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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书信内容一定不少。
“金田一先生,这到底是什么啊?”像狐狸一样的一柳民子向前靠了靠,脸上的怀疑丝毫不亚于调查主任,那质问的语气中隐约透出轻蔑的味道。
“说起来很是抱歉,因为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未经大家允许就擅自进入了芙纱子小姐的房间,结果却意外地找到了这份手记。看起来,这好像是芙纱子小姐的遗书。”
听到“遗书”二字,大家同时吃了一惊,只有民子很不服气地问道:“天哪,遗书?那您的意思是说,芙纱子是自杀的喽?”
“不,芙纱子明显死于他杀。”
“嗬嗬,金田一先生,您这不是自相矛盾么?被别人杀害的人怎么会预先写好遗书呢?”
“所以,我才没说这‘就是’遗书,而是说‘像是’遗书其实严格说来这份东西并不能称做遗书。因此,芙纱子小姐没在信封表面写上‘遗书’二字,而是写着‘留给将来的备忘录’。”说完,金田一耕助像魔术师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份由秀丽的女性字体写成的东西。
“金田一先生,能否给我看看?”一柳悦子请求道。
“噢不、不行,夫人,这是很重要的物证,所以目前还不能立即给您。等日后再让这位调查主任先生交给您吧。”
“啊,那实在是对不起了。”悦子顺从地收回了自己的请求,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人一眼。
调查主任虽然仍有些半信半疑,但是大概等等力警部曾在事先叮嘱过什么,也就忍着没说话。
一柳民子一言不发,一副时刻准备伺机而动的架势。
“呃,至于芙纱子小姐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东西,原因之一我想是不堪忍受良心的谴责。”
“您说芙纱子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是什么意思?”民子立即插了进来。
“啊,这个嘛,我待会儿自然会说,”金田一耕助轻松地避开了民子的责问,“另外,芙纱子写下这些东西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或说预感到自己会被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所杀。”
“这起案件的策划者指的是——”提问的是一柳悦子,她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镇静、最保持理性的一位。
“嗯,首先我想提醒大家注意一点,那就是在江川教授一案中,幕后策划者与实际执行者并非同一个人。换言之,制造那个杀人皮球的和实际下手、也就是把球放在那张躺椅上的,其实是两个人。因此本案的策划者、也就是真正的罪犯其实并不需要在案发的星期天下午亲自待在镜浦。而根据这个罪犯的指示将球放在躺椅上的,正是芙纱子小姐!”
在座的人仿佛又一次遭到电击一般,气氛顿时骚动起来。
“胡说!简直胡说八道”民子突然间勃然大怒,,她那竖起的眉毛和尖尖的嘴巴简直和狐狸一模一样。
“芙纱子为什么要杀江川教授呢?她有什么理由、出于什么动机去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呢?”民子这头母狐狸简直势不可挡了。
“呃、这个嘛”就连大名鼎鼎的金田一耕助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好这时,加纳辰哉突然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么金田一先生,到底是谁想要谋害江川教授呢?”
“关于这点嘛,加纳先生,”金田一耕助故意不朝民子那边看,“这位策划者的姓名也在这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呢——他自诩为‘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现代的拉斯科尔尼科夫?”
“就是《罪与罚》的主人公。那个人怂恿芙纱子说:”拿破伦虽然屠杀了几万人却被人当作英雄来崇拜,当今这世道,要是连杀一两个人都不敢就梦想交上好运,那可是大错特错!‘哎“一只烟灰缸从金田一耕助头晌飞过,幸好早有预料,迅速把头一低才没有被砸中。
室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雄,你干什么!?”
“金田一先生,难道就是他?”
“没错,就是他!”
正雄迅速冲到院子了,但是早已埋伏在那里的警察很快就将他制伏了。被制伏的正雄突然像软了的皮球一样瘫了下去,原来他左手正紧紧的抓着那个可怕的皮球——这就是现代拉斯科尔尼科夫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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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田一耕助接着说道:“其实回过头来想想,选中江川教授、或说让江川抽中了这支魔鬼之签,对于罪犯来说是个致命的错误。让我们再回到星期六的傍晚。当时江川教授正在这屋顶天台上过‘伊贺越助平’的瘾,全神贯注地看着望远镜。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正雄闯进了他的镜头。由于出现了本不该在那儿出现的人,使得江川教授大为奇怪,于是就发挥自己特有的读唇术才能,读出了正雄的话语。然而不幸的是,教授读到的只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对话,因而没能意识到他们是在讨论试验杀人。既然是确定目标的杀人,那么教授自然首先就想到了加纳先生您了。”
加纳辰哉仿佛这时才知道似的,眼泪再次涌出。
“下面让我们设想一下,假如芙纱子在比赛现场设下的圈套中的不是江川教授,事情又会怎样呢?如果非但不是江川教授,而是与加纳先生、正雄都无关的某位避暑游客,那么估计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试验杀人、试验品之类的事情上去。并且,一旦医生将这位不幸的牺牲者误诊为心脏麻痹的话,江川教授难道还会坚持将古垣教授大老远地请来,展开严密调查吗,江川教授是个大忙人。因此只怕在这种情形下,教授即使冉心存怀疑,最后也会不了了之。然后,再过几天,等到这位老板娘也与那位不幸的游客症状相同地暴死之后,江川教授才会开始注意到正雄的这个阴险至极的计划吧。”
听到这儿,悦子仿佛才知道一般,身子蜷缩着再次痛哭起来。她的痛哭不无道理。因为照金田一耕助的理论推下去,不就等于说江川教授当了她的替死鬼么?
这次轮到加纳辰哉轻抚悦子的背脊了。
“接下来——”等悦子的痛哭稍稍止住了之后,金田一耕助继续说道:“江川教授的第二个不幸,是未能看清在帆船上与正雄谈话的那个人。如果他知道那是芙纱子,那么在选美大赛上就会注意芙纱子的一举一动。可惜教授并不知道。而且另一方面,教授一直深信他们要对付的是加纳先生您。因此现在想来,当时在比赛现场,江川教授一定将全部注意力都用在保护加纳先生免遭不测上了。”
这一点估计加纳辰哉和一柳悦子以前都没想到,因此二人都深深地低下了头。等等力警部仿佛也想到了什么,静静地点着头。
“然而,加纳先生什么事也没有,直到比赛结束,您就自告奋勇地和老板娘一块参加街头游行去了。当时江川教授一定在心中默念:好、好,平安无事就好。现在有老板娘陪着加纳这小子该没事了吧然而,就在他刚松一口气之时,却落人了魔鬼设下的圈套。”
金田一耕助的话音一落,全场陷入了静静的沉默。
台风似乎仍在继续北上,波涛声越来越大,吹过房间的海风也在一点点增强。其中隐约夹杂着女性的欷唏声——不仅悦子在哭,加藤达子和久米恭子也都用手绢捂住了眼睛。
“总之,正如我刚才所说,选中江川教授、或说让这位加藤女士最最敬爱的江川教授抽中这支魔鬼之签,实在是罪犯们的一个致命的失误。正因为江川教授的遇害,才令加藤女士奋起反抗。就在两位医生和愚蠢的我们一致得出‘心脏病发’的草率结论时,加藤女士却在第一时间取得了作为证据的那个皮球。不仅如此,她还拍电报将古垣教授请了来。如果不是这样,江川教授的不幸身亡就会被简单地看做是心脏麻痹致死,继而发生第二、第三宗命案。如此看来,破获本案的首功非加藤女士莫属。”
“金田一先生,”调查主任睁大了眼睛问道,“第二、第三宗命案指的是老板娘和芙纱子吗?”
“哦,不、不,我想芙纱子并不在正雄的计划之中。由于没想到倒霉的会是江川教授,心脏麻痹的把戏也玩不下去了,而且江川教授对芙纱子来说也是十分亲近之人——这一点使芙纱子产生了动摇,以至引起了正雄的不安。于是,正雄就用老办法秘密约芙纱子见面——也就是芙纱子一个人驾驶帆船出海,然后在那儿与擅长游泳的正雄会合,接着正雄就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把她杀害了。因此,对于正雄来说,芙纱子只是一次‘额外杀人’。”
“这么说来,第二个指的是老板娘,那第三个又是谁呢?”
“就是这位恭子小姐。”
啊,大家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恭子身上。恭子吓得嘴唇灰白,像只小鸟似地颤抖着双肩。
“恭子小姐”
“嗯?”
“自从令堂不幸出车祸去世以来,您不是一直都在怀疑足正雄的责任吗?”
“是的。”
“精明的正雄当然不会觉察不到这点。星期二傍晚,您和正雄在沙滩上散步时中途突然弃他而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嗯,当时”恭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满脸惊恐之色,嘴唇瑟瑟发抖,“正雄想带我去那个人迹罕至的鹫巢峰,我突然觉得害怕就逃回来了。”
“啊,是这样,幸好您没去。当时我碰巧在屋顶天台上,而且手边刚好有一架望远镜,因此清楚地见到了您离去之后正雄脸上的表情——那是一副世界上最凶恶的嘴脸,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的杀气。”
“正雄这个混蛋正雄这个混蛋”加纳羞愧地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
“另外,主任先生。”
“啊?”
“我曾经以为,既然他的试验杀人已经失败,而芙纱子又死了,那老板娘暂时应该安全了。可是从望远镜里看到正雄的表情之后,我想恭子恐怕比老板娘更处于危险之中。情况已是万分紧急,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所以嘛,就不得已耍了点小花招”“小花招?”
“哈、哈,这个嘛”金田一耕助掏出那晚像变魔术似地拿给大家看的所谓芙纱子“遗书”的那个粉红色信封。
“这就是您说的‘小花招’?”
“请您检查一下。”
调查主任疑惑地抽出信封里的东西,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氨地发出一声惊呼——主任打开的那几张信纸竟然全是白纸!
“金、金田一先生,那所谓的‘芙纱子的手记’呢?”
“主任先生,如果真有那东西我当然会立刻给您啦。喂喂,警部先生,你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吧。”事实上此刻,等等力警部正在为不满金田一耕助的做法而气得鼻子哼哼作响呢。
“不过老板娘,您当时一定已经看出那份所谓的芙纱子的信件是伪造的了吧。说真的,您向我要那信的时候,我可吓出了一身冷汗哪!”
“实在是对不起。我虽然不知道信封上的字是谁写的,但芙纱子绝对写不出那么好的字。”
“啊哈哈,您这么说加藤女士可要不好意思了,就是她帮我一块耍这个小花招的,不过加藤女士——”“嗯?”
“您当时也在场,想必也知道吧,真正给正雄致命一击的,其实是那段拉斯科尔尼科夫的台词呀!”
“啊——”
“说起来,那段台词还是江川教授运用读唇术给读出来的呢。所以您不妨认为,说到底还是江川教授自己为自己抱仇雪恨了。”
“是啊,先生,太感谢您了。”加藤说着行了个礼,声音有些哽咽。
接下来是一段久久地沉默。大家一面倾听着波涛声,一面各自陷入沉思。突然——“金田一先生!”加纳辰哉呻吟似地喊了一声。
“嗯?”
“我我加纳辰哉到底该怎么办呢?有一个正雄这么坏的外甥,又失去了江川这位惟一可以推心置腹的挚友,我这个浦岛太郎今后可怎么在日本生活下去呢?”
“加纳先生,您问得正好,”金田一耕助欣然说道,“请允许我代江川教授向您提一个建议:您就尽快和老板娘结婚吧。
老板娘您说呢?“
“谢谢您,先生。如果加纳先生不嫌弃的话”悦子回答得很委婉,耳根却羞得通红。不过在金田一耕助看来,这红色真是美丽无比。
“那我就要拜托老板娘一件事了。”
“啊,是什么事?”
“说起来有些多事了,而且对您这样的人来说也许是多此一举。不过,请允许我代江川教授提出这个建议。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正雄的话,这位恭子小姐早巳成了加纳先生的养女了。虽说恭子小姐自己有财产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