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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恩恩爱爱,好着哩。”老船家转头望向河面上的夕阳余晖,道:“再走一刻钟,咱们就靠岸吧,这段河上浪头小,我们打两条鱼做饭吃。”
哗……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余光里就觉得船边的河面上浮出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一块木头,心里本来已经松了,然而河面的浪花微微一动,那块木头唰的翻了个身。
那一刹那间,本已经松下来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这块漂浮在河面上的木头只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它翻转过来的同时,立刻露出雕刻在另一面的一张小小的脸。那张脸就直接刻在木头上,眉眼五官清晰可辨,似乎是一个不足岁的婴儿,微微张开嘴巴,像是在啼哭,又像是在憨笑,哭哭笑笑之间,带着一种阴森的诡异。
这张突然漂浮在河面上的木头婴儿脸一出现,我马上左右扫视了一圈,那船家只是普通的河滩人,一无所知的面朝前方撑着船。不等我转过头,小船旁边的河面上无声无息的翻出一串接着一串的水花,一块块雕刻在木头上的脸,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小船顿时像是被一片木头脸围住了,一块一块的木头碰碰撞撞,像是细小的铁屑,全部被小船吸引过来,在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事情到了这时候,肯定是不对劲了,坐在小船上还能听到一阵隐隐约约又嘈杂的婴儿啼哭声。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婴围船
我和苗玉一左一右守在船边,望着密密麻麻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头婴儿脸,又听着不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啼哭声,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苗玉微微皱起眉头,她来自九黎,是九黎殿总掌坛的孙女,尽管是个女孩子,不愿意多接触那些阴邪脏乱的东西,但门第出身,见识也比别人多的多,她肯定感觉到这片漂浮于水面上的木头带着极大的危险。
“不要慌,不要乱动……”苗玉轻声嘱咐我,在想着应对的办法。
“怎么像是有娃娃在哭?”老船家一直到这时候才感觉到了异常,转头在周围看了看,一望到船边不断漂浮的木头脸,顿时就呆住了:“这是……”
苗玉不由分说,抬手取出两根不怎么粗的竹管,竹管一打开,一左一右慢慢游出来两条只有小指那么粗的黑蛇。黑蛇从竹筒里爬出来的时候还是懒洋洋的,但一出竹筒,就好像两道黑色的闪电,嗖的顺着船沿钻到水里。
夕阳只留下最后一抹余晖,两条只有那么小指那么粗的黑蛇钻进水里,好像无声无息的被淹没了,但转眼的功夫,水花呼的一翻,两条足有胳膊那么粗的黑蛇露出水面,张开嘴巴,围着小船不断的游动,一边游动一边把木头婴儿脸一块一块的吞下去。老船家吓的一屁股坐到船上,大气都不敢喘。
我身上有镇河镜,那些碰撞的木头始终都在船外飘荡,没有波及到船上面,可能是有些畏惧辟邪的铜镜。我不知道这些木头是怎么回事,只想着先离开,所以催促老船家赶紧撑船,然而目光转到他身上的时候,眼神就呆了一下。
老船家靠着船梆瑟瑟发抖,从他身后的水面上,悄无声息的伸上来一缕像是头发样的黑丝,黑丝贴着船舷,蔓延到老船家身后的时候,一下缠着他的脖子,噗通就把他扯到水里。这是个普通的船家,我想救他,然而站起身扑到船边的时候,水面只剩下一片涟漪,连他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那时候心里一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护住苗玉,我赶紧退了一步,紧张的站到她身边,把她朝船中间拉了拉。这只是一种出于潜意识里的举动,但是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苗玉感动。
“你总是这样,有了什么事情,把别人放在身后。”周围已经险象环生,但苗玉依然对我笑着,轻声道:“我再不让谁伤害你,谁都不行……”
苗玉放下去的两条黑蛇游走的飞快,在小船边不断的吞噬着木头婴儿脸,不出三五分钟时间,大半木头都被黑蛇给吞掉了。我就想着九黎总掌坛的孙女,果然并非只靠着自己的身份,多少都是有些真本事的。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两条黑蛇突然就在小船边的水面上剧烈的翻动起来,尾巴上下起伏,打的船身啪啪作响。
“是谁!?”苗玉看见两条黑蛇明显痛苦不堪的样子,又一次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凝重。
两条黑蛇翻滚了一下,肚子明显鼓胀起来,蛇身胀的和人腰一样粗,里面疙疙瘩瘩的好像有什么在不停的蠕动。苗玉想要抽手把它们召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嘭的一声响,两条大蛇一下就炸开了,被吞进去的木头婴儿脸杂乱如雨一般的重新跳出来,落入水面。
啪嗒……
一块木头脸夹杂着一股臭味落到了小船上,那就是普通的木头,然后刀工手刻,但此刻却像是有了灵性,在小船上来回的乱蹦,想要落回水面。苗玉一脚踩住木头,来回看了几眼。
“说!是什么人半路害我们!”苗玉盯着那张木头脸,语气瞬间变的犀利起来。
连着问了几遍,木头脸被苗玉死死踩在脚下,没有任何回应,苗玉从身上抽出一根像是锥子一样的尖刺,一下扎到木头脸正眉心上。
哇……
我听到了一声惨呼,尖利刺耳,尖刺越扎越深,木头脸的鼻子嘴巴开始朝外渗血,但除了那阵如同婴儿大哭的声音之外,仍然没有别的反应。苗玉抬脚把木头脸翻了过来,目光晃了晃,脸色一下就变的非常难看。
“是什么人!胆子好大!是冲我来的!”苗玉咬着牙,我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闪身弯下腰,那块木头上一面刻着婴儿的脸,另一面上平整光滑,仔细看的话,才能看到一串很难分辨的小字。
“这是什么!?”我心里惊了惊,但又不认识上面的字。
“有人推演我的生辰八字,但是推的不准,差了一点。”苗玉冷哼了一声,手里的尖刺一用力,噗的把木头脸扎穿了。
一看就知道,这是借人生辰八字而做的邪法。我一下联想到了圣域的瞎子,谭家婆子就是因为不肯吐露苗玉的生辰八字而被半路截杀了。
“想要跟我斗斗吗!九黎的术,不比你们的差!”苗玉不肯让我涉险,话音一落,她掏出一个只有核桃那么大的小炉,小炉子仿佛是红泥烧制的,尽管只有一个核桃那么大,但上头铸满了蝇头篆符。
轰……
红泥小炉里骤然升腾起一团小小的火苗,火苗跳跃着,在夜幕将要降临的河面上闪动着赤红色的光。火苗的光晕越来越旺盛,挣扎飞跃,眨眼间,小炉最外面那层火光的光晕猛然一挣,像是一只小鸟,冲天而起。
火光的影子在半空一转,蜻蜓点水一样的晃动在水面上,漂浮在水面上的木头脸已经被浸湿了,但是一个接一个的燃烧起来。随着船边星星点点的火光,那片婴儿一般的参加和啼哭声越来越甚,整段河面像是被这阵声响给笼罩了。木头脸一开始燃烧就停不下来,纷纷化成一块一块的黑炭,在水中起伏。
咕嘟……
这时候,水面下就像架起了一团火,把河水煮的沸腾,翻滚的水花里,一只西瓜那么大的罐子,从水中浮现。第一只罐子之后,第二只,第三只,接二连三的浮出水面,密密麻麻的罐子取代了木头脸,气氛却一点都不轻松。
“这是什么?”我对这些旁门的邪法见识不多,只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最恶心的东西!”苗玉皱皱眉头,道:“血婴罐。”
苗玉简单的解释了两句,这种邪术在九黎最古老原始的秘术中曾经存在过,但太丧人伦,连南疆的蛮古部族都不齿。血婴直接从孕妇肚子里取胎,存在黑陶罐里,死胎和孕妇的怨气全部集中在一起,邪戾异常。清朝乾隆时期,清廷征大小金川,当地的土著用一车子狗头金从九黎那边请来了巫师,九黎的大黑法就赶着一群血婴,一晚上屠掉一棚绿营兵。
小船失去了撑船的人,茫无边际在水中慢慢的漂流,一片黑陶罐子紧紧跟在左右,我拿起船篙,想要先稳住局面,但是小船突然朝旁边一晃,两只滴着水的手扒上了船舷。光线黯淡了,我分不清楚,一看见有异常,握着船篙就抡了过去。
但是船篙在半途硬生生停下来,我看到扒着船舷的,是之前被拖下水的老船家。船篙这么一停,老船家已经借着空隙,翻上了小船。他浑身上下浸透了水和泥沙,估计是被吓坏了,上船之后就缩在角落中。
我对这个普通的老船家没有太多的戒备,收起船篙,但是念头一转,就觉得不对。他被拖下水至少有十几分钟的时间,水性再好的人也会被淹死在河里。
果然,还没等我再多想,老船家慢慢站起身,下巴滴着水,眼睛已经发直,他的眼皮沾满了河泥,伸出手,拿着一块已经被烧的半焦的木头脸,放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嚼着。
“他已经死了!把他赶下河!”苗玉在后头示警。
就在苗玉示警的时候,老船家的喉咙硬生生的一动,已经把嚼碎的木渣吞了下去。我不及多想,用船篙顶着他,硬推他下河。有镇河镜的威慑,他对我有种不敢靠近的畏惧,却又不愿这样被推下河。
嘭……
我加了点力,但是老船家的肚子一下爆开了,杂乱的内脏飞的到处都是,一道血红的小影子,从他的肚子里钻出来,顺着船篙飞一般的闪到了眼前。那速度快的让人无法反映,我抽身已经算是非常及时,但胳膊还是被那道血红的影子抓了一把。
我抬手把那道影子甩掉,对方嘭的落到了船板上。那是一个只有一尺多长的影子,刚刚成胎的人形,猴子一样委缩着身子,蜷在角落。这东西浑身上下都在不断的滴血,血人似的,戾气重的有些邪乎,连镇河镜都逼不退它。
噗噗噗……
随着这只血婴的出现,周围一片浮动的罐子都开始左右乱晃,罐口一个一个的裂开,密密麻麻的血婴哇哇叫着,像是一道道红光,从水面扑到船上,四面八方把我和苗玉围在中间。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死不离
密密麻麻的血婴从四周扒着小船,眼前立即像是浸入了一片挣不脱的血红。胳膊上被抓出了五个小小的红指印,一阵阵发痒,我挥动船篙,把扒上船头的几只血婴打下去,但那东西太过灵活,绕过船篙一击,贴着船板飞快的爬过来,爬到离我们只有一米来远的地方,瞪着血红的小眼睛,和我们对峙。
这东西赶都赶不走,胳膊上的痛感越来越重,低头一看,沾着血色的皮肉好像要溃烂一样。苗玉不顾一切,抬手帮我把胳膊上的脓血硬挤出来,又敷上药。就这么短短的间隙间,周围的血婴有哗啦爬上来一片。与此同时,泛黄的水面上隐约有几条带着符文的铁索若隐若现,那是圣域的古术,可以暂时锁住河面。宽阔的河面像是生出了一道沟壑,把小船困在中间,团团打转。
这一片翻上船的血婴还没有解决掉,被锁住的河面又开始翻腾,夕阳的余晖已经落到了山后,河道光线昏暗,我抬眼一看,除了爬上船的血婴,河面下头肯定还有别的东西。这次袭杀是冲着苗玉而来的,周密而凶狠。血婴根本不能沾身,我身有命图,被抓了一下尚且这样,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半边身子都会很快溃烂掉。
哗……
水花猛然一动,一双硕大的犄角从水下浮动出来,紧接着,水中露出一个牛头,顶在小船边,牛头仿佛铁铸的一样,蛮力无穷,我们没有任何防备,团团打转的小船一下被牛头掀翻了。我和苗玉一起翻落水中,我把船篙从中折断,双手一起抡动,尽力把周围的东西打出去。苗玉再一次拿着那个核桃大小的红泥小炉,从里面化出一道赤红的鸟影,在我们身边急速的飞舞,把渐渐围攻上来的东西逼退。
“这些人不想让我活下去,是怕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想起额骨后隐藏的一切。”苗玉咬着嘴唇,道:“这次不会跟他们罢休!”
我心里一阵苦闷,现在不是跟谁算账的问题,而是要想办法突出重围,先保住我们的命。下手的人显然不想留下任何线索和把柄,没有一个活人露面,就想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们困死。
我的水性好,在水中踩着水,严阵以待。那只浮出水面的大牛做的很是精巧,在水里来回自如,两只犄角像是两把尖刀,怒冲过来。我被迫拉着苗玉一躲,不等停下身子,浸泡在水里的一条腿就感觉被锋利的利刃划了一下,那是普通的刀子,划开裤管,就被命图的余威阻住。但是紧跟着,我觉得双脚的脚踝被什么东西卡的死死的,然后使劲的朝下拽。
我拼死挣脱,身在水中,力气再大也没办法十成十的使出来,身体在河水里起伏,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