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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风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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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晓物老成精为怪之理,因此将老鼠连带瓷瓶给摔了个稀巴烂。合该他命中容得下横财,命理大富大贵,也算是物遇其主将寻明君,最后竟借此得以暴富,声名显赫风光无限。
这件事流传颇广,张海山此时想起来,便觉这磨窑里出现的异状以及那个裸体的小人多半同属此类,定是埋了什么财宝,却不知是何等珍异奇宝,竟能化为人形模样在此出没,再不赶去将它掘出来,怕是早晚便会移走,那样可就再也无迹可寻了。
张海山觉得这似乎就是人们常说的命数和财气。试看往古来今,一部十六史中,多少英雄豪杰,该富的不得富,该贵的不得贵。能文的倚马千言,用不着时,几张纸盖不完酱瓿。能武的穿杨百步,用不着时,几竿箭煮不熟饭锅。极至那痴呆懵董生来的有福分的,随他文学低浅,也会发科发甲,随他武艺庸常,也会大请大受。真所谓时也,运也,命也。俗语有两句道得好:“命若穷,掘得黄金化作铜;命若富,拾着白纸变成布。”总来只听掌命司颠之倒之。所以吴彦高又有词云:“造化小儿无定据,翻来覆去,倒横直竖,眼见都如许。”僧晦庵亦有词云:“谁不愿黄金屋?谁不愿千钟粟?算五行不是这般题目。枉使心机闲计较,儿孙自有儿孙福。”苏东坡亦有词云:“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于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这些智者名人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
总不如古语云:“万事分已定,浮生空自忙。”反之来论,不须能文善武,懒惰的也只消天掉下前程;不须经商立业,败坏的也只消天挣与家缘。却不把人间向上的心都冷了?物有正反,事有因果,却是如此这般,假如家中出了懒惰的人,也就是命中该贱;出了败坏的人,也就是命中该穷,此是常理。却又自有转眼贫富出人意外,因果报应并不爽朗的事情。这还真没个定数。
张海山自幼饱读诗书,从中获益匪浅,但旧社会的人难改迷信的通病,敬鬼神信神佛,有诸多忌讳和许多规矩,繁琐复杂。所以向来对所谓的“人命天定”信奉不已,眼下种种情形仿佛预示着此处藏有宝货,这正好显明了是要自己发一笔横财,日后飞黄腾达荣华富贵都不在话下,这不正是天命难违老天开眼吗?看来自己命中注定大富大贵之人,这财运来了躲都躲不过去。
张海山心下窃喜,摸黑就朝着那窑洞深处去了。<a

☆、第十章 怪妇

张海山心中认定在磨窑里埋着金银财宝,正在兴头上,人住马不住,如何肯善罢甘休?当下捋了捋头发,要壮着胆子去更黑暗处一探究竟。
他蹑手蹑脚地摸进窑洞深处,就觉得落脚处不太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硌脚,他俯下身子一摸,就觉得好像这里面尽是些骨头。这些骨头杂乱无章,根根皆是不同,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张海山摸将着就感觉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好像怎么就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骷髅头,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好像是一个小孩子的头颅啊,怎么这里还有人的骨头?张海山是胆大顽赖的亡命之徒,向来不知天高地厚,他先前看见的那个小人儿定是金银魄在作怪,因此这里必定有财宝黄货,有道是财迷人眼色乱心,张海山是穷怕了,眼里之识得一个财字,哪里晓得此间的厉害,暗道:“却不知这宝货埋在何处,而今自己又不曾带灯烛铁锹,怕是找对了地方也取不得宝贝啊。”
他一边嘀咕一边摸索,但觉越往深处去脚下的骨头就越发的多了起来,待摸索着走到底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似乎有古怪。因为漆黑不可视物的缘故他好比好似盲人摸象,但是就在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却隐隐听到了一阵孩童啼哭之声。哭声凄惨飘忽,时远时近,仿佛正在遭受莫大的凄苦和折磨,听在耳里不免是心惊肉跳两股颤颤。
张海山听得真切,既出乎意料又惊疑不定,险些被脚下的骨头给硌倒在地。他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在右手里的偏窑之中,暗骂一声作怪了,在这磨窑里面的这个用来存放工具杂物的偏洞里怎么会有哭声传出?他被这阵揪人心肺寒人肝胆的哭声所吓,惊想:“莫非是宝货都埋在了这偏洞里面,眼下显灵露迹是在催促自己快点儿大显身手取宝在手?”
张海山是财迷心窍也顾不得什么小鬼作祟还是金银之魄作怪,他颤巍巍地就朝着右手里的偏洞里走了过去。他摸索着走进去的时候他就感觉似乎脚下的骨头更加多了,他一时不得要领,只是隐约觉得似乎不妙,但是一方面曾祖父已经过世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另一方面他可真是穷怕了,简直就是穷神转世,又不愿意像老黄牛一般地辛劳耕作,所以他是两眼放光兴奋异常,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随着他越往里走那哭声就越凄厉明显,并且似乎在更深出隐隐有亮光传来,张海山完全没有料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之地怎么还会有光亮隐现,不禁有些吃惊和迟疑,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似乎很合常理,因为这恰好说明了这里真的是藏有财宝,保不准这光芒正是金银财宝所散发出来的珠光宝气呢。他急忙向着光亮处走去,一看更是惊奇。原来在最里面的地方靠墙根处的角落里有个地洞,洞口宽可容人通过,里面似乎深不见底,哭声和微光正是从这底下传出,这光似乎并不明亮,只是自己本身就处在一片如墨的黑暗中,乍一见这光似乎就觉得比较明亮。他把手往近前一探,冷飕飕的阴风袭人,此时哭声正从洞中断断续续地传将上来。
张海山迟疑地凑到洞口向底下张望,这孤窑中格外黑暗寂静,若不是先前看见了那个怪异的小人,他就不会来到这深处里面,同样若不是听见了凄惨渗人的哭声,他更不会来到处在这里的偏窑之中,若不走到这里,那么就不会轻易发现这里的角落里的地上有个大窟窿。他此刻兴趣盎然,心中在想:“先前那光溜溜的小人儿可能就钻到这地洞中去了,此处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所在?难道以前来过这里的人就都不曾发现此间?”
他又寻思:“男儿若无强盛心,空负堂堂七尺身,如今说不得也顾不得了,这里边就算是阎罗殿也要进去探它一遭再做道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荣华富贵就都在此一举上了。”他这等穷怕了的人,一心只想发笔横财,以为有桩富贵就近在眼前,那就如同时苍蝇逐臭蜂蝶驻逐花,心里动了大火,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生死”二字早被他置之度外,立即就循着哭声和微光躬身钻进洞中。
地洞下面并不宽阔但是却曲折平整,暗道里同样也是满地的骨头,夹杂着遍地的碎土烂泥,洞壁上凹凸不平坑坑洼洼,走势高低起伏,忽宽忽窄,挖掘的非常粗糙简陋,毫无章法工整可言。张海山不禁暗暗咂舌,暗自寻思:“多半是这地洞下埋藏的珍宝年头太久了,才使得它成精变怪,变成了光屁股的小人在这里乱跑乱钻,乱哭乱闹。以前我听别人说过,那千年的蛇精能够变化成人和前世里救过她的书生共结连理恩爱亲近,长了万年的老参也可化为童子老头,却不知这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奇珍异宝竟然闹得如此动静?”
张海山嘴里念念叨叨地念了几遍:“诸神佛和各路财神爷保佑弟子大富大贵,弟子定当遇佛便拜见神烧香,更会为财神老爷盖庙修宇磕头供奉不已。”他当下抖擞精神就要寻宝得财,奈何这地道似乎及其狭长幽深,一时竟似乎走不到尽头,正自焦虑间却听到深处啼哭之声似乎就在前面不远之处,他赶紧放快脚步向前找去。
他一边急行一边当心着脚下的乱骨,在狭窄的暗道里又钻出数丈,在那凄惨的哭声里忽然又听得似乎夹杂着咕咚咚的水沸声。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用心去仔细辨别,果然似乎是有水沸声传来,并且此时从前方传来的光芒似乎更加的明亮起来,他借着光芒低头认真观察,就发现脚下的骨头似乎大多都是兽类的,但是也掺杂着零星的人类的骷髅,他不免又犯嘀咕:“该不会此处是豺狼虎豹猛禽异兽之类的老巢吧?眼见骨头如此之多,也不知啸聚在此多长时日了,我还是小心则个,莫不要糊里糊涂地做了枉死鬼。但似乎又不对头啊,难道豺狼之辈也懂得取火照明之道?”洞穴走势到此也是逐渐宽阔起来,延伸到前面似乎一拐弯就能到了尽头,此时阴风凛然,那哭声却变得断断续续若有若无起来。张海山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听过如此凄惨凄厉的哭声,听起来喉咙里多半都要哭出血来了,声带都嘶哑了,他心下不禁发虚,脚下又打起飘来,但又舍不下到手的财富,虽然哭声泣血,显得好生可怜,但也是硬撑着虎胆就偷偷摸了过去。
张海山毕竟是偷鸡摸狗混吃混喝的老手,自然有些个贼智和胆谋,晓得要给自己留下后路已便脱身溜撤。他矮下身子从地上的乱骨中捡的一根较长的腿骨以备防身抵御之用,一面悄悄地靠着墙壁向着前面走去,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被他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到这时似乎一拐就到得尽头,他丝毫不敢大意莽撞,就附身在拐角处偷偷露出头颅向里面张望。
不看倒还好,一看之下险些将他吓得晕死过去。只见在前面不远处的平地上摆着好大一口铁锅,锅底下是个下陷的灶坑,灶坑里燃烧的火焰正旺,旁边还有一堆干柴,而在铁锅旁边却正站着一位破衣烂衫的老妇,这老妇干瘦如柴,满脸皱纹横生,长脸上长着的小鼻子小眼看起来极为不协调,头顶的白发好似一蓬乱草一样,更为恐怖和惊悚的是,只见她枯瘦如柴的手中正捧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那童子似乎只有七八个月大,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在脖子上挂了个用红绳穿起来的铜钱,模样憨态可掬颇为可爱。令人胆寒的是,只见那老妇枯瘦的手掌上面指甲横生地老长,此刻正在一边爱抚童子一边用长长的指甲在那胖小子的大腿上上下划拉,随着他的划动殷红的鲜血就顺着童子洁白如玉似藕的白腿上缓缓流淌下来,她就把干瘪的老嘴搭上去吸吮起来,枯瘪的嘴唇蠕动着吸舔地津津有味,看在张海山的眼里令其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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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太岁

张海山虽然胆大,却也是被那老妇狭长的指甲划割破手中小孩的白嫩水灵的皮肤吸血的行径给吓得半死,他不敢轻举妄动,屏住呼吸爬在拐角旮旯里,一边偷眼向里面张望一边思量对策。
那怪妇吸吮的不亦乐乎好不快活,布满皱褶的老脸上满是享受惬意的表情,嘴边还有遗漏下来的斑斑血迹,看上去及其恐怖诡异,张海山看在眼里恶心的他都快要吐了。她手中的孩童此时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哭泣声诡异莫名,听得张海山全身的皮肤上都立刻结出了一片毛栗子来,再看那老妇的一举一动都有悖常理悚人毛骨,他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使他全身的肌肉立刻陷入一种僵硬状态,目光再也移动不开了。
此事完全出乎意料,此时的情形更是非同小可,他再看那遍地的残骨狼藉,都被啃得稀碎干净,白花花的不剩半丝皮肉,是人骨里夹杂着兽骨,张海山把当下的情形是瞧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暗道怪不得邻近的村子和自家村里频有小孩失踪的事情发生,人们都只道是被拍花子的江湖术士或者是恶棍歹人所拐走了,亦或再甚者就是被野狼给叼走了,害的没看顾好孩子丢了自家宝贝的村妇被家里的汉子是好生责骂殴打,致使其全家哀伤悲凉郁郁寡欢。他是看得分明,这满地的骨头里掺杂的骷髅多为孩童之属,再看那不妖不鬼的怪妇手里抱着的童子,事情的真相就呼之欲出了。
“这妖妇好生残忍歹毒,不知藏匿在此已有多久,定是其乘着村户人家对孩子的看守疏忽松懈和懈怠大意,将其悄悄偷了出来带到此地来折磨虐辱,最后甚至将之烹食下腹。”张海山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既愤懑又心惊,一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煎熬难耐。如此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他就心想:“不管它是妖是鬼,眼看此刻这妖妇手里的孩子性命难保,在这里自己掰扯忧郁不决又有何用?也不知这妖妇偷拐到此害死了多少孩童,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看在眼里都是满腔怨愤恼怒,更别说是失了孩子的父母爹娘。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令人发指之事,真教人气炸了胸膛,燃烧了肺腑。总之我绝对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他本就是个胆大妄为不信鬼邪的莽撞粗人,自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腿短不怕裤子长”,而且深信“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之理,所以向来不惧鬼神,这时愤怒难挡有如火上浇油,牛脾气一犯起来是刀山火海都敢去得,将脸一绷,把匕首一横,就风驰电掣般地闯了进去。
他一边握紧匕首狂奔欲要直刺老妇的下腹,一边为了壮胆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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