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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充仪还是那样圆滑,一张巧嘴夸得惠妃脸泛红光,气色都显得比平日好。陶美人也不时在旁边附和两句,不过显然她不如卫充仪会说话,有些拍马屁还会拍到马腿上,还得卫充仪给她圆回来。说来也奇怪,卫充仪这么个圆滑世故的人,在宫里妃子中那是相当吃得开的,走到哪里哪里热闹,可不知为什么她去到哪里都爱带上陶美人这么个面不善又老是出口得罪人的人。
难道这样更能锻炼她的口才?
宫女们托着托盘穿梭在案台木架之间,锅子里沸腾的香液咕嘟咕嘟响,蒸腾的水汽晕在女子们的裙袖间,化作阵阵香风飘了一屋子。
玲珑在炉子前蹲久了,曾受过伤的左脚有点不舒服。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也未必能好全。虽然早就不用借助拐杖行走了,但脚上总感觉软软的没力气,还好这样的阴雨天没感觉酸痛,不然真要折磨死人。
她站起来活动松松胫骨空档,陶美人正走到她旁边,想取一个架子上的盒子却够不着,她身边的婢女对玲珑道:“你去取个梯子来。”
玲珑忙放下蒲扇,应了声:“是”。
香寮里备有几架木梯子,平时取东西都要用到的,最近的一个靠在后面第三排架子边,玲珑去拿过来搭好,陶美人身边的宫女女没有动的意思,玲珑只好拖着她那条没力气的左腿上去。
玲珑扶梯而上,一边问:“美人要的是哪个盒子。”
架子上放了七八个漆盒,宫女在下面指来指去,最后玲珑帮拿下来一个彩绘波折纹长方形的盒子,交到宫女手上,行了个礼打算把架子放回去,陶美人却叫住她:“你等等!”
玲珑忙止步,道:“美人还有何吩咐?”
陶美人两步上前走近玲珑,“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你见过我,在漪澜殿在云絮斋都见过。当然玲珑不能这样回答。
陶美人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玲珑慢慢抬起那么一点点,又迅速低下去。陶美人觉她的确是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正犹疑,卫充仪看见她在这边,手里拿着一个装胭脂的小盒子走过来。见陶美人定定盯着一个宫女,问道:“哟,姐姐怎么在这?”
陶美人拉过卫充仪,道:“卫妹妹,你看这丫头是不是像在哪里见过,我怎么瞧着眼?。”
卫充仪抬眼打量玲珑,“我还以为什么事,漪澜殿的小宫女嘛,姐姐自然见过……”
陶美人记不得玲珑,卫充仪却有映像,一看就看出玲珑是从前跟在御女宁氏身边的宫女,到云絮斋时还见过。难怪陶美人眼熟。
如今惠妃收养了宁氏的女儿,她的宫女却在漪澜殿当粗使宫女,卫充仪何等机灵人,即便不知道其中因果,也能猜到些首尾,惠妃说不定不太希望有人注意到这个宫女。想到陶美人爱钻些牛角尖儿,怕她真认出来胡乱说什么,就想随便找个借口把陶美人拉开打发玲珑走。
巧的是陶美人还是想起来了,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宁……”
“姐姐!”卫充仪惊得抓住她喝出声来,又不能捂着她的嘴巴不让她说,周围的宫女以及远处的惠妃及其他妃子都被她两的声音引得朝这边看来。
急中生智,她就着抓住陶美人手臂的动作,一步错到陶美人面前,另一只手在身后广袖一甩,一盒胭脂尽数朝玲珑撒去。
玲珑不知她会有此反应,猛腿几步,还是被飞起的粉末星子迷了眼,条件反射惊呼。
脚步受惯性停不住,好在她手上还扶着木梯,勉强刹住,偏左脚使不上力,还是滑了一跤。
“哎哟!”接着就是后股钝痛。
玲珑捂着眼睛,看不清情况,只听四周密密麻麻脚步声围过来,她心里想的是,还好没有撞翻架子和炉子。
“这是怎么回事?”
卫充仪眼见那宫女摔倒,冲陶美人眨了两眼,好歹让她醒神儿知道自己方才差点失言,不敢再说了。卫充仪娇声道:“哎呀我不小心把胭脂撒到她身上了。你们快扶她起来。”
惠妃也走过来,见只有玲珑摔在地上,并没什么大事,于是道:“快叫朱姑姑来领她下去。”
朱姑姑赶忙过来躬身赔罪,把玲珑拽了出去。
“我说你也是的,这么多主子娘娘面前,怎么也不小心些,你伤了不要紧,若是娘娘们破了一点儿皮,你这小命陪得起么!”
朱姑姑把玲珑带到茶水间,叫人打了盆水绞了方帕子给玲珑擦眼睛。玲珑也不能告诉她,是卫充仪忽然把胭脂甩到她身上,她为了避开才摔倒的。
低头停地说“是是”。
眼睛难受得很,泪水扑簌扑簌下来,低头一看,胸襟一大片都被撒上了胭脂,拍了几下,粉末掉下来颜色却还在上面,朱姑姑拿过帕子扶正她的头,对着她的眼睛吹气。
“行了行了,晚些时候去打水洗洗就干净了。”
门外有个宫女挑帘进来,脆生生道:“刚才摔倒的宫女可在?”
来人不是漪澜殿的人,朱姑姑笑迎道:“在这呢,姑娘找她什么事?”
那姑娘笑道:“姑姑好,我是卫充仪常宁殿的宫女,我们娘娘说刚才没注意才让她摔倒了,命我将这个带来赏给她,当是给她压压惊。”那宫女拿出一个翠玉戒指,朱姑姑一看眼都直了,从她手中接过,宫女略点了点头出去。
“哎呀玲珑,你这可是因祸得福啊,卫娘娘大度仁慈,居然没怪你,还赏了一枚戒指给你压惊,这娘娘们的东西啊,随便一件都是珍宝》”
朱姑姑两眼放光,拿那枚戒指往自己手上套,奈何她手指不如卫充仪纤细,挨个套,轮到小指才套得进去,得意洋洋伸出手远看近看,然后拿眼瞧着玲珑。
玲珑马上明白过来,漪澜殿可谓玉殿琼窗,朱姑姑在漪澜殿的时间应当不短了,哪会一枚小小翠玉戒指就如此稀罕,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
于是道:“这戒指套在姑姑手上真好看,既然合适姑姑,就送给姑姑了。”
朱姑姑见她识相,手缩回袖子里,嘴上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玲珑道:“我年纪小,又成天要干活,带这东西也不合适,还是给姑姑戴着好。”
朱姑姑笑吟吟搂过她的肩膀,道:“你这丫头其实挺灵巧。放心吧,姑姑以后也不会薄带你的。”
擦干净眼里和脸上的胭脂,朱姑姑叫她回去换身衣服再回来做事。玲珑走到门外,见碧丝立在外面,厌恶地斜着眼看玲珑。
玲珑有点摸不清头脑,不知她为何这样看着她。方才玲珑送戒指给姑姑的事,她应该也听到了,这不会也冒犯到她了吧。
碧丝似乎是来找朱姑姑的,理了理袖子,招呼也不打自挑帘进去和朱姑姑说事去了。
☆、66 非礼勿视
也许上次领月钱的事给碧丝留下的印象十分不好,以至于玲珑无奈把疑似卫充仪为了“封口”赏给她的那枚戒指送给朱姑姑,都让碧丝觉得是她在行贿讨好朱姑姑,以期能与她竞争多得姑姑重视。
那日后玲珑和碧丝间的气氛更古怪了,若碧丝肯骂她几句甚至打她还好,她对玲珑说话好像还如以往一样正常,但说出来的内容就有点不中听了。话里话外总有些挤兑玲珑的意思,说玲珑才来香寮不久就懂得贿赂朱姑姑讨好,还为了引起别人注意故意在娘娘们面前卖乖扮幺蛾子,玲珑佩服她的脑补能力,被卫充仪的胭脂泼到纯属意外,幺蛾子也不是她想拌就扮得了的。
后来话越说越难听,讥讽玲珑有一天说不定会攀着高枝爬到九皇子床上。这话实在太不堪了!漪澜殿人多口杂的,别说传到惠妃耳朵里,就是传到九皇子跟前的泽兰耳朵里,玲珑的小命也不够赔的。
气急之下,不得已她对碧丝回嘴道:“姐姐这话好没意思,就不怕娘娘听见怪罪!你我是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嫌臊得慌,玲珑自知几斤几两,不该求的绝对不去妄想,只是不知道姐姐无端说出这些,莫非心里早有这样的想法?”
碧丝到底是没嫁过人的年轻姑娘,被玲珑一句话堵得面红耳赤,方知玲珑也是个嘴利的,至此言语间才收敛些。
气归气,碧丝在香寮的资历摆在那儿,玲珑觉得还是不好和她太撕破脸,于是除了那一次顶嘴,她还是对碧丝保持着带三分恭敬的客气,只希望她不要再觉得自己对她的地位有什么威胁。
其实都是香寮里的粗使婢女,又有谁比谁更体面。
不过玲珑能理解碧丝为何会对这样极其微小的地位差异如此在意,女子自小养家中至长大嫁人,一生的追求便是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入宫为宫女等于绝了一个女子关于这些的一切追求,自然会把精神寄托转向另外的方向,宫廷又是个等级森严、事事都能争起来了环境,稍一些利益都可能激得人血管中那些好胜的因子活动起来。玲珑就不相信,惠妃身边那几个“白”宫女,真像表面那样一团和气,除了那位云清姑姑位是稳不动的,底下几个还不知怎么暗潮汹涌呢。只是碧丝的表现比较偏激些。
能让人去争的东西太多了。玲珑自己也有要争的,只是她的向往确和碧丝的追求不同。
紫缕有些埋怨玲珑和碧丝怄气,她劝不动碧丝,就跑来劝玲珑,说玲珑不该和碧丝顶嘴的,玲珑却觉得要是那样难听的话都能让她随意说出口,传出去别说碧丝自己,她们四个人都有可能遭连累,所以不能不制止。紫缕劝她也劝不动,到最后她自己也有些气闷了。
珠玑更混乱,不知道要劝谁,虽然她觉得玲珑确实是笨了点,但碧丝那些话她听了也觉得十分不舒服,最后她谁也没劝。
这样过得几日。
偶得天晴,天地无尘,惠妃要照顾小公主没空来香寮,派了白兰她们几个过来,要把一些器皿或是需要曝晒的香粉都搬出去晒。
白兰在屋里指挥宫女们把东西搬出来,白檀和一个叫白术的则在外面布置让宫女一一摆好,香寮外面有一大块空地,搭起架子和台子可以晒很多东西。宫女们忙前忙后,穿梭不停,多日未见的九皇子只带着一个小太监出现在香寮。
他乍然到来无人通传,香寮里人人忙乱,竟一时无人注意到,待白术要进来找白兰,才发现他已经溜到屋里。
白术诧异道:“殿下!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也不说一声?”
九皇子随意摆摆手,道:“通传了多不自在,你们忙吧,我看看就走。”
白兰也瞧见了九皇子,走过来行礼。她们几个在惠妃面前时时要端着毕恭毕敬的样子,在九皇子面前就不用了,因此言语也亲切随意许多。
“殿下给娘娘请安了么?怎么到这儿来了,眼下怪乱,也不通传一声,当心谁一个不小心撞着殿下。”
九皇子一笑,“不碍事,你们忙你们的,我来拿点儿东西,待会儿就去给母亲请安。”他生得俊美,笑起来更显俊逸,身材高大挺拔,站在一群女子中间,惹得周围路过的小宫女偷瞄脸红。。
本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换在平时,玲珑一定挺乐于欣赏他的英俊潇洒并也偷偷看上几眼,但碧丝那些话实在恶心到她了,以至于玲珑见到九皇子居然有那么一点点膈应的感觉,连欣赏美的心情也没了。
九皇子一来女官们自然要围着她伺候,好在搬运的工作也快完成,朱姑姑打点得当,也不用白兰她们操什么心。
一旦不下雨,外面的太阳就显得有些毒辣了,玲珑擦着汗进屋,蹲到她常照看那排炉子前。
九皇子还在屋里,离她也不远,身边只剩下那个叫白术的宫女,带着他在屋里流连,那一片的架子和案台上,放的都是些制好的胭脂水粉,看样子他像是在挑胭脂的。
一个男人挑胭脂应该不会是个自己用的吧。想到九皇子在宫外那些绯闻,看来他追女人还真便利,连胭脂水粉都可以现成拿去送。
九皇子拿着一个剔红菱花盒,打开在鼻子下嗅了嗅,似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与白术说话,趁白术不备用手指在菱花盒里沾了一点,朝白术唇上一抹。
白术不及躲开,脸红似醉,似嗔非嗔瞪着九皇子,眼睛水亮亮的,九皇子哈哈一笑,又和白术说了什么,收起那盒胭脂。
玲珑早见过他光天化日之下搂着妹子亲吻,还是大感皇子也太不羁了些,这当着许多人面儿呢就调戏上,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像玲珑的这样看着。
忽而不知怎么,九皇子的眼光目光瞥向玲珑这边。
玲珑忙低下头拿着蒲扇猛扇炉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古人诚不欺我也,视了会被发现,被发现会吃不了兜着走。过了一会儿,背后有一串脚步声渐近,接着一声极轻极轻地笑:“别扇了,炉子里没火。”
玲珑手里的蒲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