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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摘星是护送小彩去蝴蝶山庄的,看这样子,两个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还好还好,我要他写点什么给你,他很合作,就写了。”女孩子指尖一弹,两寸长的纸条飞射过来,落在叶天掌心。
叶天小心地用指尖挑开纸条,上面果然是司空摘星的笔迹,写的是:“对不起,技不如人,我司空摘星栽了,赚不到你和方小姐的金条了。”旁边,司空摘星居然还有闲心画了一张小人哭脸。
“他很顽固,嘴也很紧,但这是在炼蛊师的世界里,有很多种方法叫他开口。于是,他就全都说了,包括北狼司马的秘密在内,共说了几百条。叶先生,作为前海豹突击队成员,你可以去做私人保镖、雇佣兵、政府密探之类的许多工作,没必要闯入一个陌生的市场里,跟其他人抢饭碗。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根本不了解炼蛊师的世界,也不了解血咒对于段承德一家的意义。所以,你只会遭到失败,并且是一次比一次更惨痛的失败。”女孩子不无惋惜地说。
“司空摘星是个好人,别伤他。”叶天开始后悔了,不该拖司空摘星下水的,此地发生的一切都透着十足的诡异,恍如一个剧烈动荡着的宇宙黑洞,会把所有人一举吞噬掉,之后尸骨无存。
“他?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如何自保吧。”女孩子骄傲地笑了。
叶天摇摇头:“小彩还只是个孩子,手下留情吧。”
女孩子也摇摇头:“不行,孔雀向我下达的命令是,全杀,不留。”
风过,她的白衣猎猎飘飞着,浓烈的杀气亦随风而动,笼罩着这艘木船。
孔雀,就是段承德一家灭顶之灾的始作俑者,由爱生恨,血咒泄愤,非要把段氏一门赶尽杀绝不可。
叶天的心和脸都忽然热起来:“好,那我告诉你,小彩我保定了,谁杀她,我也跟着大开杀戒,一杀到底。”现在,愤怒犹如大海涨潮,一波一波地向上翻涌,几乎要冲毁他的忍耐底限了。大人犯下的错,应该由大人承担,不该殃及下一代。孔雀的做法,已经破坏了江湖人的行事规矩。
“杀、不杀、杀、不杀……”他心里在反复拉锯斗争,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寻找着对方身形中的弱点,从十个暴增到五十个,只要出手,必定是一击必中、一击必杀。
女孩子孤傲地笑了,对叶天的话根本不予回应。
“叶先生,我们怎么办?”穆塔沉不住气了。他们还年轻,看不出白衣女孩子身上蕴含的杀机。
“怎么办?退回去就好了,把叶先生送回去,然后一直送他离开泸沽湖。云贵边区的事,必须由炼蛊师自己解决。”女孩子大言不惭地说。
叶天濒临怒火焚身的极限,但脸色仍出奇地平静:“我不走。”
女孩子好整以暇地应答:“那我就让人杀了司空摘星和小彩,这两个人的命,要记在你的头上,好不好?”
叶天立即回答:“好,他们的命记在我头上,你的命也一样。”
女孩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叶天陡然间冲近,一把拖住她的手臂。两个人高速过招,用的都是中国擒拿手和美国军警格斗术,两三分钟内谁都制服不了谁。混战中,啪啪两声,双方各中了对方穿心一脚,随即借力腾身跃出木船,双臂纠缠着齐齐落在小船上。
小船一晃,几乎向右倾覆过去,但叶天双脚使出“千斤坠”的功夫,一顿一沉,船体随即放平。
“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别惹我,否则我会弄沉这条船,大家一起丧命。我不管孔雀说过什么,你只告诉她,小彩的命是我保的,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会打个商量。我必须要她平平安安离开泸沽湖,至于你们回去怎么交待那是你们的事。”他说。
女孩子点点头:“好,沉就沉。你是一飞冲天的海东青,鸿雁在云鱼在水,一落入泸沽湖,死的是你。”
她慢慢地仰起脸来,向着雾气愈来愈密的天空,发出一声震颤的呼哨,声音拉得极长,穿透迷雾而去。稍后,迷雾之外,至少有五处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回应的哨音。
“这是在大陆西南,一个诞生炼蛊师的奇异环境里。你刚刚听到的,就是只属于炼蛊师的悲歌。悲歌一起,任何事情都将演化为惨烈的悲剧。海东青,你若不信,就动手试试吧。”她说。
第05章 泸沽湖底,八重天阶
穆塔等人拥到木船的船头来,每人平端着一支霰弹枪,从三个方向对准了女孩子。
叶天挥挥手:“都退回去,这里不关你们的事!”他不想平白无故再死人了,这是高手间的对决,普通人掺和进来,只会徒增伤亡。
穆氏兄弟跃跃欲试,并没有顺从地退回去。
女孩子冷笑一声,扬起袖子,向湖面上撒出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细沙。唰的一声,细沙过处,湖水突然沸腾起来,在湖面上铺陈出一只五米宽、三米高的孔雀开屏图形来。孔雀的头指向东北,怒张的尾翼伸向西南,长羽上的彩色圆圈散发着油亮亮的光斑,看上去既美丽耀目,又诡谲异样。
穆塔愣了愣,突然丢掉霰弹枪,双手捂住嘴,掩抑不住地嘶声低叫:“孔雀,是炼蛊师家族余家的人。”随即,他伸展双臂,护住自己的兄弟,一叠声地叫,“谁都别乱动,快趴下,快趴下!”
“余、岳、元、卜,纵贯滇西。孔雀到处,寸草不留。”女孩子威严无比地冷喝。
穆氏兄弟已经全部趴在木船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说话。
叶天静静地看着女孩子表演,她与余家的孔雀,就是蝴蝶山庄的血咒导演者。解铃还须系铃人,追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正头香主了。
湖面上的孔雀随着水波一环一环扩大着,直至放大到十米长、六米宽,然后这只五颜六色的巨鸟便无声无息地消融在水上,不留任何踪影。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女孩子问。
穆塔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孔雀麾下的神女莫邪。”
女孩子傲然笑了:“不错,我就是莫邪,现在只需要放出一条‘飞蛾蛊’,整个小落水村就会变成一个死村。所有人的生死,都在我手中掌控着。你们为了钱帮助外乡人,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嗡嗡、嗡嗡”,莫邪腰间的卫星电话忽然震动起来。
她抓起电话,只听了一句,脸色就阴沉下来:“什么,有人带走了小彩?是谁?敢跟余家对着干?是……司空摘星?”
叶天忍不住暗笑,司空摘星就像一条永远不肯老实低头的泥鳅一样,任何人轻视他,就会被他耍得团团转。他有两只无法形容的手,除非砍掉它们,否则任何人、任何刑具都锁不住他。
“你们怎么会看不住他?你们八个人,他才一个人,还带着一个小女孩——”莫邪的恼火写在脸上。
叶天悠然想到,司空摘星保持的最高纪录是从一幢高十五层、七十名守卫者、十九道防卫线的环境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并且带走了放在顶楼三层连环套锁保险柜里的世界名画。莫邪麾下的区区八个人,又怎么可能看住他?
啪的一声,莫邪的电话被子弹击中,上半截不翼而飞,只有带着凌乱线头的下半截还握在手里。她立刻愣住,因为击中一寸宽的卫星电话远远比击中她的头困难,枪手打断电话,只是给她一个警告,也许下一枪,中弹的就将是她的眉心。
“是你的人?”她问。
叶天点点头,他相信那是方纯在后面的某个地方端着狙击步枪为自己保驾护航。
莫邪忽然变得有些沮丧:“不要争了,司空摘星已经带走了小彩,我手里的好牌都出光了。”
叶天淡淡地回答:“那好,就当我们从未见过,但是完成了泸沽湖的事,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孔雀女士的。”小彩即使回到蝴蝶山庄,摆脱了身体上的禁锢,但半条命仍在孔雀的“血咒”下捏着。不根治,必定会死。
“这儿的事是完不成的,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里。要真的有块大肥肉在水底下,哪轮得到你?”莫邪的语气柔和下来。
叶天摇摇头:“我没有选择,所以不得不抖擞前行。”
莫邪笑笑:“你这样下去,就是白白送死。不过,我猜很多人都乐意看着你去打头阵的,趟平地雷,然后别人才进来收获果实。叶天,司空摘星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希望你能活着出来,再看到美丽的泸沽湖风景。”
她轻巧地向后折腰,反身跃进水中,鱼一样向西游走。即使在她抽身撤退时,叶天也有把握狙杀她十次以上,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盯着水波翻滚之处。莫邪只是孔雀手上的一张牌,不见到孔雀,血咒之战就永远不会结束。
“叶先生,余家不好惹,我们怎么会跟他们对上?”穆塔心有余悸,慢慢地从船舷边抬起头来。
本地人对炼蛊师十分忌惮,特别是听到“余、岳、元、卜”的名号,更是魂飞魄散。
“没事。”叶天不想过多解释,那只会令穆氏兄弟更恐惧。
穆塔向水面上连啐了三口:“呸呸、呸,真是晦气透了,还没下水呢,就碰上硬茬子了。老天爷保佑,让我们兄弟平平安安的,回去就给您老人家摆酒祭拜。”
叶天等到水面上的波浪平息了,才跃上木船,向预定地点出发。
穆氏兄弟是水上好手,一到地图坐标指着的位置,就迅速下锚停船,然后开始换潜水衣。
在蒋沉舟的日记本上,对于湖底天窗是这样描述的:“天窗嵌在一组平铺湖底的石雕之中,石雕是一组横跨百米的椭圆形群雕,吹掉所有泥沙后,可以看到那是无数张面具结合在一起组成的。每个面具长三米,高也是三米,都是从整块整块的大青石上开凿出来的,表情或狰狞、或皱眉、或严肃沉思、或漠视天空。天窗就在正中央一只面具头顶正中的眼睛里,面具的耳朵就是开启天窗的机关,左耳右拧,右耳左拧。进入天窗下,外面的人反向重复刚才的动作,就能关闭天窗,放掉储水室里的水。”
叶天握着一架防水望远镜向水下观看,约在十二米深的水下,湖底平坦,隐约透出浮沙遮盖下石雕的轮廓来。
“叶先生,我们带着鼓风机下去吹沙,完了再通知您。”穆塔很认真,干活也很卖力气。
叶天点点头,在船头的小马扎上坐下,看着穆氏兄弟换好潜水衣,拖着鼓风机翻身下水。水面上,立刻涌出了十几串白色气泡,三个人也越潜越深,直到立足在石雕上,弯腰展开工作。
“‘黑室’指使蒋沉舟做这些事,到底意义何在?按照既有的线索,黄金堡垒、超级武器都在西南大山里,泸沽湖底下发生的事与之有什么联系?黑室啊黑室,这个在二战后已经沉默了六十年的国民党政府神秘机构,又在筹谋着什么?”叶天的表情看似平静,实则脑子里像烧开了锅一般,仔细地梳理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不喜欢金延浩和黑夜金达莱,他们出现的时机非常微妙敏感,正如最近动荡不安的东亚形势一样。金延浩的父亲和大哥近三年来频频出现在国际媒体面前,要求提升本国在东亚的地位,迫切希望参与国际事务,不再甘心做大国的追随者。该国的经济实力、军事实力之弱,是全球各国首脑有目共睹的,他们的要求自然被多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最后,该国悍然宣称自己拥有和平开发核能的“核主权”主张,要步入“有核国”的行列,并开始紧锣密鼓地实施核试验。诚然,该国政界人士提出的“核主权”主张在《核不扩散条约》(NPT)框架下缺乏现实性,但国际观察家仍认为,要密切注意金氏家族的庞大野心,谨防这种野心演变为二战时邪恶轴心国挑起战争的导火索。
半小时后,穆塔浮上水面,摘掉水镜,大声说:“叶先生,现场已经清理干净,可以开始了。”
叶天收起胡思乱想,穿上潜水衣,背起氧气瓶,跟随穆塔入水。
水底的泥沙被吹开,呈现在叶天眼前的,是整齐排列的平坦石板。确切说,是排列着的石雕面具。在穆塔的指引下,他们到了石板的中心位置,那里是一个额前拥有方眼的面具,那只“眼”约三尺见方,凹陷进去一尺,然后被一层红色的玻璃状平板挡住。平板是半透明的,叶天缓缓地贴上去,向内部观望。
毫无疑问,下面那石室他曾经到过,当时雷燕、日本兵、驼背、修罗都在彼处。
他向穆塔打了个手势,穆塔随即平举双臂,分别向面具两边的穆图、穆都示意。两人立即双臂发力,扭动了面具的两只耳朵。立刻,平板打开,叶天随着水流进入,跌在一个正方形的幽暗空间里。当平板关闭时,空间里的水立即向左右退去,正前方出现了一条狭长的倾斜通道。
叶天毫不犹豫地前行,很快便进入了昏迷时所在的奇怪空间里。
“雷燕,雷燕。”他纵声大叫。
四面无人应声,地上也没有发现尸体和血迹。叶天绕着那空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