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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菜吃菜!”我一个人挥动筷子,在桌子上夹着碟子里的菜,想缓和一下气氛,“今天的红烧肉焖土豆不错,只是土豆稍熟过了一点,如果少焖两分钟就完美了!”
他们俩人谁也没出声。
“老邓,我们单位这次骋了一个男助理。”沉默了一阵,陈娟转过脸看着我说,“文学硕士毕业的,帮我搞策划,很有才。他在追我呢!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停住了手里的筷子,尴尬地看着高原。
“那可要恭喜你!”我还来不及说什么,高原接过了话头,“其实女人和我们男人一样,离不开异性的!老邓,就像我和你喜好女人那一口一样!她们永远也好男人的那一口,在一起的时候就讨论男人的那玩意儿有多长多硬!”
“你说得没错,女人是离不开男人?!”陈娟看着他说,“因为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不像男人那般绝情!哪个女人不需要关怀?”
“所以就发贱罢!跟发了情的动物一样!赵飞燕、潘金莲不都是这样?!”高原吊儿郎当地说,“她们都是你们女人中的楷模!”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无聊?”陈娟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我就是这么一个无聊的人!”高原说着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无所事事,一无是处!你找那个硕士去呀!找个有知识有水平的人就不会无聊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答应他?”陈娟转头盯着高原,语气变了调,“只要你高原一句话,我马上走,永远不再缠着你!”
“好啊,随你便!你想跟他就跟他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意见。免得下次再遇到‘三通’问你结婚没有,你不好回答他……”
“高原说什么呢!”我忙截住他的话头。但我却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了!
陈娟定定地看了高原几秒钟。高原仍然一脸无所谓的神态,独自喝着杯里的酒。
陈娟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她突然抓起桌子上的饮料,起身往门口就走。
“喂,高原,叫住她!”我对高原喊一句。
“无所谓。让她走!”高原说。
那样的情况下,我当然不能无所谓就这样让她一个人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一个女孩子行走很不安全的。
陈娟默默地走,默默地流泪。我陪着她往宾馆走。——之前她已经在宾馆开好了房。
“其实高原这人口硬心软,我了解他。你不要在意他说什么。”我说。
陈娟沉默一会儿说道:“老邓,我说的那个硕士的事是真的!但我回绝了他,我说我有男朋友了……我不需要多么好的条件,只不过想要跟心爱的男人过一辈子就满足了,可高原,他连承诺都从来没有给过我……我们女人都需要爱,需要幻想,但他似乎总是让我失望!”
“有的男人把爱放在心里的,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他想给女人的往往是最好的。”我说。
“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只觉得有时很迷茫,好像看不到归宿。你明白我的感受吗,老邓?那种感觉就像你等待刘嫣一样!”
我没有回答,头又感觉痛了起来。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刘嫣的事。
陈娟看了一眼我的神情,说道:“对不起!老邓,我不该提起你的事。”
“没事,我习惯了。”
“你是个好男人,如果没有高原,我保不准会爱上你呢。”陈娟暧昧地笑了,“说实话,当年我们班上有几个女生暗恋你,可你怎么看起来像个呆瓜?”
“可能是我发育慢点,所以懂事晚,读不懂女生的心思。”
“呵呵,我不相信!我看到你对阿静很感兴趣啊,男人的这点花花肠子我一看就明白。”
她说的阿静是我们班的班花,男人这种动物对这类漂亮可人的异性垂青是一种共性,我也不例外,可是阿静喜欢的是我们班一个成绩优秀的男同学。后来听说两人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走在了一起,但结婚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两人又分开了。
“女人对男女之间的事很敏感,这我不得不佩服。”我说,“我确实喜欢过她!”
“怎么样?感官还算灵敏吧?像我这样可不可当个优秀的法医啊?”陈娟咯咯地笑了。
“绰绰有余。”我说,“做法医其实很简单!只需根据客观物证推断、论证即可,不需要像人类感情这样复杂、不可捉摸。”
“我倒觉得世界上的事无不都是这样,复杂而不可捉摸!”陈娟叹了一口气,“想得到的得不到,容易到手的反而无法珍惜!”
“原谅高原了吧?”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
“我无法不原谅他!一个女人跟了男人10多年,还有什么因为几句话的事就不能原谅的呢?”
“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嗯。说一下你的事吧,老邓,刘嫣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我说。
“如果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不会消失得这么彻底的。她一定会留下什么。”
我在想刘嫣什么都没留下,难道是不爱我的原因吗?不,没理由!我能感觉到自己那么爱她,她不应该不爱我!而且,我分明能感觉到她的爱。——自从意外之后,我对自己的感觉能力是那样的自信。可是,对于我而言这种爱却又是抽象的,毫无具体可言,如果有人问从哪些方面感觉到的呢?我又无法去举例说明。就象空气,明明能感受得到却怎么也触碰不了,也无法去描述。这让我很是痛苦!
怎么会记不起和刘嫣在一起的那些事呢?我的头又痛了起来,这几天头似乎痛得比以前更厉害了,我想起有两个星期没去心里医生那里了。我得抽时间去一下了!
“是我几乎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我不知怎么对陈娟说,于是找了一个借口。
“忘记说不定是好事,不是吗?”
“我只是说记不得,不是忘记。”
“这有什么区分吗?”陈娟好奇地看着我问。
“我也不知道。有些东西在我脑海里,可我回忆不起来。就像眼看着在湖里丢了一样东西,知道在那个地方但就是找不着了,而更糟糕的是,我记不得那东西的样子了。”
“那一定是没有珍惜这样东西。”陈娟说,“如果很在意它,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它的样子。”
我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问自己真是这样吗?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这种怀疑。
“老邓,其实对于感情上的事,你倒完全像个小孩子!”见我沉思的样子,陈娟笑着说道。
“你说我很单纯?!”我笑了。
“是的!”她看着我,很认真的说。
我很诧异她对我的看法:“说实话,我不喜欢‘单纯’这两个字,虽然好像够褒义!”
“那是因为你觉得这两个字似乎意味着失败!”她说,“其实女孩子喜欢你这种单纯。”
“但愿如你所说!”我笑着说,“但如果有人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单纯,我一定不单纯!”
“别故作玩世不恭,你骨子里不是这种人!”陈娟也笑了。
这时已经走到了她住的那个宾馆。
“行了,我自己上去吧。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久!”陈娟说道。
“这有什么。只要需要,我随时充当安慰天使。”我说。
“随时?”
“随时!”
陈娟突然笑了,她看着我说道:“老邓你是个好男人,真的!你和高原不同。我觉得你应该找个适合你的女人!”
我呆了一呆,看着她走进宾馆,回味她说的那句话。她的话好像含有什么深意!
同样的话,刘嫣也对我说过。
那时她和我刚相识不久。对于我们俩的关系,她表现得很含糊,面对别人的询问,她既没说我们说男女朋友,也没说不是!但却从没拒绝我提出的约会。
那次,我们坐在一处山坡的草丛中,一边细声低语,一边看着夕阳西下。那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头上裹着一条米白色的头巾,暗红色的阳光印在脸庞上,显得格外的妩媚。
我看着她,就有了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我很喜欢你!”我说。
“我们不过是几面之交罢了,你都还没怎么了解我!”刘嫣躲闪着我的目光。
“还需要怎么了解呢?”我问,“在一个男孩子的脑海里,无时不刻不被一个女孩占据着,梦里都是她的影子,生怕遗忘了一时半刻,这不就够了吗?”
“这不代表什么!或许我并不是你最适合的女孩子,你应该找个适合你的女人。”
“可我认为你就是最适合的那个了!”我说。
“你这个人的缺点是太认真。”她说。
“是吗?你不喜欢认真的人?”我问。
“我不想有太重的包袱!”
“认真会让人背包袱吗?”
“对我来说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要我玩世不恭,还是玩弄男女之间的感情?”我笑着问。
“你知道我最恨这样的!”她沉着脸。
我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她,但已来不及收回了。——她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你不过是依恋一个女人的身体罢了,等遇到其他的女人,你就不会这样在乎我了!”沉默了会儿,刘嫣说道。
刘嫣把自己称之于女人,让我觉着老气横秋的感觉。正如高原所说的,谈恋爱时女孩永远比男孩成熟。
那时,我正有吻她的念头,所以对她所说的,我分辨不出对错。如果真如她所说,我仅仅是迷恋她的身体,倒未免有些卑鄙,于是没敢再出声。
不喜欢认真,又憎恨玩世不恭。后来和刘嫣相处时,我无所适从,不知该怎样做。直到和她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我问到她这个问题时,她笑着说,只要我做自己就行了!
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
走回酒楼,高原还在那里等着。
“你小子怎么能这样对待陈娟的?”我责备他道。
“那你要我怎样对她?”高原反问道,“难道天天哄着,编着童话讲得天花乱坠?”
“至少也用不着做得这样绝情吧?”
“这不是绝情!我只是要她知道,既然跟了我就得面对现实问题。男人是出来闯天下的,哄女人是那些吃软饭的人做的事!”
“其实我觉得,陈娟只不过要一个承诺而已!”我看着他说。
“承诺是放在这里的!”高原拍拍胸口,“我现在这样子,怎么给她承诺?我拿什么娶她?!”
“别这么现实好不好!物质真的这么重要?——咱不是还有精神文明么!……”我想开句玩笑缓和下气氛。
“你小子今天怎么像个娘儿!”高原忽然歪头看着我笑了,“充当安慰天使怎么着?还谈承诺!你跟哪个女人承诺过?”
我张口结舌,憋了半晌才说道:“你俩口子都是我老同学,我跟你兄弟一般,对陈娟也得像妹妹一样!她对你可是认真的!再说,你今天干的事可不怎么像爷们……”我倒是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
“好了,不说了!喝酒。”高原拦住我的话头,把我的酒杯倒满,“一切都会过去的。咱兄弟俩把这杯干了!”说完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
我也干了杯里的酒。想想只觉得高原刚才说的话很耳熟,那句“一切都会过去的”似曾听谁说过。
“昨天接了一个案子,是那个张贝贝介绍的。”喝完酒,高原对我说,“难度很大!但如果干成了,就有了好日子过!”
“是吗,看来委托人很有钱!”我说。
“不是很有钱,是非常有钱!”高原又倒满了酒,“你猜是谁?张贵生!不过到时候兄弟你可要帮一下忙。”
“我能帮得上什么忙?”我笑了。
“肯定是你帮得了的!”
“怎么帮?”
“借用一下你的专业知识。”
“我们可是有原则的!”我笑着说。
“不会违反你们的原则。”高原半调侃半认真地说,“说实话老邓,你什么时候辞职我们一起干好不好?以你的能力,我们的法律事务所绝对能风生水起前途光明。”
“我说实话你可别骂我。”我对他说,“我很反感玩弄法律。”
“你的意思是我们玩弄法律了?你小子就是绕着弯骂我!”高原笑道说。
“行了,不说这些。喝酒!”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他的酒杯,一口干了里面的酒。
高原也住了嘴,干了自己杯里的酒。
高原说他因为接了案子,第二天要出差,不能多喝,但到后来却越喝越疯。高原借了酒意说说了很多醉话,还说自己有多么对不起陈娟。——这倒很稀奇!
最后,高原说他有个表妹过段时间要来,会暂时住在我们那里,还说他表妹很漂亮。
“喂,老邓,要我介绍可以。你小子可别想白占我妹妹的便宜!”高原带着醉意说,“我可知道你小子的花花本性。”
“天地良心!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哪能呢!”我说。
喝完酒,高原去了陈娟所住的宾馆。我一个人回家。
“是师父说过的!”我突然明白高原的那句“一切都会过去的”为什么那样耳熟了!那是我师父钟任之的口头禅。
师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