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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教授捡起安然掉下的围巾,他很清楚地记得,安然对他说过,这里的风景,如同神迹,世界的任何一个城市都看不到这样的景色,它是所能感受到的奇迹。如今近在咫尺,安然竟一字不提葬狗坡。
安然虽然是名眼科医生,但也是一位户外探险爱好者,同时也是成吉思汗的铁杆粉丝。比起个人简历,安然的家庭背景可就复杂多了,曾一度属于国家机密。
尽管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一机密早已自动解禁,但不知什么原因,熟悉他的人还是替他藏着掖着,似乎是要对他非凡家庭,表达某种很默契的敬意。杰克教授不远千里随行,与他显赫的家庭背景不无关系。
杰克教授看着葬狗坡上被尊为狗神的石狗,在雪中威风凛凛。这狗神的由来,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有人认为,狗神象征游牧人民对猎犬的深厚感情。也有人说,这狗神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救命恩人,他不许他的后代子孙吃狗肉、戴狗皮帽子,还用狗型化作龙身立在永陵的神功圣德碑前,表彰它的功绩。
荒凉寂静的萧家老宅院之中,各种鸟兽攀在枯枝乱杈上,摇晃作响。王妈待在家里,隐约听到狼嗥声传来,心里毛躁不安起来。她看着窗外,想起在红丹河的情形,哀叹一声,不敢再看,迈着发抖的腿,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挪动。
王妈看是安然和杰克教授来了,她赶紧按下宅门按钮,这一路的颠簸,两人已经是狼狈不堪。安然进了萧宅就心急火燎地喊了两声“格格呢”。他真的希望,马上有人能回答他,可是萧家还是一片寂静。可是除了回音,根本没人回答他。
如果是一直这么安静,那么,安然有可能还能慢慢地冷静下来,但是非常的不巧,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大钟“铛”了一声,他往墙上看去,那上面有个大大的“囍”字,不知道是安然过于疲惫,还是那个“囍”字刺激了他的脑神经,反正使他感到一阵眩晕。
安然退了两步,手扶在了身后的台子上,他转头去看,是格格的钢琴,他脑子开始混乱起来,眼前除了格格,就是格格。
安然是在嘎纳山下探险时候,认识格格的。他去酒吧喝酒,马蹄莲式的旋转舞台,火红的钢琴,长发的女子,蕾丝的白裙,透明的羽翼,格格就是这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在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遗憾的是,她会说话的眼睛,却看不到自己有多美。
想到格格就要复明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安然的笑,让王妈感到巨大的恐惧,令她胸口如同压住重石一块,呼吸异常艰难,她见安然额头还微微渗血,更不敢看安然,小心翼翼走到一边,去找药棉纱布,给安然包扎伤口。
安然看到钢琴用黑布盖得严实,按道理,就算格格睡了,虎尔赤也应该早早出来迎接他了。想到这,安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拿出一包烟,拿了根烟,烟盒却掉在了地上,他低头看了看,没去捡,抬头问了句:“虎尔赤呢?”
“萧错去赌石大会了……”王妈把药棉和纱布递给杰克教授,叫他帮安然包扎伤口。
王妈的回答,足以让安然忐忑不安了。如果格格出门了,或者虎尔赤贪吃去了,那么王妈都会直接回答问题,但今天,王妈却直接拐到萧错身上。他能看出,王妈的表情和墙上那个大大的“囍”字极不协调。他站在格格的钢琴前,手在身上胡乱地摸索着,他突然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无奈地笑了笑。
杰克教授给他点上烟,安然站在那里,他真的不敢再问什么了,他摸着格格的钢琴,不说一句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吸烟,直到呛得他满眼泪水,五脏六腑像抽筋似的疼痛难受。
直到杰克教授开始给他包扎伤口,安然才觉得伤口隐隐开始疼痛。王妈站在一边,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杰克教授劝慰安然,不如直接赶到赌石大会去,萧错肯定带着格格在那“看”敦煌飞天呢。
安然出了萧家大门,阵阵冷风不断袭来,冻得他直哆嗦,他低着头,喘息之间都是白色的冷气。想到格格纤细的小手,微翘的鼻子,以及微笑时的样子。他就开始不住地咳嗽,即使捂住胸口,还是无济于事。他们走到红丹河,有几辆黑色的轿车,等在那里,安然上了车,往赌石大会疾驰而去。
2
猴渣赌石心切,抱着那块尿来的赌石默默发呆,心里在荡起即将发财的兴奋同时,又涌起了一种郁郁不安的感觉,不知道萧错会不会有闲心和他一起赌石。
萧错也不言语,只是盯着猴渣。猴渣生怕被他的眼神秒死,只好将撒尿捡石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萧错瞥了眼那件石头,确实是件黑乌沙,但他却声色严厉警告他们说:“这石头来历不明,怕是赌石杀手的货。赌石的各种禁忌规矩极多,不管动机是什么,赌石杀手终究是赌石杀手,是绝对不含人情的行当,倘若坏了规矩,连祖师爷都保佑不了你。”
萧错所说的杀手,不是刺客,而是赌石界的作假人,这类人专门以工取胜,制造假皮、假心、假门子,染色、炝色、涂色、鱼目混珠,害人不浅。
猴渣咽了口吐沫,说:“在鬼街口里混的,属我猴渣眼力最强,如果还贫穷着继续在鬼街口行走,实在是太丢人了。如果真的有人想杀我们这种善良的小老百姓,我就他妈的装孙子让他杀一回吧。”
“孙子?赌石如赌命,真要掉进这坑里,就怕你连孙子都当不成。”萧错无心跟他狡辩,劝猴渣扔了那石头,和他一起去看敦煌飞天。
猴渣心里装着赌石,哪有心思去看敦煌飞天。如果有人说那里面有什么发财的禅机哲理,他死活也不会去信。他捧着那件黑乌沙,哀求萧错:“你知道,我对敦煌飞天很不感冒,美女之类的,我有高娃就够了。你先帮我解开个神仙口子,方便我去赌石大会大展雄才。我猴渣眼见着就要‘石’来运转,在鬼街口叱咤风云了。”
萧错立刻放出冷笑,摸了摸猴渣那个荒芜的光葫芦头,说:“兄弟,你成熟点吧。这石头不管出自哪个场口,都不会无缘无故地掉在你家门口。依我看,这石头要真是你撒出来的肥水,倒也是真是个喜事。解开后,里面的翡翠,种又老,水又足,色还阳,还说什么呢?就等着点钱吧。可这捡来的东西,虽然没有金钱上的风险,但有人心里的险恶。”
猴渣心急如焚,接茬说道:“怎么说,我猴渣也是猴瞎子的嫡孙,我打小跟在萧家,也算是萧老半个儿子了,不算行家,也算是身经百战,再凶险的事情,也降不住我。那些伏在瓶瓶罐罐里的鬼灵精怪、阴煞白凶,这几年干掉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萧错一拍猴渣肩头,爆了句:“别装什么大瓣蒜,就你那点眼力,在赌石界里,就是一雏,而且还是最菜的那种,根本不入流!”
猴渣正在得意之中,却遭萧错说他眼力粪,怒火“噌”的一下蹿了上来。虽然事实被萧错不幸言中,但这么揭一个大老爷们的短处,的确很伤自尊。他绿着个脸说:“你看,我这肥水撒在那石头上,已经有些时候了,可这石头,依旧色阳,光亮闪闪,蜡壳也没变。这就是说明……”
“这就说明你傻。”萧错没等猴渣把话说完,就说,“老帕敢因为交通不便而显得神秘莫测,交易方式还是跟以前一样,采取偷偷摸摸的交易。所以,不是在场上有商誉,有名气的人,很难看到好货。听哥一句劝,你要是想弄几个零花钱,等他们切完了转生石,你把这石头带去,别开门子,蒙着卖了,也别问为什么。”
猴渣一下就愣住了:“要赌石,就要有赌的魄力和胆量,发财本身就是一件严肃而痛苦的事情。我要是十几万把它卖了,被人一刀解出个满绿手镯,那就是输,我猴渣今后还有脸混鬼街口吗?要是这石头没有赌劲也就算了,如果真有,那就好好赌一把。这次我猴渣不是人,也要先装装人。”
猴渣抱着那样一件石头,那个模样像什么呢,像猪快被抹了脖子。满脑子想的就是这石头里装着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自己要成大富豪了,买汽车、买别墅、搬家,怎么装修房子,找哪家装修都想好了。接着就是娶高娃、当新郎,真的,好像鞭炮唢呐都在外面响起来了。
一想到这些,猴渣脚上就像踩了个刺猬,站哪都不牢固,只想赶紧走,心里念着石头千万别和我调皮捣蛋。
3
萧错进入赌石会场里,开幕表演已经进行一半了,他坐在那里只等着敦煌飞天了。
敦煌飞天,是国际翡翠文化节的重头大戏,也绝对是吸引各界商业大腕前来欣赏的另类艺术活动。
狄中秋、狄清与何震林坐在前面,而萧错却坐在靠墙角的位子上。他打开包,拿出摄像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舞台。在萧错看来,此举将逆转他被动的局面。
舞台上,远古恒月,远山朦胧,丝绸之路蜿蜒在大漠之中,到处黄沙飞扬,狼烟如羽,折戟断戈的沙场,还有青铜剑在挥舞,印证着商道的坎坷和危难。
众人拼杀之后,误入了石窟,洞内机关自动启动,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焰从洞口喷向四壁密密麻麻的小佛像,佛像前的油灯瞬间被依次点亮,像深海里生出的火山爆发,十分震撼,耀眼的光芒之后,就是观众们雷鸣般的掌声和晕厥的尖叫……
在忽闪的火光下,舞台顶的壁画隐约可见,佛一如既往地拈花微笑,金刚药叉双目圆瞪,愤然怒视,而作为香间神的干闼婆,抱起了各种乐器在空中腰缠祥云,散花飞天;作为歌舞神的紧那罗,也冲出天空围栏,凌空飘舞于天宫。两位天神合为一体,成了后来传说中的飞天。
此时,在拼杀声中传来清脆的琵琶声,四周忽然彩绸飘然,一个女子高耸云髻,肩绕彩带,从天而降,她身后不长翅膀、不生羽毛、没有圆光、单凭飘逸的衣裙、飞舞的彩带而凌空翱翔。裙角丝绦摩挲着她的丰乳、圆脐。赤足、手腕、脚踝间围绕的银铃,叮当脆响,更显妩媚动人。
那一瞬间,她把游离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排的谭彪身上。长带从身下飘飞,四周天花飘落,她微微凝眉,脚伤令她惶惑,等渐渐稳定了情绪。她抓着一根彩绸,横空飞翔,势如飞鹤,在空中来回飞舞了几圈后,落在了地上。
谭彪见她赤足落地,心头涌动一种莫大的爱怜,尽管她看不见,但他还是向着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敦煌飞天可以说是谭彪在杂技团里最天才的创意。在佛像前摇曳的火光下,她不是佛化了的敦煌飞天,而是石窟里的孤女,因为喜欢壁画上的飞天,她每天都在这里模仿学舞。她突然出现,只是为了去救那个受难的丝绸商人。
那一瞬间,琵琶声戛然而止,她也停住了舞动,疾步靠近那帮劫匪,众人的刀光剑影,攻击时锐不可当,防守时密如蛛网,所取处无一不是她的要穴。
火光下,她抓着绸带在空中飞舞,飞得多么轻盈巧妙、潇洒自如。没有任何保险,极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危及她的人身安全,就只这些已足以要人魂魄,更何况她身法快如鬼魅。
劫匪散去,被飞天解救下的丝绸商人,仰视空中飘舞着的飞天,心随影动,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长箫吹奏。她静默一会儿,抓着舞台上的彩绸,和着箫声翩翩起舞。腰肢轻摆,手臂婀娜,长裙飘曳,彩带飞舞。飞天四周,流云飘飞,落花飞旋,使场下观众看到了飞天的美,也仿佛闻到了幽幽花香。
萧错,看得呆了。狄中秋,也看呆了。接下来,呆的还有狄清与何震林。只有谭彪不忍再看,她只是在空中飘舞,不敢落地。是因她赤裸的脚上,已经开始渗血。
池文青悄悄走到萧错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在他的身边,小声说:“我找人问过,那个婆子确实在杂技团里卖过茶叶蛋。她原来是楚家的丫鬟,不知道做了楚家的哪房姨太,楚家败落之后,她改嫁给一个耶那村人,后来生了个儿子,没钱养活,跟了楚家姓,叫楚天生,在楚家看院子。因为驼背,大家都叫他楚罗锅。十五年前,楚家失火,他老婆被烧死了,他也得了痴呆,郁郁而死,葬在平山公墓。这个表演敦煌飞天的,是他的女儿。按理,她和那个婆子是祖孙关系,却一直没去认领尸体和骨灰。如果卖琀蝉的婆子和去你家的人都是她,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虽然她妆面晕染很浓,我还是能肯定是她。因为杂技团的人跳不了飞天舞,飞天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专业舞蹈演员的基础上,去完成专业的杂技动作。这都要经过压腿、拉韧带的千锤百炼,能在我们萧家来去自如,也只有她了。”萧错把拍到的图像导入电脑,他试图用人像软件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妆面卸掉。
池文青踌躇半天,才低着头说:“我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萧错盯着舞台,丝绸商人把孤女带出了大漠,让她把飞天舞姿展现人世。孤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