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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静静躺着,死气沉沉,脸庞和身子都僵硬了,显然是一具已经死了不止一天的尸体!
阴婚!这肯定是阴婚!
没人对我多说什么,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切,我脑子里立即回想到了阴婚这个词。
在河滩上,阴婚也叫做配骨,或者尸亲,是夭折的年轻人在死后经过媒人说媒,然后放了彩礼嫁妆之后,由双方大人定下来的冥婚。一般来说,阴婚的对象都是死去的人,但是也有极少部分人家里头,会用活人配死人。
这个东西劳神伤财,也没有实际的意义,所以在河滩上,从古至今,办阴婚的一般都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阴婚不算是白事,但也不能完全算是红事,这些年在河滩已经非常罕见。阴婚里头一对“新人”的父母睹人伤情,肯定会哭泣落泪,然而过来参加阴婚的宾客都要把这个事当成喜事,因为这个,宴席上会有人哭,有人笑,纷乱不堪。
我顿时恍然大悟,自己肯定是被人从河里捞上来,然后当成冥婚的一方被抬过来“洞房”。洞房花烛夜,本来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快事,可是此时此刻,红彤彤的喜房里面摆着两口棺材,身边还躺着一具妙龄尸体,气氛完全被破坏了,有种淡淡的诡异气息。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不过被人围攻追击的次数多了,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局和危险,第一个反应就是跑。我暗中活动一下手脚,等到血液都流通畅了,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我随身的东西一样不少,全都在枕边摆着,这也是河滩民间的说道,尽量不拿死人的东西,避免被缠上,所以那些东西安然无恙。我摸了一块红布,把东西包了衣兜,在门窗边看了看,想要翻窗跑出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阴差阳错
透过窗子,我能看到这是一座很大的院子,河滩的穷人多,在加上当时的条件限制,能盖得起这样大院子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家。可是现在根本没心再去打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谁家,就想着先走了再说。我悄悄把窗子推开一道缝隙,探头出去看了看,然后翻身跳出去。对这院子一点都不熟悉,只能摸着墙根慢慢找路。
绕了一会儿,我就站直身子,想要从一堵墙下头翻过去,但是脚步还没站稳,那边拐角突然闪出来一个人,对方揉着眼睛,明显是要起夜的样子,一看见我,先是怔了怔,随后,这人脸上就充满了惊愕,嘴巴张的足能塞进去一个拳头,扯着嗓子嚎了一声。
“诈!诈尸了!!!”
声音在静谧的深夜里顿时散播开了,我想堵他的嘴都来不及。跟我想的一样,这大院子住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声音刚飘出去没多久,已经有人呼啦啦的冲出来朝这边赶。随即,好几处地方都亮起了灯,把这边照的一片通明,跟我对脸而望的人瘫软在地,哆哆嗦嗦的摆着手,道:“姑爷……咱可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我不理会他,抖身扒着墙头翻了过去,但这不是最外围的院墙,院子一乱起来,到处有人呼喝着,我翻过墙头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找继续前进的路,已经跟人迎面对上。说到底,这并非旁门或者圣域的仇人,也不能上来就拼死拼活的打,所以抽身就走。然而对地形不熟,转了几圈,就被先后赶来的人逼到一个死角里。
这些人都是院子里的人,前几天忙着张罗阴婚,见过我的人不止一个两个,本来吆五喝六的以为遭了贼,想要围住我痛打一顿再说,但一看到我的样子,一起都愣住了。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有的疑惑,有的惊慌,我也愣在当场,不知道说什么。
片刻间,又有人从那边匆匆赶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长的魁梧高大,脸上细密一层络腮胡子,胳膊四棱子泛着金线,眼睛大且炯炯有神。这个中年男人显然也是见过场面的人,然而看到我的时候,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脚步立即顿住了。
“哥,你没看错。”一个人咕咚咽了口唾沫,转头对那中年男人道:“是咱家的姑爷,不知道怎么的就……就跑出来了……”
“半山叔,您看?”那中年男人就惊讶了一下,随即镇定下来,看看我,又看看身边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回想起来,这是之前跟那个半山叔交谈过的中年男人,也很可能是那具窈窕女尸的父亲。
“我就说了,这个年轻人,总有点我看不出的古怪。”半山叔的眼睛很小,几乎被耷拉下来的眼皮给遮挡住了,慢悠悠道:“你们都不要慌,这不是诈尸,他是个活人。”
“这怎么可能!?”有人忍不住反驳道:“这是咱们亲手从河里捞上来的死尸啊,捞上来的时候都没气了,在家里放了几天,怎么会是个……活人?”
半山叔小声跟中年男人说了两句,中年男人点点头,对周围的人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个事情,不要张扬。”
中年男人相貌很威猛,发话间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下头的人不解,但又不敢反驳,嘀嘀咕咕的慢慢散去了,直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中年男人才叹了口气,对我道:“姑爷,换个地方说话吧。”
“年轻人,我知道你不是有意混进来的,我们没有恶意。”半山叔耷拉着眼皮,道:“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说。”
我看得出来,这个半山叔不知深浅,但那中年男人显然是个好角色,我没有十足的逃脱机会,而且对方的言语举动中也善意十足。紧张的想了想,觉得借这个机会把事情掰扯清楚也是好的,至少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做贼一样的找出去的路。
三个人一块绕过这个院子的门,在一间书房样的房子里坐了。中年男人的神情有点点复杂,一直看着我,目光里也说不清楚是亲切,还是疏远。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本来给自己女人配了尸骨亲,但“洞房”没过,我就活生生的跑了出来,他疑惑,又不解。
“姑爷,你之前遇到什么,我不清楚,来家几天,也不知道你了解现下的所在不了解,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都跟你说道说道。”中年男人道:“咱家姓韩,大沙围韩家,我叫韩成。”
一听这个,就更印证了我之前的判断。大河滩上,金窑有钱,沙场有人。采砂的利润低薄,就是需要多地段大量的去运作,才能顾得住整个利益链上上下下的人,过去,黄沙场胡家是采砂的龙头,自从胡家淡出江湖之后,大沙围的韩家隐然成为这一行的翘楚。采砂的人不仅要采砂,遇到黑活也不会放过,下面那些沙工跟排营的人一样,多是脑袋别在腰上走水吃饭的人,韩家做这个至少百十多年的历史,前些年因为环境的原因不得不隐忍蛰伏,这几年政策一活,他们就重操旧业,家里的老底子都在,发展飞快,是河滩上除了旁门和金窑排教之外,又一股覆盖面宽广的势力。
韩成是把我当成自己人的,上来就报了自己的家底,而且一口一个咱家咱家。我不能直接把自己所有的底细都说出来,却又不能彻底隐瞒,想了想,告诉他,我是中了九黎的蛊。
“半山叔,您说的没错。”韩成看看我,道:“这孩子果然是中了蛊的,您看,下头该怎么办?”
“这是韩家的家事,我毕竟是外姓,不方便插嘴的。”半山叔闭上眼睛,不想干扰韩成的思路。
“这个……”韩成皱皱眉头,事情是很难办,本来说的阴婚,宴席办完,第二天阴婚的两个主角下地合葬,事情就算完了,但是我突然活过来,让他难以决策,韩家也是大户,张罗着请了那么多人过来参加婚宴,河滩的人当时思想还是很古板,觉得过堂成亲,那就是原配夫妻。
就在韩成思考间,门被人一下推开了,一个三十八九岁的中年女人红肿着眼睛就走了进来。这可能是喜房里那具尸体的母亲,看着面目和善。她估计是听下头人说了这件事,当时就坐不住了,跑过来想要问个究竟。
“这个孩子遭人害了,现在又活转回来。”韩成跟她解释,把事情说了说。
“孩子跟月儿拜了堂,就是夫妻的不是?这就是咱家的姑爷不是?”那女人心很软,说着就眼泪汪汪,忍不住朝我走近了两步,望着我道:“是咱家的姑爷,活过来也是咱家的姑爷,月儿都不在了,一个姑爷半个儿,这是咱家的孩子不是……”
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早夭的孩子让这个女人伤心欲绝,说话有些失神,一句话来回念叨几遍,但是话语间情真意切。
“是咱家的姑爷,当众拜了堂的,好些人都眼睁睁看着,这门亲,韩家认到底了。”韩成本来犹豫不决,但是听着妻子的话,像是下了决心一样。
“孩子,你就留在韩家吧,明儿个把你媳妇送走了,帮着你爹做做事,将来爹娘都老了,韩家的产业有你一份,孩子,你能喊声娘不?能不?”那女人真的是伤神了,怜惜早夭的女儿,神智有点点糊涂,抓着我的手就不放,眼泪汪汪的望着我。
我心里百感交集,满不是滋味,天地父母君亲师,那是中国人最看重的,我不想冒然就喊谁爹娘。但是这女人分明就是个良善的人,我不忍在这个时候嘴硬。
“不行不行……”女人眼巴巴的望着我,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拼命摇着头,松开抓着我的手,望着丈夫韩成,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顺脸朝下流:“姑爷年轻着,他的父母肯定都在,咱们把他留下了,谁照看他父母去?不行,月儿她爹,叫孩子走吧,叫他回家去吧……”
我本来在想,要不要喊这个女人一声,让她心里至少会好受一些,听完她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是从小就没娘的孩子,连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她跟母亲的年纪应该是差不多大的,伤心欲绝之中还没忘了替别人着想。
我心底那块从不愿被人提及和触动的隐痛之处,顿时波澜起伏。看着这个甚至有些陌生的女人,我颤抖着站起身,微微张开嘴,平生第一次喊出了娘这个字眼。
“月儿她爹!姑爷肯认我,他喊我娘了……”那女人欢喜的无以复加,破涕为笑,但是转眼间,笑容又凝固在脸上:“要是月儿也在这儿,也能再喊我一声,我就算现在死了,一句怨言都没有……我苦命的孩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道纹神鱼
人的感情,是那么突然,又是那么脆弱。月儿的母亲哭哭笑笑,连韩成那样的汉子也有些不忍直视,弯着腰在旁边小声的抚慰了很久,才把月儿的母亲扶出去。临出门的时候,月儿母亲还专门回头看看我,对韩成道:“这是咱家的姑爷,你照看好,要把他照看好,这是咱半个儿子……”
韩成把对方扶出去,安顿好了重新回来。他带着一些歉意,对我道:“我家的闺女命苦,她娘受不住打击,说了什么,你不要介怀。”
“不会。”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双方的距离顿时拉近了很多,我们坐下来说话,虽然我还是没有吐露自己的家底,但是旁边的半山叔是个眼光毒辣的人,谈了一会儿,就直言不讳的问我,身上的蛊毒是不是全都化光了。
“可能还没有。”我涩涩道:“还有一道八虫蛊。”
我解释了八虫蛊的由来,那是圣域的古老巫毒之术,内地听说过的人都少之又少。半山叔同样不怎么了解蛊毒,不过一听八虫蛊如果解不掉,下一步就会吞噬人脑,韩成就有些心慌,仿佛真的把我看成他们家的姑爷一样,急促对半山叔问道:“半山叔,这有没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我真的不通巫毒,法子有没有,现在不好说,这孩子命骨重,不会那么轻易就丢命,我尽力,想想办法,尽力而为……”半山叔可能想静静心,踱着步在外面打转,走来走去。
借着这个机会,韩成小声对我道:“孩子,你不用担心,你半山叔爷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很有来历,知道不,他的老父亲,是张龙虎。”
“张龙虎!?”我真的是吃了一惊,抬眼看看在外面踱步的张半山,没想到这竟然会是张龙虎的儿子。
在前些年的河滩上,张龙虎绝对是个带着浓重传奇色彩的人物,据说,他是开封人,幼年学道,专门在江西龙虎山拜师入山,前后二十多年时间,才从江西回到黄河滩。二十多年潜心修道,出山则一鸣惊人。过去河滩盛行的白日拿鬼,石头地种西瓜,反抓酒坛之类的道门术法,在张龙虎手里就是儿戏,关于他的传说,流传了好些年。
期间有段时间,张龙虎突然就疯了,夏天冬天,都赤着脚,穿一身破烂的道袍,蓬头垢面在河滩上游走,一身术法消失的无影无踪。旁人都说,张龙虎是在修道的时候中了心魔,他神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