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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尸体在孙其家里放了一个多月,都发臭了他还不知道?这怎么解释?”董建国有点急了,他憋红着脸这样问我。
“也许是他嗅觉有问题,也许是现场还有很刺鼻的洗衣药水,影响到了他的识辨……或者有其他的情况!有些问题法医不可能解释详尽的!但是客观的东西最有说服力!”我回答。
“就凭你说的这些,谁敢放了他?!”董建国避开我的语锋。
“但我们必须得用证据说话不是吗?”我反问道。
“如果是其他人干的,他图的是什么?图财?他们家可比我还要穷!劫色?孙其的老婆已经被他破了相,基本跟姿色靠不上边了,没有人会干这样的风险跟所得不相等的事吧!如果不是孙其干的,会是谁?别忘了,他曾经砍了自己老婆三刀!”
“你知道他以前是为什么要砍自己的老婆吗?”
“这倒不清楚!”
“那么,就不能把以前没弄清的动机套用到现在,这是不能类推的!”
“那我倒想听听邓法医分析一下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孙其的老婆!”董建国起了劲,有些跟我较量到底的意思。
“死者的死亡时间已经有个把月了,能够反映当时情况的一些痕迹物证早已不存在了,我不是神算子,无法说出凶手的线索,但是这个人劫财的可能性最大,因为现场里没有发现任何的现金和贵重物品,这很不正常!——现代生活中,或多或少,谁家里能少得了钱呢?”
“这一点看来也无法查清了!”董建国叹了一声,“孙其说他没有工作,平常靠老婆做些小工维持家用,他从不过问钱的事,全是他老婆管着,家里是否有钱根本不清楚!”
潘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钟任之:“师父你的意见呢?”
“嗯?”钟任之好像才醒悟过来,“现在还不好发表意见。现场的情况,刚才邓哲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关于对凶手的判断,我也基本同意他的看法……但我认为孙其暂时还无法洗脱嫌疑,他与我们现在得出的凶手个体特征并无本质的差异,不足以排除嫌疑!”
“师父的意思是……?”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不足以排除孙其的作案嫌疑,但我们也要从其他方面着手,兼顾到全面,不能遗漏了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像邓哲刚才说到的谋财害命!”
第22章 心理咨询师(三)
师父的这番话让我稍感宽慰,之前他不支持我的观点,让我有些失落,加之董建国的较劲,心里还倍觉孤独!而现在,他至少认同了我提出的,凶手另有他人的可能性。
然而这种状况并没维持多久!
“师父所说的孙其不能排除嫌疑,还有其他的依据吗?”潘云问,“从现有的证据来看,对他有利的证据似乎多过不利的!”
“我不这样认为!”师父说,“证据不在乎多少,所有感官上的推断应该让道于客观实物,本案中的血衣才是关键。”
我无言地看着钟任之,心里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在前面依据伤口所作出的判断,终竟没有血衣能说明问题!换句话说,他还是倾向于孙其是杀人凶手!
我对他的看法感到很诧异。用所有能说明事实的特点来分析案情,是他当年在学校时反复教导我们的,我始终认为,伤势就是凶手呈现于事物表面的形象反映,而且通过伤情来分析凶手的特征也是有例可据的,他甚至还跟我们讲过利用伤口分析成功的案例!一个人的行为特点也许不是区分其他人的本质差异,但如果连这一点都不值得相信,那还有什么可以作为依据呢?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显得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被什么羁绊着!
“我同意钟老师的意见!”董建国插话道,“说孙其不是凶手,得有排除的证据。他现在根本提供不出来!”
钟任之看看他没有作声。
“收集证据可是我们公安部门的事!我们可不能要求嫌疑人来证明自己无罪。”我争辩道。
“这不正收集着嘛!”董建国笑了。他似乎很乐于看到我着急的样子。
潘云在旁边开口说道:“先别争了,还是先向局领导汇报情况之后再做定夺吧!”
这时办公室民警小叶走了过来,对潘云说道:“潘队,办公室有叫姓张的心理医生说要见大队领导!”
“心理医生?我又没精神病!他要干嘛?”潘云皱起了眉头,看看我说道,“邓法医去接待一下,没有什么事就打发他走!添什么乱!”
“董建国继续审讯孙其,但要注意方式,别先入为主地指向性问话,不能一张口就问他为什么把死者藏在衣柜里,这可有诱供的嫌疑!”
最后,潘云转头对钟任之说道:“麻烦师父跟我一块去局领导那里汇报案情!”
潘云没有让我一起去汇报案情,看来并不支持我的观点。那时我到北江市没多久,他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信任我!
我看看钟任之,转身走了出去。
那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个心结,以致于后来虽然经过破案证实了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我也没有高兴起来,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师父后来跟我讲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也是他的心结,让他大半辈子不能释怀!
那天我跟着小叶去了办公室,就见到了心理医生张德生。
“我是‘彼岸花’心理咨询所的咨询师。我叫张德生!”刚见面张德生就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
“听说你要见领导,首先申明我不是领导,领导正在办理一起大案子!”我伸出手同他握了握,“但我是受他的委托,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我一定转告。”
“在我预料之内!”张德生笑着说,“在我没有说明来意之前,领导是难有时间‘接见’的!”末了他说了一句:“我是为孙其的事来的!”
我看着他,心里揣测他是孙其的什么人:“我是这个案子的法医,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我是孙其的心理医生。”张德生说完,看着我的表情。
我很吃惊:“心理医生?你是说孙其有精神病?!”
“是的,他患有精神分裂症。”
“什么时候开始患病的?”
“可能是他上一次坐牢之前的时候。”顿了顿张德生说,“当然因为无法确认,所以也不能肯定。”
“如果他坐牢之前就有精神分裂症,那么他是不应该坐牢的!”我心里愈发吃惊。
张德生点点头:“没错!但我接触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监狱里了!所以说不清楚是入狱之前的事还是之后的事了!”
我屏息听他说下去。
“他的精神分裂症,是在入狱不久后表现出来的。当时监狱需要跟犯人做义务心理辅导,我是那里的辅导员。孙其的精神分裂证表现为幻听幻觉,听到有人要害他的声音,觉得处处不安全,所以刻意回避社会。他还有一个习惯性动作,时常拉衣领、缩脖子,似乎想把自己隐藏起来。那时候的他,就像一根被压缩了的弹簧,稍有拔弄就会爆发!”
这让我想到孙其拿刀砍伤自己妻子的事!
“心理辅导进行了两年,但很惭愧,一直没有找到他精神问题的原因。他妻子也不知道!在我对他进行治疗的两年里,他的妻子时常到监狱里探望,配合了我的治疗。”张德生继续说道,“那两年他有所恢复。我的心里治疗只是起到很小一部分的作用,大部分得益于他妻子。那个女人受到伤害后一直没有离开他,成为他精神上的支柱。”
我静静地听着,不由得敬佩起孙其的妻子来。
“那个女人不简单。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没有离开孙其?那个人曾经多么无情地伤害过她!她回答自己曾经深爱过他,还说他以前是个很好的人,她不想就这样放弃,而是想让他恢复到原来的那个丈夫!”张德生说,“在治疗了两年时间后,我向监狱提出建议,以孙其的名义申请假释。——提前出狱有助于他的精神恢复。监狱权衡利弊,同意了我们的申请,将孙其放了出来。此后,我曾经跟踪了解他的恢复情况,但不会跟他见面,对他来说,像我这样非亲非故的人,需要一个安全的距离!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是他妻子来向我讲述的。她跟我说过,孙其特别没有安全感,害怕跟陌生人打交道,最严重的时候会躲在家中的衣柜里睡觉,一天一夜不肯出来!……”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讲孙其以前的故事给我们听?”我笑着问。
“我只想告诉你们务必慎重!”张德生正色说道,“孙其出狱后,我不间断地监控着他的恢复效果……你不会明白,孙其对自己老婆有多么依赖!他曾经用刀砍过她没错,但那是在精神不正常阶段,在心理依赖的情况下是决计不会下杀手的!”
“这些我们会弄明白的。”
“但愿会很快!”
“会很快的。”
“你们这样长时间审讯,我担心他接受不了,会旧病复发!”
“这我们没办法。他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必须得接受审讯!”
“那我在这里等到真相大白吧!”他有些倔强地说。
我笑了:“我很佩服张医生的医德!为患者这么着想。”
“没找到孙其精神问题的原因,采取有针对性的治疗措施,我永远有这样的义务。”张德生也笑笑,“还有,不要叫我医生,其实我不过就是进行心理辅导而已!我也从不接受把有心理问题的人叫病人,而是把他们当成朋友!——当然要为朋友着想了。”
“我们恰恰相反!”我笑着说,“喜欢别人叫自己医生,而前面不要加上‘法’字。”
张德生笑了:“法医对于普通人来说太神秘了!”
于是我们聊起了彼此的职业,对于心理医生我也觉着好奇。他与我之前理解的心理医生在所不同,交谈时,所有的语气均平铺直叙,几乎没有情绪的起伏。这让我感觉像两个人坐在寂静的小林子里聊着天,不时还有小鸟在旁边偷窥着,那些小鸟就是他的提问!他的问题大多采取反问式,切人心扉却又绝无恶意,让人不自主地坦诚起来!
“从你的专业角度来说,我们这样的法医是不是容易患心理疾病?”我问。
“这要看具体情况吧。”张德生说,“并不是从事法医就会患心理疾病。但是如果处理得不当,这确实是个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高危职业。”
“会得什么心理病?”
“我想可能患忧郁症或强迫症多一点吧,这个职业见的社会阴暗面太多!”
“是啊,我恐怕不知不觉就会成为你的患者朋友了!”
“可我认为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不是有心理问题的那种吧!”我笑着说。
“当然不是!”张德生也笑了,“其实做朋友很简单,只要理解对方、宽容对方就行了!”
“我同意!”我已经对他有了好感,“我相信你所说的关于孙其的情况!但这件事不会这么快就水落石出的。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吧,朋友!”
“能不能见他一面?”他问。
“恐怕不行!”
“那我留个电话号码给你吧,希望能见他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这个可以。”
于是张德生用笔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起身欲走。
“慢着!”我想了想,叫住了他。
张德生站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我还是帮你去问一下领导,看行不行。”我想到孙其的那种状态,心里忽生怜悯。
张德生感激地说道:“那谢谢你了!”
第23章 精神病人的真相(一)
走到审讯室时,潘云已经回到那里了,正凝神听孙其说着什么。我把他叫到了外面,把张德生要见孙其的事说了。
“不用了!”潘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孙其已经承认自己杀人了!”
“什么?!”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问道。
“孙其已经承认杀了自己老婆的事,其他无关的工作无需再做了!”
“可是……”我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是自己推断错误?
“你也进来一起听听吧!”潘云指指审讯室。
我明白,他这是要我弄清案情,总结教训,而我也确实需要听一下自己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
“好吧,我打发了那个心理医生就过来!”我说。
回到办公室,对张德生说:“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现在不能见他!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张德生看看我的脸色说:“怎么?真是他干的?”
“以后你会知道答案的!”我笑了一下说。
“好吧!”他站起身来,“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见他一面。希望你们方便时能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我答应他。
张德生走后,我回到审讯室。
孙其正将自己高高的衣领拉了起来,缩着脖子,说着作案过程。他的目光盯着前方,但看起来却不聚焦,让人觉察不出他到底看着什么!
“你刚才说是晚上杀的人?趁你老婆孩子睡着的时候杀的?”潘云坐在他前面问。
“是的。”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