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很纳闷,这种复古的太师椅,就算是真正的古董,不也就是那些老得快要死的老太爷们在上面度日辰的么?他们因担心自己大势已去,怕自己的子孙不肖,日以继夜地坐在太师椅上发愁,终于到得有一天,虚弱得再也站不起来了,才不得已将最重视的东西分予那帮猢狲糟蹋。
以那个时代为背景的连续剧,至少总有一个镜头,夕阳的余晖斜斜照在太师椅上,空落落的,权威的没落也代表家族的没落。
可是这跟一个年轻的新寡的阔太完全搭不上界。
阔太不但没有站起来,没有跟我们打招呼,并且始终以单音节与我们和仆人交流,好像天生不能说话。
仆人:“夫人,顾侦探她们来了。”
“嗯。”
“潘太,我们接了你追寻失踪宠物的委托,今天是特意来调查一下潘先生的工作室,希望可以找到关于那头狗失踪的线索。”
“哦。”
“对于案子,我们一直在进行调查,进展比较缓慢,希望通过今日的调查,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喔。”
发出最后一个单音节词的时候,潘太将带着钻石的手扬了起来,姿态优美地挥了挥,在稍嫌昏暗的客厅里划出几道夺目的光芒。像久经训练一般,那仆人上前一步,恭谨地说:“夫人让我带两位去,两位这边请。”
这潘太的架子实在大得可以,不过,我很庆幸她并不是那种多话罗嗦的人。
说是实验室,实在具备了实验室的大部分要素。
冷冰冰的工具,白布幔增添神秘感,可调校的灯光,方便做实验的时候有针对性。还有就是靠墙的一溜书架,也可供做实验的人随时翻查资料。
这个英年早逝的教授实验室实在具备一切实验室的条件,只是,我跟苏眉对看一眼,苏眉一脸坏笑,伸出两个手指将自己的右脸颊扯歪,朝我做个鬼脸。
我撇嘴:“啐。”
这个动作她之前做过一次,在我的脸上,之后还想陆续有来,我可再没给她近身冒犯。久而久之,她只能退而在自己的脸上实验。
最令人不服气的是,第一次她这样干的时候,我还得感激她。
没错,那时她是为了给我松弛麻痹的脸肌,结果用力过度,把我的半边嘴扯歪了,过了差不多一小时才能恢复,由此,此动作沦为笑柄。
那是我半生人唯一一次躺在牙科手术椅上,为了要拔除一颗无法容忍的智慧齿。
而面前这实验室的境况,那种种器械,居然都让我们想起了那次“奇遇”。
这个实验室实在比实验室要更像一个牙科手术室。
那仰躺式的白布罩椅,分明是让手术者躺上去的。
椅首可以转动的金属臂上是白铁托盘,里面盛着的金属工具有像镊子的,有带倒钩的,有长针状的,非常非常像牙科工具。
何况,最像的是椅首有橡胶细嘴高压喷管。那是让人牙酸的东西,只要你试过补牙齿。
不过,只能说像的缘故是,还有一些我们想不明白的东西,也不是该在牙科手术室出现的东西。
一个塑胶头罩,圆形的,就悬在椅首。
头罩边缘还有黑色的胶封,不知是否用来密封,形状圆圆的,看上去实在像是发廊的焗油头罩,也像太空员戴的头罩。
苏眉:“吓,这装置好奇怪,一边洗牙一边焗油?”她一面上去看看摸摸,一面试图将脑袋塞到头罩下面去。
我大喝:“别乱来,说不定教授的灵魂就是这样给吸走的。”
话刚说到一半,苏眉不知按了什么按钮,头罩上一个顶灯“啪”的亮了,一道强烈的光影照射在苏眉的脸上,一丛烟幕悄无声息地迅速充满了整个头罩,然后弥漫开来。
苏眉的头并没有塞入头罩,但是处在它下方,我看见苏眉因为强光的刺激睁不大眼睛,一时也忘了闪避,只是本能地转头掩鼻,那白烟直往她的脸弥漫过来。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用力要将头罩扳开,可是头罩坚固得很,动都不动。
我一手将苏眉扯开,用手在托盘下面的一个面板上试图乱按,可是上面的按钮实在复杂得惊人,我无从下手,一面转头问苏眉:“你刚才按了哪个钮?”
“红色的!”
“哪里有红色的?”
“就在绿色的下面啊。”
喷出的烟雾越来越多,灯光给烟雾弄得朦朦胧胧的,我屏住呼吸,白色的烟雾不知是否有毒,正在迅速地占领实验室内有限的空间。
我再吼:“没有红色的按钮!苏眉!”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按下了一个按钮,再用力一推,整座“手术椅”就给推得翻倒在地,头罩内还丝丝渗出白烟,但终于是止住了。
然后,窗户给人“噼噼啪啪”地大力推开,白色烟雾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清新的空气重新占领了室内。
我恼怒地说:“苏眉,这是很危险的做法,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了。”
“我怎么知道那红色的按钮按下去之后自己变成了黄色喔。”苏眉无辜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咦?”
烟幕散去,推窗子的人“蹬蹬蹬”几步走到我们跟前,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大个子,现在他忠厚的脸上都是恼怒的神情,直视我。
我感觉到敌意,连忙举起手来:“我们是得到潘夫人的同意来视察实验室的,我承认,触发了机关是我们的不对,但要进行彻底的搜寻线索,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大个子盯着我,忽然出手。
说实话,他要跟我动拳脚,我是早有戒备,可是他不是。
他伸手拎住我衣领,将我脚跟提离了地。
再没想过会受到如此待遇!
他将我半拎半拖,塞出门,我太惊愕了,居然忘了反抗,感觉自己像是一条被打包的咸鱼。
经过苏眉身边的时候,匆匆一瞥,我看见她张大了嘴似乎想惊叫出声,但随即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
我像一袋垃圾般被丢在门后。
苏眉燕子一般轻盈地追出来,并且扶起我,脸上因为惊愕也因为忍笑憋得通红,她边咳嗽边问我:“你没事吧?”
我的脸也通红,我感觉自己的耳朵和脖子都是烫的,我给大个子一扔扔到地板上,虽然是上好的柚木地板,但是我诅咒它为什么不是地毯。我的屁股极痛,好像摔成了三四瓣。
可是我当然得说:“没事,小事!”
为了我那可怜的自尊。
刚才那该死的大个子模样像是在对付一个擅闯民居的贼,并且,根本没有把我当女人看,这真令我感到挫败。
我恼羞之下,很没品地大叫:“你为什么这么对付我,动了仪器的人根本不是我,你这瞎眼的东西!”
可是实验室的门在扔我出来之后随即紧闭,差点还夹住了像小老鼠一样窜着跟出来的苏眉。我不会笨到用自己的手脚去拍打那扇足有十厘米厚的镶钢板门,我只是用大喉咙发泄着我的不满。
可是那大个子就像死了似的,缩在里面不吭声。
苏眉不安地:“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潘太太吧。”
“不这样,还能怎样?”
就是在等这一句台阶下,一番意气激昂的“讲道理”令我头脸的热度消退不少。虽然屁股还痛得厉害,但动身去找潘太太的时候,我已经找到我的姿态。而苏眉在听毕我的长篇辩白之后,倒也不敢再继续笑,不过我知道这等糗事她怎么会轻易忘记,相信以后可以跟牙科习惯动作一般,发展成为第二个经典取笑因头。
我甚至可以猜想到苏眉以后会做的动作,或是摸颈子,这是比较斯文的,很有可能她会动手来拍我屁股,我已经开始头大了。
非得作出适才的言语动作以正视听,起威吓之作用,不然我以后怕不用活了,即便是做了,她暂时也不敢笑了,也难保以后不旧病复发。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流年不利,不宜出门会友。
第十章 哑奴
令人忍无可忍但仍须再忍的是我们再度被拒之门外。
刚才带我们进去的男仆说夫人正在泡澡,要我们稍候。
多久?
大约一个半小时。
真是丑人多作怪!
“我们不能顺利进行我们的工作,能否通融一下?”
仆人面有难色:“夫人不容许别人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简直是千年女妖!脾气古怪,孤僻,习惯怪异,连在家里泡个澡也要一个半小时,严重怀疑是在修炼成精。若是正常人,哪里容许如此轻抛时光?
我的耐性用尽,忍不住吼:“居然要我们等这么久,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么?要知道,我随时可以推掉你们的委托。”
仆人战战兢兢:“也许不用等这么久,上次夫人就只用了一个小时零十九分钟,因为水不够热……”他抬起手看看手表:“夫人也泡了快四十分钟了,再等一下下就好啦。”
我注意到他腕上戴的是块超薄白金腕表,再加上他忍气吞声的安慰小孩子的态度,所谓吃人口软,毕竟我们是受薪阶层,经此一想,不禁气短。涌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仆人看我不再发作,松了口气,开始逗我们说话。
“顾侦探,我很佩服你们呢,你们年纪这么轻,但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哪里,我们还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水平,争取向一流的侦探靠拢。”
“一流的侦探……啊,是像福尔摩斯那样的么?我记得我小时候很崇拜他和华生呢。”
“呵,哪里就那么厉害呢,我们处理的不过是小案件而已。”
仆人说的话不能说没水准,他很有诚意地跟我们聊天,可是我总觉得怪怪的。
说起福尔摩斯,我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样虚构的人物,跟现实中的我们也差太远了吧。想起那年代的侦探,总是一袭半旧的长风衣,礼帽,烟斗,永远处变不惊,运筹帷幄,褪色背影自有风度。跟现实中我等处理小案件也得鸡飞狗走,上蹿下跳,遇到的事情要不奇怪得说出来没人相信,要不就是私人恩怨,登不上台盘,真是教人唏嘘。
差点就要自怜身世了。
仆人这时来了一句:“夫人能在那么多侦探社中单单选中你们,可以说你们侦探社一定是了不得的了,夫人什么都要最好的呢。”
我在肚子里嘀咕:“可是选仆人都不是最好的,一个多嘴,一个粗暴。”
“那请问你们侦察过程遇到什么困难呢?”
既然他问,我就直说:“夫人不是说开放实验室给我们查看的么,可是半路上有个壮汉冒出来,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受到粗暴的对待,希望夫人能主持公道。”
仆人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了,口吃地说:“你,你们给赶,赶出来?”
我没好气:“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给一个大个子赶了出来。咦,你怎么了?”
面前的人忽然矮了半截。
我伸手搀起他,只见他面如土色:“哑奴又出现了,他又出现了……”
“什么哑奴?那个大个子是哑的么?”
“他,他不应该在,在里面的。”
“可是他明明在里面。”
仆人的身子发起抖来:“又乱了,乱套了……”
“到底怎么回事?”
会客室里面的电铃忽然响了起来,仆人像得到救兵似的,跳起来说:“夫人要起来了……”一溜烟跑了。
我跟苏眉对看,额头上写着个问号。
到底是什么乱套了?那个大个子,似乎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呢。
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响起,是上等丝绸睡衣摩擦发出的声音,潘太再度出现在会客室。
泡过澡的她看起来神清气爽,只是,脸上仍然敷了过多的脂粉。有些人觉得不化妆就像不穿衣服一样,潘太也就是那种人。如此算起来,加起化妆时间,她泡澡的时间倒也不算太长。
她一进来就坐在那张太师椅上,看着我们不出声,似乎就是在等我们汇报。
我只能将遇到大个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仆人腿一直在抖。
“哦。”又是这么一声,是代表知道了么,还是不置可否?
然后她转过头去:“老王,你搞什么呢?很害怕么?弄得我的椅子也在动。”
这才算听到她正常说话的声音,出乎意料,居然十分的清脆婉转,如果闭上眼睛只听这声音,每个人都会联想到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可惜睁开眼睛时,面前这人却跟那美好声音很难对上号。
何况,她第一句好好说的话,是对她的仆人说的,兼且语气非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