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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刚开始是希望这一天可以提前到来的。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要来，希望永远都能沉浸在镜花水月的幻觉中再也不用醒来。
只是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还来的这么仓促，这么毫无征兆。与爷爷没有关系，是他单方面不想再这么荒唐下去了。
程澈掐着大腿的手越来越用力，才能不让眼泪在他面前掉下来。当初自己想好的，不可以当真的！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原来自己竟然会是如此不舍和心痛，就连大腿上的那块肉已经被掐的麻木了也丝毫分担不了心里排山倒海的疼。
“欧总，”声音小得微不可闻，这已经是她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早在捡到瑾瑜的那天她就想好了，顿了顿，终于还是把那时的设想说了出来，“除了瑾瑜，我什么都不要。”
欧锦天闻言微微一怔，皱了皱眉头，将手里的文件撕成碎片，面色阴沉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信手一扬，白色的碎片纷纷扬扬盘旋在二人中间。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强烈控制着自己想要把近在咫尺这个态度坚决语气坚定到不可商量的女人给掐死的冲动，阴测测的问，“只要瑾瑜，恩？”
程澈不答，只是别过脸去。直到盘旋在两人中间的碎纸片统统落下后，欧锦天终于看见故作镇定的她眼睛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那股想要杀人的冲动才算减去几分，语调也温和了几分，“那我呢？”
他捏着程澈的下巴，强行让她与自己目光相接，一字一顿问，“你不要我，恩？”
***
坐在房间里许久，程澈的大脑里依旧兵荒马乱完全无法分辨这究竟是镜花水月完全催眠出来的效果，还是自己的主观愿望太强烈，所以在面对欧锦天的那一刻，自动生成了这样的幻觉？
印象中的高雅永远都那么日理万机夙兴夜寐，不同往常，这一次的声音里却一反常态带着一丝的疲惫，“刚分开又出什么事了？”
程澈已经冲到嘴边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了下去。面对把青春完全燃烧在工作岗位上的高雅，她觉得总是拿自己那点儿女情长去烦她觉悟实在太低级了！
而且为了满足自己的心愿，她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她去看漫展陪着她做那么不符合她工作身份的事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哦，我突然想起我买的周边还在你那里啊。”
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女王的抓狂，“程澈！”
程澈慌忙把电话从耳边移开，揉了揉被高雅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就听见高雅抓狂的声音透过听筒四散开来，“你大半夜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明天从七点开始就排满了工作啊！”
程澈安抚好高雅，之前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再次卷土重来，那句话也在耳边一闪而过。
她猛然想起去年她离家出走被欧锦天接回来后，李子川曾意味不明的说了个语法很日式的句子——因为你对欧总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明白欧锦天的心思吧……程澈想着，少年般清澈无垢的声音已经想起在耳边，“哦呀，这么晚了小澈澈你怎么还没有睡？”
电话那端的少年如同洞悉了纱窗上投射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坐立难安的焦灼，顿了顿又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
程澈一惊，脱口而出问，“你怎么会知道？”
安静的夏夜，隔着电话，程澈也能想象出李子川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脸看穿一切的得意，一副了然的模样。
只听电话那头的人一如往昔说，“傻小澈，因为你对我而言，也一样……啊。”
沉默了片刻，李子川终于正色问，“所以小澈有什么少女的心事，要在这个天已微凉的仲夏夜里对我倾诉？”
一说起今晚的事，每一幕都那么不真切那么幻灭，仿佛是一场老旧无声的黑白电影，除去黑，只有白，鲜明的对比，却分外不真实。
“欧总他……”他的话交织在一起，有些混乱，程澈不知如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打给李子川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她觉得每当自己身处绝境孤立无援时，他都是救世主的存在。他总是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中，所以即使不知如何说出口，这一刻，她仍旧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欧总他是不是说……想要和你在一起，与爷爷无关，与你们之间的合约无关……正式让你做他的太太，货真价实的？”
在程澈犹豫着怎么说出口时，电话那头的少年早已看穿了一切，她一诧，“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的少年沉默片刻，笑了笑，语调有些自嘲，说，“傻小澈，我全都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少年顿了顿，声音一反常态有些低沉有些沙哑，“小澈，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从今以后，只要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就可以了……”
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李子川坐在车上，望着那个小小的影子终于消失在窗帘上，轻叹一声，“傻小澈，再见。”
他走向你的每一步，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就你一直看不穿……程澈，你可真傻！
李子川狠狠抽了一口指尖的烟，那点红芒随即变得更加猩红耀眼。他吐出的大口烟雾氤氲开，眼前一片雾霭茫茫。
他抬头看了看那间带露台的房间，扔掉手里的烟，一脚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打开车窗的瞬间，夏夜的凉风猛地灌进来，吹得眼睛像是进了沙子，眼泪不能自己就涌了出来。
下一次，再见时怕是物是人非，我们都变了。我再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宠溺的叫一声傻小澈，而是要毕恭毕敬的喊你一声——
大嫂。
57
57、潇洒退出 。。。
最近李子川总是有意无意在自己面前提程澈的新文一经连载就力压群神，登上了月榜季榜还有什么各种名目繁多的榜，就连陈雷也可以时不时接上几句，和李子川假模假式的讨论剧情。
每每这时，总搞得在一旁假意看文件的大BOSS心烦意乱，李子川动机不纯也就算了，为什么就连陈雷这种对武侠玄幻修真盗墓矢志不渝的人也会变节？
因为他几乎不看小说更不看网文，网站的事情又都是李子川在做，根本用不着他操心，所以自从去年程澈的事情圆满解决之后他就淡忘了她是浩瀚的银河中一个努力散发着光芒的作者的客观事实。
带着无数困惑与不解……好吧，他承认其实他是被李子川和陈雷搞得费解了，带着一颗求证的心，他随便点开了银河网的文学版块。
这可以说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光临程澈凝结了数百万滴心血、抓掉了无数根头发、消耗掉五年光阴的银河网站文学版块。
他不知道每章更新后面的数十万点击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文章下面的两万多的收藏代表什么，更不知道那一串串飞速闪过的打赏名单意味着什么，只好滑动着手里的鼠标，看着文章下面那些眼花缭乱的评论。那些评论下面盖起的高高的楼，以及评论右侧那一串拖不到底的长评总汇和相关话题名单，他想他隐约明白了他家那个文学青年现在有多受欢迎了。
原本想要配合着她的文艺情节，结果怎么会是这样！欧锦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差，原本他忍着恶心下了很大的决心赌上了一世英名参照了程澈那本言情小说里面的桥段……是因为和她呆久了所以自己才会这么白痴听信李子川这个混蛋的建议吗？！
大BOSS坐在沙发上，揉着那只被高跟鞋无情踩伤的脚，越想越气，最后还是决定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结果拨了几次手机关机家里也没有人接，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欧锦天正诧异着，陈雷的电话就进来了。
“欧总……”陈雷的声音有些犹豫，“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雅兴。”
素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BOSS闻言脸色一沉，心中暗骂一声李子川，随即恢复一贯的冷静，淡淡问，“知道子川今晚去哪里了吗？”
一问李子川，电话那头的陈雷带着果然如此的了然口气，“原来你真的不知道！他告诉我，因为他献计献策有功，所以欧总批准他休假了，刚刚在机场给我打了个电话……”
“欧总……欧总……”正在开车的陈雷扶了扶耳机，听见一阵忙音，心中一沉，该不会真的是坏了腹黑天和白痴澈的好事吧？！
欧锦天一怒，好一招先斩后奏！不待陈雷说完，人已经发动车子去追寻私自出逃的李子川了。
“老顾，给我查一查，李子川有没有调用过直升机。”
“你妹的欧锦天！”顾琏城破口大骂，“就算是元老也都退居二线了，大半夜的李子川打完你又打！”
挂上电话，欧锦天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好一招声东击西，李子川，和我斗，你还早了二百年！
“陈雷，去758基地。”欧锦天说完，随即全速朝建在山里的秘密训练基地狂飙而去。
苍茫夜色中，停着一架轰隆隆作响随时准备起飞的直升机。欧锦天一个急刹车飞身下车，却见陈雷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冲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欧总，已经过了他约定的时间，他会不会知道行踪暴露就不来了？”
欧锦天还未回答，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刚接通还没开口就听见李子川幸灾乐祸分外轻佻的声音，“哦呀，我还想着陈哥一定会向BOSS出卖我的，没想到陈哥还真是好兄弟，讲义气！”
欧锦天没和陈雷一个眼神交汇，二人就已经心照不宣的快步上车。欧锦天坐在副驾驶上，陈雷一踩油门飞奔出去。
欧锦天知道自己这次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不动声色安抚，“你在哪里？”
嘈杂的机场里，握着电话的男人耸了耸肩，笑容轻挑，“机场呀。”李子川顿了顿，满是惋惜道，“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我就一直输给你，后来在公司也是，这一次，总算让我赢了。”
是李子川这种声东击西的把戏玩得太多了，以至于他说了真话的时候，反而没人愿意去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了？
“国家的军费可不是这么给你浪费的，”欧锦天淡淡说，示意陈雷加快速度的同时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意思直接去758？”
“凭欧总对我的了解啊，但是我也很了解欧总啊。”他孤身一人站在喧嚣的机场大厅里，没有带一件行李，抬头看了看大厅显示器上的时间，笑了笑，“正是因为我们彼此都很了解，所以一直以来，合作的才很愉快啊！”
欧锦天耐着性子折腾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直截了当问，“李子川，你到底玩够了没有？”
李子川闭着眼也能想象出欧锦天此刻一定是濒临暴走的模样。成全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COS女主角笔下的经典桥段进行表白，却因为女主角太迟钝惨遭失败的男主肯定想要一个人出气……他还真替陈雷捏把冷汗啊。
“就算是机器人，也是会累的呀，也是会有不想要工作想要忘记一切的时候，所以欧总你真是一个不懂生活的人呀。”
如果不是共事多年了解他这次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欧锦天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摔了的，可一旦知道他心意已定，想要改变怕是要费一番周折。欧锦天克制着满腔的怒火，“李子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唔，导演这么一出大戏实在太消耗体力了，我得找个地方去放松放松啊！连欧总都称赞我的导演才能，说不定在国外遇见哪个名导稍加提携，我就真的能不负欧总对我的厚望……”
欧锦天知道事已至此，李子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见他去意已决，想了想，决定从他最恪尽职守的工作为切入点，“别闹了，李总裁。现在正是在和聚星拼的你死我活的阶段，你见过哪家公司的总裁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哦呀，欧总还真是说笑，你才是公司上下人人景仰膜拜的幕后大BOSS啊。公司从创建到现在，哪一个决策不是欧总亲自下达的，我只是执行欧总英明神武的决策，这种事公司好多人都能做的……”
“别废话，你的休假我不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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