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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耕助看着加纳三作泪眼模糊的模样,不禁同情道:
“医生,如果情况真如你所说,那么你怎么称呼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情人呢’?”
“我叫她‘夫人’,我只能叫她‘夫人’这两个字,她要我记得她是‘X夫人’,她”
“她大概几岁?”
等等力警官在一旁问道。
“大概三十岁左右吧!也许还不到三十岁唉!我不太会判断女人的年龄。”
金田一耕助叹了一口气说:
“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当然。”
加纳三作还想说话,偏偏一时悲从中来,泪水潸潸落下。
等到情绪比较稳定时,他才继续说:
“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我易怒、逞强、动不动就跟人吵架,她知道我有这种暴躁的个性,总是替我担心,温柔地安抚我,啊!夫人夫人你到底在哪里?”
加纳三作压抑想尖叫的冲动,在一旁低沉而悲凄地呻吟着。
他用双手捂住脸庞,任泪水从指缝间流泄而出,落在地板上;肩膀因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着,整个房间只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见状,只能无奈地对望着。
这位日本知名的外科医生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像孩子一般大声哭泣;眼前这副景象对金田一耕助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金田一耕助难以消受地注视着加纳三作半晌,突然开始用五根手指抓着鸟窝头,这是他发泄情绪时的一种习惯动作。
另一方面,等等力警官则显得相当冷静沉着,他冷冷地注视着加纳三作的脸说:
“医生,请先把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
加纳三作满脸疑惑地抬起被泪水濡湿的脸庞,然后动作迅速地用手帕擦干泪水,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等等力警官接着说:
“加纳医生,您刚才锁上那个门了,现在你得给我钥匙,让我叫在外面等候的刑警进来处理尸体。”
加纳三作点点头。
“嗯,这是必经的程序”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似地说:
“不过,等等力警官,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把美津子”
等等力警官沉着地回答:
“这件事情没办法在这里讲清楚,所以待会儿要麻烦您跟我们一起到局里去。”
“等等力警官,你”
加纳三作的额头上浮现两条青筋,双眼射出凶恶的光芒,瞧他那种气势,好象准备破口大骂似的。
但最后他还是压抑胸中的怒气,耸耸肩膀,把手伸进口袋里。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房间一角突然传来尖锐的女人声音说:
“小三!不可以把钥匙给他们!”
4、坐船逃走
金田一耕助长久以来的办案经验中,从来没遇过像现在这么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那一刹那,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以为是地上的宫川美津子复活起来对他们说话。
还好事实并不是这样。
金田一耕助刚才就注意到这个房间有一部分墙上挂着黑色布帘,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那块黑色布帘后面隐藏了一扇门,门外还有楼梯。
大家惊讶地回头看,发现被打开的门后面站着一个女人,而且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型手枪。
那女人穿着一身像丧服般的黑色服装,脸上罩着一层深黑色面纱,透过面纱,可以看见她那双宛如星星一般的眼睛闪闪发亮。
“哦!夫人!”
加纳三作的脸猛然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加纳三作像小孩子见到新奇事物般大声惊叫着,他张开双臂,正想往女人那里奔去时,却被等等力警官紧紧抱住。
“不准过去!”
等等力警官一边喊,一边伸手去拿腰际的手枪时,突然听到一声剧烈的枪响。
那一瞬间,女人手中的手枪冒出火光。
“放开他!”
女人尖声喝道:
“放了他,刚才我只是吓吓你,下一次就真的要朝你身上射击了。小三,你来我这里。”
女人说话的声音充满不容置疑的魄力。
等等力警官尽管怒气盈胸,但是面对眼前这种状况,却也无可奈何地放开加纳三作。
“哦!夫人,夫人”
他火速冲到女人身边,双手张开想抱住女人,但是女人柔声责备道:
“小三,不行!不可以这么激动冷静点!”
加纳三作像只温驯的小猫,乖乖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女人又温和地说:
“他们想要抓住你,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身上,所以我决定再也不离开儿身边了,放心”
女人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着,她一边安抚加纳三作,一边毫不放松地将手枪对准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
“为了预防万一,我得把话先说在前面,小三就像个孩子似的,他是个单纯、正直的人,不懂得控制情绪,也无法压抑情感,如果被你们抓回去不断侦讯的话,他的情绪会很激动,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在他所面临的危机解除以前,我会一直在他身边保护他。小三,我们走吧!”
女人简短迅速他说完这些话后,便啪一声将门从外面关上,接着还传出钥匙转动的声音。
“喔!夫人!夫人”
随着加纳三作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下楼的脚步声也逐渐消失。
“可恶!那个女人”
等等力警官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撞门,并握紧拳头乱打一通,可是上了锁的门却一动也不动。
金田一耕助茫然地注视着那扇门。这时候,房门外不断传来纷乱杂沓的脚步声。
“警官,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房内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是不是手枪的声音?”
刑警们在房门外不停地叫喊着,还咚咚地直敲门。
“糟了!”
金田一耕助大喊一声,跳过官川美津子的尸体,往房门那边冲过去问道:
“大家都跑到这里了吗?下面有谁在看守?”
他的神情显得十分紧张。
“下面已经没人了,大家都在这里,我们是因为听到枪声才跑上来的。金田一先生,刚才偷偷进来这个房间的男人怎么样了?”
“糟糕、糟糕!”
金田一耕助气得直跺脚,说:
“赶快叫人到下面去监视那艘马达船”
只可惜金田一耕助这句话还没说完,屋后河岸边已经传来哒哒哒的马达船引擎声。
原来“X夫人’之所以开枪,并不只是为了吓唬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而已,她还想吸引在楼下看守的刑警们跑上楼来。
房门外的刑警们一听到马达船的引擎声,随即意识到中计了。
“糟了!”
霎时,众人不知所措地望着彼此。
“快点下去看看,不过对方有手枪,大家要小心一点!”
等等力警官一声令下,房门外的刑警们异口同声回答:
“是!”
下一秒钟,大家互相推挤着跑下楼梯。
但是当他们从后门冲到屋外的时候,马达船已经驶离岸边,往下游开去十几公尺远。
马达船上握方向盘的人是加纳三作,而蹲在他背后的则是黑衣女郎——X夫人。
“停下来!停停船!不然我们要开枪了!”
河岸边的刑警们对着马达船大叫。
可是,马达船在上拉出一条白色水波,笔直地朝黯沉的隅田川下游快速前进。
刑警们见状,开始朝目标拔枪射击,只可惜马达船这时已经开到手枪的射程之外了。
不久,等等力警官撞破门出来发号施令,他叫刑警们大举搜查隅田川。可是,河面上已经看不到加纳三作与“X夫人”的踪影。
这位自称“X夫人”的黑衣女郎到底是谁呢?
原本已经扑朔迷离的案情,现在又加上一个神秘的问题人物。
照这种情形看来,“幽灵男”杀人事件是越来越复杂了。
5、绷带男子再现
那一夜之后,加纳三作就不知去向。
警方派人严密监视加纳三作位于小田急沿线的宅邸,可是,加纳三作根本没有在那一带出现过。
他现在大概跟自称“X夫人”的女人躲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吧?
根据警方的调查,位于今户河岸那栋洋房是加纳三作前年向某租赁公司租来的,他租那栋房子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跟“X夫人”幽会。
当然,警方也出动大批警力搜查洋房内部,可是里面除了饲养蜘蛛的容器之外,并没有其他有关的证据;而且,警方至今仍找不到河野十吉所制作的人形蜡像。
警方持续监视那栋洋房的动静,他们认为吸血画家——津村一彦可能会回来;但截至目前,这一方面也徒劳无功。
依据河野十吉的所提供的线索,“幽灵男”杀人事件的案情侦办好不容易出现一丝曙光,没想到这条线索却因为“X夫人”的出现而中断。
除此之外,神秘的“X夫人”出现,也使东京市民愈来愈恐惧不安,大家都在议论“幽灵男”真的就是那位闻名日本的外科医生——加纳三作吗?加纳三作曾因为被“X夫人”抛弃,过度绝望而成为杀人魔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和“X夫人”破镜重圆后也该恢复正常,那种疯狂的杀人游戏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也有人说,不管“幽灵男”是不是加纳三作,这种血腥的杀人游戏还是会继续发生。因为尝过一次血腥滋味的恶魔,绝对不会停止这种以血弑血的疯狂举动。
除非能揭开“幽灵男”的真面目,尽快将他逮捕,否则恐怕永远也无法阻止这种血腥事件再发生。
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无论如何,当东京市的居民紧张地等待“幽灵男”再次行动时,又发生一件令大家惊讶不已的事件。
那是距离加纳三作与“X夫人”从今户河岸的洋房逃走的一个礼拜之后,也就是五月三日的事情。
在数寄屋桥附近有一栋三角大厦,那是一栋老旧、泛黄的三层楼建筑。
在三楼一处采光不佳的角落里,有一扇挂着黄铜招牌的门,招牌上写着:
大和广告公司
“大和广告公司”是一家专门制作广告塔的广告公司。
这家广告公司在数寄屋桥和银座的边界显眼的地方有五、六个广告塔,这些广告塔与公司内部的广播室连线,在广播室播放的各种种广告,会透过广告塔的扩音器对路上行人广播。
五月三日,刚过正午的时候。
“大和广告公司”内部的职员几乎都到附近的餐厅吃午餐,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一位叫佐佐木京子的女职员。
京子快速地吃完自己从家中带来的便当后,拿出一本电影杂志翻阅。
不久,她隐约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但是京子并没有特别在意,继续沉迷在杂志的精彩内容中。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向她靠近,她终于感觉到有人站在桌子前面。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刹那间,心脏因为过度震惊而差点停止跳动。
只见一个整张脸都绑着白色绷带的人站在她桌子前面,对方露出两只眼睛、鼻孔和嘴唇,双眼带着笑意,由上往下俯瞰京子。
京子看过报章杂志对于“昭和人形工房”那桩诡异事件的报导,所以一看到眼前这个人,立刻联想:“幽灵男”不就是整张脸都绑着绷带吗?
京子本能地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却见大门已经从内侧上了锁链。
她露出绝望、求饶的眼神看着绷带男子,心里想要大喊出声,舌头却像打结一般,声音也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她感到全身无力、四肢发软,整个人就快要昏倒了。
绷带男子笑着对她说:
“怎么?你不舒服吗?怎么流这么多汗”
绷带男子说这句话的用意,不知道是在安抚京子?还是故意讽刺他?
京子心想,如果不答话可能会惹火绷带男子,因此她极力想挤出一点声音来,无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盯着绷带男子从白色绷带里露出的那双眼睛,害怕得不敢移开视线,眼中不知不觉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啊哈哈!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拜托你们帮我广播一下。不过,现在好象没有人在呢!”
绷带男子一边说,一边将右手提的小公事包放在桌上。
京子顿时吓得把身体往后挪,终于挤出一丝声音说:
“现在是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没有人在有什么事情请、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