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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索然无味!
“老板,来碗豆腐花。”一个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阵诱人的幽香迎面扑了过来。还没有抬头,我就感觉出这是女人身上的味道。这是很奇怪的事,我的鼻子对女性的气息却有着从来没有过的灵敏!高原之前笑过我的鼻子很流氓。
我抬头看了一下。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走了进来,坐在了我的桌子旁边。定眼一看,居然是张贝贝!
张贝贝本来就有着姣好的脸蛋,不知什么时候把长发烫成了卷发,穿着一身时髦的短皮装,火辣的身材将衣裤撑得绷紧。此时手上换了一个时髦的高档提包。
我看着她,咽了一下喉咙,嘴里的包子进了食道,发出“咕噜”一声响。
张贝贝看我一眼,呵呵地笑了:“怎么?不认识了?”
我也笑了:“说实话,不敢认了!”
“上次请你吃饭,没想到你有事!”
“我们的工作是这样的,没办法。”
“下次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和高原。”
“要女士请客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请我啊!”张贝贝笑了。
“好呀。没问题!”我说。
这时的张贝贝显得韵味十足。对于这样的女子,男人永远满了占有的欲望,是最原始的那种,用高原的话来说是“男人喜好的那一口”。
“今天怎么来这里吃早餐?”我问她。
“找高原有事。”她回答,“走到这里就看到你了!”
“打官司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的?”
“高原说的。”
“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张贝贝笑道。
“那当然。”我说。
老板把一碗豆腐花端上来放在桌子上。
张贝贝吃了起来。
“说实在的老邓,你这么帅,干嘛留着胡子?”她边吃边笑着问。
“留着留着就觉得亲切了,没舍得剪。”
“不过留胡子有留胡子的韵味!”她看着我。
我笑了笑。
“吃完早餐去哪里?”张贝贝问。
“晒晒太阳。”我说,“忙了几天,难得今天空闲,还有这么好的天气!”
“本来想让你一起帮我拿拿主意呢!听你这样说倒不好意思开口了。行了,你玩你的吧!”
“拿什么主意?官司上的事?那你得问高律师,他才是内行。”我笑着说。
“高原说,有些事得请你帮帮忙。”
“看看吧,先要我帮得上才行!”
“忘记问你上次的事了,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了什么样的尸体?”张贝贝突然想起那天的事,于是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
“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我笑着对她说,“一般人吃东西时是不问这些的!”
“那有什么!又不会吃到嘴里去!”
“是具没头的尸体。自杀!”我一般不愿意把别人的事掏根掏底地说出来,于是简单对她说了一下。
“这些人怎么这么想不开!”
“也许是我们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吧!”
“我有个朋友。我告诉她自己认识了一个法医。她眼睛睁着大大的,好像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张贝贝捂着嘴笑。
“她的反应很正常!”我说,“像你这样的才不正常!”
我们边吃边聊着。说实话,我并不擅长跟女孩子聊天,因此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高原说你没有女朋友,我相信!”张贝贝笑着说,“像你这样,女朋友非得变成哑巴不可。——想要你说一句话,必须得准备两句话才行!”
我笑了笑:“我们所说的话,两句中有一句是毫无意义的。”
“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就是这样的吗?所以才叫‘聊天’呀!几个人能像哲人一样,句句说得像至理名言?”
“有道理!”我笑着说。
“我问你一句话……”她最后有些神秘地问道,“高原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嗯……”我猜想高原一定对她施展了什么路数,才让她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也许现在没有吧!……以他说的为准!……”
“‘现在’没有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时间段里没有。”
“不用替他圆谎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真相!”张贝贝毫不在意地笑了。
吃完早餐,张贝贝去了高原那里。我在街上走了走,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
有人将象棋摆到了人行道上,两人对坐着厮杀正酣。我站在旁边观了一阵战。对战双方用的都是以攻代防的战术,出子咄咄逼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看得我心惊肉跳。于是没有心情再看。
一个人走到江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试图能感觉一下大自然的气息。青草、江水、细柳……,每一种事物似乎都在呼吸,让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每每这样,才能让自己真实起来。但因为嗅觉迟钝了许多,那种曾经让我踏实得像石头的清香细如游丝,似有似无,如同刘嫣的影子。正在此时,突然就听到一句天籁般的吟唱:“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我顿时湿了眼睛,内心被酸楚的味道充斥着!
“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啦……我是自由行走的花,可曾在梦中遇见彼此熟悉的脸,人儿为美丽的缘求佛了太多年,冰山上有一朵雪莲端坐群山之巅,他们说她已生千年有她就得到了永远……”
不知道我心中的花儿,此时行走到了何方!
刘嫣对于缘分,可以用痴迷来形容!她喜欢用因果来分析一件事情,比如她外出时,必不会跟我说去了哪里,她会特别在意我们重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度测出很隐晦的含义,稍不如意,便郁郁不乐!
“你看看,我们居然会在这棵树下碰面,上面的树叶都枯萎发黄了呢!真是个不好的兆头!为什么不在一棵挂满果实的树下见面呢?”
“为什么天气这样阴沉沉的呢?一点也不开心!”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再相遇,你也不用找我了,那说明我们的缘分只能如此!”
……
那时候,刘嫣迷上了佛教。她说正在看佛教方面的书,里面有一个叫“还情”故事,她把那个故事讲给我听了。
传说有一书生,与未婚妻约好某日结婚,未曾想到了那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受此打击,书生一病不起,生命垂危。一僧人云游至此,决定点化一下他。僧人拿出一面镜子,让书生往镜子里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个,看了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个,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个,走过去,挖了个坑,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掩埋了……僧人对迷惑不解的书生说,你看到的那具海滩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而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与你相恋,是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要报答一生一世的,却是那个掩埋她尸体的人,那人就是她现在的丈夫。给予了多大的恩惠,才有多大的收获呀!书生大悟,从此病愈。
“你算是我的第几个男人呢?”刘嫣问,“是盖过衣服的人,还是掩埋我尸体的人?”
她毫不隐讳地告诉过我,她之前有过“盖衣服”的人,她深爱过他,但后来不在一起了。她没有说原因,我也就没问。她说,她其实最希望第一次就碰到“掩埋她尸体”的人!
“那样对谁都不会有伤害!”她说,“这一辈子,我不会让自己欠下这样的情!就连死,也要找一个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这样到了下辈子,再也不用还谁的情了!”
想到这些,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第26章 自由行走的花(二)
随后,我去了一趟心理咨询所。这是跟张德生约好了的。
最近我头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还健忘得很厉害,做什么事总是丢三落四的,比如说从家里出门时,常常会忘了带公文包!更有甚者,好几次回去取包时,又会把钥匙忘在房间里!于是又不得不去找高原要钥匙。如此一来,弄得神经很紧张,每去一个地方之前,都要反复检查是否忘了带齐了东西,以致于感觉很累!
除此之外,还老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心里总挂牵着,可努力回忆时又记不起来了,于是总觉得脑海里有个怪物在跟自己捉迷藏,弄得人心烦意乱。
去心理咨询所的时候,张德生一个人在那里等着。这个心理咨询所是他开办的,医生不多,平常来咨询的人更少,所以周末一般不用上班。因为那天是我同他约好的,所以他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等我。
自从孙其的案子后,我们又打了几次交道,才真正熟悉起来的。而打交道的过程,还是与精神病人有关。我后来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说,世界似乎越来越病态了!他说,不能这样说,你所说的病态,只不过是另一种进化,这种进化与以前的常态有些差异罢了,之所以你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我们总一厢情愿地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那么你的意思是,这种病态也是正常的?”从一个心理医生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让我有些惊奇。
“人们判断正不正常,总喜欢用过去的标准来衡量!我们所认为的病态,是排斥过去的进化!而每个人最留恋的,永远是过去。我们每天会不少于三次地想,过去多么美好,现在多么艰难,以后多么迷茫!而很少有人会想到,现在和以后,只不过是未到的过去!”他说。
我被他说得有些迷糊,花了好一阵时间才理清他的思维。
“如果面对的是心理疾病患者,你不可能这样说吧?”我笑着问。
“恰恰相反,我就是这样说的!”他也笑着说,“是怎样就是怎样,每个人都应该放开自己。强迫自己回到所谓的正常状态,本身就是一种心理疾病!”
“按你的意思,放任自流就行了?照这样说来,你们心理医生可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我揶揄道。
“对于病人来说,心理医生不过只是一剂镇静药,治不了本。能够治本的,只有他们自己!”他认真地说。
他那种“挤疮排脓”式的对待心理病人的方法,让我觉得很新颖,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虽然有些另类,让常人难以理解!
自那以后,我对他就有了一种依赖感,可能如他所说的,我缺的就是他这样的镇静剂!
真正和他打上交道后,才发觉这是一个怪怪的人,多热的天也不解开衬衣纽扣,跟人说话时喜欢抚弄自己的后脑勺,把目光盯在别人的鼻尖上。奇怪的还有心理咨询所的名称:彼岸花!
“喂,老张,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的咨询所为什么叫彼岸花?”有一次我问他。
张德生笑了笑,说道:“西方神学认为,精神出现问题是因为人受到魔鬼的迷惑,这样的人将成为撒旦的门徒。而彼岸花是开在地狱里,给那些迷失方向的灵魂指明方向!”
在他的办公室里,我把自己近来的情况对他说了。
“你的这种情况属于强迫症的一种表现。”在听了我自己的叙述后,张德生对我说,“强迫症全称为强迫性神经症,是一种神经官能症,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往往处于无休无止的思考当中,对一件事物穷思竭虑,虽知毫无必要却又无法自制,最后弄得自己心烦意乱,严重时候会产生焦虑情绪,导致精神无法集中、记忆力下降,身体其他机能降低。你刚才说自己偶尔会失去嗅觉,应该也是这种原因!”
说话时,张德生的右手在不停地抖动。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但从没有问这件事,只是盯着他的手看。
“你是说我患了精神病?”我笑了笑问道,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他笑了:“还没达到精神病那么严重,准确地讲只是心理问题。”
“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工作或生活似乎没有什么能让我焦虑的。”
“强迫症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或生活的压力,还有很多的其他因素。”张德生看着我说,“比如说心里放不下一件事、一个人,长此以往,都有可能让人焦虑!”
我看着他抖动的手,没有出声。
关于刘嫣的事,我已经对张德生说了。——我认为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严格来说,我对张德生有着惺惺相惜的敬重,这份敬重从他利用心理学,戳穿了一个伪装精神病的犯罪嫌疑人的鬼把戏时就产生了!
那个犯罪嫌疑人外号叫“鬼旺”,是一个故意伤害案中的凶手,一天因为吸毒产生幻觉,用刀砍了别人几刀。
被抓后,鬼旺时而一言不发,时而做出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潘云觉得有些异常,于是把我叫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法医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与身体或精神有关的职业,只要有什么这方面的问题,必然会叫上我。
我们都清楚,如果鬼旺是精神病人,那么他是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法律责任的,如果不是,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了!
潘云说,鬼旺有时像“文癫子”,有时像“武癫子”。——这是我们对精神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