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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齐笑了笑,眼珠子滴溜溜,一副乖滑模样,“去紫宸殿书房,娘娘赶紧更衣吧。”
玲珑瞧了他一眼,对素莲使了个眼色,素莲忙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给小齐。
又问道:“是皇上召见我?”
小齐看了那锭闪闪的银子,最终还是伸手拿了,嘴上却道:“嘿,娘娘真客气。”
玲珑道:“少给我打哈哈,不告诉我就让我过去,这万一是皇上寻了错处要废了我,岂不是连个准备也没有。”
小齐手一软,险些握不住那锭银子,急急将它收进怀里,笑道:“哎哟娘娘可别……您这是说笑了,皇上喜欢娘娘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废了娘娘,别的小的不敢说,这皇上的心意小的可是清楚得很。”边说边朝玲珑挤挤眼睛。
玲珑咳了一声,道:“什么事快说,紫宸殿书房是皇上平日处理国事的地方,离宣政殿极近,往常我都不大去的,怎么这会子来叫我去了?”内廷宫妇不得妄议朝政的规矩玲珑可守得严严,紫宸殿设有一间书房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玲珑平日极少去,偶尔去一两回也是送个东西就走,紫宸殿在宣政殿后,宣政殿内巨大殿庭是皇帝平时举行朝会的地方,周围一应官署,因此紫宸殿书房平日也有许多外臣往来。
小齐才正经道:“皇上正在书房生气呢,小的劝不住,所以来请娘娘。”
“生气,是为了朝上的事和大臣们生气么?我大字不识几个,去了也不知怎么劝皇上,平时这种事不都是请怡妃娘娘去的,怎么今天倒来叫我?”怡妃苏青盈是经常出入紫宸殿书房的,从前还因此被上官太后找去泰安殿训过话,那时还是丽妃正盛宠时,书房伴驾红袖添香是丽妃上官易蓉都没有的荣宠却给她苏青盈一人占去,上官太后斥责苏青盈干政罚她抄录宫规,还是皇帝出来维护说在书房召见苏青盈这是陪他看书而已。
小齐为难笑笑,“娘娘……怡妃娘娘因为要选秀的事正和皇上闹不大愉快,小的也难不准主意要不要去请。”
“选秀,那事不是都过了很久么,怡妃闹什么?”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最近皇上去怡妃娘娘那都不过夜的,出来脸色也……唉,不说这个,娘娘还是快更衣去吧,皇上和大臣发脾气,那些强脾气的不懂哄皇上开心,小的们还巴望着娘娘去呢。”一面催玲珑更衣上轿。
紫宸殿因重了皇帝名讳“辰”,新帝登基时大臣曾谏言换个名字,皇帝却说既然定了这个名字改了就是对先人不敬,于是仍叫紫宸殿,只是平时念起时会错音而读。
赶到书房外,一人跪在廊下以头触地低低伏着,身上穿着朝服,看样子应该是个大臣。小齐说那是新任的秘书监,玲珑奇怪为何是新任,原来那跪着的人是江以何,原本在工部任侍郎一职,前些日子因上书谏言让皇帝不满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责怪他,所以让他改任了秘书监,秘书监品阶虽高,职责却是掌世文图集,与江以何原来的工作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
据小齐说其实江以一直很得皇帝信任,这回是为了上官氏被群臣上书述数罪状,不知又说了什么让皇帝不高兴的话被罚跪在书房外面,皇帝自己一个人在书房不许人打扰,小齐劝不动所以请来玲珑。
下了许久雨地板都潮出了水珠,江以何一动不动跪在地上,玲珑眼睛迅速扫过他的脸,白脸皮子浓眉大眼,斯斯文文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他的名字她是早就听过,但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江以何却不敢抬眼看她,行了礼依旧伏着。
玲珑悄悄对小齐道:“去拿个垫子来给大人垫着吧。”小齐垂首,玲珑道:“反正有我担着怪不到你头上,快去!”小齐方遣了小太监去拿垫子。
不知在里面的皇帝耳朵如何灵敏,他们两人在外面压着声音小声嘀咕竟让他听到,只听里面沉声问:“谁在外面,怎么听到淑妃的声音?”话音未落,他人已经来到门前。
小齐往旁边挪去,玲珑又有种被他坑了的感觉,换了一个温婉的笑容,福身行礼。皇帝的目光冷然扫过玲珑小齐,又落在一旁的江以何身上,最后对玲珑道:“进来。”
玲珑忙跟进去,听见木门在身后关上咽了咽口水,她没见过几次他盛怒的样子,实际上两人相处时他脾气都很好,任玲珑怎么闹也难让他真正责备一句,玲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又关系到朝堂的事更不好启齿。
本以为皇帝与大臣不愉快心情应该不怎么好,没想到他见玲珑迟疑在后面久久不来,反而回身拉住她,柔声道:“想什么呢慢吞吞的,到这边来坐,朕正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紫宸殿书房布置得和皇帝在漪澜殿里的书房很像,案台和书柜上堆满卷轴书册,还有一摞一摞奏折,象牙屏风隔着日常休憩的暖阁,窗下一方小榻,皇帝领玲珑去那里坐下,又转身自一个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摊开在她面前。
“说好要陪你的簪子,你瞧瞧可有喜欢的,选好了就让他们拿去做。”
☆、214 折
玲珑拿过来翻开一瞧,墨线粉彩在纸页上勾描涂抹,还真是应有尽有,簪钗步摇结子花钿梳子银篦,甚至连凤冠,一样样描画在纸上,边上著有所需材质大小等等,玲珑笑道:“这是哪位工匠画的图纸,好生细致。”又瞧了瞧,道:“样子比平日里送来给我瞧的还精细些,这支金帘梳真好看。”
玲珑指了指图纸上一把设计成铃兰花样式的梳子,梳背巧妙借用铃兰狭长叶子的造型,层叠镂空,梳背弯梁两段各作一只蝴蝶,造型不同,一只翅膀相合静停叶间,一只双翅微张似欲翩然而飞,翅膀皆作累丝攒米珠,可虽步飘摇,内缘作花牙子,外缘顺着铃兰花茎的造型自上垂下丝丝缕缕,上面缀着数朵水晶串成的铃兰花。整把梳子并不显得累赘,半圆梳背只有两寸来长,穗子和花牙修长,插在鬓上铃兰花正好垂到额前。
又有一对凤簪,顶部是宝石叠起的花朵,凤首金雕,翅膀和尾羽飞展在后面,花萼下垂出一粒小小的红宝石,很适合绾飞仙髻时固定在发髻上。
玲珑越看越觉得喜欢,赞道:“比尚工局今早呈给臣妾的还精致用心些,看来好东西还是到了皇上这里。”
皇帝笑了笑,拿过来往前翻了几页,道:“别光顾着看这些精致小巧的,爱妃觉得这顶凤冠如何?”
虽只在纸上,然彩墨运用得当,金灿灿的光华仿佛能透过纸张散发出来一样,六龙三凤金珠冠。最前一直凤凰羽翼丰盈,其下垒缀各色珠宝点缀的翠云、玉叶和珠花,飞腾的凤凰身后是腾空飘展开的尾羽,中间镶嵌的红宝石如同一团火焰一样灼灼入目。这顶凤冠比之玲珑现有那顶更加绚丽夺目。华贵富丽。即便戴在皇后头上也可称为得体,她别看眼睛喃喃道:“这么大一顶,戴在头上肯定重得连脖子都抬不起来了。”
皇帝轻轻环住玲珑,在她耳边笑眯眯道:“凤冠哪有不重的,朕命他们用上好的紫磨金打一顶。你带上一定会光彩照人。到时候整个皇宫都没人比你更富丽尊贵,好不好。”
他垂下头,气息都扑在玲珑的颈窝,手掌在她腰间似无目的地游移。玲珑觉得自己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机立断翻过那一页,干脆道:“不好,不喜欢!”
腰间的力道蓦然收紧。又缓缓放松,皇帝无奈道:“那爱妃喜欢什么?”
玲珑犹犹豫豫道:“太多了不知道选哪个好,而且……臣妾早上才定了一批钗饰,现在再让人做岂不是浪费了。”
皇帝道:“这不算,是朕送给你的,你喜欢什么就让他们做什么,朕又没说只准你选一个。朕给你送东西可曾小气过?”
玲珑仔细端详手中的图画,又抬头瞧皇帝,又低头看画,来回几次,皇帝摸摸自己鼻子道:“怎么,朕脸上有东西?”
玲珑两眼放光盯着他,“皇上!”
皇帝一愣,“什……什么。”
“这些画该不会出是您的御笔吧?”
“咳……怎么,朕闲时就不能绘些丹青自娱自乐?”他说得好似很自然,对上玲珑熠熠的目光脸皮居然有点泛红。
玲珑忍住笑,认真道:“皇上真是天生丽质才貌双全,会吹箫还会画画,臣妾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惜这些臣妾都不会,皇上若是以后能教教小团子和阿曦让他们变得和您一样就好了!”
“什么天生丽质……你别胡说。”
她眼里亮晶晶的让他越发不好意思,眼神亦有些闪躲,眼角瞟见玲珑背过身忍笑忍得身子都发抖了。明知她是故意拿话调侃他,却也生不起气来,无力叹了一声,佯怒拧了拧玲珑的耳朵,道:“朕自会尽心教导咱们的孩子,不让他们像你一样的……调皮。”
他用的力气并不大,玲珑还是捂着耳朵咯咯笑起来,他暗自叹谓,有时候要哄玲珑开心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玲珑琢磨着气氛差不多,扯了扯他的袖子道:“皇上,臣妾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有个人跪在外面,他是犯了什么错要在这样湿冷的天气跪在地上,跪久了湿气浸体岂不伤身?”
岂料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皇帝眼中陡然阴云密布,似乎从温暖的三月天一瞬间回到三九严冬,声音清凛凛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玲珑身子一僵,先前的笑意一扫而空,虽不至于脸色大变,却带着隐隐小心翼翼和戒备望着皇帝。表现得不明显,皇帝却觉得她像一个待战的士兵,或者说更像蛰伏的母兽,随时准备着应对自己接下来的任何一个表情或动作。她怕着他,但是如果他发怒或是出声斥责,她一定会勇敢圆滑的化解,说不定会满面赔笑认错,但是那笑容远不及方才真实亲昵,而且她依然会害怕。
他眼底又黑了一层,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僵硬扯了个笑容抚上玲珑肩头,道:“是小齐让你来的吧,朕不希望拿这些事情烦你。”
玲珑轻柔一笑,也不承认,道:“臣妾晓得自己的本分,不过多嘴问一句。”
从紫宸殿书房里出来,江以何仍然跪在那儿,膝下多了一张猩红暗花的垫子,候在外面的却是个常跟着小齐十七八岁小太监,是小齐的徒弟小常子。
“娘娘……如何?”
玲珑摇摇头,问道:“怎么不见你师父?”
“哦,师父有其他事出去了,叫我在这儿伺候娘娘回去,外头已经备好轿子了。”
玲珑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道:“我带有人伺候不用你跟着我了,等你师父回来了让他给江大人搬个炉子来吧,好歹去一去潮气。”
小常子为难道:“这……”
玲珑摆手道:“你师父会拿捏分寸的,本宫要回去了。”
出了紫宸殿玲珑却不急着上轿撵回去,和跟来的白蔹一人撑一把油纸伞走在长街的石板路上,细雨如丝润物无声,石板浸透雨水颜色深深,白蔹问道:“娘娘没劝成,是不是皇上生气了?”
“这倒不至于,”玲珑摇摇头,“不过皇上不喜欢我提起和朝中相关的任何事情,以后遇到这种事还是少管闲事为妙,还有,小齐坑我,下次他再拿这些乱七八糟事情找来你们就打回去!”
白蔹低头提了提裙摆,道:“平日娘娘的打赏也不少了,齐公公大概是无计可施了。”
玲珑撇了撇嘴在心里道:所以才说他是在坑人,无计可施就想起祸害我。白蔹似乎看出玲珑在想什么,抿嘴笑道:“也只有娘娘这样好说话的会帮他,容奴婢说句没规矩的,这么些年娘娘并没有与我们生分,换了别人小齐定不敢这样。”
玲珑淡淡道:“我和你们生分什么,我自个儿是怎么来的自个儿清楚,今日的淑妃昨日是什么人,她们议论不议论我都明白,换了个身份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就好像现在下着的雨,落下来的是雨飞到天上变成云,可终究还是水。活在宫里,心里要是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妄想了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日就算只行错一步也不会有后悔的机会。”
白蔹微微颔首。忽而一阵风穿过长街,吹起她们的裙摆和衣带,也夹带细雨扑面而来,玲珑抬袖躲了躲,还是湿了脸,下意识要抽帕子擦拭,却发现手里空空,往袖子里掏一回,也是空的。
“咦,我的帕子好像落在紫宸殿书房里了。”
白蔹忙取了自己的青绫香巾给玲珑擦拭,回身看了眼,“娘是要现回去取呢还是待会儿再派人过来拿?”
“折回去吧,反正也没走多远。”
于是又折回紫宸殿,见殿外停着一顶绿绸鸾轿,有些意外。小齐见玲珑折回来也十分意外,江以何已经不跪在外面,书房里隐约传来高声说话声,有皇帝的声音,也有那位江大人的作答,还有怡妃苏青盈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