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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自在。很多时候,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的职业。当然不是对自己的职业自卑,只是我怕别人介意而已!
听了高原的介绍,张贝贝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真的?!我最崇拜警察了!以前还梦想男朋友是个警察呢。”她看着我,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我告诉你,老邓还没女朋友。要不要将就一下?”高原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啊!”张贝贝也笑着说。
我笑了笑没作声。
“不会啦,老邓那么帅会没女朋友?”张贝贝见我不吭声,笑着打圆场。
“这是真的!”高原笑着说,“他太害羞!”
张贝贝问我:“老邓在公安局干什么工作呀?”
我想了想还是讲了出来:“法医。”说完看了看她,心里猜度她会有什么反应。
“法医!”张贝贝失声叫了出来,引得旁边的人纷纷朝我们看了过来。
旁边的服务生正在上茶,也斜着眼看了我一下。
高原这时却不作声了,抱着双臂坐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当法医一定很刺激吧?”但张贝贝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恐惧,反而以一种兴奋不已的神态,不依不饶追问起来,“你们的工作是不是天天肢解尸体啊?”
“当然不是。”我有些尴尬,朝她笑了笑说道:“你说的肢解,那是恐怖电影!真正的法医工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好意思,我只是感到好奇。可能表达的方式不恰当!”张贝贝说道,“那你们法医应该是什么样的工作?”
“它是一名严谨的科学,涉及到医学、解剖学、逻辑学等等多门学科,不只是天天解剖尸体那么简单。”我笑笑,末了补充一句:“而且,它也不是你讲的那样让人兴奋。”
“按你所说的,法医是不是也能像福尔摩斯一样破案?”张贝贝看着我问。
“当然不可能那样神奇!法医也是凡人,能力毕竟有限,不可能像经过艺术加工过的人物那样厉害。”我说,“但是对于一些推理还是有点理论基础吧!主要是与常人的观察角度不一样而已。”
“这可不是盖的!老邓的眼睛和脑子就像装了同步器一样,看到什么就能知道什么。”高原笑着说。
高原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基本上都是实话。自从我遭受意外后,思维方式就和别人不一样了。概括来说,别人看到的静止物体,在我眼中可能是运动变化的。比如看一个人,其他人可能注意的是那个人的相貌,而对于我来说,却能感觉到其身体的每一部分变化!——每一块肌肉的收缩和舒张,每一根骨骼的抬举和扭转!因为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了,对于自己的这种能力,我也记不准是与生俱来的还是遭受意外得到的“特异功能”!又或许是一种职业习惯。
前面我说过,自己在第一次解剖尸体时,遇到的是一具女尸,在那次解剖时我吐了。原以为,我的第一次表现将会成为大家日后的笑柄。但后来有人对我说,此后的案情分析,让大家对我刮目相看,再不敢有小视之心。
那次给出的现场信息有:尸体的没有穿鞋,没有被包装过,衣服上粘有褐色的斑点,似乎是人血,但经过化验却是苍蝇的粪便。——我记得当时在专案分析会上,自己是这样发言的:“首先,受害人足上无鞋,赤足的足底未粘尘土,说明发现受害人的地方不是凶杀现场,而是遗弃尸体的第二现场;其次,死者没有被包装过,身上的尸斑不是处于低位,不符合发现尸体现场的摆放特点,可以推断死者在其他现场被长时间地摆放过,凶手是就近丢弃;第三,受害人的衣服上粘有苍蝇的血便,根据苍蝇的习性,应在三天前形成,地点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第四,死者的胃内尚有大量的未消化食物,应在饭后一小时内遇害。所以,死者应是三天前的午饭后被人杀死,地点较为偏远,是一个较为封闭的空间。侦查的重点,应该就近寻找符合条件的封闭建筑物,重点是墙壁上有大量褐色血样斑点的地方。”
外行的人听起来头头是道,但经验老到的法医一听,就明白我大部分是凭着尸体表面现象作的分析,没有涉及内部损伤的推断。对于死亡原因,我也没有刻意去下结论,那是需要结合尸体内部器官去分析的!后来,是法医老闵帮我解了围,做出了死者系被勒致死的结论。他应该明白,解剖尸体的时候,我所处的那种惊慌措乱状态,是无法得出死亡原因的结论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的整体判断,案件侦破后,完全符合我此前的推断!凶手是现场附近一个偏避工厂的仓库保管员,行凶的地点就在仓库里。侦查员赶到那里时,发现四周的墙壁上沾满了苍蝇拉下的褐色粪便!
这让所有的人佩服不已。
对于我来说,这一切不过是设置了前提条件的迷局,就像血液总会流过心脏,穴位总是神经交汇点一样,只要追根索源,总会找到答案。
“真的吗?”听到高原的话,张贝贝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看看我的头忍不住笑了,“老邓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其实没那么神的,高原言过其实!”我推辞道。
“老邓还能帮人看相,能看出一个人的职业和性格。”高原说,“叫他帮你看一下吧。”
“是吗?”张贝贝咯咯地笑了,流露出被人幽了一默似的开心神情。这使我有了些较劲的冲动。
我看了她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她一句:“最近会计工作做得怎样?”
“还好……”张贝贝顺口应了一句,突然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做会计的?”
高原也问张贝贝道:“你是搞会计的?”
“我不仅知道你是做会计的,而且知道你最近很忙。”我对张贝贝说道。
“的确是这样!”张贝贝睁大了眼睛,充满神奇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右手腕部有一块圆形的硬皮茧,”我指了指她端茶的手说道,“这是经常从事电脑工作的人所特有的,很多人习惯叫它‘电脑手’。”
“可从事电脑的工作种类很多啊,你怎么肯定她就是搞会计的呀?”高原问。
“是的,从事电脑的工作种类很多。”我笑着说,“可是从事电脑工作中,把复写纸的紫墨粘到鼻尖上的工作就不多了。那种颜色,只有在这种光线的条件下才能被发现。”我指指餐厅的蓝色彩灯。
高原看看张贝贝的鼻子,嘿嘿地笑了。
张贝贝意识到什么,连忙从包里取出一片纸巾,不好意思地在鼻子上擦了起来。
她的鼻尖上粘着一块紫色的油墨,在一般的光线下不易察觉,而处于蓝色的光线下,就显出了黑色!
“最近公司搞季度清算,忙得不可开交。”张贝贝解释道,“连妆都忘了补!”
“张小姐在哪个公司?”我问。
“自己推断嘛!”高原揶揄我道。
“我可没有推断出张小姐公司名字的本事!”我笑道,“但我知道是一家私营企业,老板和张小姐有特殊的关系!”
“这你也知道?”张贝贝有点惊奇地看着我。
“你的手提包不是常见的休闲包,看起来和会计帐本差不多大小。刚才你从包里取纸巾时,我看到了里面的帐本,这个包应该是你经常装帐本用的。除了私营企业,其他单位是不允许私自将帐本带离公司的。而且如果和老板没有特殊关系,得不到信任,同样是不允许这样做的!”我笑着说。
“我在新世纪公司上班。”张贝贝带着敬佩的神情笑着说,“老板是我的叔叔。”
“是吗?”听到她所说的公司,我感到很意外,“这公司可是我们家乡的!”
“老邓也是禅市的?”张贝贝问。
“是。高原也是呢!”我回答。
“哦,那咱们还是老乡呢!”张贝贝笑着说,“公司在北江市设有销售处,我在那里上班。”
“我记得公司老总叫张什么生对吧?”我问。
“张贵生。”高原说。“是个钻石王老五,四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呢!”
“老总嘛,总是挑花了眼!”我开了句玩笑。
“我听到另一个版本。是关于他的性取向的!……”高原带着暧昧的表情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同性恋罢!”张贝贝显得毫不介意,“我也不知道,反正没见他找过女人!就算是,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末了笑着补充了一句:“不过千万别在他面前说!”
正聊着天,刑警大队的队长潘云打来了电话。
“河里发现了一具河飘儿,没有头。”潘云言简意赅,“你在哪里?我派人来接你到现场去!”“河飘儿”是我们的行话,意思指河里的浮尸。
“我正在望江楼吃饭。”我说。
“好的,你在那里等着,我叫人开车过来接你。”
我挂上手机,抱歉地对高原和张贝贝讲:“你们看,又有事了!我们工作就是这样,没有个准。”
“可是你都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张贝贝说道。
“没事,我习惯了!干完活再吃。”我朝她笑笑。
“去现场够他吃的!”高原笑着恶心我。
张贝贝笑着在他的肩上轻轻打了一下。
开车来接我的是单位李法医。他是刚分配到我们局不久的医学院法医系毕业生,叫李智林。为人忠厚纯朴,工作上勤快好学。仅凭这两点足已搏得我的好感了,对于他所请教的业务问题,我总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因为这样,李智林也特别尊重我,称呼我“师父”。其实我们的年龄也不过相差几岁而已。
现场在北江市大堤旁的河面上,很多警察已经赶到了那里,设置了警戒线不让人进入。
警戒线外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对着河面指指点点。
潘云正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部对讲机,朝着河里张望。侦查中队长董建国站在旁边。
潘云以前也是搞刑事技术的,和我年龄相差不大,因此各方面都谈得来。他也很敬重我,因为他曾经跟师父钟任之跟班学习过一段时间,按辈份来算,我还是他师兄。可他现在是我的领导,因此我也对他平等相敬。师父曾对我说潘云在技术方面天资平平,希望我在这方面多帮他。但在我看来,人各有所长,潘云当领导的个人魅力胜过干刑事技术业务。——有的人天生就是当头的料!
我叫了一声“潘队”。
潘云转过身,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河里对我说道:“一具男尸,没有头颅。身上也没有衣服,赤裸着的!”
顺着他的手指,我看到河中停着一只小船,技术中队的照相人员正站在船头,拿相机对着河面拍着。中队长司马雨手里拿着一把长竹竿拨弄着水面,那里漂浮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尸体附近还有其它东西吗?”我问。
“司马他们已经仔细看过了。没看见其它的东西!”
“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是一个人用手机报的警。但现在关了机,还没有找到报警人!”
“现场都拍好照了吗?”
“已经拍好了的。”
“那把尸体弄过来吧。”我说。
我和他之间无需客套。
潘云用对讲机发出命令,河面上的那只小船就将河飘儿从河中拖了过来。
这具河飘儿果然没有头颅!而且,因为在河水中浸泡时间过长的原因,已经肿涨成巨人观,露出的背部位置长出了霉斑,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我一直认为,死尸的腐臭恶心过任何一种臭味!
虽然见过这样的腐败尸体不少,我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心。李智林在旁边递给我一个口罩。
我摆了摆手。他还不知道,其实在这样恶臭的环境下是不能戴口罩的。尸臭会附着在口罩上,弥漫着难以消逝。唯一的办法,是站在上风方向,也就是背顶着风,让臭味飘向相反的方向。而且对于有经验的法医来说,是不能戴口罩的,因为有些死亡现场,需要靠鼻子分辨出有没有尸臭之外的异味,比如农药。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对于我来说,香烟是一种简便易行的去臭剂,既不影响到嗅觉,又消去了部分不可避免闻到的臭味。正因为这样的缘故,我之前染上了很大的烟瘾,但我现在戒掉了,只是习惯性地将香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河飘儿一丝不挂,好在除了头颅,其他部分还算完整,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我认真地翻看了尸体上的伤痕,那失去头颈的断面上呈现出撕裂状,腰背部有多处排列整齐的伤口。臀部发白,与其他地方皮肤的颜色不一样,伤口延伸到此处时即中断……
“怎么看?”潘云在旁边问。
来的时候,李智林已经把其他人的看法告诉我了,他们都认为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杀人毁尸案,作案者杀害死者后,将其头颅砍下,以免被人识出身份。而这样做恰恰暴露了凶手与死者关系不一般,害怕公安机关顺藤摸瓜的心理特点。但因为之前没见到尸体,我并没有发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