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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周家并不富裕,甚至于贫穷,化疗费终是个最大的问题,于是,易忆决定含着对不尽母亲责任的自责,先将易周带回了乡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奇迹,或是中个大彩票之类的运气来暴富,可是终究是侥幸心理呐,该来的,终归得来,不管平常有多么小心翼翼的忌讳碰水。只是,易忆没料到竟会来得这么突然,医生说最多三年,三年,怎么像缩水了只有三天?对!挺过去!只要烧退了就没事了,像平常发烧那样!易忆尽量往好点的角落去想,每一次易周发烧,她都会这么想的--
思绪回到易周房间,易周在床上,微微摇了摇头:“妈,放心,我很好。”易周真不是个会说谎的小孩。
“我去叫摩托车!”易忆又要离开。
“妈妈!”易周叫道,声音宏亮,却似是用尽了生平力气。易忆猛地停下了脚步。
“不要去……”易周恳求道,他真的不想浪费时间再去医院看病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易周,这次你不要任性……”也许因为不忍,易忆没转回头看他,她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带有命令。
“我没有任性!妈妈,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易周的声音,带着哭腔。
易忆的心猛地一颤,半晌,她讷讷地转头,望向易周,眼中带有惊骇,然后,她问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没有时间……?易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真好笑,易周能发生什么事呢?
易周沉吟了半晌,最后,才喃喃回答道:“妈妈,我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章:死神的仁慈——请假
“轰芦”,天空,炸响起一道闷雷。
易忆的胸口很闷,好半天才算喘回了气:“易周,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想起了这两天来易周怪异的举动。
易周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有这种感觉……”他决定不说出会让人不相信的真相。
“别胡说!”易忆用力瞪大了眼。
“十一点半。”易周说道,不理会母亲的斥喝:“等到十一点半再去看病,那时大概雨也停了,妈妈,答应我,好么?”
易忆沉默了半晌,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是十一点半,她抬头望了眼时钟,还有二十一二分钟,那……
“好吧……不过十一点半一定要让我带你去医院!”易忆认真说道。
“嗯!好。”易周答应,开心地一笑,这样,就可以了吧……十一点半,那时,自己也死了……
“咯喀、咯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十一点八分。
乐鸿皱着眉盯着时钟,感觉,时间怎么好像变慢了?至于老师在讲些什么他就根本没听了。
转头望向窗外,雨水“啪啪”地急速敲打着玻璃,窗外,模模糊糊的一片,天色暗得阴沉。
“乐鸿。”乐鸿猛地一怔,怎么?幻听么?怎么易周的声音……那轻柔软绵绵的声音……
“因为……我就快要死了……”隐隐约约的,窗子上,呈出了易周模糊的身形,就似易周淋在雨中站在了不远处一样。
是幻觉?幻听?这句在近日常听到的说话,同样的声音,在脑中徘徊,又似在耳旁萦绕。
11:10。
乐鸿猛地站了起来,坐着的椅子被向后推开发出了难听的“吱吱”声,马上,全班被乐鸿的突然站起而静了下来,一时间,全班静悄悄的,老师也停住了话头,疑惑地望着乐鸿。
乐鸿依旧望着窗外,只觉得有股冷飕飕的风自脚底吹起,令他背脊发凉,双手,冰冷得仿若已经死去。
“老……老师!我要请假!”乐鸿转回了头,毅然说道--
乐鸿以肚子闹疼为理由通过了老师,还故意装出了痛苦捂着肚子的逼真模样。乐鸿兴冲冲地冲出了教室,没有犹豫,他直奔校门。
“喂!乐鸿!等等!”乐鸿正要冲进雨中,一个声音却叫住了他,转过头,却见家正竟也跟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乐鸿不解。
“嘿!我也很担心呢,易周。其实是我不想上课啦。”家正憨憨笑笑,乐鸿不会相信他的后半个理由。
“老师同意?”乐鸿仍是不解。
“唉~不小心早上在你家吃饭,你闹肚子,所以我也……”家正狡黠地笑笑,他还真能扯借口。
“那,快走吧。”没时间多笑,乐鸿说着,就要往前冲出,家正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阻止了他。乐鸿停住,转头,与家正认真的双眸对视。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是决定下午才要请假?”家正的声音,成熟而稳重。
“不知道……”乐鸿顿住,突然觉得“不知道”这三个字好耳熟,好像他常常听到,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又说道:“我突然觉得好害怕,好不安,我怕……我会后悔……”
家正静默了一下,接着,松开了抓着乐鸿肩膀的手,乐鸿立即似脱笼之鹄般奔了出去,扑进了仍在下着的雨中。
“其实,我也很害怕,因为……我似乎看到了易周……”家正凝望着唏沥沥的雨,想着,接着,他也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雨中,以比上次体育考试更快的速度,在泥泞的山路,在刺骨冰冷的雨水中,追向跑得更快的乐鸿。雨水,马上染湿了两个奔跑的少年,他们的头发,挂着一滴一滴连绵不绝下淌的水珠,脚踏在坑坑洼洼滩满积水的路上,溅起了一蓬蓬水花。
“易周,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乐鸿拔足狂奔,呼啸的冷风却将他焦急的心刮得更加炽旺……
11:18。
易周仰躺在床上,望着一成不变的天花板,他的皮肤,炙热得仿佛能煎熟鸡蛋。
“头……好晕……”天花板,似乎在慢慢旋转,易周扯了扯被子,他觉得好冷,明明全身就像火炉一样,为什么还会这么冷?被子没被他扯动,易周,竟连扯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么?马上,见到易周的动作,易忆为易周拉了拉被子,把易周裹得更严实。
“会冷吗?”易忆皱着眉,担忧问道。
“还……还好……”易周说道,还好其实就是很不好了。
侧头望了一眼时钟,秒针在一点一点有规律地走动。
“只有……十分钟了……”易周想着,他突然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一点一滴,悲伤也好,欢乐也罢,此时就如同放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这些,都是最后一次的回忆了,或许,人在死前都会像这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吧?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虽然这些回忆即将全部失去,但又总忍不住去想起。
“妈妈,我困了……”易周喃着嘴说道,他的眼皮,感觉好重,好像下一秒随时随地都会睡着,而且,易周知道,一旦睡着,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易忆似乎并未意识到事情的真正严重性,她只当待会儿烧退了就好了,就像平常发病时一样。于是,她爱怜地微微笑了笑,轻抚着易周的头发,轻声呢喃道:“你先睡吧,等一下就带你去看病,这次,我们到城里的大医院去,一次性把病看好。”
易周笑了,微微地笑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慢的,他的笑容渐渐隐却,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十分均匀,十分平稳,但,却在一点一点有规律的变弱,变小,好似真的就要睡着了一般,易周的眼,慢慢的,一点点的合上……
“妈妈,再见了……我,一直活得很快乐,以后,终于不用再麻烦你为我没用的身体担忧了,够了吧?嗯……够了……唯一的可惜……乐鸿,如果还能再见到乐鸿,该有多好,那样,我就彻底满足了……真的……”易周的眼,只余下一条细眯的缝,露出了一线白亮的荧光……
时间,11:21。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推开,与墙壁碰撞发出了一声巨响,易忆转过了头,易周刚要完全合上的眼也被这声音惊的猛然睁开,并转而朝声源处望去--
两个人影扶着门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来跑得很喘,他们的全身都湿漉漉的一片,雨水从他们身上的各个地方滴流到地上,窗外,仍在不停地下着大雨。
“易……易周!”吞口唾沫缓了口气,乐鸿开口唤道。
易周却呆住了,眼中透出了不可思议的光彩,然后就好似回光返照,易周猛地坐起了身,怎么?自己只是做死前的呢喃,竟马上实现了么?还是说……是死神?
易周怔怔地望着门口的两只落汤鸡,他能见到门外还下着的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雪一般纯白的少年——易周
“诶?你们怎么回来了?没上课么?”易忆开口问道,却不见有人理会。
乐鸿直盯着与他对视着的易周--他白皙的脸颊已满是熟透了的通红,乐鸿的心,猛地一揪,直觉得疼痛,怎么回事?早上的易周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竟成了这副病态?
乐鸿跨步走进了房间,走到易周床前,家正则跟在他身后,地上留下了两排湿漉漉的脚印。
“乐鸿,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易周对着乐鸿微笑,很开心的笑,眼睛直眯成了缝,乐鸿见到他的眼角,隐隐有点湿潮。
“你怎么了?”乐鸿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却让人听了更加痛心。然而易周却心头一暖,他睁开眼望了望时钟,只剩不过六分钟了,然而,易周却觉得,够了……
“死神,谢谢你……”易周在心头呢喃。
“你怎么了?”乐鸿重复问道,语气加重,对易周以外的其他人视若无睹。
“我……”易周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已经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乐鸿几乎抓狂。
这时,易忆才觉出了事情好像不大寻常,她不由自主地用一种颤抖不已的声音问道:“易……易周,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没有时间了……?”
易周望了望乐鸿,望了望家正,又望向了母亲易忆,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满足,然而,为什么在得到了可以放心死去的满足后,又生出了更多贪婪的不舍呢?自己并不怕死,只是贪图如今的满足,所以,死神,我不想死去呐……
易周的鼻头,酸酸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回答任何的问题,只对着母亲易忆,强笑着说道:“看,妈,我已经有这么多的好朋友了……”他是指乐鸿与家正,只是,两个……算多么?对他来说算吧。
“易周!”见易周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乐鸿有点恼火,是心焦的恼火。
“易周……”易忆的声音却带着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感觉易周此时正在说的是……遗言?
依旧不理会恼火的乐鸿,易周反倒转头对着乐鸿与家正,喃喃反问道:“传说,人死了,会上天堂,或下地狱,那么……我呢?”
“易周!”乐鸿的声音暴燥而焦急,他大声喝道:“你不会死!”家正在一旁拖住了乐鸿,他真怕乐鸿会忍不住冲上去,一拳揍向易周,以把易周揍醒。
“易周……你为什么说这种话?你不要吓妈妈啊,好不好……”易忆的眼中不自觉有股水雾涌动,真的,事情完全不正常了,她发现,易周……会死?不!不会的!他只是个孩子呀……易周无视众人的反应,他仰起了头,昏黄的灯光在他眼中跳动,有闪闪粼光闪耀,他的眼前,似乎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影朝他走近。
“妈,我……看到爸爸了……”易周的声音,让易忆猛地怔在了原地,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易周却微微笑了:“哈……爸爸是在天堂里,爸爸正对着我笑呢,太好了……妈妈,原来我可以去天堂,因为爸爸在那儿,我会跟爸爸说,我一直是个乖孩子,我是乖孩子,对吗?妈妈,你也这么说过吧?”易忆泣不成声,她捂着嘴,用力地点了点头。
“易周!你究竟在发什么疯?!发什么疯啊?!”一直被无视,乐鸿不由瞪足了眼大吼,吼声直在房内回响不绝。
“乐鸿,家正,能再见到你们,我很开心,真的,从没这么开心过……”易周说着,声音却在一点一点变抖,乐鸿与家正一同怔住。
“易周,你说这干什么?我们每天都能见啊。”家正呆讷地说道,声音却干涩得发颤。
易周没有回应家正的话,他望着眼前的两个好朋友,抿住了唇,又微微仰起头望向天花板,易周喃喃开口说道:“妈妈,你对我说过,爱哭的小孩不是乖小孩,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乖小孩,所以,我没有再哭过,可是……今天……”易周的声音突然哽咽,他的嘴角微微一撇:“我真的忍不住了,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感动与……舍不得,妈妈,今天,就让我任性地做一次坏小孩吧,我保证……只有今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