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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听完那卷录音带之后,我才彻底领悟到Eumenides存在的意义。而成为Eumenides,亦早在十八年前就已成为我无法逃避的宿命。〃年轻人此刻又继续说道,〃我要感谢老师,是他把陈天谯留给了我,作为我彷徨时指路的明灯。〃
罗飞心中一动:是的。袁志邦一直掌握着陈天谯的去向却又一直没有动手,这样看来后者的确是袁志邦特意留给文成宇的指路人。他心中同时又涌起一股悲凉的无奈感觉:自己一度认为可以将文成宇拉离袁志邦控制的阵营,可谁知对方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安排,自己终究只是一条陪着Eumenides成长的鲶鱼。
不过不管怎样,这条鲶鱼总算是捕到了自己的猎物。想到这一层,罗飞的心态便略略轻松了一些,虽然这种轻松中难免会带着无尽的遗憾。
该说的话似乎都已说完,又相对沉默了良久之后,罗飞长长地吸了口气:〃也许我该通知当地的警察过来了。〃
〃你没有带自己的人吗?〃年轻人问道。
罗飞摇摇头:〃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不确定你是从谁身上获得了警方的消息,所以我解散了专案组,一个人跟着你来到海口。当地的警方我也一直没有动用,因为我觉得在你这样的对手面前,还是我自己行动更加放心一些。〃
年轻人释然一笑:〃难怪你没有在我杀死陈天谯的现场抓我。〃
〃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一个人可没有把握抓住你。〃罗飞顿了顿,然后又说出了某些深藏在心底的话语,〃而且我也听过那卷录音带,我觉得陈天谯'故意杀人'的罪名是可以成立的。〃
〃你在放任我的行为?〃年轻人的眼角微微地弯了起来。
罗飞愣了片刻,然后他〃嘿〃地苦笑了一声:〃也许袁志邦至少有一句话是正确的: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目的,但我们又处于截然不同的生死阵营。〃
年轻人默然点点头,似乎也非常认同罗飞的描述。不过他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必须弄明白。
〃既然你没有在现场抓住我,你现在有想用什么样的证据来指控我这个具有合法身份的人呢?〃他看着对方专注地问道。
〃想从你身上得到证据的确很难。〃罗飞踌躇着说道,〃你到达海口之后,先对陈天谯跟踪侦察了好几天,摸清了他基本的生活规律。因为陈天谯的住所监控严密,你决定在外面动手。于是你在他每晚都会去的那个大排档对面租住了一间私人小旅馆。那个旅馆非常简陋,没有监控设备,而你所在的房间却可以尽览旅馆内外的实时状况。所以我无法进入旅馆,只能在一个很远僻的角落里盯住旅馆的出入口。今天晚上,但陈天谯再次来到大排档之后,我看到你走出了旅馆虽然你当时进行了乔装打扮,戴了假发和胡须,看不清具体的面容,但我还是从身形动作判断出那个人就是你。你到大排档里偷了一套工作服换上,然后对陈天谯实施了刺杀。当时正是人来车往的高峰期,你完成杀戮后,很快就潜入人流,并沿着计划好的路线逃遁无踪。你的动作非常快,我甚至一度跟丢了你。等我再次在街头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去掉了伪装, 恢复了本来的装扮。〃
年轻人似乎越听越有兴趣,他歪着脑袋再次问道:〃既然如此的话证据在哪里?〃
〃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抓你的。〃罗飞自信地笑了笑,〃我拍到了一张照片。〃
〃杀人现场的照片吗?你怎么证明那个长发披肩,遮住半个脸庞,然后又满脸大胡子的人就是我?〃
罗飞盯着年轻人看了片刻,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刚逃上马路的时候,一边跑一边摘掉了作案时带的手套,这个时候正好有一辆尼桑轿车开过来,差一点撞到了你。你灵巧地躲开了,但同时右手却下意识地在那辆轿车的前盖上撑了一下。〃
〃是的。〃年轻人沉吟着点了点头,〃我记得我用了食指和中指我用这两个指头的指尖撑住了尼桑车的前盖。〃
罗飞又道:〃我在高处拍到了这个瞬间的照片,那张照片能清晰地显示出你的手指触摸轿车的位置。〃
年轻人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那你一定已经提取到了那两个指纹,对吗?〃他淡淡地问道,但目光却有些沉凝,似乎正在竭力思考着什么。
〃不错。〃罗飞并不避讳将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方,〃有了这两个指纹,有了你触摸汽车的照片,再加上司机和现场目击者的证词,我想这已足够组成一条牢不可破的证据链。〃
的确,如果这样的证据还不够充分的话,那世界上所有的凶犯都可以逍遥法外了。
不过年轻人此刻偏偏却还能笑得出来。
〃罗队长,你还记不记得我当时用的是哪知手?〃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罗飞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意义,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回答说:〃我可以非常确定的说:是右手。〃
〃那你真不应该只把我的左手铐起来。〃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然后就在罗飞的眼皮底下,他把中指和食指最前端的关节送到了自己嘴里,牙关发力,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干什么!〃罗飞心中一沉,想要去阻止时却哪里还来得及?鲜血从年轻人的嘴角里流淌出来,而当他的右手离开嘴边的时候,那两根手指的前端关节已经消失无踪,当然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能够坐实他凶手身份的那两个指纹。
罗飞呆呆地愣住,眼看着鲜血从年轻人的断指中不断涌出,如密集的雨点般落在水池里,顷刻间便染红了一大片。
年轻人却像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他将那两节指尖咽进肚子里的时候,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的名字叫杜明强,我只是一个网络记者。童木林是我的同事,我们共用一个网络帐号'甄如风'。我的确通过某张方法进入了专案组内部,并且在组员手机里安装了窃听器,可这么做都是为了满足我的职业需求,因为我是一个记者,我需要刺探那些最隐蔽的秘密〃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变成了那种得意洋洋,目空一切的倨傲状态,然后他大声地宣布道,〃而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世界上最好的记者!〃
罗飞无奈地看着对方,他想要苦笑,可却连一丁点的笑容也挤不出来。
(第二部完)
后记
作者对几个问题的解答:
1、关于指纹
能直接证明Eu是杀手的那个指纹已经没用了,其他的指纹用来指控杀手罪名没有确定性(因
为杀手Eu曾在投递‘死亡通知单’的时候去过‘杜明强’家中)
这个情节点有些绕,看来还需要在这部结尾加一场法庭戏详细解释这个问题,本来想让Eu直
接入狱的
总之Eu无罪脱身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不会被判到死刑(咬手指的作用)
第三部会从Eu越狱开始写起
2、关于声音
Eu留下声音资料时都是使用变频器的,这个小说里应该提到过。
3、关于Eu那么长时间在罗飞身边而罗飞没有察觉
因为Eu能完全变化自己的气质,参见最后Eu和杜明强之间切换身份时的变化
4、关于杜明强为什么在警方监控下还有自由
因为警方只是保护杜明强,没有强制的权力,当杜明强要求独处或者上网的时候,警方无权干涉
5、关于Eu最后不像Eu
这才是真实的Eu。。。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死亡通知单之三离别曲 周浩晖
《死亡通知单之三离别曲》
作者:周浩晖
(引子)
优雅的环境,精致的美食,这本是绿阳春餐厅的口碑所在。不过这两点特色此刻却都沦为了陪衬,音乐的陪衬。
女孩轻柔地拉动着琴弦,像是在控制着一方奇妙的泉眼,那优美的乐曲便从这泉眼中汩汩而出,缓缓浸透了厅堂的每个角落。乐曲的节奏低沉舒缓,带着些许忧伤的情绪,正如演奏者此刻的心境。
即便是最粗鲁的食客也难免被这样的乐曲打动,他们侧耳倾听着,甚至不敢用力咀嚼业已送入口腔的美食。同时他们的思绪则随着那些飞舞的音符飘散出去,各自沉迷于一些令人感怀的往事之中。
这就是音乐,一种能够跨越任何交流障碍的奇妙的语言。
而被这语言感染最深的无疑还是演奏者本人,她轻咬着柔软的嘴唇,紧闭着秀丽的双眼,似乎要把全身的感官都融入到那根细细的琴弦上。
离别曲。
这本是肖邦的钢琴代表作,她以前极少演奏这支曲子。因为她觉得钢琴曲改编成小提琴曲之后,一定会损失很多的韵味。
现在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如果你真正理解了一首乐曲,器械上的差别又怎能限制住演奏者的表达?
当这一曲终了之后,餐厅中静默了片刻。随后有掌声响起,先是零散的,但很快便得到了更多的附和。
掌声越来越热烈,女孩却充耳不闻。她只是默默地坐着,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她此刻的心境中,即使是全世界的掌声也抵不上一束散发着淡雅清香的百合花。
半晌之后,掌声渐渐停息,在一旁候侍的服务生走到了演台上,他轻轻搭起女孩的右臂,同时叹了口气劝道:“走吧……那个人今天还是没有来……”
女孩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双目又大又黑,但却毫无灵动的神采。她把这样一双眼睛转向了餐厅某个特定的角落,脸上则挂满了忧伤而又迷惘的神色……
2003年3月14日,上午九点零三十七分。
这是省城一家颇为高档的咖啡厅,因为刚过开门营业的时间,所以服务区内只是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体型有些瘦弱,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副硕大的黑框眼镜,透出一股很浓的书卷气息。他的上身穿着一件加长的绵夹克,这在日趋温暖的早春季节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夹克下则是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套在腿上软塌塌的,一看便是价格低廉的地摊货。
男子这样的气质穿着与咖啡厅的奢雅氛围颇不搭界,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特意挑选了最角落一个隐秘的位置,神态也躲躲藏藏的,一副自惭形秽的生怯表情。
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走到男子面前,递过菜单问道:“先生,您需要用点什么?”
“不,先不用……”男子摆了摆手,然后又拘促地解释道,“我还在……还在等人。”
女服务员点头道:“好的。”然后她从托盘里拿起一杯柠檬水放在了桌上。
男子连忙把那杯子推开,又重复了一遍:“我在等人,这个先不要。”
女服务员挤出职业式的微笑解释着:“这是免费的。”
“哦……”男子松了口气,他双手捧起那杯柠檬水,感激地道了谢,然后送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女服务员暗自好笑,猜想这人一定是个落魄宅男,来到这种场合,恐怕是要和女网友之类的见面约会吧?口袋里没几个钱,却要装出高雅的绅士派头,这样的客人也不少,不过像这样连柠檬水都不敢喝的“小白”,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后来事情的发展似乎印证着小姑娘的猜测。大概十分钟之后,咖啡厅迎来了今天的第二个客人。这是一个时尚靓丽的女子,大约二十六七岁,正是风韵最为动人的年纪。进门之后她便用目光四下搜寻着,显然是在找人。很快她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宅男”,而后者也同时冲着她挥了挥手。
看着对方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形象,女子禁不住皱起眉头。不过她还是迈步走向了那个男子,看起来这两人之间的确有着一场尴尬的约会。
女子坐下后,服务员又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女子还没等她开口便抢先说了句:“我们只是坐一小会,不需要服务。”
服务员应了一声,在离开前同情地瞥了宅男一眼:很显然这家伙搞不定那个靓女啊,人家对他厌恶得很呢。
这时又有客人走进了店内,那是两个商务打扮的中年男子。他们环顾了一圈之后,在靠近店门的位置上相对而坐。女服务员连忙紧走几步去招呼新客人,把那奇怪的一男一女甩在了冷清的角落中。
女子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言不发。
男子则有些发楞似的,他直勾勾地迎着女人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他才苦笑了一下,幽幽地问道:“你一定会恨我的,是吗?”
女人“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吗?”
“我也不想搞成这样,是你逼我的!”男子忽然间变得激动起来,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更像是要发泄压抑在心中的满腔愤懑。
“你喊什么喊?!”女人瞪了男子一眼,后者像是有些怕她,便悻悻地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什么。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女人此刻挑了挑眉头,语气变得柔缓了一些,她看着那男子问道:“你把照片都带来了?”
男子点点头,他拍着绵夹克的口袋,同时反问对方:“你呢?钱带来没有?”
女人用一种无奈的表情看着男子,像是想笑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