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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题,我相信辩护律师会给你满意的答复!”
高原朝我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谢谢证人在他专业知识范围内所做的证言,公诉人提出的问题,我会在下面进行一一解答。”
法庭安静了下来。
“刚才公诉人问有没有证据,来确定现场的血迹不是失踪者的。我承认,我们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请允许我先讲一个故事,希望大家能从中受到些启发。”高原继续说道:“故事得从我们市一名男子的身上说起,那个人本来有着一个很美好的家庭,父亲是市建筑公司的工程师,母亲是一所学校的教师。二十年前的一天,他父亲在建筑场地施工时不幸意外受伤,被人送到医院,但没有抢救过来。父亲去世后,母亲又离家出走,整个家庭分崩离析。他由奶奶带大,因为没人管教,经常一个人在外流浪,最后沦落为一名吸毒者,现在更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被警方逮捕!”
我听出他所讲的是鬼旺一家,想起他之前跟我说调查到了重要情况,看来就是指这个了!
“我要对大家说的,是关于他父亲的死因。在他父亲被送到医院时,因为没有备用的血液,医院派一个护士跟司机到血站取血。在取血的途中,却意外发生了车祸,司机和护士都受了伤,最后他父亲因为输不到血,失血过多而死!而事发后,取血的护士被辞退,医院没有对外给出任何解释!”高原缓了缓,环视了一遍旁听席,“万事万物并不是规律的,有时一个机缘巧合的因素足以改变一切。在这起突发事故中,很多事情被突然改变了!为了解当时的情况,我们找到了当年的司机,他开始缄默不语,在我陈出利弊,并告诉他可能有人会因此洗脱冤屈时,他才说出当年的事发经过。二十年前,他和那名护士受医院指派到血站取血——去的时候护士还带上了自己的孩子,在返回医院的途中,车上发生了意外,司机为避让道路中间的一个老年行人,猛打方向导致救护车冲到了路边的坑道内,发生侧翻。所有人都被压在了车下,取回来的血液也被泼洒了一地!幸好附近有人,危急关头及时救起了他们。我想告诉大家,当施救人员赶到那里时,发现王秀珍也被压在车下,而且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她是怎么上的车,遭遇过什么,其中又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这些都是我们还未曾了解的迷!……”
我想起了潘云对我说过这件事,不过他的版本和高原说的并不一样。
“你想说什么?”公诉人问道,“这与案件毫无关联!”
“我想说,如果我们不关心别人的经历,是无法得知这个人所有真相的!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因为出现这样一个事故,故事的主角将失去自己的父亲,一个家庭即将崩溃!任何一个细节,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们任何不考虑细节而作出判断,同样可以影响一个人的一辈子!”
“你是在讲寓言故事吗?”公诉人笑着问,“世上这样凑巧的事有多少?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当成常态!”
“事物都有其个体特征,所谓与众不同就是一种常态!”高原针锋相对,“我们不愿意相信,是因为我们总喜欢把事物类化,而忽视了个性!”
我相信。
米兰?昆德拉在他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写道,巧合其实是人们生活中所常见的,只不过是我们视而不见罢了!小说里,他通过种种巧合,描述了女主人翁是在怎样的情景下爱上他人并与之结合的。无论是昆德拉笔下男女主角的爱,抑或是这个世界的一切,谁敢说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产生的呢?而对此,我们也曾试图通过研究案发条件的巧合程度,找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然而通过比较我们得出,任何案件都是偶然的结果,各种巧合纠缠在一起,于是才有了案件的发生!引申到形而上,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我的确不知道高原讲出这起交通意外的用意。
“二十年前的一起意外和十年后的一起失踪案,看似没什么联系,然而却是有着共通之处!”高原继续说道,“通过调查我们得知,王秀珍自小患有惊吓性癫痫,而且惊吓源便是鲜血,见到血便容易犯病,那次救人,她就当众昏倒在场,陷入了失去生命的危险中。试问,既然二十年前有过意外,为什么十年后就不会同样发生?”
“你认为王秀珍死于癫痫?”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证人,这种病能致人死亡吗?”公诉员问我。
“据我所知,这种病的本身不会致人死亡,但如果倒地时遭到其他的伤害,就不好说了!”我答道。
“很好。”公诉员很满意,“大家现在明白了,辩护人的推测根本就是空穴来风!”
“我并没有想到要把这个故事当成证据,只是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如果你认为这种死法不符合逻辑,我们证人可以告诉你几十种更难以想象的死亡原因!我们意想不到,只是因为自己没有见到过而已!”高原转头向我问道:“证人,是不是这样?”
“的确如此!”我点点头,“在我们看来,没有什么死因是不可能的!”
“对于没有证据的事实,我们认为没有必要再争论下去!”公诉员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商量了一下,转移话题说道:“在当时的现场勘查中,侦查人员从王秀珍的家里发现了一些布碎片,经检验与王秀珍放在家里的一件衣服上的破损一致,这说明她曾经遭受过撕打!”说完,他们从案卷里抽出一份材料。
这个情况是我们事前所不知道的,他们还了高原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高原要求看了那份材料,然后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侦查机关认定这一事实的依据,是一份检验报告。这份检验报告认定这两样东西出自于同一物体,其所用的比对是一种人人皆知的方法。这种方法大家在特务题材的影视作品中经常能够见到。特务们常用这种方法进行接头,将两个物品进行拼接,如果断口处能够相吻合,则就认为来自同一物体……”
旁听席传来一阵笑声。
“那么,这种方法是否科学呢?我们很多人学过概率学,相吻合的概率有多大?”高原正色说道,“特务用来接头,发生误会的机率小,是因为他们事前已经安排好了的,正是这种事前的明知缩小了这种概率。但在实际办案中,两物体出自何处是不明知的,与原物体分离的可能性很多,这种来源的不确定性大大提高了二者能进行相互拼接的机率。尤其是这种拼接并无具体标准,全凭个人经验!如果没有科学的比对标准,我认为得出的结论也难言科学,是不客观的。一份不客观的鉴定结论,怎么能作为证据采用呢?”
法庭下传来了一阵掌声。我心里也暗暗佩服高原的口才。
但我知道,高原如果没有证据去直接否定这个结论,而是从这个证据的本身去驳斥,那么讲得再怎么精彩也是很难成功的!
公诉人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缠,只是说了一句:“这个鉴定是专家的结论,我相信是具有说服力的!”
因为作证的任务已经完成,审判长让我退出法庭。
直到下午,庭审才结束,高原打来电话,说张贵生想请我吃饭以示谢意。我婉言谢绝了,说师父回来了,自己得陪他吃饭。
第145章 写实小说(一)
给师父钟任之打电话时,他已经在赶回学校的途中了。我对自己没有及时跟他见面表示了歉意。师父笑了,他说来日方长,不需要这样客气,还对我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赞扬了一番。我说:“你不会怪我上法庭作证吧?”他笑着说:“怎么会呢?就像你在法庭上所说的,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得凭着良心说话!”
当天晚上,高原喝得醉熏熏地回来,在客厅里兴奋地比划着。
“老邓,我能预料,咱们这次翻案的把握很大!”
“这么有把握?”
“还在我们申斥的过程中,检察机关就对案子表示了关注,并派人进行了详细调查,光跟我的会谈就进行了四次。既然如此重视,为什么开庭的时候派出的公诉员资历不高,还像完全没有准备好一样?”高原推断道,“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已经有了判断,做好了翻案的准备,过堂不过是履行程序!”
“那么先祝贺你了!”我笑着说。
“等判决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就咱们俩!”
“联系上陈娟了吗?”我问他,“庆祝可不能少了她呀,她可是你背后的女人!”
“没有!”高原说了一句,“我现在也顾不上儿女情长,暂且放一放吧!”
我想了想,觉得无话可说,于是就没有再说。
正跟高原谈着白天的庭审,潘云来了电话,语气很急,让我马上赶去局长办公室。听到这么晚上还召我去局长办公室,我有些发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去局长办公室时,意外看到市里的领导也在,正脸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我心里暗暗吃惊,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才使市领导亲自出了马!
“邓法医,听说你在出租屋杀人案的现场中提取到了指纹,跟城郊分局彭帅他们的案子是同一人所留?”局长马自行见我进来,开门见山地问。
“是。”我如实回答。心想,莫不是要追究我知情不报?
马自行看了看市领导,几个人半晌没有出声。
“知情不报,贻误战机可是要承担责任的,你知道吗?”市领导问了一句,脸上诡异地笑了一笑,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
“我知道。”我想到彭帅曾经说过的,于是没有说出原委。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我想了想。
“我看可以!”市领导笑着朝马局长点点头,“开始吧。”
“事情是这样的!……”马局长开始说道,“我们那件出租屋杀人案有了线索,女死者的身份得到了落实,现在需要抓住战机。而张宝山杀人案,案件重审后改判的可能性很大,也需要重新侦查!从现有的线索来看,两起案子可以并案侦查,而且可以给彭帅他们的案子可以串连起来,市里决定成立联合专案组,协调指挥破案。因为你对这几起案子都很熟悉,局里决定抽调你参加,具体情况潘队长会跟你说,你执行他的指令就行了!”
潘云向我详细通报了案情。
“我们那件出租屋杀人案,女死者是外市的,失踪了两个月,家里一直找不到。直到昨天,她家属来我们市为一个亲戚奔丧,无意中在殡仪馆里发现了无名尸的信息,觉得跟失踪者很相似,于是找到了我们。”
为了配合我们的工作,市殡仪馆通常会在办公室的通告栏上,把一些无法查明身份的尸体信息写在上面,以备知情人联系死者家属。
“经过核实,死者正是他们要找的失踪者,名叫王晓兰,你可能怎么都不会想到,她是一宗十年前张宝山杀人案中,失踪者王秀珍的侄女!目前来看,应该跟王秀珍被杀案有关!我们知道你这几件案子都参与了,很熟悉情况,有利于这个系列案件的侦破,于是把你定为专案组成员。因为牵扯到我们局的干部,所以虽然叫专案组,其实成员就只有我、你,还有彭帅,对外要绝对保密!”
……
第二天,检验中心传来了消息,张德生(或者叫他张德贵)的DNA检验结果出来了,经比对,跟在刘安心家外面灯杆上留下毛发者不是同一人。虽然不是预料中的结果,但却并没有让我感到有些失望,反而还有些欣慰!
按照专案组的分工,我和潘云拿着张德生和林显著的照片,四处寻找目击证人进行辨认。途中我问潘云有何感想,他苦笑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侦查办案,嫌疑对象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所以并没有什么触动,可这次调查的却是多年的战友,一直很尊敬的老上司!
“如果调查属实,往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工作?我们还能大义凛然地斥责别人吗?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我是警察’吗?”
“为什么不能?”我笑着问,“难道有什么让你无法原谅自己吗?”
“那倒不是!”他也笑了。
“这不就结了!”
他看了看我,笑道:“好像有蛮深的体会!”
“上次你说到鬼旺父亲的事,好像跟别人说的不一样!”我想起高原在法庭上所说的——救护车是因为避让行人出的事,而不是被什么弹弓射中的,于是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你故意刺激他才那样说的吗?”
“有些事,一定要问出真相来吗?”他笑了笑说,“你猜猜看!”
“我只能猜出你不愿意说!”我笑着说了一句,没再追问。
一路这样交谈着,不觉间已到了公共汽车站。我们找到曾经了解过情况的那名老司机,把张德生和林显著的照片给他看。我记得,他曾经在自己的车里见到一对男女吵架,那男子还说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