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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第一次挖蘑菇,肯定不知道该怎么挖,但我爷爷留下的工作笔记里,却是有详细的记载。
盗墓在国内,分为南北两派。两派以长江为分界线,长沙、岭南、江宁这些地方,统称为南派;热河、恒洛、关中等属于北派。
要想盗墓挖蘑菇,首先得打个洞进去,这就是我们俗称的盗洞。
南派暂且不说,而北派以力渐长,如盗洞打在何处,是墓侧、墓身、棺前还是棺尾?挖成方洞还是圆洞?这些都有讲究,其中有一种‘关中式盗洞’正好可以用在当下。
什么叫关中式盗洞?
这种盗洞,一般不打在墓室附近,那样容易暴露目标,而是选在隐蔽无人的地方,有些甚至隔几里外。
先测算好墓室的深度,然后打一个同样深的竖井。从井口下去,再横打盗洞,从底下迂回到墓里。这样,盗洞和真正的主墓,往往可以隔好几百米甚至几千米。
这些讲究,都记载在工作笔记中,该怎么打,有什么讲究,用什么工具,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有了这东西,我们的安全也多一份保障,只是如果按照关中式盗洞的打法,耗时就很长了。
我将其中的道理跟豆腐讲完,又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写一份单子给你,上面有一些工具,咱们明天兵分两头。你去买工具,我去寻找下洞的位置,确保万无一失。”
豆腐显得特别兴奋,这小子平时虽然胆子挺小,但有点儿唯恐天下不乱。说白了,就是说话办事儿少根筋,很容易被人忽悠,所以家产才被刮分的一干二净。他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这会儿已经在幻想发了财该干什么了。
“先去鲍翅燕好好吃一顿,海蟹、海胆、沙虫子,龙虾、石斑、青鲍,放点儿蒜泥、酱油、白醋,蘸着还是煎炒烹炸,通通来一桌。”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边临近大海,海鲜做的那是一绝。
他越说,我肚子越饿,忍不住打断他,道“得了得了,先吃面吧,再说下去我就要馋死了,明天警察一开门,问这人怎么死的,你怎么说?我靠,什么破面这么淡,有盐没?”
“盐?”豆腐听见我批评他的面,顿时不乐意了,道“你不知道最近盐涨价了!”
我俩吃完两碗热乎乎的面条,随意闲扯一番,为了第二天的工作准备,便早早休息,倒头就睡。
他租住的是一室一厅,客厅改成培训的画室,卧室只有一间,我俩凑一床睡,房间里有空调,但这三手货,开了跟没开一样,干脆就不开了,还能省电。
由于天气炎热,又两个人挤一起,半夜我被热醒了。实在受不了,准备起床去窗户口吹吹风,结果睁开眼一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我总觉得房间里好像有一些变化,但目光一扫,衣柜还是在那个位置、电脑还是在那个位置,床上的豆腐还是以一种欠揍的睡姿,霸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哪儿来的?难度是我自己心理问题,有些多心了?
我目光一转,忽然明白过来,那只嘼猫不见了!
我明明把它捆起来,放在床脚的书桌上,东西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有人动了它?我立刻将豆腐弄起来,急道“说,书桌上那只猫呢?”豆腐迷迷糊糊,估计还在和周公缠绵,揉着眼睛道“你这人烦不烦,我梦里都已经脱了裤子,正要和刘小雪一起洗鸳鸯浴呢!这时候把我弄醒,也太缺德了吧,我的小兄弟会哭的!”
我被气乐了,道“你再不老实交代,我让你的小兄弟以后连哭的机会都没有。”说着将床头的一把观赏腰刀比划了一下。
豆腐打了个激灵,瞌睡也被吓醒了,捂着裤裆正色道“猫?你说那只红眼睛的铁锚?我把它放洗手间去了,书桌就那么点位置,放那个东西太碍事了。”
嘼猫的来历我没敢跟豆腐说,我太了解这小子了,整个儿一个软脚虾。别看嘴上很能扯,吹牛能吹出花儿来,但胆子跟耗子一样,看到蟑螂都能蹦起来,我都嫌丢人。
就他这点儿胆子,要告诉他河里闹鬼,他不得吓尿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问道“你没碰上面的绳子吧?”豆腐估计是看出我脸色不好,眼神闪躲了一下,说道“绳子被我解下来了,拿去晾袜子……怎么,这也不行?”
我只觉得头皮一炸,揍也不是,不揍也不是。立刻开了灯,一路走到洗手间,推门一看,除了牙刷杯子和毛巾,里面哪里还有什么嘼猫。
豆腐嘶了一声,神色也变了,道“我就放在这个位置的,不好……家里来贼了!”说着便抄起牙刷杯子,打开所有的灯,一脸警惕的搜索。
我掏了一根烟,心里有些打突。嘼猫是水里的神兽,传说遇水就遁。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难到传说是真的,它真的是借水遁走了?
那么它会去哪儿?是不是回到了河里?
胡老瞎一个挖蘑菇专业户,都对那玩意儿讳莫如深,甚至诓骗我去捉猫。如今那嘼猫若逃回水里,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太不利了。
那东西能给人带来霉运,没了红绳的束缚,说不定我接下来会更倒霉。
豆腐一脸的疑惑不解,在家里寻找,以为是来了小偷,我抽完两只烟,说道“别找了,它回家了。”
豆腐回过味儿来,一脸呆样儿,说道“你在逗我。哪有铁猫会自己走的。”
我也是一时大意,没有对豆腐说出水里的实情。此刻也瞒不住了,便将水中捉嘼猫的事情一说,随后道“这东西八成是借水遁回河里了,接下来咱们得小心些,估计它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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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计划行动
豆腐不经吓,立刻神经兮兮的看着周围,嘴里嘀咕道“猫大仙,冤有头,债有主。绑你的人是陈悬,和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恩人,你能叼金子银子来报答我更好,不能叼也千万别害我。害你的人在我旁边,有气找他撒去。”
我气的够呛,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想我陈悬也算有情有义的人物,对兄弟从来都是两肋插刀的,怎么偏偏就认识了你这么一个怂货。”
这一夜放走了嘼猫,有没有给我带来更大的霉运我不知道,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右眼皮跳的厉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莫非今天又有什么倒霉的事儿?
一大早,我按照爷爷笔记里的内容,整理了一些需要用的工具。盗墓挖蘑菇这个行业,若真细说起来,要用的工具,根据地理环境、墓室的不同,那讲究可太多了。但有些东西是世面儿上买不到的,我也只能让豆腐,将能买的先弄过来。
吃了两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将肚子喂饱了,我们各干各的。他买装备,我则去周围踩点儿,准备找一个下手的地方。
回涌河往前一段是商业区,人潮十分密集,而且商业区下面还有地铁通道。当初挖地铁的时候,没能顺便将那个文官墓挖出来,也只能说是瞎猫没碰上死耗子,活该了。
往后是一片高档小区,也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当然,现在我已经住不起了。
左边则是高速,这三面都没办法下手,我便朝右边一路过去。那是一片老城区,深圳这边习惯叫‘城中村’,再说的难听点儿,就是贫民窟,住的大多是外来打工的,我以前刚来的时候,也是住这种地方。
不过这片儿老城区有来历。
按理说,它地处于商业街,寸土寸金的地界儿,这些老房子,早就该拆了。但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拆,是因为这房子有来历。
在老城区里,有几栋圆形的碉楼,是当年抗日时期的遗迹。越是经济发达的城市,越讲究文化底蕴,对于要不要拆除碉楼,产生了很大的争议。因此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这一带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我逛进老城区时,这里的人还挺多,但越往里走,环境越恶劣。狭窄的走道,乱挂的衣物,撕拉的电线,还有挥之不去的垃圾恶臭。
往里走,居民逐渐减少,隐约可以看见几栋老旧的楼房,那一片几乎是空无一人。
那片楼叫巷子楼,是几栋六十年代的老宿舍楼,楼的墙壁上,用红漆,写了个大大的拆字。我找周围的人一打听,立刻觉得有门儿。
这楼两个月后就要拆,再加上里面楼道阴暗,电路老化,九成的住户都已经搬出去了,俨然就是几栋荒楼。即便白日里看去,也是光线阴森,因此少有人去。楼房的持有者本着赚一笔是一笔的心理,将房价压的很低,一个月三百块的房租。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三百块钱一个月的房子,哪里去找?
现如今,唯一剩下的几户,大多是穷的不能再穷的孤寡老人,一栋楼里也才两三户人家,远远一看,阴森空荡,人烟绝迹,如同鬼楼似的。
我打听清楚情况,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当即联络到楼主,找他租了一间一楼的房子。那楼主是个本地人,说一口老腔粤语,满嘴都是烟味儿,道“连青人,租给你火以,但只有两个月,两个月后够要拆迁,你想好啦。”
我道“鸡道啦,到时候一定搬啦。”打点好一切,拿了钥匙,晚上和豆腐碰头,我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
“胡老瞎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他干的太明显。咱们要想成功,就要采用迂回做法,打关中式盗洞。房钱我已经付了,咱们准备好东西,搬到那里去。那里没什么人,咱们就从房间里打竖井。等到以后拆迁,都是用**爆破,到时候一炸,地下盗洞全部都会塌,没人知道咱们干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觉。”
豆腐听完,顿时一脸崇拜,竖着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难怪你以前做生意,阴人都不眨眼的,合着你的大脑和诸葛亮是一个构造啊。”
我一听他说生意就憋屈,叹道“小豆啊,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这次是识人不清,让人给阴了。等干完这一票,待我有翻本的机会,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不说这些了,你买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当晚,我俩清点了一下装备,第二天,带着打扫的器具,到了老巷楼的一楼。阴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顶上吊着的灯泡全是黑糊糊的积灰,散发出的光亮十分晦涩。
豆腐胆子小,缩着脖子道“你有没有做过这样一种噩梦。就是陷入一个楼里,被鬼追,然后在阴暗的楼道里跑,但怎么也跑不出去?”
我看这眼前脱了漆的铁皮门,将钥匙塞进去,门不太好开,一边捣鼓,我一边回道“当然做过。这种类型的噩梦,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梦见过。科学家说了,这是由于人的压力太大,潜意识里有种被困的感觉,所以才会做这种被困住的梦。你没事儿说这个干嘛?”
豆腐道“我怎么觉得,这和我梦里的鬼楼那么像?”
他这么一说,我不由看了看周围狭窄阴森的环境,别说,还真有些像,一时间心里也有点儿发憷。但我从小没人管束,胆子比较熊,又想到现在是大白天,就算真有什么孤魂野鬼也不可能这时候出来,便教育豆腐“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儿,别跟个林妹妹似的,我带着你出去都嫌丢人……”
说话间,铁门终于被捣鼓开了,一推之下,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长久没有开启过,房间里有些受潮,目光所及处,是两室一厅,外带一个卫生间。
地面没有铺设地砖,是老旧的水泥糊的,里面空空荡荡,涨了些霉菌。虽说租这个房子只是个掩护,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都要住在这儿,便和豆腐动手将地方收拾了。打开窗户,透进来一些阳光,让霉味儿挥发一下。该搬的搬,该收拾的收拾,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入夜。
豆腐肚子里咕噜咕噜叫,摸着肚皮说“咱们也辛苦好几天了,今晚就奢侈一下,走吧,我请你吃烧烤去。”老城区外面就有一家烧烤,我昨天就留意到了,豆腐一说,想起烤串的味道,不由也馋,两人当即关了门,到了那家烧烤店,点了吃食啤酒,准备今晚吃饱喝足,明天正式开工。
正吃的满嘴回香,喝的兴高采烈之时,我忽然觉得不对劲。捅了捅豆腐的腰,压低声音道“旁边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一直在看咱们?”
那姑娘大约十七八岁,穿着打扮比较成熟,看样子已经没有上学了。在这一带,很多这样的年轻外来工,她应该也是来吃宵夜的。东西还没上,坐在桌子前,一直在偷偷看我们,让我有些吃不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