,风雪中,何仙姑一溜烟儿的直奔县城而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子夜,农安县城西门,空中漫天雪花飘舞,古辽塔飞檐上面,悦耳的风铃声传的很远很远,仿佛在述说着那已被人们遗忘了的久远的故事。

街道上白雪皑皑,不见人迹。

小翠花从怀中拽出一根翠绿色的布条,说道:“今墨,你等着,我去把它系到第十层的风铃上。”

刘今墨淡淡一笑,说道:“还是我去吧。”说罢,他拿起布条,飞身跳进了辽塔的围墙内。

巨大的辽塔在黑暗中仿佛像是一只怪兽默默的蹲伏在那儿,阴沉而压抑,刘今墨鞋底踩着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借着白雪的反射,可以看到院墙内那些稀疏干枯的丁香树枝,显得十分的荒凉和寂寥。

辽塔自从文革以后就一直关闭着,斑驳的塔门上油漆剥落,北风吹拂着两块门扇不停的晃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响动。两扇门之间有铁链子相系,上面挂着一只大铁锁。

刘今墨从巴掌宽的门缝中望进去,里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瞧不见。他抓起铁锁,蓄气于臂,准备以内力扭断锁头,不料那铁锁却是虚挂起的,轻轻一拽,锁头便开了。

刘今墨轻轻推开了塔门,手中拿出手电筒,向内照去,看清了里面有一木制的楼梯,盘旋着通往上面一层,由于经年无人打理,灰尘遍地,蛛网随处可见。

此刻,手电光下,刘今墨发现了可疑之处,落满灰尘的楼梯台阶上,有着一溜儿杂乱的脚印,而且印记清新,表明近期内有人曾经上下过,由此联想到虚挂着的铁锁,他点了点头,阳公很有可能已经来过了。

江湖上历险须得处处谨慎,随时提防不测,刘今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深含一口真气,浑身戒备起来,一面压低手电筒的照射范围,只需看清脚下即可,然后脚尖轻轻点地,蹑手蹑脚的一步步走上楼梯。

脚印也一直向上延伸着,两层、三层、四层……直至第十层,脚印在第十层止住了,刘今墨注意观察着,发现脚印在东面一堵内墙前停住了,他的目光向上游移到了一块青色面砖上……

青色面砖质地细腻,方形,约50公分宽窄,是澄江砖,以江中沉淀之细泥烧就,俗称“金砖”。瞧上去年代久远,边角光滑,四周尽管严丝合缝,但是看得出来并无白灰勾缝,这是一块活动面砖。

刘今墨小心翼翼的将手指钢甲插入缝隙中撬了撬,果真活动了,他轻轻的把面砖拽了出来,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阴风吹出,隐约带有一丝腥味儿。

刘今墨将手电筒向内照去,发现原来是一间暗室,一座青砖台,台上端坐着一具干尸,面呈褐色,秃顶,身披土布袈裟,原来是一个和尚……

塔,梵文是坟冢的意思,缘起于古代印度,称作?堵坡,是佛教高僧的埋骨建筑。东汉明帝时,佛教传入中国,?堵坡与中土的重楼结合后,经历了唐宋元明清各朝的发展,逐步形成了楼阁塔、密檐塔、亭阁塔、覆钵塔、金刚宝座塔、宝箧印塔、五轮塔、多宝塔、无缝塔等多种形态结构各异的塔系,以六角、八角和圆形为主,有夯土塔、木塔和砖石塔等。

而且,凡塔必有地宫,藏有高僧舍利子、经书法器等。

可是在塔中密室里供奉着肉身和尚,却是极为罕见的,这是一座辽代密檐塔,已有八百多年历史,这个和尚是谁?为什么坐化于此,看来已经无法考证了。

楼梯上的足迹是阳公的吗?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刘今墨仔细照了照,密室里面空无一人,阳公不在这里,还是先放回面砖吧……咦,不对,这密室看起来应该是不透风的,可是那股拂面的阴风来自何处呢?

刘今墨乃是老江湖,他明白,密室中可能还藏有另一条暗道。他闭上手电筒,侧耳用心的听了会儿,并无其它可疑的声音。于是,刘今墨口中叼着手电筒,从密室洞口轻轻的爬了进去……

北风渐强,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鹅毛大雪,西门辽塔下的街道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寒生和小翠花的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今墨怎么还未现身?”小翠花扬起冻得通红的脸蛋,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黑黝黝的塔身,眼睫毛上已经挂满了白霜。

寒生心中也是万分着急,刘今墨尽管江湖经验老道,但是阳公在侧,万一遇上就麻烦了。

雪仍旧不停的下着,刘今墨始终没有一点动静,小翠花越来越担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对寒生说道:“寒生,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不待寒生答话,匆匆穿过白雪皑皑的街道,一纵身扒上了三米多高的塔院墙头,然后迈过腿去,“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寒生望望高企的墙头,叹了口气,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看来人无武功处处受憋,湘西老叟说的不错,人在江湖,技多不压人啊。

寒生眼睛紧紧的盯在第十层塔身上,过了许久,双脚已经冻麻木了,只得来回踱着脚,不时的哈气和搓着两只手。

没有丝毫动静,刘今墨和小翠花进入了塔中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俩没有发出任何讯息,他们失踪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得得”的毛驴踏雪的蹄声……

北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东北小调:“……王母娘娘下了旨呀,唐山老呔儿遭了殃啊,一觉睡到大天光,得儿牙呼嘿……”那是何仙姑的嘶哑声。

风雪中,何仙姑坐在那头大叫驴的背上,后面托着猪大腿和猪下水,正悠哉悠哉的骑过来。

“咦,这不是寒生小兄弟么?我那丫头和女婿呢?”自何仙姑的肩头探出了老翠花硕大的脑袋。

“啊!老翠花!你可来了。”寒生顿时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叫喊了起来。

寒生赶紧将刘今墨和小翠花潜入辽塔的经过述说了一遍,“我担心他们可能出事了。”

老翠花闻言大惊,忙道:“我必须进去瞧瞧。”

“我能一起去吗?”寒生说道。

“当然,我附上你的身就可以啦。”老翠花说道。

寒生正中下怀,赶紧道:“那就快点上来吧。”

黑影一闪,寒生觉得身子轻轻一颤,老翠花已然扒到了寒生的后背上,原来侏儒老翠花竟似没有体重一般。

“鬼魂只有二两重。”老翠花感觉到了寒生的疑惑,解释道。

老翠花下了何仙姑的身,但见那老仙儿身子轻轻的一颤,诧异的望了望寒生,又扭头看了看身后,驴屁股上驮着的猪大腿和那副冻得梆梆硬的猪下水,口中自言自语道:“还好,下水还在。”然后头一扬,继续优哉游哉的骑着大叫驴离去了。

寒生迈开大步,匆匆的穿过马路,来到了辽塔的青砖围墙下,为难的望了望高企的墙头,说道:“这么高,上不去啊。”

老翠花俯在他的耳边说道:“凭住气,身体放松,心中意念着飞升,翻越墙头。”

寒生遵言,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身体四肢完全松懈下来,脑中想着自己像空中飞舞着的雪花一样,飘呀飘的,飘过了墙……

须臾,他感到自己的双脚渐渐的离开了地面,身子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飘了起来。

寒生大喜,继续意念着再升点,再升点,最后终于高过了墙头,望见了院内的枯树丛和黑黝黝的塔门。

寒生欣喜之余,刚刚飘过墙头便急着迈过去,气一泄,结果一屁股摔了下去,坐在了柔软的积雪上。

“我在帮你飞升的时候,千万不能够喘气,下次可要记住啦。”老翠花叮嘱道。

寒生爬起身来,点点头,顾不上拍去沾在裤子上的雪花,便径直的朝塔门而去。

两扇塔门半掩着,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寒生止住了脚步,手电筒给刘今墨带走了,没有亮光可是寸步难行。

“听我的,向前走,左边是楼梯。”老翠花在寒生的耳边轻轻说道。

寒生按照老翠花的指示,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前行,脚尖一挡,前面是楼梯了。一层层的攀上,最后来到了第十层,可寒生眼前依然还是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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