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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鬼事-黄河古事-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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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问庞独的下落,七门的人,我不是全部见过,但有的人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谭家婆子想了想,道:“我们家里头,当年是受过庞家大爷的恩的,这事没人知道,我们却记在心里头。庞家大爷只有一个儿子,现下又上了岁数,他的下落,我不会替谁问出来。”
    谭家被划归到三十六旁门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个家族人丁不旺,从来不参与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说到底,跟七门其实没有什么旧怨新仇,反正过话的风波已经平息,没必要难为这两个女人,我让金大少把人放了。
    “难啊……”谭家婆子望望已经无影无踪的猪场,自失的摇摇头,道:“进了旁门,想脱身都脱不得,我们家里头,上上下下都要别人帮衬维护着,脱不开,脱不开啊……”
    “谁说的!”那个叫秋儿的年轻女孩儿跟小九红一样火辣直爽,反驳道:“咱自己能护住自己,谁也不靠!”
    “说的跟唱歌儿一样。”金大少把鼻子上的血都擦干净了,撇着嘴,道:“自己能护住自己,你能么?”
    “滚!”
    我和谭家婆子坐下来说了会儿话,谭家受庞大的恩,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谭家的神婆知道的事情太多,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恨,包括旁门里一些人,恨不得抓住机会就弄死她们。庞大救过谭家的神婆,但是那一代的神婆最后还是被人杀了。
    我听得出,谭家婆子其实是很想抽身出来,过几天安稳日子,但是旁门那么多事情,容不得她说走就走。聊着聊着,我就想问谭家婆子一些事情,谭家祖传的“过话”,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推演,跟神卦门的文王神卦有一些区别。神卦门推演,算的是天机,借的是天数,而谭家过话扶乩,问的是神鬼。说不上谁更灵验一些,要看机运。
    过话是问,扶乩是推,我有心试试昙婆的本事,聊了一会儿之后,道:“七门先辈们的事,我们小辈不知道,上代大掌灯对你们有恩,我们也不会摊到自己身上贪图什么,听说谭家的扶乩很灵验,能帮忙算点东西吗?”
    “要测什么?”谭家婆子眯起眼睛,这是她做了几十年的老本行,各种法门术数已经精熟。
    “我。”
    神卦门的文王神卦,还有赛华佗的小望气术都替我推演过,但是仍然没有很确定的答案,眼下谭家的扶乩如果还是不能推演清楚,那么我这个人很可能就和苟半仙说的一样,命格断了,谁也测不出。
    “来吧。”谭家婆子不迟疑,起身就走到一边,用石头围了个一米左右宽的框,然后让我们弄了些干净的沙子填到框里。沙子铺平,好像一个平整的沙盘,昙婆折了两根树枝,插在沙盘的一边,道:“时间仓促,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个临时代替一下。”
    扶乩这个东西,从很久之前就有,是道门方士最擅长的一门术法。正经的扶乩有专门的沙盘,还有传意笔,方士们把要问的话写在黄表上,点火烧了,之后,沙盘上的笔会自己动,留下一片鬼画符般的痕迹,这种鬼画符,一般人看不懂,需要做法的人加以解读。他们说,这些授意来自上天,是天意。
    事实上,这个东西跟现在人玩的笔仙是一样的,笔仙请来的是什么,扶乩请来的也是什么。有些事情,瞒得过天,却瞒不过鬼。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有时候做法请来的“东西”送不走,被上了身就会搞出人命。谭家的扶乩之所以那么有名,是因为她们既请得来,也送的走,两方都相安无事。
    “报你的生辰八字。”谭家婆子拿出随身带着的黄表,我如实说了,她飞快的在黄表上画了一串谁也看不懂的符,拿火点了,跪在地上,双手扶着沙盘的边儿,嘴里念念有词。
    黄表烧尽,仅存的那点纸灰虚而不散,就在沙盘上方慢慢漂浮打转,不久之后,插在沙盘上的两根树枝一起微微颤动了一下,好像有两只看不见的手握着它们,在平整的沙面上飞快的划拉着。
    果然,两根树枝划出的是两串曲里拐弯的蝌蚪文,狗爬似的。但是还没有划拉到一小半,沙盘中的两根树枝啪的一声,断成两截,躺在沙面上一动不动了。
    跪在地上的谭家婆子一下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我,说不清她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让我心里隐隐一阵紧张。谭家婆子收回目光,继续跪着,嘴里愈发急促的小声念叨,然而无论她怎么念叨,两根树枝还是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谭家婆子才慢慢站起身,犹豫了一下,道:“你肯定找人算过,应该知道,你的命格被人动过。”
    “我知道。”
    “那我就直说了。”谭家婆子指着沙盘上划了一小半的那些鬼符,道:“我算不出究竟会在那一年,但是你三十岁之前,必然会死一次。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是谁动了你的命格,不过,就是动你命格的人,要你死的。”
    “什么?”我想保持淡定,但听了这话,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当时赛华佗发现我身上的蹊跷时,跟我详细解说过,思前想后,我已经实打实的判断,动了我命格的人,肯定是爷爷。如果是爷爷动了我的命格,他为什么要让我死?
    这可能吗?爷爷那么疼我,为了我,几乎连命都不要了,他会让我不满三十岁就死吗?尽管我从生下来就受了七门的续命图,但是只能用一次,早早的用掉,以后再遇见什么危险,我该怎么办?
    我的脑子一下有点乱,但是又不能明着说出来,这迟疑间,金大少屁颠屁颠的也凑过来要求给他算算,谭家的女孩很不客气,直接让他滚远点。
    想着想着,我看到了夜色中奔流的大河,心里暂时把这个事先丢到一旁,萌生出更大胆的想法,谭家扶乩问鬼神,那么大河下的天机,鬼神能知道吗?我想来想去,总不能直接就说,河下面有个漩涡,漩涡里面有什么。考虑了片刻,我定定神,对谭家婆子道:“再测个吧。”
    “这个人,我不能给他测。”谭家婆子看着金大少,摇摇头,道:“他虽然嘴巴臭,但心是不坏的,只不过命骨太轻,不用测,这辈子也没有什么作为。”
    “你觉得我会信?”金大少被说的很不自在,一甩头发,嗤之以鼻:“我长的这么帅气,可能没有作为吗?告诉你老太太,做人要踏实一点,不要因为羡慕别人就横加诋毁……”
    我赶紧把金大少拉到一边,继续道:“不是算他,我想让你算算,这条河下面,有什么东西。”
    谭家婆子一听,沉默了一下,道:“这个事,不瞒你说,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已经有人要她算过了。”
    
    第二百零四章 天机有缺
    
    一听谭家婆子的话我就知道,圣域和旁门在很多年前就必然想要触及河底的秘密,守着谭家这样的世家和神卦门,不会不让他们推算。但是谭家婆子当时还小,没有参与这件事,她母亲到底推演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母亲算出了什么结果。”
    “现在不能重新再算一次?”我一想,这对谭家的神婆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没必要多隐晦。
    “这种事情,单靠扶乩是推不出的。”
    “没办法吗?”
    “办法是有。”谭家婆子想想,道:“钓尸。”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钓尸这个词,一下就迷糊了,谭家婆子没有作答,对身边的女孩儿说,让准备一下,现在起身过去钓尸。
    “奶奶!干嘛要帮这样的人!”那个叫秋儿的女孩儿明显对金大少的印象极差,显得有点不情愿。
    “他是他,恩是恩,不要混为一谈,我们毕竟欠着七门的人情的。”谭家婆子看看我,道:“这个是我孙女,谭小秋,直性子,不要介意。”
    谭小秋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很听谭家婆子的话,随手拿了些东西,几个人朝河滩临水的地方走。一边走,谭家婆子才一边对我说了关于钓尸的事情。
    钓尸这个东西对很多人来说的确很陌生,甚至对赶尸还有捞尸人也是如此,因为接触不到,是谭家在扶乩时才会用到的。大河里面因为各种原因死进去的人很多,有的被捞走了,有的顺流漂到岸边或者积尸地,其中还有一些,一直在河里漂流,或者被意外卡在什么地方,身上的皮肉烂光,骨头吸饱了泥水,最后渐渐沉到河底。如果用谭家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天生“重骨”,身上的气运还没耗光就亡命了。
    沉到水底的人骨一直埋在泥沙里头,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存在,如果死去的时间够长,埋进泥沙的时间也够长,那么就会知道很多发生在水里的事情。谭家擅长扶乩和过话,把这样的老骨给弄出来,就能收获一些信息。不过这种特殊的人骨不会轻易出现,下河直接捞会有危险,所以谭家一直用类似钓鱼的手段去打捞老骨。
    谭家婆子解释完的时候,我们恰好走到了临时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顺着路一直走到高地的顶端,谭小秋先抓了几把米撒到河里,又皱皱眉头,递给金大少三盏小引路灯,道:“去!把灯点了放进河里!”
    “放就放,何必这么凶?”金大少知道是在做正事,也不跟对方计较,嘟囔着就下去了。
    三盏小灯放进河,原地打着转,渐渐的,水面下头有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被小灯吸引,片刻间,小灯顺水流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都跟着小灯走远了。谭家婆子说,这是预防钓尸的时候有其它脏东西作祟,破坏计划。
    准备就绪,谭家婆子拿出一小截看上去已经发黑的骨头,用一根结实的细绳子拴住,又加了块石头,从高地抛向河心。这种黑骨头,是八字纯阴的人死掉以后埋在阴山地沤出来的,阴气森然,对河底的老骨有巨大的吸引力。
    谭家婆子很有经验,绑了骨头的细绳子坠入河底,她就拉着绳子一端慢慢的牵引,来回的动。钓尸和钓鱼一样,需要耐心,金大少等的有点不耐烦,谭小秋看他也不顺眼,两个人小声的斗嘴,前后二十多分钟时间,谭家婆子抬手制止他们,小心的拉着绳子,一点一点慢慢的朝上提。从她手上的动作来看,沉在水里的绳子分量明显加重了,谭家婆子没有功夫,提着绳子显得有些吃力。
    绳子虽然提的慢,但一直都没停,不知不觉中,谭家婆子已经拽着绳子提出了水面,那一刻,我看见一句沾满了烂泥又完整无缺的人骨,死死的抓着绳子另一端上的黑骨头,不肯松手,被带出了河面。
    “你身上阳气太重,怕惊了它,先避一避。”谭家婆子吃力的拉着绳子,小声对弥勒道,这种河底的老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和民间传说中万物“成精”一样,阴气很沉,对阳气盛的东西比较敏感。
    那一小块黑骨头的确具有巨大的吸引,河底老骨抓着就不放手了,被绳子提出水面,还在一点一点的朝上拉。一直拉到离我们还有四五米的时候,谭家婆子示意我帮忙。我接过绳子,猛然间用力一拉又一甩,吊在绳子另一端的骨架粹不及防,凌空被甩到后面,啪的落在沙地上,还在咔咔的乱动,想要翻身爬起。我反应很快,嗖的冲过去,一手拽着镇河镜,就想把这具骨架强行压下去。
    “不要伤它!不要!”谭家婆子赶紧出声制止,也跟着跑过来。谭家之所以能跟死人过话,就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她们把这些脏东西当成“朋友”,过话只是商量和询问,没有强逼的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退开一步,沙地上的骨架明显被惹怒了,暴躁的翻身爬起来,这东西阴气浓的不可想象,脚步一动,下头湿乎乎的沙地就结出一层薄薄的冰碴子。谭家婆子挡在我们中间,嘴里嘀咕着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话,骨架的动作渐渐慢了一些,谭家婆子不停的嘀咕,到最后,对方竟然完全安静了。
    “它答应了,快堆沙盘。”谭家婆子对我们使眼色,几个人马上腾出一块地,谭家婆子引着骨架走到这里,骨架咔咔的动了几下,平躺下来,谭小秋朝它身上铺干净的沙子,整出一个平整的沙盘。
    “他娘的!鬼气这么重!”金大少咧咧嘴,对谭小秋道:“以后你要嫁了人,对男人不满意,是不是半夜就这么引来点东西把他给做了?”
    “要做也先做你!”谭小秋忍着气,瞪了瞪金大少,把两根树枝插到了沙盘上,树枝插下去的时候就不停的微微颤动,场景很诡异。
    谭家婆子开始问,但是问了之后,沙盘上的树枝不动,连着问了几遍,可能也对骨架许了什么承诺,两根树枝好容易开始慢慢的划动,不过只留下几道鬼画符般的纹络就再也不肯动了,不管谭家婆子再怎么说,树枝始终无动于衷。
    “它只说了这么多。”谭家婆子无奈的看了看我,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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