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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具尸体,手感有软有硬,如果猜得不错,已被动物啃食大半。
果然不出娜仁萨满所料,确是一尸三命,但那尸骨是孩子,是成人,和雪鸮抓来的人脚是不是一体,萧错不敢肯定。再想仔细摸时,何晓筝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经过多次惊吓,她早吓得魂飞魄散,与萧错相对凝视后,不禁大怒,上去就是一拳,骂道:“这三更半夜的,又在死人坡里,你从地里冒出来干什么?”
萧错皱眉,避开拳头,说道:“你哪里知道,葬狗坡到处都是泥潭、石坑。这脚下是个石缝,有两人多高,我费了半天劲,才算抓到一样东西,想借把力气上来,谁想竟是人腿。”
何晓筝听后,脸色微微发紫,若不是被困葬区,早已发作,当下强忍怒气,不肯吭声。待三人缓过气来后,狄康问萧错:“你怎么进坡来了?”萧错说:“池姨跟我说,何晓筝进坡了,叫我来找找你们。我就知道,你们走不出这迷魂眼。”
狄康搔头,不以为然,说道:“什么迷魂眼?根本就是个变异的六花军阵,我已经把它破了。”
“破了?那你们怎么还在这拉磨转悠?”萧错听到六花军阵,暗赞了一下狄康的睿智。在葬狗坡被困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他们萧家也是依靠雪鸮进出坡内。
“电筒没电了,到处漆黑一片,不然早出坡了。”狄康说得不错,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坡边了,何晓筝已经能感觉到,脚下有些坡度,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路线是正确的,至少是往下坡的方向走的。
没想到萧错却啧、啧、啧三声,脸现鄙夷之色,说道:“自古以来,没听说谁能破得了这迷魂之眼。你说是六花军阵,我倒也信你几分。但你可知道,这迷魂眼,死愚活智。它能将愚蠢的人活活困死,也能将聪明的人平安送出坡外。实话和你说了吧,这道迷魂眼,目的是阻拦人进山,你若能进得嘎纳山里,才算真正破解。”
狄康并非探险专家,对嘎纳山毫无兴趣,但听到萧错宣布他破阵失败,神色尴尬,没想到这葬狗坡还有这番名堂,当下只阴沉着脸不做声。何晓筝突然想起林中怪声,连忙质问萧错:“对了,你刚才听到‘嘭嘭嘭’的声音了吗?”
“嘭嘭嘭?你说的是不是这声音?”萧错从腰间抽出一把腰刀,蹲在地上,把刀伸向坑里,“嘭嘭嘭”地敲打着坑壁,而后说:“这是个石缝,可能地震时裂开的,幸好我带着装备,凿了几个小坑,才算爬了出来。否则,找不到你们,我还得搭上条小命。”萧错敲完,收了腰刀,转脸望着何晓筝,又问:“你们俩闲得没事,进葬狗坡干什么?寻宝?探秘?”
“寻哪门子的宝,我们来找……”狄康刚吐一半,却被何晓筝暗捏一把。狄康立刻就把“尸体”二字生吞下去。想到那尸骨手里的老嘎乌,实在不适合跟萧错透露太多。狄康凝神思索,他在想办法,试探这只老嘎乌是不是萧错的。
萧错见狄康把话咽了,觉出几分不对,心想狄康以往在文物稽查队查案的时候,遇事总喜欢跟他商议,今日怎么知道玩花花肠子?萧错转念又想,狄康与何晓筝一定是在坡里发现了什么,而且是很重要的东西。是尸体?不,一具尸体有什么好隐瞒的?
萧错偷偷瞄了一眼狄康的背包,不沉,但很满。是水和吃的?不对,萧错算了算,狄康与何晓筝来葬狗坡至少有两顿饭的工夫,如果是水和吃的,应该所剩无几。萧错又看了看狄康的嘴唇,干裂枯燥,至少缺了两个小时的水。那么,背包没有水和吃的,怎么会高高鼓起呢?尸体?不对,何晓筝的包里才是尸体。
空想不是个办法,萧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再问话。他从包里拿出两瓶水来,递给何晓筝一瓶,又走到狄康面前,递给他一瓶,就在狄康伸手接水的时候,萧错手一松,水瓶掉在地上。狄康嘟囔一句,弯腰捡水。这时候,萧错注意了,狄康弯腰的时候,很不方便,这说明包里的东西是硬的、有些长度的东西。当狄康捡水起身的时候,萧错心里一毛,狄康的背包里,分明印出一个颅骨的模样,难道狄康的背包里,也装着尸骨?萧错隔皮猜瓜,不敢轻易定论。
狄康捡起水,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心想着,如果能摸一下萧错的胸口就好了,可是俩大老爷们怎么能玩拥抱呢?随便去摸一把萧错,非得挨踹不可。狄康想着想着,一口气没上来,被呛得眼冒金花,顺势朝萧错怀里冲去。
萧错万万没想到,机会竟然说来就来,趁机抱住了狄康,向他背后摸去。狄康也趁机摸了一下萧错的胸口,萧错的胸口确实还戴着东西,很硬,但不是老嘎乌的形状。母亲的遗物怎么说换就换了呢?狄康寻思着,萧错脖子上戴的是什么?什么东西可以代替母亲的遗物呢?
萧错趁狄康发怔之时,摸到了他身后的背包,这回他确认了,包里是人骨,比何晓筝的大。萧错是个敏感之人,他已经感觉出,狄康也摸了他一把。萧错心下一惊,赶紧松手,推开狄康,心里立刻泛起嘀咕,狄康摸他胸口干什么?
这不是一个随意的动作,是有意窥探。萧错细品了一下何晓筝和狄康的摸骨手感,他猜何晓筝身上背的尸骨,虽然显得很重,但个头不大,是个孩子,最多六七岁,估计雪鸮抓来的那只脚就是这具尸骨上的。再看狄康身上,没什么重量,仅仅是空占着地方,肯定是一副大人骨架。
这俩人为什么要去葬区里背尸骨呢?难道他们已经推断出一尸三命?萧错需要快速作出判断,一旦出坡,便会跟他们分道扬镳。尸骨进了法医室,再想去试探就是难上加难。萧错想,狄康是警察,何晓筝是法医,对,一定是非正常死亡的尸骨,才会背出坡来。
可是,格格出事当天,娜仁萨满明明说的是:一尸三命,如今两人却一人一包尸骨,还鬼鬼祟祟,遮遮掩掩,故作神秘,这是为什么?
萧错往阴森森的树林里看了看,问题太过复杂,一时间肯定解决不了,先出坡再说。狄康听到出坡,心里不仅兴奋起来,急忙向萧错借电筒,说要继续破阵。萧错白了他一眼,朝头顶吹了声口哨,雪鸮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他手臂上。
萧错拉着狄康,往坡外就走。没想到狄康还不情愿地叫唤着:“别拉我,这里真的是古代军阵,而且我能断定,这不是萨满干的,是正规军人设计的,这里有名堂……嘿,你怎么不信我呢?”萧错可不管他那一套,只拉着狄康的胳膊,往坡外拖。
第七十八章 尸骨身份
再说那女人,出了石殿,潜入水下后,却见有光影闪动,急忙躲在水藻后面,不敢乱动。来人正是谭彪,他并没有直接进入石洞,而是在洞口左右窥探。
这水下不比陆地,呼吸全靠身后气瓶。由于女人在潜入萧家时,受过脚伤,行动不便,这次下水,只背一个气瓶。潜水时使用单只气瓶,供气时间基本在四十到五十分钟之间,而且会随深度加大而减少。水肺潜水虽然可以让人随心所欲地在水下悠游,但在有限的空气使用完毕之前,就必须要浮出水面。也就是说,谭彪在洞口徘徊的时间越长,女人的危险性就越大。
女人只希望谭彪窥探一番,就进入石洞,她也就有了脱身的空当。但最让女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谭彪居然朝水藻处不断打探。女人不禁浑身一荡,心下也是害怕,但强装镇定,想着如何去应付谭彪。
这水下事情,可算是龙叔生平大事,既然有心瞒她,其间必有道理。虽然她与谭彪亲如兄妹,但龙叔却是心狠手辣。谭彪会袒护她吗?袒护她就是背叛龙叔,谭彪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即使袒护过去,她多年的处心积虑也会因此毁于一旦。
谭彪似乎打定主意,窥其究竟,他开始向水藻方向游去。女人前后思想,与其叫谭彪抓个现形,不如自己主动走出来,以好奇为由,搪塞过去,只要哄住谭彪,不泄露给龙叔知道,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就在女人横下心,壮着胆子要浮出水藻时,脚下却被水藻绊住,使她动身不得。而就在这时,谭彪却突然转身,往回游去,看也不看身后,直接进入石洞。
女人这下才松了口气,急忙取出潜水刀,割断缠在腿上水藻,迅速离开。女人浮出水面,脱下脚蹼,拿去了呼吸管,扯去头上、身上的水藻,一瘸一拐,匆匆离开。
少时,谭彪从石洞里出来。他朝水藻处游去,仔细观看被割断的水藻……
萧错、何晓筝与狄康出了坡后,天色已经大亮。萧错见雪鸮抓来的那只人脚还在石狗边上,故意闪在一边系鞋带,那意思很明白,叫这两人赶紧把人脚带回去研究。还是狄康眼毒,看到那只人脚后,立即给何晓筝递了个眼色。何晓筝会意,悄悄从包里找出袋子。狄康见萧错起身,立刻上前拉起萧错,支支吾吾说了些客套话,回头瞥到何晓筝收拾完毕,才放开萧错。
萧错露出一丝鄙笑,狄康这小心眼耍的,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萧错叫两人去他家吃点早饭,换身衣服再走,狄康还惦记着那块髀石,急忙点头答应,可何晓筝却掐了他一把,催他赶紧回局里。萧错还有意问了什么事,狄康只说回局里再查一下萧楚格的遗物,看看有什么线索。萧错知道,这只不过是些搪塞之话。
三人分道扬镳,萧错转进耶那村,躲在巴图家院外偷窥。巴图不在家,他老婆正端着碗给孙子喂饭。萧错仔细看过,她手里的碗上印“丰收”二字,是“文革”时期的小瓷碗。由于这一历史时期非常特殊,现代陶瓷中把“文革”时期的陶瓷单独分为一类,即“文革”时期陶瓷,眼下正是收藏界的新宠。萧错心想,巴图是个“腿子”,这样的碗在手里哪能留住?分明是刚淘出来的货。
再看巴图的孙子,目光呆滞,无心吃饭,只抓着一个铁叉,不断敲击门框上铁环,发出嘭、嘭、嘭的声音。
萧错心下犯疑,何晓筝身上背的不是巴图的孙子,那会是谁?尸骨跟格格的案子有没有关系?萧错不敢肯定,但萧错能肯定那尸体一定和他有关系,否则狄康也不会跟他玩瞒天过海。
萧错看表,已经十点多了,正是三天前,格格出事的时间。他心头一酸,转身要走,却见巴图屋内设有跳神巫堂,萧错立刻明白,这是萨满的招魂术,也就意味着这孩子受过惊吓,失掉了魂魄。萧错想到这儿,悄悄掏出手机,偷偷给巴图的孙子拍了张照片……
何晓筝和狄康回到局里,各自换了衣服,狼吞虎咽吃了早饭后,便开始分头行动,狄康去查最近的失踪报案,何晓筝则回法医室,鉴定死者身份。
何晓筝进了法医室,先打开孩子的尸体袋,查看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她在死者的头发里,发现了根草,仔细再看,不是陆地植物,是水藻。
何晓筝收好水藻,进行初步检查后,将残肢和躯干清洗干净,然后,她要对所有的尸骨进行全面的分析。分析完了,何晓筝又解剖了狄康拎回来的老鼠,在里面寻找残留的指骨,有幸的是,孩子的手指基本没有丢失。但令人遗憾的是,孩子的尸骨已经凑不完整,凶手在做抛尸这件事时就像丢垃圾一样轻松,何晓筝强忍住心中对暴行的愤怒,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正在何晓筝工作之际,狄康匆匆赶到法医室找何晓筝,直接就问:“查出死因了吗?”何晓筝看着狄康没说话。狄康又问:“我想知道,你这边进行得怎样了?”
“我先说一下尸检情况:测得尸长125米,在死者左顶骨处,有一直径15厘米的类圆形创口,距足跟高125米,其边缘不甚整齐。在创口浅面,没有发现火药,在创口周边皮肤上,也没有发现有明显的烟荤和烧伤痕。头发上粘有脑组织和血团,应该是射出口。另外,在头发和眉毛处,也未见烧焦现象,在显微镜下也未见异常。”
“没有烟荤和烧伤痕?如果是枪击,至少在一米之外。伤口有些凸凹不平,就说明不是正角度命中的。”
何晓筝没有回答狄康的问题,继续说道:“解剖后,我发现死者太阳穴右侧颞骨缺损,骨折面向内凹陷,形成一个空洞,应该是射入口,并测得太阳穴颞骨骨折空洞距足跟距离为120米。”
“这样算来,射击位置应该在2米开外,从现场照片实图,结合血迹分析来看,凶器来自萧楚格发生车祸的马路上。射击角度向下倾斜,说明凶手比死者矮。可死者才六七岁,身高不过才125米。难道凶手也是个小孩子?”
“玩枪的孩子很多,但玩真枪的没几个。”何晓筝冷眼蔑视,狄康和她目光相对,毫无畏缩之意。两人相向而立,凝视半晌,何晓筝才接着说:“颅骨其他部位未见损伤,在挖出的脑组织里,虽然没有找到火药残留物,但我发现了其他物