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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判失了苏牙子,难以对抗妖术,而施了妖术的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对巡判来说是巨大的屏障,他就这么生生
被囚禁在三筒体内。
同时,落下石以妖怪的内丹和山蜃的妖术维持着三筒肉体在生的状况,也因着妖怪内丹的关系,三筒的心脏虽
然离体,也依然存活,保存着苏牙子。落下石只在需要化解妖毒的时候,将那藏有苏牙子的心脏放回三筒体内
,他在身侧睡上一个时辰,即刻将妖毒完全转入三筒体内化解。
“那他放入心脏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趁机夺回苏牙子?”季钧忍不住问道。
“我也想啊,可是三筒的魂魄总是阻拦我,那是他的身体,只要他愿意,就能变得有如迷宫一般,我根本找不
到他的心脏在哪里!”
“可是,三筒为什么要帮助落下石?”季钧实在不明白,就算他和落下石是堂兄弟,怎么看他们之间也不像兄
弟情深。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能勉强读取一些肉体里残留的记忆。山蜃能造美梦,或许他沉浸在梦里不能自拔,根本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巡判说道,“三筒的存在已经违逆自然,现在更是挑战阴阳道的规则。他将我锁住多
一天,罪孽就要加上一份,阴阳道不生不灭,他终究逃不掉的。季钧,你帮我,也就是救了他。”
“我怎么帮你?”
“季钧,给我你的苏牙子,找到三筒让他放开我。”
季钧嘶哑着声音:“苏牙子在我的心脏里,你要我怎么做,挖出来?还是刺一刀?”
“不必,我只要你躺到这山蜃的壳里来,你进入三筒的梦,找到他,告诉他他在做梦,让他放我自由行动,我
就能取出你心脏内的苏牙子,会有些伤害,但不至于要了你的命。”
季钧正要点头,突然想起:“是苏牙子保住了我季家血脉,如果取走,我便罢,我弟弟他——”
巡判道:“我不想骗你,季家原本就要断在上一辈,你和你弟弟的出生都不应该。苏牙子一旦取走,要不了多
久,你们两个都会面临身残魂破的命运。但是季钧,就算你不肯拿出苏牙子,迟早,这命运还是会到来,而且
绝对是以更加痛苦更加折磨的方式到来。”
“就没有任何法子?就算只保得住他也行!”
巡判摇摇头:“本来就不该有的东西要如何保住?不光是你们,季家也会很快败亡,除非阴阳道之君开恩。但
你相信我,没有充分的理由,君上绝对不会这么做。季钧,你救我,就是救你、你弟弟和三筒免于更大的灾难
,时间不多了,你躲不了落下石太久,他不可能放弃苏牙子的!”
说到这里,巡判推了季钧一把,季钧踉跄两步,醒了。他发现自己趴在桌上,是个梦?
烛火依然摇曳,似乎才二更天的样子。他揉揉眼睛,眼光落到了山蜃的壳子上。
不,这不是梦。
阴阳道的巡判在通过梦境向他求救。
无论如何,他要去见三筒才行。
“山蜃,打开壳子,我要进去。”
(下)
这就是三筒的梦吗?
季钧竟然首先看到了自己,靠在躺椅上看春宫,三筒坐在一侧给他打扇子,偷偷瞄着他手中的内容。季钧记得
,这是认识三筒的第五个年头。
那院子里的槐树,无缘无故枯死在下一个年头。但是梦里,依然绿茵如织,任谁也想不到已经是最后的枝繁叶
茂了。
这就是三筒留存的美梦吗?
有那么一刻,季钧不忍心发出声音,但终究还是硬着心肠喊道:“三筒!”
他的声音就像往水里投入了一块石头,梦境起了涟漪,那十五岁的两个少年也变得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季钧狠狠心,继续高声喊道:“三筒!三筒!三筒——”
梦境震荡地更加厉害了,季钧头晕眼花,正受不了的时候,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叫:“老爷。”
晃荡的场景顿时平静下来,他还站在季家的院子里。
然而身边多了一人,三筒。
已经很久未曾见到活生生的他,季钧眼眶一热,扑上去就抱住,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三筒倒似吓了一跳:“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季钧吸溜了一下鼻子,想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忙松开他:“三筒,你是在做梦,这根本不是季家——”季
钧忙把刚才巡判说的话再说了一遍,说完了,道:“三筒,你快放开巡判,这样下去可了不得!”
未曾料到,三筒缓缓地摇了摇头。
季钧急了:“是不是落下石骗了你,他说的话,你别信!”
三筒退了半步,说道:“老爷,落下石没有骗过我,你说的那些,落下石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季钧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吼:“你知道个屁!过得好个屁!这是梦!幺鸡也死了,我连给他收尸都不成,我
不能看着你也栽在这件事上!”
三筒道:“老爷,我知道这是梦,但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一遍一遍过我最喜欢的那些日子,比真实活着还好
。至于幺鸡,他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你记挂。”
“什么?!”季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幺鸡好赌,你是知道的,我们呆在城里的时候,他输了很多给楼下的行脚商,被逼得没法想要偷季家
的财物,被我抓住了。他苦苦哀求,我才没有告诉别人。后来,那日你跟落下石湿淋淋地回来,我便打发他给
落下石房里送水,结果他看到房中无人就翻找东西,我看见他鬼鬼祟祟提着个鸟笼跑到行脚商人的房间,大概
觉得那鸟笼好看,值钱。落下石是老爷你的客人,我想这事传出来太难听,就不声张,直接跑到行脚商人那里
跟他们理论,结果一不留神着了他们两人的道,给捆了个结实塞在柜子里,那行脚商还教唆他谋害老爷你。后
来老爷你在楼上叫我,幺鸡就出去应付你了,再没回来,大概是脱不了身。那行脚商就自己睡了。后来,夜深
之后,我正想法挣脱呢,就从门缝里看见那鸟笼自己打开了,人头吃掉了行脚商。”
说到这里的时候,三筒稍微停了停,似乎还心有余悸的样子:“她吃掉行脚商的时候,陈今就拿着鸟笼站在窗
口,落下石也在,陈今问他要不要再收人头,落下石说不用,反正也是要放的。”
那晚的人头,是落下石故意放出去?季钧还在消化这个事实,就听三筒说:“之后,落下石带走了我,他对我
算是开诚布公,我什么都知道,如今这样,也是我自愿的。”
季钧简直要暴跳如雷:“你自愿,你自愿个屁!”
“老爷,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三筒定定地看着季钧:“不是我,就是你。”
季钧一下子呆了。
三筒平静地说:“落下石的肉体已经濒临崩溃,日夜煎熬,他需要苏牙子到了要发疯的地步。”
季钧倒抽一口凉气:“落下石就没有随便找个人先把阴毒转移过去?反正他也不像在乎别人的死活。”
三筒摇摇头:“我也问过,他说落下家的男子因为根骨奇特,才能容纳妖毒到一定程度,如果把阴毒转到普通
人身上,一瞬间肉体就崩溃了,到时候反噬本体更惨!只有拥有苏牙子的肉体才能支撑到化解阴毒。若不是当
日拥有苏牙子的你、落下麦和阴阳道巡判同时出现,他觉得太过蹊跷,恐怕当时就将你带走了。”
季钧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听得三筒说:“可是后来,他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老爷,我觉得他喜欢你。”
季钧这次连“放屁”都懒得说了。
“如果不是,他根本不必这么麻烦,直接把拥有苏牙子的你带走囚禁起来,替他消减妖毒不就完了?”
季钧没法反驳,过了一会,才说:“就算这样,那也是我的命,哪轮得到你来替我!”
三筒苦笑着:“老爷,你说反了吧,为落下石消减妖毒那是我的命,不是你的命。我这二十几年,都是白捡的
。落下麦要用你来替我顶灾,我偏不让她得逞。”
“你娘她——”
三筒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打断了季钧的话:“落下麦她不是我娘,我只有一个娘!”
“可她总是为你好的——”
三筒哼了一声:“为我好?老爷,你知不知道那苏牙子是离了人的心脏就不能存于世间的东西,除了阴阳道,
没人能不伤人命就将它取出的。”
“我知道啊。”
“那未,落下麦是如何带它逃走的?”三筒盯紧了季钧的双眼,“难道她逃走的时候,还有闲暇再带一个人?
”
季钧一下子煞白了脸,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也明白了阴阳道的巡判为何说三筒是未出世的死魂:“莫非——”
三筒点点头:“对的,落下麦需要一颗心脏来容纳苏牙子,她情急之下就用了还是胎儿的我的心脏!就在那时
候,她还妄想着要让我藏妖,所以苏牙子不能一直属于我,她是杀了我,才将苏牙子放入你的心脏中,那时你
也只是老夫人怀着的胎儿而已!老爷,她已经疯了,为了苏牙子,为了藏妖者,完全疯了,她不肯让我普通地
活着,她杀了她自己的孩子,就为了藏妖的可能性,她这还算是人吗?!”
三筒一气说到这里,缓了缓,“好笑的是,藏妖的能力,跟魂魄无关,所以我一出生,她就明白我不可能藏妖
,却还不死心地一直等一直等,她真是疯了!疯到了就连死,也下了你不死她不灭的诅咒!”
三筒又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说:“老爷,你在落下石家的时候,我也在,只是没让你见着而已。落下石向我提
出了两个计划,我就都同意了。”
“三筒——”
“最重要的是解决苏牙子的事情,要让你和他都能好好活下去,落下石就还需要一块苏牙子。落下石说,阴阳
道巡判第二次因为妖怪而失手,百日之内,定然带着苏牙子再来,只要设下套,定然能将他困在我身体里,如
此一来,苏牙子到手,由我为落下石解除阴毒,你便能平安了。”
“其次就是对付落下麦,落下石告诉我,她当日的诅咒,也是带着自灭的心态。”三筒突然笑起来了,“她只
要咬一口你的心脏,就实践了当初的诅咒,而盘踞你心脏的苏牙子会随之溢出,至刚至阳,一瞬间就能灭了她
。”
季钧一想,不对啊!她一口咬上去,没有苏牙子,岂不是知道那人不是自己?那她为何魂飞魄散了?
三筒似乎明白了季钧的疑惑:“是的,我提前服用了保命的妖丹,当时她一口咬在我心脏上,却没有苏牙子溢
出,她立刻就明白她咬的不是你,而是我。她便,她便惨笑着自灭了。”三筒哽了哽,才说道,“她害死了这
么多人,我终于也让她痛苦了一回,是不是?”
季钧说不出话来,只能抱住他的肩膀,沉默地安慰他。也不知道是谁先哭出声音,最后两人抱头痛哭,再也分
不出那落下的到底是谁的眼泪。
痛哭一场,季钧心里爽快一些,这才说道:“三筒,你不要固执了,你这样做,你知道后果吗!”
“我有觉悟!”
“觉悟个屁!”季钧大吼,“你想想,季家祖上造孽,到子孙多少代了,都还要偿还!你这样做,那个干扰什
么轮回是重罪,不光会给自己带来灾难!你想想你娘啊,你想想老管家啊!”
三筒又红了眼眶,季钧心里不忍,软下口气:“三筒,我知道你是想我好好活下去,可你想想,你顶替我,我
知道了,还能当做不知道一般活下去吗?我他妈的还睡得着觉吗?!”
“落下石原本保证不会让你发现,可是,可是——”
“落下石的保证,能信吗!”季钧深吸一口气,抱紧了三筒,“三筒,你听我说,从小到大,我有没有害过你
?打架斗殴,我有没有丢下你自己跑过?”
三筒摇着头。
“三筒,我心里当你亲兄弟一样,你从小就听我的,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出去就一把火烧
了季家,我先死!我说到做到!三筒,我知道你害怕,谁不怕死?但你一定要放了巡判,让他带你回去——”
三筒打断他的话:“老爷,我不怕死,也不怕什么巡判抓我回阴阳道,其实我也知道,如今的样子,跟死又有
什么区别?但就算我放走巡判,没有苏牙子他也逃不出山蜃的梦。他只有夺走你的苏牙子才能脱离。老爷,你
若是没有了苏牙子,季家的运势衰微,你,你也是活不长的。”
季钧勉强压抑着情绪,拍着三筒的肩背:“三筒,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没关系,该来的就让它来,我既然
生在季家,就敢担这个责任。你不怕,我当然也不怕。”季钧又搂紧了他,“你知道我也是活不久的,不过先
后罢了。然后我们就能再见了,这辈子你伺候了我快二十年,下辈子我一定伺候你二十年。”
“我不用你伺候,老爷,只是你若真来见我,我一定很开心。”三筒哽咽着,季钧摸着他的头,低声道:“我
决不食言。”
过了很久,三筒终于慢慢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