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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难过。
越是往前走,王妈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走着走着,突然,一股寒意像电流一样击中了她,使她浑身一哆嗦,陡然停了下来。只见那些纸钱被风吹到远处,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竟化成了一个人形,坐在石头跟前,一动不动。
这就怪了,这冰寒地冻的,怎么会有人坐在雪地里?王妈心里纳闷,对着那人喊了两嗓子,可那人还是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
王妈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揉了几下眼,探头再看,依然是个人形。这时,王妈真的怕了,是进,是退,一时间也没了章法。已经走到了这般田地,王妈必须要看个究竟,否则怎么向萧错交差。
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大。整个红丹河畔,静悄悄阴森森的。王妈抬头往树上看了看,交错的虬枝上还残留着没被啃食干净的动物尸骨,干瘪的肉渣一半堆在枯萎的枝叶里,被层层覆盖。一半裸露在雪光里,忽隐忽现,龇牙咧嘴,让这棵树看起来阴森可怖。
为了预防万一,王妈悄悄往前走了两步,从雪地里抽出一根树枝,抬眼间,却发现覆满雪沙的岩石里,竟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看。最令人胆寒的是,那双眼睛竟然盯着她一动不动。
王妈心里犯疑,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突然冒出双眼睛?她想往前走两步,又觉得腿脚发软,手抖得厉害,只好用树枝在那双眼睛前来回晃了几下,还是不见眨动。她注视凝神,屏声吸气,掸开眼睛四周的积雪。她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阴魂在作怪?
只听“哗”的一声,从岩石上塌下一堆雪来,从雪中掉出几缕头发,在那双眼睛前,随风浮动。
王妈的脑袋“嗡”的一声,冷汗一下子就从她的脚底心冲上了命门。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因为石头上既不是怪兽图腾,也并非妖魔鬼怪,而是一个女人。
不管怎么样,赶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王妈扔了树枝就跑,雪地上的纸钱随风旋转,再加上天上不断地传来雪鸮的笑声,那情形,凄厉古怪,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刚刚跑出十米左右,王妈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心想着不好,但再想收脚,已经来不及了,整个身子往下一沉,“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腿上传来一阵刺痛,王妈权当是自己半截腿已经没了。
这一番变故实在突然,王妈毫无准备,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王妈来不及发出惊叫,就连同四周的枯枝烂叶一起陷进了雪坑,紧接着雪沙土块纷纷崩塌,瞬间就把她活埋坑底。
红丹河又恢复了寂静和怪异,茫茫雪夜,只留下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横坐在阴惨惨的雪光中,看着被冰封的红丹河。
第四章 雪域传奇
1
好在王妈跌进的那个窟窿不算很深,底下还有少量的石块,等王妈费力爬出雪坑时,就觉得腿骨像树枝一样断成了两截,尽管腿伤疼得厉害,王妈也只能咬紧牙关,尽快把这事告诉萧错。
萧错刚接起电话,王妈魂不守舍的声音就很清晰地传了过来:“红丹河死人了!”
萧错心里“咯噔”一下,也来不及想王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红丹河。他趁猴渣低头专心研究嘎乌的时候,伸手捏了一下狄康的肩膀,匆匆去了后院。
萧错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暗示何敬业父女不要出声。何晓筝见萧错神色不对,立刻收敛了笑容,只听萧错嘘声问王妈:“是男人,还是女人?”王妈说:“是个女人。”
是秋萍?不对,猴渣好像说过,秋萍在家睡觉。难道是高娃?萧错心里一边暗猜,一边安慰王妈不要害怕,别到处走动,免得破坏现场。
萧错挂了电话,拉过狄康小声说:“王妈在红丹河发现具尸体,你找个理由带何晓筝过去。”
狄康立刻通知局里和耶那村派出所,先行赶往红丹河保护现场和王妈。萧错拉住狄康:“不管是秋萍,还是高娃,都暂时别惊动猴渣。”
狄康不明原因:“为什么?如果是高娃,猴渣去了也方便认尸……”
萧错往玄光阁看了一眼,见猴渣依旧谈笑风生,心里一阵酸楚:“因为我知道,站在警戒线外的滋味,我不想猴渣……”萧错想起格格躺在血泊里时,他却只能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一想到这,萧错的喉结就堵塞,不能继续说话。
狄康点头,与何晓筝回到玄光阁。何敬业帮他们打了个马虎眼,随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萧错想起狄康的车还在局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交与狄康。接着,他拿了何敬业的大衣,随后跟上。
萧错把大衣递给何晓筝,见狄康穿得单薄,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狄康披上,说天冷,俩人又都是刚刚大病初愈,受不得风寒。
狄康心里难受,想说话又觉得嗓子发涩,他拍了拍萧错的肩膀,准备要走,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打开电脑包,翻出琴谱和照片,交给萧错:“这是格格的琴谱,你看琴谱页面的褶皱,这并不是随意掉下来就能产生的状态,而是摊开反扣在地面上造成的。”
萧错接过琴谱和照片,被反扣在地面的那一页,是豆豆比赛的曲目,已经被沙砾磨破。萧错见物是人非,难免心酸:“这本琴谱是买给豆豆的,格格不用琴谱。”
狄康又说:“格格是个摸宝奇才,我们没有理由去忽略她的智商,我想琴谱一定有问题。可这页曲子,我逐句逐行看过,也没发现格格有意将琴谱反扣过来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我猜,这或许是你们之间的什么默契。她肯定是想在死前告诉你什么,而不是我。今晚你必须快速把密文解开,格格到底是因此物而死,还是因内壁密文而亡?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个解谜线索,但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解开死亡真相的钥匙。”
萧错点了点头,他提醒狄康把眼睛擦亮点,因为天黑雪大,速度稍快,就有掉进崖下的危险。虽然红丹河已经冰封,但摔在冰面上,也要人车俱焚。
狄康叫他放心,他看了看中秋拍卖行的灯火,那边已经开始布置会场。鬼街口,家家户户都在屏息等待那场疯子才敢玩的赌石大戏。狄中秋此时,应该没有精力再去追他了。
何晓筝心急,一个人往车跟前走去,她只想快点知道,究竟在红丹河边的是不是高娃。萧楚格案子没破,红丹河再死了人,明天一早就会成为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不仅会让居民感到恐慌,还会给整个城市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高楼上的枪口趁机又瞄准了何晓筝的脑袋,这个时候,又突然停住了手,他发现狄康走过来,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
谭彪气得直骂,要不是龙叔优柔寡断,何晓筝早在医院里就变成尸体了。他见到狄康离开玄光阁,迅速从楼上下来,心想一路跟着,总能找出见缝插针的机会。
谭彪一屁股坐进路虎车里,打火的时候,他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镜子里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多了一双眼睛。
2
萧错拿着琴谱,站在玄光阁门口,他摸出一包烟,从二十支烟中随便地抽出了一支,咬在嘴里,就在他等人给他点烟时,才发现眼前一空,格格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给他点烟了。
萧错推开玄光阁的一瞬间,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慢慢回过头去,发现街尾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狄清?”萧错似乎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狄清确实在一点点地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神情。萧错看着快被冻僵了的狄清,拿下自己的围巾,轻轻帮她围好,手指在碰到狄清脸时,他发现,她是那么的凉。
狄清看着萧错眼里的血丝,问:“几天没睡了?”
萧错低着头,看了看表,碰了碰脚下的雪,说:“146小时了,不是不想睡觉,是不敢睡觉,也不能睡觉。不管我认为自己有多坚强,只要一闭上眼睛,格格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萧错说完抬头看了看狄清,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找我有事?”
狄清没点头,也没摇头,说:“赌石大会就要开始了,你知道,今年的赌石大会投资很大,历来赌石如赌命,一刀决生死。我爸最紧张的就是擦解镇会石,我哥又忙着格格的案子,要是镇会石擦垮了,我就无家可归了……”
“我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萧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赌石不仅要赌财力、智慧、胆量,还要赌一颗平常心。我看过镇会石,表面松花、癣和蟒带都值得一赌,只要这些表现,不是人为造假弄上去的,擦准了门子,保本没什么问题。你知道,我今年和往年不一样,擦解石头左右一偏,就是一生一死,万一我分了心,你爸的损失就无法估量。”
萧错看了看手上的琴谱,又拿出一根烟来。狄清伸手,按住了那根烟:“别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萧错突然笑了,他把手从狄清手下抽出,一边打火点烟,一边说:“我是和我未出世的孩子较劲,我居然在毫不知情下,做了40天的爸爸。我记得,每年陪你看雪回来,都会发现格格坐在花园的摇椅上,一动不动望着天空,连睫毛上都落满了雪花。你知道,她有多想陪我一起看场雪吗?其实,安医生已经起程……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雪光照射在狄清眼睛里,有些刺痛。她屏住呼吸,不想让泪流下来,但它还是流了下来。
萧错盯着手表,想着池文青还在研究老嘎乌,他猛抽了口烟,对狄清说:“我们好了八年,不是我不想跟你结婚,是我舍不得格格,我们彼此相依为命惯了。我想……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陪你抽完这根烟。”
狄清看着萧错,她知道,抽完这根烟,他们就是两个人,两个世界。
萧错推开玄光阁的门,用已经潮湿的眼睛看着狄清:“赌石虽然风险很大,但与暴利同在,回去吧,别怠慢了那些大头买主。”
狄清点点头,她跺了跺镶了水晶的羊皮靴上的雪,把围巾还给萧错,说了句:“擦解完镇会石,我爸就要对媒体宣布,我和震林订婚……”
萧错点了点头,没说话。
狄清也没有说再见,只是望着满天飞雪,朝前走去。在街角,有双眼睛在暗暗看着这一幕。
没有风的时候,能看出来,这双眼睛是何震林的。当狄清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一把拽过狄清,紧紧地搂在怀里。他不想失去这个女人,真的。这个无声的瞬间,他终于流下泪来。
3
萧错进了屋后,就当即表示,何敬业说老嘎乌是陪嫁品,并不是一句戏言。事实上,老嘎乌确实是件陪嫁品。
藏文史书《松赞干布遗训》、《西藏王统记》和《汉藏史集》等都记载了释迦牟尼等身像有八岁、十二岁和二十五岁等身像。
其中八岁等身像带到了尼泊尔,由尼泊尔尺尊公主携入吐蕃,供奉在大昭寺;十二岁等身像带到了汉地,由唐文成公主入藏时带至拉萨,供奉于拉萨小昭寺内,后供奉在大昭寺,成为整个藏区最为殊胜、灵验的释迦牟尼像。因为有了这尊佛像,才改名为拉萨,也就是神佛住地的意思,它的巨大分量可想而知了。
传说,印度也有位愣迦阑公主,携二十五岁等身像远嫁吐蕃,但由于路途遥远,行走半道,随即病逝。二十五岁等身金像随即回归印度,才留在了菩提伽耶正觉大塔。但送行的队伍依然抵藏,大量的佛学经典、盛籍和与教义有关的一切法器仪盘随之留在藏地。
关于这个嘎乌是和亲之物的渊源,萧错也是抓住通婚这个线索往上探究的。因为从塑像风格上看,老嘎乌里的这尊内置佛像,应该是愣迦阑公主带过来的。
猴渣神色明显一愕,问道:“你说得句句在理,可有一点我不明白,这尊佛像既然是藏区法物,应该在大昭寺供奉才对,怎么会流失出去,还加上了佛龛呢?”
对于这个问题,萧错也早有研究。因为再后来,一些事情的发生,使得佛像变得不再是单纯的和亲问题,而是极为复杂的政治问题,只要对西藏藏传佛教史有一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藏传佛教有前弘期和后弘期之分,前后之间断代百年,是由吐蕃王朝最后一任赞普朗达玛给斩断的。
萧错分析,这尊佛像可能是在朗达玛禁佛时期,被人秘藏出去的。当时藏地寺庙里面的珍宝,不计其数,幸亏庙里的寺僧,提早得到消息,等到郎达玛率兵来时,僧侣们早就提前将大量经典和圣物埋藏起来,随后将其秘密转移,深埋在岩层之下。
事过三年,一位在拉萨东面扎叶巴洞窟里修习密宗的咒师,化装成黑袍黑帽的神魔,在大昭寺前面,用暗箭弑杀了这位禁佛赞普。吐蕃朝野一片混乱,禁佛运动也就不了了之。随后,佛教渐渐在民间复兴,不久,佛教在藏民中又达到了空前的规模。萧错认为,老嘎乌里的这尊佛像,应该在这个时候再现的。
池文青随即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她想了想说:“无论嘎乌内置佛像经历多少风云变幻,我想,内置佛像都是单纯的,唯一不简单的地方,只有嘎乌这个佛龛以及在佛龛上做手脚的这个人。”
萧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