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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然一笑。徐君猷道:“有这等事情?何处闹鬼?且细细说来。”温七道:“非是他处,正是朱先生不倦堂内。”徐君猷奇道:“朱先生居室?”温七连连点头,神色紧张,道:“自朱先生尸首移出不倦堂,那房子便开始闹鬼了,这几日夜间,书院中多有先生学子闻得堂内有鬼魂作祟声响。”徐君猷惊诧不已,道:“如此言来,竟真有鬼魂之事!”苏公道:“不知温先生可曾亲眼目睹?”温七连连点头,道:“小人本亦不信,昨夜约莫子牌时分,书院三位先生来邀某同去不倦堂,欲查探个究竟。我等四人悄然前往,每人兀自提着长棒。方入得不倦堂,便见得朱先生室内幽光一闪。”言至此,温七露出惊恐神色。
徐君猷惊诧道:“后来怎样?”温七道:“那幽光一闪便没有了,我等唬得半死,又各自安慰,只道是眼花了。正欲上石级,又见那门口赫然站着一人!”徐君猷闻得,唬得一惊,不由倒退一步。温七言至此,双手发颤,哆哆嗦嗦道:“那人上下白乎乎的,直直立着,分明就是朱先生鬼魂。我等唬得尖叫起来,纷纷逃窜。小人逃脱时,曾回首看其是否追来,大人你道如何?”徐君猷惊恐道:“莫非他追将上来了?!”温七诡秘道:“那鬼竟不见了。”徐君猷道:“今日天明,你等可曾前去不倦堂?”温七连连摇头。苏公道:“温先生确信那白影是朱先生亡魂?”温七道:“若非朱先生鬼魂,子夜时分,在此做甚?”苏公笑道:“温先生问得好,此便是关键所在。伪扮亡魂幽灵,无非两种企图,其一,不过是一顽皮学子一时性起,欲与众人玩笑,吓唬吓唬众人罢了;其二,有人欲在不倦堂内寻甚紧要物什,又恐被外人察觉,便伪装成亡魂,令外人不敢前来,以便其行动。”
徐君猷望着苏公,道:“若果真是朱先生亡魂,又当如何?”苏公淡然道:“朱先生生前不曾害人,死后又怎会害人?”温七道:“可朱先生是被人害死的,定是冤气缠身,前来寻仇。”苏公望着温七,淡然一笑,道:“温先生怎知朱先生是被人害死的?”温七一愣,吱唔道:“众人皆如是言。”苏公追问道:“可曾言谁是凶身?”温七吱唔不语。徐君猷疑道:“莫非你等已知疑犯何人?你休要害怕,但说无妨。”温七惶恐道:“此等事情不敢悖言乱辞。”苏公淡然一笑,道:“定是那庞广。”温七一惊,脱口道:“苏大人竟也知晓是他?”苏公淡然一笑。徐君猷奇道:“温先生,你既疑心庞广,为何不早先首告?”温七吱唔道:“小的亦只是闻他人说及,并无证见。”
苏公道:“既如此,且将那庞广传唤前来,细细盘问一番,或可问出些端倪来。”温七道:“庞广一早便不见了。”苏公故作诧异道:“怎生不见了?”温七摇摇头,道:“小人不知。”苏公问道:“庞先生居室何处?”温七道:“便是书院西厢。”苏公道:“徐大人,且往西厢一看究竟?”徐君猷道:“我正有此意。烦劳温先生为我等引路。”温七唯喏,遂头前引路。
苏公四下张望,暗自吃惊,原来这临江书院占地甚大,颇多房屋,又有亭阁楼榭水池花圃假山等。苏公啧啧赞叹,道:“温先生,不想贵院如此之大,想必此些房屋是新近所建?”温七道:“苏大人所言甚是。近三年来,书院人满为患,只得加建房屋,凡如学堂、先生居所、学子寝室、厨房、浴所、亭台楼阁,等等。”苏公道:“何人掌管兴建之事?”温七道:“乃是朱先生一手督办。”徐君猷问道:“闻听说那庞广对书院人多一事,颇有微词,不知是否?”温七然之,笑道:“庞广终是私塾先生,只望见那二三十个娃娃,怎生明白朱先生鸿图大志。朱先生常道:相比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我临江书院尚不及也。”苏公闻听,叹息道:“朱先生非寻常人也。却不知他去后,何人接其衣钵,主教书院,掌管大计?”温七叹道:“大人所言甚是,常言道,国不可无君,家不可无主。书院亦不可无院首。孔、朱家人正在思虑此事,想必要待朱先生殡葬之后方商定下来。”
言语间,过了一曲折长廊,温七指着右侧数座楼阁道:“二位大人且看,此便是学子寝室,分上下三楼,共二百余室,每四人同一室。”苏公看罢,连声赞叹。穿过一处竹林,又见得数所小院,温中引众人入得一所院门,那院正中是一处花圃,房屋分左中右三室,温七道:“左厢便是庞广居室。”苏公道:“不知另两室是何人居住?”温七道:“乃是周中、齐礼信两位先生。”近得门前,温七正要推门,徐君猷急忙拦道:“且让苏大人来。”苏公上前,左右看了看窗格,然后轻推房门,却不想竟未推开,不觉诧异,又使些力气,方才醒悟,那门自里面已被闩住。
苏公忽道:“房内有人!”徐君猷、温七甚是诧异,徐君猷思忖道:“莫不是庞广?”温七遂高声叫喊道:“庞先生,且开门。”苏公侧耳细听,遂道:“非是庞广,快且冲将进去。”徐君猷遂指令随从,一随从上得前来,飞起一脚,踹开房门,冲将进去。苏仁紧随其后,环视堂内,并未见有人,便冲入里屋,亦未见有人,但见窗格摇晃,急忙推开窗格,但见得一人闪身入得竹林,不见了身影。苏公跟将进来,问道:“如何?”苏仁道:“只见得这厮背影。”徐君猷遂令一随从翻窗出去,追觅踪迹。
苏公环视房内物什,一张木床,临窗一张案桌,沿墙乃是书厨,上下六格,塞满书籍,又有两个衣柜,墙上悬有两幅字轴,乃是赵嘏《江楼感怀》、李咸用《题王处山居》,看其落款,乃是庞广所书。苏公望着字轴,叹道:“这庞广书法柳骨颜筋,倒也有几分精妙之处。”徐君猷疑道:“那厮在房内做甚?”苏公望着床上被褥、书厨书卷,甚是凌乱,思忖道:“他定是在寻找甚么物什。”徐君猷疑道:“莫不是庞广潜逃之时忘却某件重要物什,此番回来取走?”苏公摇摇头,道:“若如徐大人所言,庞广进得屋内,径直取走便是,断然不会四处搜寻。再者,他既已潜逃,又怎会白日前来?”徐君猷道:“此正说明物什甚是重要,他才贸然前来,只是忘却了藏物所在。”苏公道:“若是重要物什,怎会忘却所在?”徐君猷道:“或是时日久了,忘却所在。”苏公笑道:“且毋臆度,先四下找寻,或许那物什尚未取走。”徐君猷然之,四下张望。
那临窗旁案桌之上甚是凌乱,笔架躺倒,毫笔四散,书卷纸张散落,凡如《说文解字》、《干禄字书》、《邾城考记》等,或在桌上,或在地上。苏公俯身拾起一字幅,乃是“和气致祥”四字,想必是庞广练笔所书,徐君猷探头来看,道:“和气致祥。庞广所书?”苏公然之,又拾起地上一字幅,乃是“谦光迪”三字,其后却撕却一截。苏公感叹不已。
徐君猷开启衣柜,察看上下,尽是些衣裳被褥。至木床前,探头望床下时,不觉一愣,遂令随从移开床榻,又令随从探手摸索,摸出一物,却是一只竹篓,约莫一尺七八寸高下,徐君猷笑道:“此是何物?”苏公亦不解,有一随从忽道:“小人见过此物,似是山野村民捕蛇所用。”徐君猷、苏公一愣,苏公拿过竹篓,掂量一下,知晓竹篓中无有蛇,又去了竹篓上的篾片,开了竹篓盖,轻轻一嗅,果然闻得一股腥气。探头望去,竹篓内兀自垫有枯草棉絮。徐君猷看罢,道:“想必此便是竹叶青蛇藏身之所了。”苏公然之。徐君猷思忖道:“如此言来,庞广早有杀人之心,藏蛇在此,只待时机来临。”苏公道:“徐大人曾言,庞广有离去之心,为何要下此毒手,谋害朱溪?”徐君猷思忖道:“如此想来,那庞广甚是狡诈,其言不足以信。”苏公点头道:“他因施教异见,扬言辞去,与大人等一种假象,脱去干系,今朱溪已死,死无对证,他便可留将下来。”徐君猷然之,道:“待他见得衙役暗中监视,便乱了方寸,遂逃之夭夭。”温七疑道:“庞先生为何如此苦心积虑谋害朱先生?”苏公不语,看着徐君猷,徐君猷思忖道:“定是他二人有隙,究其细节,却要问你等了。”温七摇头道:“温某不知他二人有甚怨隙。”
苏公手执竹篓,忽见一根竹篾上刻有一小字,约莫一粒米大小,有些模糊,细细辨认,端是一个“吴”字,不觉一喜,遂指与徐君猷看,徐君猷悟道:“原来这竹篓主人姓吴,想必是庞广自此人手中买得毒蛇。寻得此人,此案便知分晓了。”苏公道:“看此字笔法流畅,可见此人刀功甚好,或是竹篓主人,亦或是编竹篓的篾匠。”徐君猷一愣,疑道:“篾匠?”苏公笑道:“民间匠人多有如此者,以为标记,不足为奇。”徐君猷道:“如此言来,可在四乡找寻吴姓篾匠,或可寻得些蛛丝马迹。”苏公然之。
言语间,那翻窗追击的随从回来禀报,只到出了竹林,不见那人踪迹。苏公道:“此人定是书院中人,熟悉地形,甚易逃脱。”徐君猷道:“此事还得烦劳温先生,暗中留意则个,但有庞广音讯,速来禀报。”温七唯喏。徐君猷、苏公细细查看庞广卧室,徐君猷见得众多诗书,不由感叹道:“可惜庞广妄自读了圣贤之书,此等人又怎能为人师表?”苏公淡然一笑,道:“徐大人何出此言?”徐君猷笑道:“苏大人焉能不知徐某之意?”苏公笑而不语。徐君猷笑道:“苏大人何故发笑?”苏公道:“徐大人好人也。”徐君猷亦发不解,道:“苏大人何故吹捧徐某?”苏公叹息一声,欲言又止,摇头道:“不言也罢,不言也罢。三五之门,祸由此来,还是少言为上。”徐君猷相视而笑,不再追问。
出得堂来,徐君猷道:“且往不倦堂一看。”温七唯喏,遂头前引路。苏公环视厢房庭院,忽问道:“庞广居室隔墙是何人,齐礼信,还是周中?”温七道:“乃是周中先生。”苏公似有所思,把眼望徐君猷。徐君猷心领神会,道:“周先生何在?”温七道:“此刻端在学堂讲学。”苏公道:“可否唤周先生前来?”徐君猷接口道:“本府有些话语问他。”温七一愣,迟疑道:“待小人去唤周先生来。”,温七遂去唤周中。徐君猷立于廊下,思忖道:“莫非苏大人疑心周中?”苏公笑道:“周中与庞广相邻,或许听得些异常响动。”
正当二人言语时,却见一人入得院内,苏公扭头望去,原来是先生齐礼信,那齐礼信见着徐君猷,急忙上前施礼,徐君猷回礼道:“齐先生来得甚巧,本府正欲找你。”齐礼信不觉一愣,道:“不知大人寻小人有何事?”徐君猷道:“问些庞广先生事情。”齐礼信长叹一声,道:“小人亦不曾想到庞先生竟是这般人。”苏公道:“依齐先生之见,那庞先生会谋害朱先生否?”齐礼信连连摇头,道:“小人实在不敢相信。或是他二人有甚瓜葛,我等不甚清楚。”苏公道:“近些时日来,庞广有何异常举止?”齐礼信道:“他因书院琐事与朱先生有所争执,很是不满,有离去之意。”苏公道:“齐先生与庞广共居一院,夜间可曾闻得甚响动?”齐礼信皱眉思忖道:“并无甚么响动。”苏公忽道:“齐先生可常熬夜?”齐礼信奇道:“苏大人何以知晓?每夜必至亥子时分小人方才歇息。”徐君猷叹道:“齐先生果然精力过人。”齐礼信叹道:“我等为人师者,最忧心一桩事。”徐君猷问道:“何事?”齐礼信叹道:“惟恐误人子弟,故不敢有丝毫懈怠,学生之文章必细细阅之,不敢有半点马虎;授学之时当尽我所知,又恐自身学识不足,学无止境,为师者不学,又怎生教得出好学生。”
苏公闻听,惊叹不已,道:“齐先生真圣贤之士也。苏某以为,若天下先生皆如齐先生一般,我大宋将何等昌盛?”齐礼信连声道:“惭愧惭愧。此只是小人愚见,那庞广先生则深不以为然。”徐君猷诧异道:“此话怎讲?”齐礼信道:“庞先生言,为师者,德行第一,学识其次。传道授业,以道为先,若无德行,纵使抱玉握珠、满腹经纶,纵然高步云衢,终是徒有其表罢了。更甚者,将祸害百姓,遗臭万年。”徐君猷叹道:“庞广此言,不无其理,可其亦只是徒有其表,空口叫嚣。”
苏公道:“齐先生如此辛劳,夜间何以提神?”齐礼信道:“苏大人问的是,小人每夜必饮浓茶以提神。”苏公道:“却不知这几夜如何?”齐礼信道:“说来也怪,这几夜精神恍惚,早早便睡了,饮浓茶亦无益。”苏公淡然一笑,道:“可否引我等往堂内一看?”齐礼信唯喏,遂引徐君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