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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人来伺候御女。
云絮斋院内和四周遍植木棉芭蕉,现下冬季,没什么其他花草可看,有些寥落。玲珑去到正房外时,郑夏和两个宫女都站在外头。他们听闻玲珑早先就服侍宁御女,宁御女又专门让人把玲珑接出来,病了后日日过问,便知御女待玲珑与别个不同,见玲珑过来,皆满面堆笑道:“姑娘可大好了,恭喜姑娘。”
玲珑屈膝回礼,道:“有劳诸位照拂,御女在里头说话,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郑夏笑应,扬声道:“御女,玲珑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里头传出声音:“让她进来吧。”郑夏挑帘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玲珑提裙入内。
先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看,云絮斋正屋比她们从前住的屋子气派多了,进门便是抱厦,两边设小榻案几,可迎客或坐着读书,地上铺着厚毡子,走上去没一点响声,槅扇后就是厅堂,厅堂没人,玲珑转入寝室,果然拢香彩霞两人在里头,拢香向她伸手道:“快过来,让我看看。”
玲珑走到拢香面前,福身道:“给御女请安。”
“快起来。”拢香把她拉到身边。
从那天病倒后,玲珑就不再叫拢香姐姐,而是和别人一样称她为御女,并不是因为拢香有了什么主人大架子,而是她知道不能叫。拢香还是对她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天天过问她的汤药,只是如今身份有别,她的好,她只要记在心里就行了,规矩是要做给所有人看的,因此拢香也不会阻止她见礼。
玲珑心里还有许多事问拢香,却不能像从前那样脱口而出,不仅因为她经历了司衣房一夕间的变故,心里多了些复杂想法,也是因为她与拢香之间身份的变化,从前她也侍奉拢香,但两人身份都是宫女,如今主从有别,玲珑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开口。
片刻沉默后,还是彩霞先开腔:“玲珑瞧着比先前瘦了不少,可是这张小脸呐,我瞧着怎么还是那样圆嘟嘟的。”说着惯常就要伸手捏了,玲珑条件反射地躲“魔抓”,一面脸有些羞红,其实她的样貌长得还可以,也不算胖,只是那张脸总是肉嘟嘟的,像小孩子一样。
拢香心知玲珑一定有话讲,对彩霞道:“你才来,说了这么半天话一定累了,去叫廖姑姑带你回房休息吧,我同廖姑姑说过了,就让你睡隔壁耳房。”
“恩。”彩霞识趣地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人。
屋里只剩她们两人,玲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与拢香独处会感觉到局促,心里很希望彩霞再折回来。良久,拢香开口道:“玲珑你可怪我?”
玲珑摇摇头道:“奴婢不敢,御女对奴婢有恩。”
“还说没怪我呢。你一定觉得奇怪,我怎么变成御女了吧?”
拢香的目光变得很悠远,缓缓道:“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是罪臣之女,小时候家父获罪,族中女子全部入宫为婢,所以我才进宫。父亲获罪前,是太子洗马,当初的太子就是如今的陛下。”
本朝太子洗马是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的属官,亲近辅佐太子,拢香的父亲尽是这样大一个官么。拢香见玲珑目光不再闪躲,脸上也现出微笑,半继续道:“小时候,我曾见过他……后来,那日在含象殿,他认出了我。”拢香半底下头,脸上泛起薄薄红晕,含羞的模样,正是一个普通女子如花绽放应有的样子。那双颊的颜色,是玲珑这几日以来见过最亮丽的一抹。
玲珑愣神一阵,才想到,这正是女子该有的模样。她可以想象,许多年前小小的拢香见到当时的还是太子的皇帝时,也许并不懂得惧怕他的威仪,皇帝这个年纪,做拢香爹都可以,但他一定也有过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那时他也许因为到幕僚家做客,或是偶尔一次去寻拢香父亲时,看见年幼的拢香,彼此脑海里可能并没有什么特殊记忆,但沧海桑田人事变迁,十多年后他却认出了她,并在她最危急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自然全都是玲珑自己YY出来的,还颇狗血。玲珑还能说什么,皇帝封她为御女的时机很微妙,晚一步,她就要一同进大牢,以她和刘氏的亲密度,画眉身上的遭遇,换到拢香在的话,必是首当其冲。
“御女,我能回尚服局瞧瞧么?”
方才小女儿姿态消散去,拢香略微沉吟:“眼下怕是不行,尚服局里情况晦暗不明,你去了不能确定还会不会受牵连,司衣大人……”拢香咬着牙,“司衣大人死的不明不白,若有人还要借此作乱,非你我之力可挡。”
脂粉掩饰不住拢香憔悴的面容,玲珑知道拢香与刘氏有多亲厚,刘氏之死,最痛苦的恐怕就是拢香,可她还一直来安慰自己。玲珑握住拢香并不温暖的手,算是借着两人的体温相互取暖,以后她能这样握住拢香手的机会应该也不多了。拢香说要找机会差人悄悄去打探司衣房的消息,玲珑悬着的心,也只能沉寂下来。
傍晚的时候,皇帝身旁的太监来传话说,皇帝晚上要驾临云絮斋,拢香梳洗沐浴准备迎驾。
☆、33 春风拂槛露华浓
御驾来时已经用过晚膳,拢香领众人在屋外接驾,外面通传皇帝驾到,拢香就福下身来,其他宫女太监皆贵迎圣驾。不一会儿龙靴出现在云絮斋门口,皇帝大步走进来。
“这么大冷天不在里面候着,屋外怪冷的。”皇帝扶起拢香,其他人才跟着起身。玲珑忍不住偷偷打量皇帝,以前送衣服总站在队伍后面,不敢看,如今也轮到她站在宫女们的前头了,虽然她身后现在只跟着红染翠鸣两个。
玲珑知道皇帝的年纪不小了,他最大的一个儿子貌似与比拢香还大些,但是从他的面容体态却完全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他的身躯伟岸挺拔,着一身绣龙纹的常服英武非凡,拢香偎在他身边显得纤细小巧,面部线条坚硬而阳刚,双目有神,完全是一副正在盛年,精力充沛的模样。
皇帝与拢香执手进入正房,廖姑姑、彩霞和玲珑都跟进去伺候。
一进门,他全然不顾周围有无人在,坐到榻上就拉拢香入怀:“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拢香扭身挣扎,灿如春桃的红色爬上面颊:“皇上,还有人在呢!”她的声音也软如春草。
皇帝低笑两声道:“怕什么,有人的时候不行,难道没人的时候就……”
不待他说完,拢香挣出他的怀抱,一跺脚躲到里屋去,皇帝乐得笑出声来。这般行状,闹得玲珑脸也跟着热起来,跟到里屋伺候拢香换衣服,彩霞跑进来,玲珑抬眼看她,脸也红得很。到底是未嫁的姑娘。玲珑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胜雪园看见九皇子搂着女子亲吻的事,这两人不愧是父子俩,放浪形骸奔放孟浪什么的都一样。可怜拢香多么清纯,居然被老皇帝调戏了去!
再出去,皇帝已经脱去褂子靴子,坐到烛台边烤火看书,拢香坐他旁边,却不靠近,皇帝笑道:“朕又不会马上吃了你,坐这么远干什么,过来。”
拢香羞红脸,还是依偎过去,皇帝楼上她,眼睛没离开书本,柔声道:“问你今日都干了些什么,可还过得高兴?”
“回皇上话,不过是些琐事,臣妾今日找了从前的姐妹来做伴,玲珑的病好了,自然是高兴的。”
“哦,”皇帝扫了一眼立在拢香身后的彩霞和玲珑,“姐妹、玲珑?就是她们两人。”
彩霞和玲珑连忙行礼,
“奴婢彩霞叩见皇上。”
“奴婢玲珑叩见皇上。”
皇帝随意挥手,两人垂首站起来,皇帝打量了一会儿,指着彩霞对拢香道:“这个倒还好,旁边这个,年纪也太小了些。”
玲珑暗道小个毛,过完年虚岁14,放在外面都可以嫁人了。
拢香笑道:“皇上,玲珑从进宫就跟在臣妾身边,就和我妹子一样呢。”
皇帝一笑,继续低头看手上的书本:“你高兴便好,只是还要多选几个人在身边,我看云絮斋人不多。”
廖姑姑道:“皇上放心,已经和内侍监那边说好,过完年就挑人送过来。”
皇帝略点头“恩”了一声再没下文。
皇帝身边的太监,就是那天把玲珑从牢房里接出来那个,大家都叫他汪公公,是内廷的大太监。玲珑得知是大太监把她从牢房里带出来时真是受宠若惊,后来想,即使当到太监总管一职,仍然逃不过皇帝奴仆的命,那晚拢香求皇帝,估计是皇帝派他接人的,略舒心些。
汪公公不愧是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极有眼色,眼见皇帝低头看书不语,御女含羞带怯在怀,面不改色,招手让屋里的人都退出去,玲珑出去时,隐约听到拢香的声音在说:“皇上,夜里烛火暗,看书眼睛疼……”
出来后廖姑姑道:“玲珑姑娘年纪小,身体才好,彩霞姑娘今日才来,还是我留着守夜,姑娘们先去休息吧。”玲珑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确实才病愈没精神,谢过廖姑姑回房。云絮斋小,地方也偏远些,好就好在只住拢香一户,屋子不多却够他们住,拢香居然单独予她和彩霞各一间睡房,就在旁边耳房内,这在别人那里可是要不到的。除了廖姑姑和郑夏,云絮斋的其他人都在下人房里睡通铺,和玲珑从前做洒扫宫女时一样,晚上皇帝临幸,带来的宫人也同挤在下人房过夜。
拢香受宠不到半个月,皇帝大多宿在云絮斋,内廷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拢香。私下里,玲珑曾问过拢香皇帝对于徐才人小产这件事的态度,拢香只知道皇帝很生气,但似乎并不因为拢香是司衣房里出来的而有所怀疑,拢香封御女是在徐才人小产之前,因为在兴阳公主那里遇见皇帝,当场封了她御女,赐云絮斋,拢香是到了云絮斋后才传来徐才人小产的消息,紧接着皇后赐死刘氏,她才慢慢知道事情牵连了司衣房,后来求皇帝宽待司衣房里的人,皇帝虽然同意,却也表示过不愿拢香再提起司衣房的事,拢香只好缄口不言。
玲珑对于拢香受封之迅速很愕然,原来皇帝早就看上拢香,拢香在公主出嫁后装病避风头,有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看出皇帝的意思,别的倒还好,皇帝宠幸身份低微的宫女封个低阶位份,即便雨露之后孤老一身拢香也不怕,她真正在意的是她罪臣之女的身份,当初因父亲一**及全族,一直是拢香心里永远无法磨灭的伤口,只是她没想到皇帝居然还记得她,也知道她的身份。
第二日上元灯节,宫内设灯宴,拢香封为御女头一次参加宫内夜宴,自然重视非常,皇帝一早走了,云絮斋就开始忙碌拢香赴宴的衣衫首饰。拢香、彩霞和玲珑三人都是出身尚服局,见过的华美服饰数不甚数,玲珑没想到,有一天她们曾经捧在手上送去给各宫嫔妃的秀丽衣衫,竟然会穿到拢香身上,即便不是穿她自己而是穿到拢香身上,依然让她觉得有些兴奋。
拢香如今是新宠,位份不高,又因徐才人那档子事,参加这样的夜宴要处处小心,穿去的衣服都自然马虎不得,穿得低调了,会被别人看轻,穿得华丽了又僭越。忙活大半日,直到天色将暗才把拢香打扮好送出门。宫女红染一双巧手很会梳头,将拢香的长发拧叠在头上,一只凤簪斜插鬓边,再用几只小花钗加以固定点缀,上身是莲青色广袖大衫,外面罩淡紫色织金袄子,下面是烟霞褶裙,衣上用金黄二色线绣有大朵杜鹃花缠绕苍翠叶枝。
玲珑帮拢香拢好手炉,送她出门,福夏、廖姑姑和彩霞跟着她去,玲珑刚病愈不便出门,留守云絮斋。
拢香先前就在厢房置办了酒席,他们都走了,云絮斋里就剩玲珑最大,带着红染翠鸣小怀小明他们一同去厢房吃酒。他们都是仆,不用分什么主次,尽管如此红染他们还是虚让几句要玲珑上座,玲珑辞绝,大家就围坐下来。饭桌上方便说话,本来刚到云絮斋他们彼此并不熟悉,说话多客套,酒过三巡也渐渐熟络起来,说话随意多了,比如会平时大家不会提及自己的来处,也不会特意去问谁谁你哪里来,喝了酒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从前的经历,少不得把来处互通,哪里人在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也都不忌讳说出来。这四人都是皇帝命汪公公挑送来云絮斋的,汪公公会挑人,四人皆是懂礼且案底清白,只其中太监小怀居然曾经在赵御女的清露阁当过差,让玲珑不由感叹世事无常,拢香曾也算是侍奉赵御女的宫人,如今却成了别人的主子。
宫女染红本身就是京城人士,她母亲是京城里的梳头娘子,所以她学会了许多梳头手艺,往后拢香的云鬓,可能都交由她这双手来理了。她能梳头,还爱说笑,和玲珑说了许多京城里过上元节逛灯市的风俗奇景,引得玲珑心生向往,也很快与她混熟,相比之下,翠鸣就显得沉默多了,不过高兴时附和几句。
酒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